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指标体系构建研究*

王文军， 陆小兵

(1. 南京大学 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综合评价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93； 2.南京大学 大学外语部，江苏 南京 210033)

引 言

1950年“清华大学东欧交换生中国语文专修班”标志着新中国成立后对外汉语教学的正式起步。改革开放以后来华留学生日益增多，对外汉语教学工作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1987年国家汉办成立(全称为“中国国家对外汉语教学领导小组办公室”)。21世纪初，随着国家文化“走出去”战略的实施，中国语言文化的国际传播被赋予重要的使命，2004年11月在韩国成立的首家孔子学院，开启了通过孔子学院进行国际中文推广的序章。孔子学院全球范围的开办，外派汉语教师及志愿者数量的激增，扩大了对外汉语教学的服务对象，改变了对外汉语教学的内涵。在此形势下，2012年对外汉语教学的专业名称改为汉语国际教育。

新时代，随着中国国际影响力的日益增强和国际“中文热”持续升温，中文学习“小众化”很快转为“大众化”，全球对中文学习的需求助推着国际中文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同时提质增效、效益优先的内涵式可持续发展也逐渐成为业界一致的呼声。据官方公布的数据，截至2021年年底，全球共有180多个国家和地区开展中文教育，76个国家已将中文纳入国民教育体系，国外正在学习中文的人数逾2500万，累计学习和使用中文的人数近2亿。(1)参见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网站：http://www.chinese.cn/page/#/pcpage/article?id=1067&page=1. 2022-08-15.2019年召开的国际中文教育大会和2020年6月成立的教育部中外语言合作与交流中心(简称“语合中心”)，是我国国际中文教育转型发展的标志性事件，也是我国国际中文教育顶层设计的两件标志性大事，为国际中文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组织和制度上的必要保障，推动我国国际中文教育在质量提升和转型发展上迈出了坚实的步伐，同时作为世界使用人数最多、全球教育规模最大的中文母语国，我国提出的国际中文教育高质量发展理论与实践对世界国际中文教育势必产生积极深远的影响。

国际中文教育在内容上涵盖将中文作为二语或外语的一切教育教学活动，在组成部分上包括国内的对外汉语教学，国外的中文二语或外语的教学以及华文教育。正是这种与时俱进、高屋建瓴的顶层设计赋予了国际中文教育转型的契机和追求高质量发展的动力。2022年9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发布的《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将原“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学位类别更名为“国际中文教育”专业学位类别(代码0453)，增设博士专业学位，标志着国际中文教育本硕博贯通培养体系的正式建成，有助于推动国际中文教育高质量内涵式发展，对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发展和学科建设意义深远。(2)参见教育部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网站：http://www.chinese.cn/page/#/pcpage/article?id=1190&page=1.2022-08-15.

国际中文教育事业规模迅速扩大，全球对国际中文教育的需求不断提升，但教育教学现有资源捉襟见肘，早先存在的“三教”(教师、教材和教法)等方面的问题始终未能较好解决，这一系列冲突或矛盾引发人们对国际中文教育质量普遍担忧。

高质量发展需首先解决质量标准及评价的问题。在国际中文教育标准建设方面，我国积极研究与制定国际标准，2021年7月正式实施的《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GF0025-2021)(以下简称《等级标准》)是国际中文教育国际标准制定的一项基础性工程，展示了我国在全球语言治理能力方面取得的成就，(3)赵杨.构建国际中文教育标准体系[J].国际汉语教学研究,2021,(2).巩固了我国在世界国际中文教育的“领跑者”地位，(4)李宝贵,刘家宁.新时代国际中文教育的转型向度、现实挑战及因应对策[J].世界汉语教学,2021,(1).有利于打造我国国际中文教育的全球话语权。但需认识到的是，我国在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研究，特别是科学适用的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研究方面还远落后于时代的迫切需要。大力开展国际中文教育质量建设，促进转型发展，全面提高国际中文教育质量，已成学界和业界正探讨的重要议题之一，国际中文教育事业已进入高质量内涵式发展的新阶段。(5)马箭飞.强化标准建设，提高教育质量——国际中文教育标准与考试研讨会大会致辞[J].国际汉语教学研究,2021,(1).

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是对国际中文教育全方位全过程的评价，需在微观、中观及宏观等多层次对教育质量进行监测，并从学生、大学和社会等多主体角度进行质量考察。建立科学适用的国际中文教育教学质量管理的评价体系，将有助于以评促建、以评促改，推动国际中文教育走上可持续的高质量内涵式发展道路。

一、研究背景和相关概念

(一)文献述评

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对教育质量的关注最早发表在1951年12月《人民教育》期刊上的一篇文章，但对教育质量评价的论文发表于1983年，以“教育质量评价”为主题，在中国知网(CNKI)上进行搜索，发现自1983至1992年的10年期间，有零星的论文发表，在2000年之前相关论文数偏低。21世纪以来，有关教育质量评价的论文逐年增多，特别是近10年来节节攀升，表明学者对此研究主题的关注度明显提高，已成为教育领域热点之一。图1显示自1983年以来，每10年相关论文逐步增多的变化趋势。

图1 40年以来围绕教育质量评价相关主题发表的期刊论文数比较

围绕对外汉语教学、汉语国际教育及国际中文教育方面开展的质量评价研究所发表的论文比较匮乏，在为数不多的论文中，有研究者对教学的一些侧面做了探讨，如在教学质量评价方面，车正兰提出了建立符合对外汉语教学特点的授课质量评价体系对提高来华留学生教育质量的重要性，并初步构建了一套对外汉语教学授课质量评价体系。(6)车正兰.构建对外汉语教学授课质量评价体系[J].时代教育(教育教学),2012,(7).张海燕指出了对外汉语教学管理工作科学化和规范化的重要性，认为要确保教学质量就必须建立一支结构合理且素质较高的教师队伍，提议要创新对外汉语教学质量评价方式，建立教师多元化评价体系；(7)张海燕.创新教学质量评价方式 建立教师多元化评价体系[J].理论界,2006,(11).在国际中文教育的教学方法方面，黄可欣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利用课堂游戏能有效调动留学生群体的兴趣，游戏质量中三项指标——“享受”“兴趣”和“挑战”与教学效果间存在因果关系，对游戏教学效果影响最大的是“享受”，课堂游戏的使用与对外汉语教学效果具有正相关关系；(8)黄可欣.对外汉语教学中课堂游戏的理论沿革、质量评价与教学效果研究[D].浙江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7.在教学测试和评估方面，任红红等人认为汉语国际教育教学测试与评估不仅客观反映教学效果，督促学生调整学习方法，也对教学决策者和管理者，以及教师的决策、管理和教学具有非常重要的指导作用(9)任红红,周千驰.汉语国际教育教学测试与评估及问题与对策[J].兰州交通大学学报,2018,(3).。

部分学者对国际中文教育标准建设及宏观教育质量评价等方面进行了研究，如马箭飞强调建设国际中文教育标准的急迫性和重要性，他指出要保证和不断提升国际中文教育的质量，就必须建立一套科学规范、包容开放、便于实施的标准，从而对学习、教学、测试和评估等中文教育的每一个环节进行指导，同时为世界各地、各国、各校开展中文教育提供参考；(10)马箭飞.强化标准建设，提高教育质量——国际中文教育标准与考试研讨会大会致辞[J].国际汉语教学研究,2021，(1).在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学位水平评估方面，钟英华指出，针对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学位水平评估应从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和专业学位人才培养的视角出发，从人才培养的方向、质量、目标、作用和影响等方面，诠释水平评估对专业学位建设的促进作用，以及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内涵建设的一些关键问题；(11)钟英华.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学位水平评估的方向和质量导向[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1).在宏观教育评价方面，张杰提出了国际中文在线教育质量评价标准，从教育环境、教学环节和效果反馈等3个一级指标，和出台的文件规定、经费保障、数字化教育资源、师资队伍、学生规模与结构、考试通过率、续课率等具体指标出发，适时开展国际中文在线教育的质量评价，从而不断提高汉语语言教学水平，提升中文的国际影响力(12)张杰.国际中文在线教育质量评价标准初探[J].国际汉语文化研究,2021,(00).。

作为国际中文教育的一支重要力量，孔子学院近十多年来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其质量评估指标的研究也受到业内专家的重视，开展了深入的研究。如吴应辉提出坚持依章评估、导向性、科学性与系统性等十大原则，建立了包括办学指导思想、和谐程度、办学条件、影响力、汉语教学情况、主办文化推介活动情况、运营状况、获奖情况以及负面影响等涵盖孔子学院办学主要方面的10个一级指标、52个二级指标的指标体系。(13)吴应辉.孔子学院评估指标体系研究[J].教育研究,2011,(8).吴才天子则基于吴应辉的孔子学院评估指标体系，运用层次分析法对各指标进行了重要性分析，进一步规范了孔子学院评估标准，提升了标准的科学性、规范性和可操作性。(14)吴才天子.基于层次分析法的孔子学院评估指标体系研究[J].亚太教育,2016,(36).詹春燕等人对孔子学院可持续发展的指标及模式进行了研究，提出了围绕“思路、运营、教学、项目、影响、奖惩”等6个核心要素，设定一级指标，由此构建了孔子学院可持续发展的评价指标体系。(15)詹春燕,李曼娜.孔子学院的可持续性发展:指标、模式与展望[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5).

综上研究背景分析不难发现，有关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的研究总量偏少，这些研究涉及对教学的评价，还有标准建设、专业学位水平以及在线教育质量的评价，但大多数研究都较少涉及国际中文教育机构质量评价研究，也未发现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的相关研究成果。孔子学院办学质量的评价体系研究对国际中文教育机构质量评价体系的研究有一定的借鉴作用，但孔子学院作为国际中文教育的一部分，两者具有较大差异，后者质量评价显然无法照搬前者。而且上述孔子学院评价体系一级二级指标较多，评价实践较为复杂。因此，为实现国际中文教育高质量内涵式发展，对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特别是评价指标体系的研究可以弥补此方面的空缺，具有一定的理论研究价值。

(二)相关概念

1. 国际中文教育

构建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指标体系，首先必须厘定国际中文教育的概念及内涵。国际中文教育作为一门交叉学科，涉及应用语言学、二语习得、汉语言文学、跨文化交流等专业知识，国内一些专家学者就国际中文教育的概念及内涵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学者郭熙定义国际中文教育为“中文在全球的传播与传承工作，它包括国内的对外汉语教学、海外的国际中文教学和海外华文教育”(16)郭熙，林瑀欢.明确“国际中文教育的内涵和外延”[N].中国社会科学报，2021-03-16(003).。王辉等人则认为，“国际中文教育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概念，涉及全球范围的各类汉语教学，既可包括国内面向留学生的‘对外汉语教学’，又可包括国外面向当地居民的汉语教学及面向华侨华人的华文教育，既涉及学历教育，又涉及非学历教育。‘对外汉语教学’‘汉语国际教育’及‘海外华文教育’三者可放置于‘国际中文教育’框架下。”(17)王辉，冯伟娟.何为“国际中文教育”[EB/OL].https://www.gmw.cn/xueshu/2021-03/15/content_34688036.htm.2022-08-15.吴应辉基本同意前两者的主张，将郭熙的“海外的国际中文教学”和王辉的“汉语国际教育”改为“国外的中文作为外语或第二语言教学”，他认为国际中文教育由三大部分组成，分别为：中国国内的对外汉语教学、国外的中文作为外语或第二语言教学和海外华文教育。(18)吴应辉.国际中文教育新动态、新领域与新方法[J].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2).

笔者认为国外的中文作为外语和第二语言教学可以进一步分为国民系列中文教育和非国民系列中文教育，前者包括国外大学、中学和小学的学校中文教育，后者主要是以中文辅导为主的社会各类中文学校以及中国与国外教育机构及政府、企业合作举办的孔子学院。

2. 教育质量评价

“质量”一词具有多义性，通常说的“质量”是指某一有形产品的质量，具有一定的外观、大小、颜色等规格以及满足特定顾客群体需求的属性或标准。教育作为一项无形的产品，实则上是教育部门向受教育者、家庭、社会及国家提供的一种服务，其质量则具有在知识或技能等方面满足受教育者及社会需求的抽象属性。教育质量有优劣高低之分，即具有相互比较的特性，这种互相比较体现在不同教育机构在满足学生知识学习、技能培养等需求方面程度的大小或高低，这种教育质量的相对高低成为教育质量评价可行性的内在逻辑。

教育质量评价受到教育质量价值观的影响，对教育质量的不同价值取向决定着质量评价的维度和标准。在以知识传授为价值取向的评价中，教师为主导，教师的“教”成为教学过程的关键因素，质量评价侧重教学传授知识的内容及途径或方式；在以知识获得为价值取向的评价中，学生为主体，以生为本，学生的学成为教学过程的核心，学生掌握知识的多少及程度是评价的重心；以学生全面发展，全人教育为核心价值取向的评价中，学生掌握知识只是他们成才的部分，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成为评价应有之意。

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除了具有一般教育评价的特点之外，也具有自身的特点，即它的核心是在语言教育质量的评价，评价的内容应涵盖其教育教学过程的诸多方面：语言教育教学规律的遵循，汉语言文学、应用语言学及语言教学法等方面专业知识的运用及实践检验，语言听说读写等基本技能操练的重视，学生实际语言运用能力的培养和提高，适合学生语言基础质量上乘的本土化国际中文教育教材的研发和使用，还有对汉字学习的关注等等方面。

二、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体系构建原则、方法与框架

(一)构建原则

1. 通用性原则

国际中文教育机构主要任务在于中国语言与文化的国际传播，在质量评价体系构建时应充分认识到不同类型机构可能存在诸如国内与国外、国民教育系列与非国民教育系列、学分制与非学分制、公立机构与私立机构等方面的差异，但教育教学等主体部分存在基本一致性，机构运行亦有基本规律可循，因此不同国家及不同类型国际中文教育机构可采用通用的质量评价体系，在体系中可体现不同类型的特色，在进行全球国际中文教育机构质量评价排名时，可考虑按不同类型机构分别列表。因国外中小学及社会办学的国际中文教育机构存在中文学习层次不高，生源不太稳定等情况，此类机构不在本文讨论之列。本研究聚焦国内开设国际中文教育专业的大学及国外设有汉语作为外语教学院系或项目的大学。

2. 可操作性原则

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涉及机构运行和教育教学的方方面面，在体系创建过程中，需参考其他专业的类似评价体系，参阅相关文献，聚焦主要影响因素，剔除一些次要的指标，化繁为简，去粗存精，抽离出适合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的一、二、三级指标。同时，在体系创建时，需充分考虑到全球国际中文教育机构原始数据采集的实际困难，以网络或公开的信息为主，尽量使用可获得的数据作为评价的支撑，使得质量评价体系具有可操作性。

3. 重点突出原则

如上所述，体系的构建需考虑进行维度和指标的精选，使得评价重点突出，而且作为教育机构，最核心环节是教育教学过程，目标是人才的培养。在维度及指标的权重方面，切忌平分秋色，需突出重点，经多位专家赋值权重，运用层次分析法，根据维度和指标对质量的影响进行分层权重分配，以确保质量评价体系的科学性。

(二)评价方法

1. 定性与定量相结合

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采用问卷以定量为主，在学生满意度、机构美誉度及教师行政人员访谈将采集定性数据。定性评价易出现主观偏差，定量数据则往往空洞单调，两者的结合会使得评价结果更具有科学性，并能生动反映国际中文教育质量的客观真实情况。同时，定量数据将考虑使用效率，如资源投入，需坚持效率为主的原则。

2. 多元评价

教育是一个复杂系统，涉及国家、社会、教育机构、学生及家庭等多个方面，教育机构、学生/家庭和社会是最核心的利益攸关方，在进行质量评价时，需改变以往单纯由教育行政部门进行的教育质量评价，应实施包括以学生、毕业生用人单位等多方利益相关方为主体的多元评价。同时，鼓励利用社会资源建立第三方评价机制，来确保充分考虑各方利益，将学生对机构教育教学等各项服务质量满意度、社会用人单位及专家评价有机结合起来进行全面、综合和客观的评价。

(三)维度构建

基于上述质量评价体系构建原则，结合现在相关文献和专家多轮访谈与讨论结果，本研究构建了一个将4个维度作为一级指标的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的框架。

1. 理念目标(Planning)

理念目标是国际中文教育机构对自身创建和运转以及质量审核和调整的“方向盘”，机构规划与发展的纲要，引领着国际中文教育沿着内涵式可持续方向发展。一所高质量的国际中文教育机构应有明晰、成熟的办学思路，其中涵盖办学理念、学生培养目标、教师发展规划及机构办学策略等方面的内容，周密的思考和详细的规划是其办学成功的表现。

2. 资源利用(Resources)

资源利用即传统意义上的人财物的利用。任何事业离不开资源利用，它是事业开创和运转的前提条件和保障，国际中文教育机构也非例外。教育资源包括为教育教学之需的软硬件设施设备及各种必备的办学条件，离开资源，谈教育就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教育资源最核心的是人力资源，它是资源中对产生教育附加值、实施人才培养和实现社会服务功能的最重要的部分。资源投入与利用一般需要注重回报，跟商业行为不同的是，教育资源投入回报具有长期性、间接性和隐藏性等特点。

3. 育人培才(Cultivating)

育人培才为教育的宗旨，是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的核心要素，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国际中文教育培育的是政府和社会所需要的通晓中文的复合型创新型人才，其中中文是语言优势，“中文+”使得学生获得学习其他专业或职业技能的机会，是培养复合型人才的有效途径。同时，人才的培养依靠创新发展，国际中文教育的人才创新培养是内涵式可持续发展的必经之路，亦是国际中文教育人才培养的意义之所在。

4. 特色效果(Highlights & Effects)

特色效果是办学特色和教育教学效果的合称，前者指不同的国际中文教育机构在办学过程中所形成的自身鲜明的特色，在办学规划、资源利用或人才培养等方面具有的独特之处，正是这种特殊性形成了国际中文教育丰富多样的特点；而国际中文教育的办学效果体现在学生对教育教学过程、教育服务质量等方面满意的程度，反映在国际中文教育毕业生所工作的部门对毕业生使用的满意程度，也显现在机构的校友及社会各界对机构的社会捐赠方面。

三、评价体系内容与实施细则

(一)评价体系内容

将上述4个维度作为一级指标，根据概念和内涵的厘定，遵循指标体系构建原则，逐次确定二级和三级指标，并经多位专家进行权重赋分，运用层次分析法对权重进行计算得到每级指标所占权重，评价体系内容及权重如表1：

表1 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指标体系

(二)实施细则

为进一步体现评价原则，具体实施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根据实际现状，拟定评价体系的操作细则如表2：

表2 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操作细则(拟定稿)

四、评价体系特点

上述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的三级指标及实施细则涵盖了国际中文教育管理及教育教学过程主要方面，突出了其教育教学的重点，该体系主要特点如下：

1. 聚焦核心内容

中文教学和文化传播是国际中文教育的核心内容，对核心内容的考核是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的重心所在，是对国际中文教育语言教学质量观和文化传播质量观的具体落实，这两个核心内容涵盖在体系框架每个维度之中。中国作为中文的发源国和母语国，拥有全球中文使用者最多，随着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不断增强，中文地位也随之得到很大提升，中国出台的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指标体系理应体现这一思想，突出中国语言和文化的传播质量，让世界不仅学到学好中文，而且了解中国的历史和传统文化，更重要的是全面立体了解当今真实的中国，聆听中国真实故事，形成对中国的正面形象，消除西方媒体舆论中对中国存在的刻板印象和歪曲报道。

2. 重视人才培养

国际中文教育的最终目的是人才的培养，其质量评价体系必须围绕培养人才的质量。国际中文教育机构通过自身的教育教学活动，通过完成科研的任务以及各种学术及文化活动，来塑造社会所需要的既精通中文，又掌握其他专业知识和技能，具有国际视野的复合性创新型全面发展的人才，在未来就业市场及个人事业生涯中大展宏图。评价体系4个维度中有3个维度对人才培养予以直接的反映，其中“理念目标”维度强调国际中文教育需设置人才培养的目标，制定具体实施的方案；“育人培才”维度则是通过教育教学活动体现人才培养的全过程全要素，并赋以较高的权重分值；“特色效果”维度是从人才培养的“出口端”及人才培养的效果来评判人才培养的质量和毕业生受社会用人单位的欢迎程度。

3. 关注特色建设

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在保证语言教学和文化传播质量衡量标准前提之下，鼓励不同机构增强自身的特色建设，建设各具特色、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国际中文教育大家庭和丰富和谐的系统，比如一些大学在中国传统文化教学和中国学研究上颇具优势，一些大学经常举办有关中国文化和当今中国发展的学术讲座或文化沙龙，还有一些大学编撰了深受师生喜爱的本土化中文教材，常年举办本土中文教师培训班，等等。特色建设贡献了多样性，克服了办学同质化的问题，丰富了国际中文教育办学的成功经验，进一步扩大了国际中文教育在全球的吸引力和影响力。

4. 实行多元评价

国际中文教育关乎学生/家庭、办学机构、社会及国家等多个利益攸关方，仅以教育行政主管部门或教育机构为主体进行教育质量评价，常以教育行政者或教师的自身角度看教育质量，忽视其他利益攸关方的利益，这种评价似嫌偏颇，会有失公允，而多元视角能给予评价相对科学和公正的机遇，能综合并平衡各利益攸关方的观点。上述评价体系中的三级指标C21“满意度及就业情况”，就充分体现了学生对教育教学质量的反馈及满意程度，反映了毕业生受社会接纳的情况，其质量受用人单位青睐的程度；另一个三级指标C22“捐赠及美誉度”，则反映的是社会对国际中文教育机构质量的认可情况，“以生为本”、质量上乘、服务至臻的教育机构常常吸引毕业生或校友慷慨解囊捐资助学，获得毕业生、家长及社会各界赞誉。

结 语

新时代国际中文教育无论是从学科角度还是从事业角度都呈方兴未艾之势，新时代呼唤着国际中文教育高质量内涵式发展，各种国际中文教育教学标准相继出台，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指标体系建立实施将成为国际中文教育发展的“助推器”，为实现这一目标提供强大动力。如上文所述，为保证公平性和科学性，应采用质量多元评价，在对国际中文教育机构评价时兼听各利益相关方的声音。在国际中文教育评价体系相对匮乏，评价活动鲜有的情形下，应鼓励并扶持不同机构实施评价，形成由第三方中介机构参与、行业协会主导的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机制，构成质量多元评价的立体网。同时，任何评价体系都需实践检验和完善，本研究所构建的国际中文教育质量评价指标体系亦然，需在国际中文教育评价实践中不断得到检验、修正和完善。

本研究的国际中文教育评价体系侧重定量地审视国际中文教育质量，由此得到的数据毋庸置疑能反映出国际中文教育机构的质量特征，但定量数据常显得枯燥和乏味，要让数据变得更具感染力和说服力，更能反映国际中文教育机构办学及教育教学全过程的生动细节，必须使用定性方法进行研究。通过采用实地考察、档案查阅、文献研读、网页浏览、邮件咨询、访谈调查等方法，获得国际中文教育机构运行、教育教学、办学特色和效果等方面的全面丰富的第一手定性资料，这些资料经过使用定性研究分析工具进行科学分析和处理之后，得出定性研究的结论，这些结论将有助于丰富定量研究的数据结果，成为定量研究的有效补充，这样会有助于对定量数据结果的“深描”，达到定量研究无法企及的宽度、广度和深度。

质量评价的目的是大力提升质量，真正实现国际中文教育的高质量发展，国际中文教育机构自身应建立完善的质量保障机制，以使质量保障成为其质量提升的内驱力，国际中文教育应在办学理念、发展战略、人才培养、资源利用，教育教学、学生服务、特色建设等方面充分体现质量保障意识，切实制定质量保障政策和措施，实行内部质量审核制度和外部质量评价整改制度，把以评促建、以评促改、以评促竞及评监结合的教育教学改革初衷落到实处细处，成为国际中文教育实施高质量内涵式发展的实际行动。(19)编委会(陆小兵执笔).新时代国际中文教育的转型与发展——姜明宝先生访谈[J].国际中文教育前沿,2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