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主海从到夺取制海权”德国海权发展历程评析

2022-12-16 02:11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22年10期
关键词:海权舰队潜艇

刘 霏

(海军工程大学 政治理论系,湖北 武汉 430030)

1871年统一后,受海洋地理环境的影响,德国选择侧重陆地的发展战略。这样既有利于结合自身优势建设强大的陆上力量,又可以有效避免来自世界海洋霸主——英国的挑战。然而,随着海外利益诉求的不断提升,19世纪90年代以后,德国开始不断向海洋迈进。[1]这要求德国在陆地上击败两个方向的陆军强国——法国和俄国,在海上突破英国的封锁,打开北海的大门。陆海复合型的发展,最终导致当时的德国内外交困。

一、19世纪90年代前以陆主海从为主的海权理论与实践

鉴于地理位置和军事优势,德国的精力主要集中在陆权方面,曾击败过数量庞大的法国职业军队,其高效的组织动员、精密的战术谋划、强悍的战斗力,更是世界其他国家陆军难以匹敌的。然而,如果一旦选择向海洋延伸,势必会引发来自海上的威胁,严重影响着德国的安全与稳定。因此,19世纪90年代以前,德国采取的是以陆主海从为主的海权理论与实践。

1.斯托施的海军建设思想与德海军发展

18世纪初,在“重陆轻海”的战略指导下,德国海军力量薄弱,不被重视,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海军工业和海外利益。直至1872年,德意志帝国统一后,“德国海军之父”阿尔布雷西特·冯·斯托施致力于建设德国海军,为德国海军的发展提供了有力的保障。[2]

斯托施非常注重提升德国海军实力的发展,但毕竟有限,他更侧重“德国的军事力量主要来自陆军”的思想。[3]1872年11月,斯托施递交了一份建造计划,主张舰队“不应该主动挑衅欧洲各个列强,而应该是在维护德国的次要利益时才展现舰队的实力,不能以其他方式影响国家现有实力,德国的强大来自陆军”。斯托施要组建一支铁甲舰队,可其中只有14艘属于公海主力舰(8艘护航舰、6艘巡防舰);剩余的9艘战舰中,有部署在内河的7艘浅水重炮艇以及用于海岸防御的2艘浮动炮台。这表明,斯托施认为“鉴于海军的现状以及外部环境,更大型的主力舰并不适合海军,而且数量不宜过多”。同时,斯托施指出,海军不仅“要保护德国商船队”,还要派遣非铁甲舰“到远海执行警戒任务(Polizeizwecken)”,因此非铁甲舰的主力——巡防舰仍然还是20艘。[4]除了巡防舰外,非铁甲舰还包括6艘通报舰以及自1867年以来的新船型——雷击舰(28艘)。1878年春,德国海军达到了拥有8艘被分类为“护航舰”的大型主力舰的目标,除了已经拥有的早期以船旁列炮设计的“王储”号、“弗里德里希·卡尔”号、“威廉国王”号外,海军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编入了船腰炮房舰“凯撒”号(1875年服役)与“德意志”号(1875年7月服役),炮塔舰“普鲁士”号(1875年5月服役)、“腓特烈大帝”号(1877年11月服役)、“大选帝侯”号(1878年5月服役)。根据船腰炮房舰“汉莎”号的大小,斯托施又将其归类为“铁甲巡防舰”,并把它和另外在1883年建成的5艘铁甲舰编成一队。其中的4艘在斯托施任期的初期就已经开始建造:基尔帝国造船厂在1874年开始建造“拜恩”号(Bayern),1876年开始建造“巴登”号(Baden);同时,斯德丁的伏尔铿股份公司于1875年开始建造“萨克森”号(Sachsen),1876年开始建造“符腾堡”号(Wurttemberg)。这些“突击型巡防舰”(Ausfallkorvetten)均是排水量为7 600吨的近海防御型的铁甲主力舰,除了“威廉国王”号外,它们比所有德国铁甲舰更大型。这些专门根据波罗的海环境设计建造的“突击型巡防舰”将是综合海岸防御体系的一部分,不但会在坚固的基地外巡逻,而且基地还将通过战略铁路连接内陆,确保发生战争时能迅速将内陆士兵运往海岸边以防敌人登陆。

在斯托施时期,德国海军有了长足的发展。1872年,德国海军仍排在欧洲海上列强的最后,但四年后,其现役战舰排水量总吨位过了奥匈海军;1880年,超过了意大利海军;1882年,德国海军跃居欧洲第三,仅次于英国海军与法国海军。德国海军之所以得到如此迅速的发展,主要得益于斯托施推行的1872年以及1872—1879年的战略举措。

2.卡普里维的“两线作战”与德海岸防御

19世纪80年代,卡普里维针对当时德国所处的战略环境以及德国海军发展现状,提出“两线作战”理论。在偏重陆权背景下,他指出德国海上最重要的战略是进行海岸防御。关于海军封锁问题,卡普里维的“两线作战”理论认为其至关重要,因为海外利益是德国国家利益的重要组成部分。只有做好防御,才能更好地维护利益。

在“两线作战”理论的指导下,卡普里维起草了4份备忘录,主要阐述了海军在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战争中所面临的形势。卡普里维提出,如果在北海爆发德法战争,那么德国舰队应该寻求一场决战以阻止法国的海岸封锁;可是如果法国舰队过于强大,那么则采用连续不断的突袭战术将法军逐渐拖垮。[5]就一场德法的海战而言,德国海军的主要任务是在法国地中海舰队赶来增援前猛攻其北方舰队。为此,海军建设至关重要,而法国“绿水学派”理论的出现又改变了德国海军战略的习惯性认识。“绿水学派”理论提倡巡洋舰作战,并指出雷击舰应该在数量上超过铁甲作战舰队,这让卡普里维无所适从。最终,卡普里维提出,通过建造更多的雷击舰,加强作战舰队的力量。鱼雷将是未来海军战争中的决定性因素,在防御中能够有效对抗具有优势的敌方舰队。

随后,德意志海军建设陷入混乱。[6]虽然船只可以在东亚、太平洋等水域航行,而且已经环绕非洲,可德国海军依然是一个由各种各样船只组成的混杂军种,这些船只都是些小型巡洋舰和炮艇,只能完成有限的护航,并没有能力在海外对敌人进行攻击。

3.俾斯麦的“大陆政策”与德海外克制

俾斯麦的“大陆政策”,实际是要在当时德国所处的欧洲环境与格局中“相对安全”地发展国家力量,其外交布局是:亲英、联奥、拉俄、反法。亲英,利用英国与宿敌法国抗衡,同时牵制俄罗斯;联奥,防范俄奥联盟;拉俄,阻止法俄联盟,以免腹背受敌;反法,利用欧洲“神圣同盟”旧势力,阻止法国在欧洲大陆坐大。俾斯麦的“大国均衡”策略,通过双边、多边国际条约,维护了德国在欧洲大陆的霸权地位。这主要是基于德国地处四战之地,周边强邻环伺,特别是与法国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根本无暇顾及海外殖民地。即便德国拥有强大的海军舰队,也难以突破英国的海上封锁线,在战争中依然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

19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国际局势的变化、德法关系的缓和以及德国在欧洲大陆联盟体系的建立,德国海外利益诉求日益提升,俾斯麦开始为德国谋取海外殖民地,可做法却相当节制,依然坚持大陆政策的优先性,尽量把殖民事务限制在经济范畴内。德国先后占领中国的胶州湾,夺取了太平洋西部的加罗林群岛,获得了太平洋南部岛群的萨摩亚群岛部分岛屿,侵占了南太平洋的新几内亚和西太平洋岛群中的马绍尔群岛,控制了非洲几内亚湾的多哥和喀麦隆,夺取了西南非洲的纳米比亚,占领了东非的桑给巴尔岛和坦噶尼喀湖地区。

尽管俾斯麦推行“大陆政策”,重陆轻海,但其提倡的和平外交理念,确保了新生德意志帝国在外交上的稳定,使得德意志帝国迅速发展,为德国成为欧陆强国奠定了重要基础。

二、两次世界大战前后以夺取制海权为主的海权理论与实践

19世纪90年代,威廉二世执政后,极力鼓吹海权论,推行“世界政策”,并任用提尔皮茨,企图建设一支具有强大实力又能用于远洋作战的大海军。然而,提尔皮茨误解了马汉的海权思想,提出“风险理论”,导致德国陷入战争。因此,两次世界大战前后,德国采取的是以夺取制海权为主的海权理论与实践。

1.威廉二世的“世界政策”与德海外扩张

德意志帝国皇帝威廉二世是海洋战略的最主要倡导者。在德意志帝国主义思潮下,他极力推行“世界政策”。在一次公开演讲中明确指出:“德意志帝国要成为世界帝国。”[7]威廉二世彻底抛弃了俾斯麦制定的现实主义“大陆政策”,一方面加快海军军备建设,与英国展开“造舰竞赛”;另一方面,大搞海外扩张,导致德国与英国的冲突一触即发。

威廉二世的“世界政策”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海洋战略,他崇尚并几乎完全接受马汉的“海权论”,渴求海权,鼓吹海权,声称“德国的未来在海上”,堪称德国海权发展的始作俑者。为持续推进“世界政策”,威廉二世大量提拔海军官员,加快海军建设,使德国海军扩充合法化,并通过了一系列法案、法规和条例:1898年,第一个海军法案;1900年,第二个海军法案;1906年,第三个海军法案;1908年,《海军法令补充条例》。虽然德国海军因威廉二世而兴起,但急遽的扩展让英国不安,使英德传统友谊出现裂痕,最终在敌意中陷入战争。

2.提尔皮茨的“风险理论”与德海军建设

被誉为“德国大洋舰队之父”的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茨一直视马汉《海权论》为“海军圣经”,认为德国必须拥有一支以主力舰为主的大海军。1897年6月,提尔皮茨制定完成《备忘录》,为德国海军的发展指明方向。[8]《备忘录》提出,当前德国最危险的海上敌人就是英国。而要以现在德国的海上实力打败英国不太可能。对此,提尔皮茨设想让英国感受到德国海军的威胁,使英国觉得即便有能力打败德国,也依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是一场得不偿失的战争。这被称为提尔皮茨的“风险理论”,也是1900年通过的第二个海军法案的基础。

在“风险理论”中,提尔皮茨指明了德国海军的指导思想:一是夺取制海权;二是海上战争与陆战不同,必须有效进攻敌方海岸;三是要保持战舰数量的优势。1900年的海军法案第一次对“风险理论”做出官方解释。在“风险理论”指导下,德国开展大规模的海军建设。

19世纪90年代末,德国海军规模成为可以在世界范围内投入使用的高级政治工具了。[9]1898年德国通过第一个海军法案。该方案规定,到1905年,德国要建成一支主要用于对英国作战的主力舰舰队,这支舰队包括1艘舰队旗舰、2支分别由8艘战列舰组成的分舰队以及由19艘战列舰组成的预备役舰队。[9]未等到海军第一法案完成,1900年6月提尔皮茨又制定了第二个海军法案。依此法案,德国海军要建立4个分舰队,每个分舰队拥有8艘战列舰、2艘旗舰、8艘大型巡洋舰和24艘小型巡洋舰,还要建立由3艘大型巡洋舰和10艘小型巡洋舰组成的驻扎在海外的巡洋舰舰队。[10]另外,帝国议会还批准了一个长达十七年、涉及巨额费用的造舰计划,目标是十七年后德国海军要升至欧洲第二位,且远超英国本土舰队。1905年底,德国第三个海军法案获帝国议会批准,引发了英德两国海军的“无畏”舰建造竞赛。1906年、1908年和1912年德国三个海军补充法案,进一步加快了“无畏”舰舰队的发展速度。

随着德国海权理论的发展以及海军力量的扩张,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德国“无畏级”战列舰与英国的比为3∶4,并且还会有更多的主力舰艇投入到生产中。[11]值得注意的是,提尔皮茨的“风险理论”一方面希望利用英国战线分散、力量不均的弱点,为德国在一定时期内投入足够财力、专注建造主力舰提供更多的可能性,以取得北海局部的优势;另一方面期待英国相信以及接受德国成为第二号海上强国的事实,并与之分享海上统治权。尽管“风险理论”试图以绝对安全的策略实施全球称霸行动,可它毕竟是设想。在国内政策方面,不能有效缓和德国的阶级敌对状况;在对外政策方面,英德关系破裂,反德同盟加速形成,最终导致一战的爆发。

3.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无限制潜艇战”

第一次世界大战贯穿于海上行动整个过程的,实质上是围绕保护和拦截或摧毁包括护航舰队在内的海上商船队进行的。然而,由于公海舰队无所作为,德国无望打破英国的海上封锁,因此寄希望于用潜艇向英国的海上交通线出击,打击其海上贸易,袭击其商船队,以“无限制潜艇战”来应对英国海上封锁的实践。

1915年2月4日,德国海军部在《帝国报纸》发表公告“大不列颠、爱尔兰周围水域包括英吉利海峡在内为战争区”,从2月18日起,敌国任何商船进入这一区域,都将不加以警告被击沉。中立国的商船进入战争区也将冒同样的危险,因为在这些区域处于战争状态,不能保证中立国过往商船的安全。对此,德国潜艇开始活动于不列颠东海岸和爱尔兰西部附近海域,并不加警告对英国商船进行袭击,平均每天要击沉近两艘商船,平均每月击沉商船吨位约10万吨,效果相当显著。德国海军部认为,“潜艇是德国海军对付英国海军的最后一张赌牌”,[7]只有对英国海上交通线开展无限制的潜艇战,海军才能有望取胜。

从1917年2月开始,德国潜艇恢复在大西洋袭击商船的作战行动,至7月份,德国估计平均每月击沉英国商船约90万吨,可见,德国“无限制潜艇战”效果明显。为了进一步扩大战果,德国海军部潜艇袭击活动的范围逐步扩展到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但这却迫使保持“中立政策”的美国参战,导致德国通向大洋的两条道路——北海和波罗的海受到英美的双重封锁,德国潜艇被击沉的数量逐渐加大,使得德国潜艇的袭击活动有所减少。至1918年中期,德国潜艇基本停止活动。不仅如此,英美的海上封锁也加剧了德国内部的政治动乱。1918年10月,德国以停止潜艇战为条件开始与协约国进行谈判。可时隔不久,威廉二世就严令德国远洋舰队与英国海军决战,遭到拒绝,进而引发德国革命,威廉二世政权被推翻,存在数十年的海权梦自此终结。[12]

4.韦格纳的“韦格纳理论”与德海军重建

“一战”结束后,德国许多军事理论家开始反思,韦格纳就是其中极具代表性的一个。他从地缘战略角度出发,分析了德国与英国在地理位置方面的优劣,提出舰队发展理论。

韦格纳认为,海上力量是战略位置、舰队和战略意志三者的结果。德国只有通过“地理攻势”改善战略环境来对抗英国,才能有更大的胜算。这是韦格纳海军战略的创新点之一,即“替代纲领”的设想。但韦格纳并没有很好地解决“较弱的德国海军如何能够在进攻战略中实现战胜强大的英国海军的目标,以及如何获得一个更好的战略地理位置”这个问题。[13]在海战中,韦格纳过于注重消灭敌人舰队的有生力量,而没有将舰队做更灵活的应用,只专注进行破交战。如果德国舰队要想抵达大西洋对英国舰队进行攻击,会在未抵达前就遭到英国近于本土的舰队攻击,并且英国还能做到有效的支援。德国只能算是孤军前往,安全系数极低。[8]由此,韦格纳主张控制海上交通线,强调控制交通线是寻求海上决战的真正目标和唯一目的,即德国海军只有积极主动地进行进攻,袭击敌国交通线,才能使德国舰队获得战略上的价值和意义,并在地缘战略上有所作为,这对其后期探索重建海权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韦格纳理论”过度偏重地缘优势。然而,鉴于“一战”中德国的慘败,德国海军还是接受了他的“交通控制”战略,战略思想开始发生重大转变,从通过“海上决战”获得制海权转变为通过“控制交通线”获得制海权,并定其为海军发展的核心。1935年,韦格纳的支持者哈茨海军上校在其《明天的海战》中明确提出“贸易战是未来海上战争的主要形式”的观点,认为传统的海战理论追求的目标是摧毁敌国海军主力舰队,打击敌国贸易和保护本国贸易处于次要地位,而现代海战则发生了重要变化,海上作战的目标将是打击敌国的经济资源,阻滞和摧毁敌国的商船运输队,打击敌国有生力量将退居次要地位。“海上贸易战”的思想成为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出现的“巡洋战争”战略和“狼群战术”战略所依据的理论基础。

5.希特勒的“生存空间”理论与德海军困扰

1934年,纳粹党魁希特勒接管德国后,着手称霸世界。希特勒法西斯向外扩张侵略的基本理论依据就是德国地理学家豪斯霍弗尔创立的“生存空间论”。[14]豪斯霍弗尔将德国地理学家拉采尔的“政治地理”学说与瑞典政治学家契伦的“地缘政治”观念混合起来,认为国家是一个社会有机体,需要足够的生存空间,争夺生存空间是国家生存与发展的基本法则。希特勒上台后,即以“生存空间”理论为依据,开始谋划向全球迈进。希特勒认为,即使德国击败了英国,战争的结果也只会便宜了欧洲大陆的其他列强。[15]基于此,希特勒决定推行“先陆后洋”战略,使得德国的海军发展不仅受到严重阻碍,而且远远落后于英国、美国、法国等国家。显然,希特勒的“生存空间”理论已经约束了德国海军的建设与发展。

虽然德国的海军建设排在陆军和空军之后,并受到一定限制,但其发展速度并不慢。从1933年开始,希特勒每年都会追加海军拨款。这主要得益于时任德国海军总司令的雷德尔元帅。他一直认为,“一战”德国战败,最大原因是大陆优先战略和对海军的轻视。他建议:德国常备军的发展应坚持海军优先的原则,并主张把战略重点由陆战场转向海战场。但希特勒认为,尽管英国是潜在的对手,可此时并不适宜引发矛盾。雷德尔又提议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因为英国海军战略的重心就是维护海上交通线和对德国实行海上封锁。实际早在1928年,雷德尔就曾提出“海上巡洋战争”理论。

20世纪30年代末,雷德尔的“Z”造舰计划被批准,即海上战争取决于水面舰队,尤其是战列舰和巡洋舰。而在实际执行过程中,造舰计划并没有得到认真推行。不仅如此,在重点发展水面舰队过程中,还忽视了航空母舰和海军航空兵建设。[16]最终,德国结束了用大型作战舰只对英国大西洋护航运输队的袭击行动。希特勒“生存空间”理论中“先大陆,后海洋”扩张战略,使其将陆空军建设置于海军发展之前,对德国海军建设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6.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狼群战术”

德国海军总司令卡尔·邓尼茨反对“海上巡洋战争”理论,提倡实施潜艇联合作战的“狼群战术”。[17]“狼群战术”其实就是潜艇战斗群的持久战。“二战”爆发后,德国占领重要港口,挪威海和比斯开湾成为其海军袭击英国护航运输对的重要海域。借此,邓尼茨在“大洋之漠”展开“狼群”追逐“骆驼”的绞杀战。虽然这时德国潜艇数目并不多,但基于德国潜艇往返大西洋英国海上交通线的路程和时间缩短至少一半以上,使得其游猎于大西洋“狩猎区”的潜艇数目大大提升。实际上,“狼群战术”的潜艇战被证实用潜艇袭击敌商船队及护航舰只是有效的。对此,邓尼茨强调,必须加速建造潜艇。[18]20世纪40年代初,德国潜艇建造速度呈倍数不断增长。在数量得以提升的同时,潜艇质量在防御、航速等方面也得到极大的提高。鉴于潜艇机动性好,德国的战略战术亦有所调整,以游击战为主。直到1943年,英美开始重视大西洋交通线,才使德国潜艇战受到重创,导致德国的“狼群战术”最后以失败告终。

“二战”期间,尽管陆上战争始终具有决定性作用,但海上交通线作战依然重要,是海上战争的中心环节,对战争的进程和结局产生了深刻的影响。邓尼茨的“狼群战术”超越了狭隘的潜艇战观念,全面调动海军兵力积极作战,打击了英国及其同盟国的海上交通线,使德国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掌握着海上主动权。

三、结语

从德国海权发展的演变历程中不难看出,其对海洋扩张与国家利益的关系认识深刻,重视海军在国家海权建设中的主导作用,大力推进以潜艇为核心的国家海上力量作战装备建设,突显军事战略的调整都是为国家对外政策服务的。中国可以吸取其一些非常重要的经验教训。要想以海兴国,建设海洋强国,就必须有清晰的切实可行的系统化海权理论,建设具有均衡性多平台作战力量的海军,确保海权建设适应地缘安全环境的变化,培塑开拓型的民族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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