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 卿,刘新燕,程 希,刘 楠
从Steven J.Bell提出图书馆问题的解决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运用IDEO设计方法来创新图书馆用户体验的能力[1],到《图书馆中的设计思维》引入国内,再到学者呼吁将设计思维融入图书馆职业理念,设计思维逐渐成为国内图书馆工作的“关键词”,获得了很多认可,也引发了争议。设计思维有两种含义:一指将设计方法用于设计之外的领域,并像设计师那样思考;二指对设计师学术构建和设计能力的研究[2],前者就是图书馆界熟知的设计思维(Design Thinking),后者的标准术语是设计师式思维(Designerly Thinking)。简而言之,设计思维逐渐演变为流行于设计领域外、根植于设计领域内的两个分支。近年鉴于设计思维已难以涵盖二者,设计界用“设计师式思维”来代表领域内的研究。设计师式思维有更深厚的理论内涵,开展相关学习有助于优化设计思维的研究与应用。
当下设计思维已或多或少成为图书馆“有机体”的一部分,有必要研究我国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情况,推动设计思维与图书馆的深度融合。如图1所示,本文基于多种形式的设计思维应用调研提出研究问题,从图书馆和设计思维两个角度梳理图书馆设计思维文献,考察研究现状,探讨存在问题及其对策。设计思维的理论结构分为范式、方法论、行动建议和工具/方法4 个层级[3],图书馆涉及的任何层级的设计思维都属于本文研究的范畴。
图1 研究框架
本研究采用半结构化访谈、问卷调查和工作坊的形式开展调研。2019年5月,对首都医科大学图书馆5个部门9位馆员进行半结构化访谈,1人认为设计思维“不难”“不神秘”,8人觉得设计思维与自己“有距离”或对自己的设计能力“不自信”。2020年11月,委托“问卷网”开展覆盖24个省份170所高校图书馆馆员设计思维的调查,回收有效问卷200份,其中62%认为自己了解设计思维,26%使用过设计思维;在使用过设计思维的52名受访者中,41人认为设计思维“比较有用”,5人认为“非常有用”,余者持中立态度。与此同时,超过50%使用者表示使用设计思维时遇到一定的困难。2018-2021年,笔者团队举办5次由图书馆馆员、高校师生参与的图书馆主题设计思维工作坊(含线下和线上),其中3次线下工作坊仅限于北京邮电大学师生,2次线上工作坊包含多地多校的师生。总体而言,工作坊既展现了设计思维对图书馆创新的价值,也暴露出其在图书馆中的应用不足;大多数馆员、非设计专业学生与设计专业师生在相同的设计思维流程中呈现出不同的使用状态,前两者更多是在行动上使用设计思维,思维上仍囿于固有模式,未完全跳出初始问题框架;尽管产出了一些优质概念,但在深化阶段碰到困难——非设计背景的参与者认为自己缺乏设计能力,对原型制作持抗拒或持敷衍态度,导致最终结果未达到预期。
上述调研虽然面向高校馆,难以呈现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的全貌,但给本研究带来两点设想:设计思维对图书馆有价值;国内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未达预期。为验证设想,进行原因探讨,笔者对国内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研究论文展开研究,总结设计思维在图书馆的应用情况,探讨存在的问题及其对策。以文献作为研究对象的原因是:一是相关论文是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的理论总结,源于实践、高于实践,能反映现状和暴露问题;二是文献研究是现有条件下唯一能兼顾广度和深度的形式,而问卷调查只能保证广度,工作坊则只能保证深度。
文献研究以CNKI中国知网、万方数据知识平台、维普中文期刊服务平台三大中文数据库为统计数据源,检索时间为2021年9月30日,时间跨度为所有年份,以主题为检索项,以“图书馆”“设计思维”的不同层次表达及近义词为检索词,人工筛选出与图书馆设计思维密切相关的学术文献144篇,筛选标准为:是否包含设计思维理论结构某一层级的应用研究。服务设计是近年来图书馆界的热门主题,IDEO将服务列为设计思维的主要应用领域[4],代尔夫特理工大学视服务设计为一种设计观点[5]。笔者认为,服务设计本质上是以服务系统为对象的设计思维应用,故检索词包含“服务设计”。
文献分析包含两部分:一是对文献的时空分布进行研究,归纳图书馆设计思维研究的发展历程以及设计思维研究聚集的图书馆领域;二是基于设计思维理论结构,考察设计思维在图书馆中的具体应用。前者是从图书馆角度出发,探究图书馆用设计思维做什么;后者则立足于设计思维,解析图书馆如何使用设计思维。
(1)图书馆设计思维研究历程。设计思维在国内图书馆的应用研究始于2013年,2013-2014年的研究全部围绕服务设计展开,直至2015年才出现以设计思维为篇名的文献。如图2所示,2016 年是图书馆设计思维文献第一个高峰,2017年下降,2019年创新高,随后下降。代表性文献包括但不限于:徐越人[6]介绍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图书馆运用人物角色、服务原型等工具进行的空间与服务设计实践,并为浙江图书馆构思服务空间设计方案;陈欣等[7]建议将设计思维引入学科导航,论述设计思维在解决用户需求上的优越性,探讨在情报学科研究中应用设计思维的优势;郭晓蕾等[8]立足设计思维视角,从开展用户研究、塑造互动体验链、构建协作式关系3个维度出发进行知识服务创新设计;陈欣[9]通过广州图书馆创客空间设计实践,探讨公共图书馆开展设计思维学习和应用的路径。总的来说,图书馆设计思维研究围绕热点议题展开,呈现出对主流研究趋势的呼应。
图2 图书馆设计思维文献年度载文量统计
(2)图书馆设计思维研究领域。宋甫等[10]将图书馆分为高校、公共、通论3类,其中通论图书馆是指没有说明属性的泛指的图书馆;高校馆与公共馆虽然在用户、定位、规划上存在差异,但从设计思维应用角度来看并无不同。设计思维主要应用于图书馆空间、活动、服务、系统等领域[4]。近半文献集中于服务设计研究,主要有3个方向:对图书馆服务框架和策略的整体探讨;就服务设计的需求分析等环节展开探索;围绕某项具体服务展开研究——既有介绍优秀服务设计的案例分析,也有基于自身设计实践的实证研究。超过26%文献开展系统设计研究,系统包含多方利益相关者、多重关系和多种需求,系统设计就是整合多个相互依存的服务,以形成更强的动力和影响力。国内图书馆的系统设计研究聚焦于设计思维在图书馆中的宏观应用,如基于设计思维的图书馆发展战略、以图书馆为中心的社会创新。空间设计是图书馆最容易理解的设计思维应用场景,主要围绕空间再造、主题空间、视觉标识等展开,有较多研究成果。活动设计研究主要围绕阅读推广、信息素养教育等方面展开。
表1 研究文献领域分布表
以Laursen等[3]的设计思维理论结构作为文献分析框架,从工具/方法、行动建议、方法论、范式4个层面考察国内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研究现状。基于理论结构的文献分析,可以从一个比较基础和细粒化的视角展现国内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研究面貌,深刻揭示研究问题。为保证分析有效性,剔除学术水平较低的文献,最终保留93篇。
(1)工具/方法层。工具/方法是设计思维应用研究最集中的层面[11],在93篇论文中,10篇以工具/方法为篇名,60篇包含一定篇幅的工具/方法论述,共涉及工具/方法46种。例如,《基于用户画像的高校图书馆精准服务构建》[12]就是一篇以工具/方法为篇名的论文;《社会学与设计学视角下的公共图书馆座位研究》[13]主要用到用户画像、参与式观察、利益相关者访谈等设计思维工具/方法。参考IDEO《图书馆中的设计思维——以用户为中心的设计工具包》和代尔夫特理工大学《设计方法与策略:代尔夫特设计指南》,将46种工具/方法分为探索发现、定义、开发、评估决策、展示模拟5类。探索发现类是指用来探索情境、发现痛点的工具/方法,如服务蓝图、焦点小组,共27种;定义类是指用来定义设计对象、设计问题和设计挑战的工具/方法,如用户角色、用户画像,共10 种;开发类是指用来产出创意和概念的工具/方法,如头脑风暴、5W1H,共7 种;评估决策类是指用来评估设计方案并辅助决策的工具/方法,仅Kano 模型1种;展示模拟类是指用来展示和模拟设计提案的工具/方法,仅原型1 种。在46 种工具/方法中,相关论文超过1 篇的见表2。从文献看,国内图书馆对5类设计思维工具/方法的应用不均衡,无论是工具/方法的种数,还是相关研究发文量,探索发现、定义、开发3类工具/方法都明显超过其余2类。
表2 论文中应用设计工具/方法的篇数统计
(2)行动建议层。行动建议的主要呈现形态是阶段模型,类型丰富,最具代表性的是IDEO“灵感-构思-迭代”模型。在93篇论文中,35篇包含一定篇幅的阶段模型论述,其中17篇基于成熟模型开展研究或实践;5篇在成熟模型基础上提出面向特定领域的进阶模型;4篇在未明示来源或参考的情况下给出阶段模型;9篇未给出阶段模型,但开展阶段性设计工作。例如,《设计思维框架下的读者信息素养提升策略研究》[14]就是一篇以IDEO阶段模型为骨干的应用研究论文;《大学图书馆学习空间设计流程及实施策略》[15]基于对几类学习空间设计阶段模型的研究,总结图书馆空间项目实施策略。在26篇明确给出阶段模型的论文中,18篇是泛设计领域的阶段模型,其中IDEO阶段模型17篇、参与式设计阶段模型1篇;8篇是特定设计类型的阶段模型,其中服务设计4篇、空间设计2篇、体验设计1篇、导视设计1篇。
所有设计思维阶段模型都有3 个阶段:沉浸、构思和原型[11]。沉浸是设计思维活动的起点,指深入情境,通过理解抗解问题来获得设计启示(IDEO 的“灵感”“共情-定义”都是“沉浸”的近似表达);构思是产出解决方案的创造性中间阶段,是所有阶段模型的核心;行动建议层的“原型”大于工具/方法层,是一轮设计思维活动的收尾阶段——将设计概念转化为原型,邀请用户参与测试,验证设计概念或进入新一轮设计思维活动。上述35篇论文都包含3个阶段中的前两个,14篇没有或基本没有涉及原型,其中9篇是设计实践类文章(跳过原型阶段给出最终方案),5篇偏重策略(未深入至原型阶段)。在谈及原型的21篇论文里,对原型的研究简单,仅有3篇论述原型工具/方法,仅有4篇实践了原型——3篇以问卷形式进行原型测试,1篇进行基于场景构建、具有一定保真度的原型测试。国内图书馆在行动建议层的应用研究现状与工具/方法层呈现了清晰的呼应。
(3)方法论层。虽然不同的设计思维派系使用相似的阶段模型,但对每个阶段应该使用什么工具/方法却并没有达成共识[11]。究其原因,设计思维面对的问题往往是抗解的,很难为相同或相似阶段指定一致的工具/方法,而是要立足问题情境、依据某种原则灵活取用。这就进入方法论范畴,方法论是人们对特定问题和解决方案的理解方式以及选择工具/方法来应对问题的原则。阶段模型可以理解为阶段性的工具/方法集合,虽有“方法之方法”的意味,但不是方法论。方法论可以引发情景化行动[3],而这些阶段模型并不关注问题情境,不帮助设计思维者根据特定问题情境来调整工具/方法。设计思维的主要方法论是探索性学习[3](Explorative Learning)——设计思维应对的是抗解问题,很难在一开始就确定解决问题所需要的知识,使得设计成为一个在反馈中迭代的持续学习过程。由于探索性学习往往充满变数,设计思维的实践过程常常呈现出不断反复的状态,各阶段的内容、体量、次序也非一成不变[16]。只有深刻理解探索性学习包含的不确定和持续性,才能在阶段模型的“建议”下合理使用工具/方法来解决问题、创造价值。方法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在93篇论文中,没有1篇以方法论为主要内容,有20篇包含方法论或有方法论意味的内容。例如,盛卿等在关于苏格兰公共图书馆发展战略[17]和IDEO设计思维[18]的2篇文章中介绍框架创新(Frame Innaration);“UnLibrary”[19]“图书馆+”[20]都是具有一定框架创新意味的概念,而“Day in the life”[21]则是包含些许反思性实践(Reflective Practice)元素的项目。框架创新和反思性实践都是设计师式思维的方法论,不属于设计思维。
(4)范式层。范式决定人们思考问题的角度、方式以及评价结果的标准。设计思维范式主要包含3个关键方面:将抗解问题作为对现实世界的构想;以溯因推理为基本逻辑形式;以情境意义构建为主要价值和“真理标准”[3]。抗解问题是指现实问题看起来模糊、混乱,充斥残缺、矛盾的信息。溯因推理是借助“逻辑跳跃式思维”提出新理念[22]的逻辑形式,可视为有条件的“猜测”,目标不是声明或宣布某个结论是否正确,而是提出哪些结论可能正确。设计思维的主要价值和“真理标准”是情境意义构建[23],即设计活动是否创造出具有情境意义的新事物。在93篇论文中,没有论文以范式为主要内容,2篇提及抗解问题或包含有抗解问题意味的内容[14,17]。
从理论结构“走查”看,图书馆应用的是经过筛选的简化版设计思维,IDEO设计思维模型就是典型代表。虽然简化可能会导致“使用未达预期”,但对设计思维在图书馆的推广来说是有益的,“简单”正是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的追求之一。
虽然设计思维应贯穿于图书馆工作全过程,但国内图书馆设计思维主要应用于服务、系统、活动和空间等与用户直接关联的领域,尚未充分释放创新潜力。国外图书馆正在尝试用设计思维开展图书馆的一切工作和服务,从硬件到软件,从建筑到环境,从空间到服务,从服务流程到业务流程[24]。国内图书馆是否可以突破局限,让设计思维深入更为后台的图书馆工作,如采编?参与更大型的图书馆项目,如场馆规划设计?赋能更抽象的图书馆管理,如成为图书馆职业理念的一部分[24]?从本质看,国内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范围的局限源于图书馆从业者更多地将设计思维视为一种沟通用户、激发创意的简单工具,未能深刻理解设计思维的丰富内涵、未能充分运用设计思维的强大功能。
虽然国内图书馆对如何应用设计思维已有很多思考,也将设计思维应用到很多细分场景,但整体看,相关的应用研究没有形成清晰的发展轨迹,看不到明确的设计思维研究脉络和方向,常常出现的是图书馆热点和设计思维工具/方法的简单组合,没有显著的应用研究递进,存在相当数量的生硬模仿甚至错误使用。例如,虽然应用领域从阅读推广变为文创设计,从创新创业变为文旅融合,但设计思维工具/方法并没有太多调整,使用水平缺乏进步。再如,对IDEO阶段模型的应用,以“拿来主义”为主,缺乏本土化、本馆化以及面向具体问题情景的调整。
国内图书馆设计思维应用研究主要围绕工具/方法层与行动建议层展开,对方法论层和范式层鲜有涉足。方法论和范式对设计思维应用成败有着不言而喻的重要意义:缺少方法论指导的设计思维可能会陷入生硬套用模型、刻板使用工具的困境,缺少范式启发的设计思维难以抓住问题本质、推进设计进程、客观评价方案价值。这种“层级不均衡”在图书馆应用中体现为:馆员在相同的设计思维流程中呈现出不同于设计师的状态——行动按照阶段模型开展,思维却未跳出原有框架,无法深入问题情境。专业设计师与设计思维初学者的关键差异在于对方法论的掌握,前者熟练掌握方法论,能够适应不同形势,确保行动与情境相匹配。缺少方法论指导意味着人们按部就班使用的工具/方法可能会在某些情境中“水土不服”。
国内图书馆界对工具/方法层的应用研究集中于探索发现类、定义类、开发类,对评估决策类、展示模拟类涉及少,反映出图书馆设计思维活动可行性不高,仅将设计思维视作调研和创意的工具/方法,未充分发挥功能。行动建议层的应用侧重于前期(沉浸)和中期(构思),对后期(原型)涉及少。这显示出国内图书馆设计思维活动在完成度方面的不足,也恰好与工具/方法的使用现状呼应。这种“类别不均衡”往往体现为:在设计思维流程的前期和中期产出一些优质概念,但在原型阶段碰到困难,最终结果不甚理想。原型是设计活动的重要环节,它在专业设计师与设计思维初学者的手中往往呈现出不同面貌。专业设计师更重视原型背后的价值——引发思考、启迪新知,对原型制作本身并不在意;而设计思维初学者更关注原型本身,容易陷入为制作而制作的“迷途”,忘记原型的使命是促成思想与情境的“对话”;更糟的是非设计背景的参与者因为觉得自己缺乏设计能力,对原型制作持抗拒或敷衍态度,从而导致原型环节效果不佳。
不管是应用范围局限还是发展轨迹混乱,都是图书馆设计思维发展缺少整体规划和持续推进的后果,建议图书馆从团队组建、机制健全、组织构建3 个方面予以改进。在组建专业团队方面,建议选择头脑灵活、思想开放、勇于创新、具有差异化学科背景、身处不同工作部门的馆员接受设计思维培训,组建设计思维专业团队。一方面由专业团队开展设计思维实践与研究,解决具体问题;另一方面借助他们的工作,以点带面提升设计思维在图书馆全域、全程、全员中的影响,促进图书馆角色转变。专业团队是图书馆设计思维得以有序发展的基础单元。在健全支持机制方面,发展设计思维是一项持续的系统性工程,秉承设计思维、利用设计工具/方法持续开展服务创新和业务升级应是图书馆工作的新常态,应健全推动设计思维持续发展的支持机制,包括保障设计思维活动资金来源的预算制度、适应设计思维活动灵活开展的组织架构、促进设计思维研究成果推广应用的宣发体系、量化设计思维效能的评估系统等,推动图书馆设计思维的持续发展。在构建学术组织方面,由相关学会或某家馆发起纯粹学术联盟,定期开展设计思维学术活动,为图书馆提供设计思维应用指导和质量评价服务。
理论结构失衡是图书馆设计思维研究的底层问题,不管是应用范围局限还是发展轨迹混乱都能从中找到原因,建议图书馆从平衡理论层级、丰富理论体系、引入外部理论3 个方面予以改善。在平衡设计思维理论层级方面,努力提高设计思维使用的均衡度,加强对范式和方法论的研究,增加对评估决策类、展示模拟类工具/方法的应用,具体包括:增加对抗解问题和溯因推理的关注,提升对设计思维“外因”“内力”的认识;补充对探索性学习方法论的学习,深化对设计过程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的理解;破除原型和故事板是“做模型”“画画”的错误印象,提升原型设计和故事板表现的能力和水平。在丰富设计思维理论体系方面,设计思维框架内有很多来自设计、心理、社会、经济等学科的工具/方法,仅出现在论文和专著中的设计思维工具/方法就达159种[3],虽然不需要掌握所有工具/方法,但图书馆有必要尝试更多的工具/方法。阶段模型方面也需要扩宽视野,加强探索,提高模型与情境的适配性。在引入设计师式思维方法论方面,从理论结构看,造成设计思维使用困难的首要原因是缺少将工具/方法与问题情境有效匹配的方法论。为此,可从“设计师式思维”寻求助力,设计师式思维与设计思维的关键差异在于方法论,前者包含6种核心方法论,后者仅有1种。
理论上的“添砖加瓦”会使设计思维变得复杂,是否有悖“简单”和“可用”的追求?这是误解。5G手机在功能和架构上的复杂度远超仅能接打电话、收发短信的2G设备,但用户体验仍然“简单”“可用”。图书馆设计思维也是如此,尽管内涵(程序)变得丰富甚至复杂,但操作(界面)依然可以简单易用。当然,此间矛盾的消解需要设计思维学者的智慧,需要用设计思维来优化设计思维应用。代福平运用现象学的本质直观地将设计思维提炼为指向“人的自由”的目的思维[25]。在可见的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设计理论被提出,如何在越来越多的选择前保持“人的自由”,或许是下一个需要图书馆设计思维学者深入思考的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