马丽：喜剧女王站到C位

卡生

第一次拿到《独行月球》的剧本时，马丽看完觉得，“这个片子成了”。尽管剧中“冷血”的指挥官马蓝星还没有确定由马丽出演，她却被科幻喜剧的特殊题材吸引了，这符合这些年来马丽对喜剧的思考：“喜剧不仅仅是让观众笑，笑声之后是不是还有余力传达一些更宏大的情感？”

一开始马丽并不喜欢马蓝星这个角色，剧本里的马蓝星过于冷酷，像一个机器人。不过，她还是希望尽量沉下心来演好这个角色。她还给导演张吃鱼提了很多建议，用女性的生活视角合理化了这个角色，尽量让她显得有血有肉。

“开心麻花的创作氛围不轴，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在大家为角色尺度争吵不休时，马丽先打了样：“大家也别争论该怎么演了，每一个状态来一遍，最后导演定夺用哪一种表演是最准确的。”就这样，一遍、两遍……五遍，每个状态马丽都来了一遍。

作为稀缺的女性喜剧演员，马丽的喜剧才华来自哪里？是天赋、努力，还是某种无可言说的观众缘？

误打误撞的喜剧女王

马丽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让人“笑”的能力，是在中戏毕业汇报演出时，她演了一名东北的农村妇女，没想到下面的老师同学全都“笑翻了”。下了台，马丽觉得很蒙，她并没有打算要塑造一个搞笑的角色，可似乎自己越认真，就越让人觉得好笑。

其实，马丽从小体育成绩很好，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一名警察或运动员，后来却莫名其妙地学了表演，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被定性为喜剧演员。“最开始挺排斥的，我这么严肃的一个人——我其实可认真了——很追求完美的一个人，你们怎么能笑？”

马丽的性格和长相其实并不是注定吃演员这碗饭的人。大學时代，她虽然专业好，但在性格上有些自卑。她总坐在班里最不起眼的位置，甚至有社交恐惧症，喜欢独处。在长相上，表演系女生个顶个漂亮，马丽还曾经被一位导演说：“马丽，你这个长相吧，卡中间了。你要不再漂亮点做大女主，要不再丑点做谐星，你长这样未来不好发展啊。”甚至还有老师给她建议说，最好去把门牙敲掉几颗，重新整整。可以想象，这些负面评价一定深深刺痛过马丽。但她没有在这些负面评价中沉沦，该吃吃，该喝喝，该表演的时候竭尽全力，偶尔被推到C位，她也常常会有超出想象的表现。

毕业后的马丽成为一名北漂，为了充实专业能力，她报了林兆华的戏剧研修班，“舞台离观众远，美不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反正也看不清楚”。后来，她渐渐爱上了戏剧表演，成为一名小剧场演员。2005年，开心麻花团队去看了马丽的演出，她在里面演一个配角，虽然戏不多，台词也少，但是她一上台，下面的观众就能被逗乐，演出结束后，开心麻花邀请她去面试。

她把这次面试很当一回事，身穿长裙，化着淡妆，本想装成一名淑女。开门之后，她愣住了，屋里的演员有的在打“斗地主”，有的在玩“狼人杀”。马丽问：“请问导演在吗？”只听到里屋传来沈腾的声音：“四个二，炸！”马丽瞬间爱上了这个看上去有些不靠谱，但实则很敬业的团队。她从帮忙救场开始演，最后变成了开心麻花的扛把子。尤其是在《夏洛特烦恼》之后，“马冬梅”成为全民口中的搞笑梗。

观众缘真的是“玄学”吗

有人问马丽：“你觉得自己为什么有一种自己不易察觉，但能让旁人发笑的能力？”她说：“喜剧这门手艺其实挺看观众缘的，这种喜欢有的时候其实挺没有来由的。”

马丽塑造的喜剧角色其实不难看出一些共通点。开心麻花出圈的喜剧设定总与奇幻有关，《夏洛特烦恼》是穿越题材，《羞羞的铁拳》是男女身体互换的设定。在架空的故事里，马丽一直在人物关系上寻找一种“接地气”“合理”的表演。《夏洛特烦恼》中马冬梅的东施效颦，《羞羞的铁拳》中马小变成男性后跨性别演出，都给角色加入了一种可以让观众共情的喜剧笑料。

马丽虽然不是一个喜欢拿自己形象开涮、自嘲的女性喜剧演员，但她的东北口音、魔性笑声，以及话剧舞台和小品历练出的对“笑”的尺度拿捏，让她的喜剧表演呈现出“大开大合”的真实。

但是，马丽一度非常想撕掉身上“喜剧女演员”的标签。她说：“喜剧虽然被市场看好，却极不容易获得认可。”马丽曾经尝试过不同风格的角色类型，但《阳光劫匪》《东北虎》《来电狂响》这些影片中的角色相比她饰演的“马冬梅”“马小”还是缺乏观众的回应。

最想撕掉的标签

走红之后，马丽在聚光灯下走红毯，手心还是会冒汗。“直到今天，我都觉得我是被动的人，我想离万众瞩目远一点。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自己很不自信，缺乏安全感，所以我总是希望找一个没有人看得到的地方躲起来。”

这也许与她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有关，早年父母离异，她与姥姥一起生活。相比同龄人，她很早就习惯了多替别人着想，对角色的理解也更深入一点：“一些喜剧角色，其实藏着‘悲苦，也藏着‘无奈。”比如，《夏洛特烦恼》中，中年的马冬梅大闹夏洛初恋的婚礼，并当众戳穿了丈夫的失意人生，演活了一个在婚姻中饱经风霜的妻子形象。

火了之后的马丽也曾受到时尚圈的青睐，随之而来的要求是“你得把自己塞进S码的衣服里”。马丽被要求减肥，生生被饿哭过，虽然肉眼可见地变瘦了，但她发现，自己再无快乐可言。最后，她说服了团队。她不怕丢了所谓的时尚资源，如果没有赞助，她可以穿淘宝上买的衣服，也可以买设计师品牌的衣服。她说：“如果角色需要我演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我可以用健康的方法减肥，工作和生活应该要做区隔，生活里我希望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

如今，马丽已经认识到，曾经自己排斥的喜剧演员的身份其实是幸运的，很多人挤破脑袋想演喜剧还不行呢！对喜剧人身份的认可，让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某个综艺节目上，主持人问马丽，你现在最想撕掉的标签是什么？马丽说：“我想撕掉衣服上的X L。”全场哄笑，果然是喜剧演员的脑回路。

晴窗//摘自三联生活周刊微信公众号，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