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春天里的那些人(组章)

2022-12-21 09:48岳德彬贵州
星星·散文诗 2022年12期
关键词:双溪况味鸟声

岳德彬/贵州

孟浩然:“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花朵是天女的娇子,苦难人间的慰藉。不问山高水低,孰是孰非,今夕何夕,一心一意开花,不声不响离枝。这样的灵物,本不该被仇视,被侵凌。

春花有意,风雨无情。无论睡得何等香甜,只要鸟儿一叫,他就会醒,小憩于梦中的心灵早就等着与鸟声和鸣。这原本是春天应该有的又一个欢快拂晓,却为何台阶下,篱笆前,小溪边,点点滴滴,尽是落红,尽是泪痕?他想到的不是自身要不要添加一层衣被,而是打听花朵落地的沉重响声,芳菲瞬间凋零的残酷命运。自然里的风风雨雨折腾着花,而人世里的风风雨雨,不知又在折腾着谁。二十个字的背面,你是否读到春天也不能躲过的尴尬,以及鸟声之外,因风雨而生的爱和恨。

李清照:“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任何人任何事总是来时有影,去后无踪。你要找的那个人不见了。而最后,你也会成为别人要找的人。

有谁知满屋当初的物件没被带走,一方篆刻、一幅山水、一部论语、一个酒壶、一个药罐……都在和你往事重提。一根刺不扎在心上要扎在哪里?为谁梳妆,为谁美容,为谁危楼独上看尽千帆。一番风雨,落红成阵,纯净花香不幸与铁蹄下的尘土混为一谈。家国之恋,人生况味,尽在看似婉约的词中。据说双溪尚有一抹劫后余生的春色,不妨去慢慢拾掇残春。可一脸倦容,去也不去?不去,眼前桩桩件件皆是伤心物;去吧,又怕春薄情厚,水浅恨深,舟轻愁重。扶头酒醒,险韵诗成,月华笔意,也不能说尽心中百般凄凉。

吴冠中:《春》

花朵的新生必然依附和畅的风。鹅黄、浅绿、青嫩、紫红,尽是暖心语言。花朵暗恋的不是你我,而是用尽平生力气把她带到春天的泥土和线条。

人烟稠密的地方常常无趣,花朵稠密的地方满满皆是快乐和寓意。花不分贵贱,无论你遇见的是哪一朵,都值得珍惜。春光可以成为与你神侃的谈伴,也可以是万花筒似的情网;可以使人享用闲适安静,也可以使你坚守日久的陈旧哲学突然间彩点纷飞。画家的花编织成网络,遍布我们所能感知的时空。花的娇媚,说明寒潮已被击溃。花与花的间隙处,都有使人愉快呼吸的留白。赏花是忘却烦恼的乐事,品画是向有色彩有温度的心灵靠拢。“乱花渐欲迷人眼”,季节的春天,画上的春天,到最后,都是生命情结,生活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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