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山东
远处,一些声音传来。
是属于夜的声音——流淌并不喧沸的夜的声音,我的眼睛被它带往夜之深处。犹如我站在岸的这头,遥望着永不能抵达的对岸。
那里是时间之流。有被时间远远丢弃的事物在那儿闪现,闪现在遥远的夜的彼岸,并且继续向前,毫不在意拉远我们之间的距离,不喜不忧,不急不缓,安然着一路离去的脚步。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任其裹挟着把我推向另一个方向。
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在把一切悄然吞噬后,只留下永恒的影子在那儿浮现。
洒满月光或者阴沉漫溢的夜晚,总会有光点闪耀在远处,让我在必经的小路上与它碰触——用一双毫无遮饰的眼睛。不管那是霓虹灯迷离的光点,还是每个窗口坚实的光点,随意它们怎样闪亮,我只需一双毫无遮饰的眼睛,安抚我在黑夜的灵魂。
把一切遮蔽的夜的精灵呵,拯救出被惨淡日光捆绑太紧的身心,把它放在平和豁达的夜的怀抱,俨然黑夜无拘的孩子。
于我在必经小路上的奔走,笑或者哭;冥思或者想望,都会毫无遮饰一双渴望温暖的眼睛。
推开夜的窗,想让风进来。有风,就可以驱逐一些燥热。
夜的窗外,有我的心魄在黢黑里待着。我推开夜的窗户,也把黢黑夜里待着的我的心魄,展露出来。它正在漫天里,安然和悄寂地滑行。
打开的窗,迎进了欢快热闹的风。所有的窗户都打开,可我就是无法在愈加暗的夜里,添上任何一丝我的喧哗在其中。
它理应是寂静的。只有我推开夜的窗户,思绪便变得坦然和释然。
夜的房间,四周的声音消失,一切都沉浸在安静中。
地板是睡眠的,风是睡眠的,墙也是睡眠的。
我起身,披着黯淡的夜的外衣,呼吸均匀,神态安然。
但一阵轻微的响声,打破房间夜的静寂,陡然滑动到空气里,孤独而清脆,细密而哗然,带着寂寞的生命的气息。
当夜游移,终于更加暗深地到来,房间仅亮的一盏灯也就要熄灭。那在其中走动的人将回归的梦乡,是欢喜还是悲怜,不需要我去追问。
隐约的光洒满的夜的世界,安谧又深沉。少了迷离和仓皇,只有房间里的一双眼睛,依然张望着,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