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万里长城——嘉峪关作为明代长城的重要历史建筑,被列入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7年,嘉峪关作为长城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列入我国首批世界文化遗产。2007年,围绕关城建成的嘉峪关文物景区被列入首批国家5A级景区。2013年,在实施嘉峪关史上规模最大的文化遗产保护工程中,启动了嘉峪关世界文化遗产公园建设工作。2019年,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正式印发《长城、大运河、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方案》之后,嘉峪关积极筹划建设项目,迈向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新征程。纵观嘉峪关长城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是在国家逐步加强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历史进程中,嘉峪关适时融入时代潮流,抓住了历史机遇,从而使遗产保护工作一步步迈向新台阶。但自从建设嘉峪关世界文化遗产公园以来,嘉峪关长城文化遗产保护、展示和利用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难,也出现了一些新问题、新挑战,尤其与近些年国内申遗成功的世界文化遗产(地)取得日新月异的成就相比,具有一定的差距。为此,嘉峪关长城文化遗产保护和利用工作需要从世界文化遗产视野重新审视,从保护趋势、保护理念、展示利用等多个层面,认真梳理和总结,找到突破发展瓶颈的可行路径,继承和发扬文化遗产保护取得的历史成就,为新时代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打下坚实基础。
自1978年第一批世界遗产诞生以来,到2021年为止,全世界共有1 154项遗产列人《世界遗产名录》。目前,《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是加入缔约国最多的国际公约之一,“它已成为一条强有力的纽带把全世界193个缔约国联系在一起,成为人类价值观和文化交流、对话最重要的平台,成为今天人类社会文化间对话、建设和平、促进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力量[1]”。
我国是1985年加入《世界遗产公约》,截至2021年,已成功申报世界遗产56项,其中,文化遗产38项、自然遗产14项、自然与文化双遗产4项。我国世界遗产总数、自然遗产和双遗产数量均居世界第一,是近年全球世界遗产数量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当前, 我国世界遗产预备名单已有61个申报项目,还有一些遗产地也正在积极准备申请,希望早日加入《中国世界遗产预备名单》。世界遗产的价值理念在我国已被广泛接受,影响力正在日益扩大。各遗产地为了申遗做了许多准备工作,投入大量经费改善遗产本体保存状况,以及遗产周边的赋存环境,通过持续投入和卓有成效的工作,有力地促进了遗产的整体保护。例如,鼓浪屿申遗从2009年开始准备,至2017年申遗成功,历时9年完成了大量的文化遗产保护工程,实施遗产本体保护修缮、开展全岛域环境整治、加强遗产展示、遗产监测和旅游管理等工作,并努力研究、弘扬鼓浪屿文化遗产价值,通过世界遗产申报工作,积极探索并最终确定了鼓浪屿的全球突出普遍价值[2]。山西在平遥古城、云冈石窟、五台山等3处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中,及时编制保护规划,科学统筹、合理安排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管理和研究工作,相继颁布实施了 《云冈石窟保护管理规划》《山西省五台山十一处寺院文物保护总体规划纲要》《平遥古城保护性详细规划》等[3],从而确保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研究和管理的各项工作有序推进。
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理念是从全球视角看待遗产要素,更加关注中国遗产对世界文明和社会进步的贡献,扩大了遗产关注的范围,从而使一些与遗产关联的项目进入保护范围。例如,中国大运河世界遗产包括河道遗产27段,还有代表性的运河水工遗存、附属设施、相关遗产等共计58处遗产[4]。这些遗产分别展示了河道航行景观、水管理技术设施,以及与运河相关的城市景观、历史遗迹和文化传统等。另外,近几年“系列遗产”概念的引入,使以前看似不相关、价值不髙或展示不足的文化遗产通过一定形式的组合,形成一个完整的新遗产,具备了单个遗产所无法体现的价值,这些遗产因为对系列遗产价值的贡献,从而得到重视与保护 。如“ 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路网”,途经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三国,在中国境内就有22处考古遗址和古建筑,在甘肃省内由东向西,沿河西走廊一线串联起了麦积山石窟、炳灵寺石窟、锁阳城遗址、悬泉置遗址和玉门关遗址等5处石窟和遗址。构成这些系列遗产要素的文物古迹,大都属于《文物保护法》中的“不可移动文物”,其数量庞大,远超世界文化遗产的数目,通过申遗过程,这些“不可移动文物”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改造,遗产赋存环境大大改善。因此,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视野在世界经济一体化、文化交流更加频繁的今天更具现实意义。
世界文化遗产的影响力巨大毋庸置疑,除了在遗产保护规划、监测巡视、定期报告等方面带来新的理念外,在进行旅游开发方面更具优势。这方面在我国世界文化遗产中的古城、古村落保护和旅游开发进程中体现得更具体。以安徽皖南黟县几个古村落为例,南屏村是皖南著名的古村落之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不是世界文化遗产,其旅游开发相对滞后,当地村民无法利用古村落获得持续的经济收益,生活水平也受到很大影响,对古村落保护的积极性不高。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西递村,2000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之后,借此机遇掀起了旅游观光热潮,当地的旅游业得到了迅猛发展,旅游收入非常可观。村民愿意配合和参与对古村落民居的保护与开发,村里又能从每年的收入中拿出一部分资金,作为民居的保护基金,使西递村古村落的保护与开发出现了良好的可持续发展势头[5]。对比两个古村落可以看出,通过旅游开发,让村民认识到自己所拥有的民居是一项重要的旅游资源,能为他们带来经济利益,从而促进其转变观念,增强保护与开发民居的意识,这既有利于古村落的可持续保护工作,也有利于提升当地经济发展水平。这些具有地方文化特色的传统古村落的保护、传承和开发历程,诠释了利用世界文化遗产促进文物保护和地方经济发展是一条可行之路。
世界文化遗产是以遗产价值为核心的保护管理体系,而我国是以文物保护单位为核心的文物保护管理体系。目前我国已申报成功的世界文化遗产,大多数都属于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管理方式一直延续有其自身的体系特点,与世界文化遗产在保护理念、保护方式及管理体系与机制等方面都有一些差异或不同的关注点。充分理解和吸收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理念和方法,可以为我们的文物保护工作提供借鉴。
从保护对象看,文物保护单位由不可移动文物及其保护范围和建设控制地带构成,其保护对象主要围绕文物本体展开。世界文化遗产除了保护文物、建筑、遗址等实体和遗产的核心区、缓冲区外,还要关注遗产赋存环境内的生态保护、人居环境、相关利益者及遗产带来的社会变化等因素。世界文化遗产的主流理念是不仅要见物,更要通过物见人、见史、见故事、见情感、见人类文明史中的地位和意义,体现了世界文化遗产更加关注遗产整体价值。
从保护视野看,文物保护单位主要针对文物本体的保护和研究工作,注重文物历史文化研究,其保护研究视野表现相对单一。世界文化遗产具有真实性、完整性的遗产保护要求,不但注重遗产及赋存环境的保护,而且充分展示世界文化遗产的历史和文化价值,保护世界文化遗产工作中积累的知识产权,以及维护当地居民的权益等。现在人们常说的统筹规划、以人为本、惠及民众、可持续科学发展等理念,都在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理念中有所体现。因此,从保护视野来看,世界文化遗产表现得更为全面。
从遗产价值看,文物保护单位主要关注文物遗产对中国历史、艺术、科学、文化和社会等方面的贡献,突出国内视角,体现中国价值。世界文化遗产从全球视角看待遗产要素具有突出普遍价值,超越了国家界限,体现了遗产稀有的、跨越时空的、并对全人类均具有重要意义的文化价值,突出全球视角,体现世界价值。《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旨在保护那些从国际视野看具有最突出价值的遗产,并不是保护所有具有重大意义或价值的遗产,而是更加关注遗产对世界文明和社会进步的贡献。当前世界遗产价值理念对我国文物保护和管理也产生了深远影响,最突出的例证是,2019年,国家文物局发布第八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评选标准时,提出申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申报对象要满足真实性和完整性的原则[6],体现出与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标准的一致性。
在保护依据层面,文物保护单位依据《文物保护法》《文物保护法实施条例》《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等法律、条例、准则等,偏重于法律法规形式的刚性约束,体现了法律保护精神。世界文化遗产依据《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实施<世界遗产公约>操作指南》,主要工作体现在遗产濒临危险时进行的反应性监测,以及反映遗产保护工作动态情况的定期报告,是缔约国自觉自愿自主履行的责任和义务,属于非刚性约束,体现了契约保护精神。2006年,我国为了加强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履行《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的相关责任和义务,适时制定《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管理办法》,要求各遗产地应保护世界文化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并充分利用高新技术,创建世界文化遗产动态管理信息系统和预警系统,国家对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实行监测巡视制度等。这一办法的实施,反映了我国在保护制度层面向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要求看齐。
在保护模式层面,文物保护单位由国家、省、市等各级文物行政管理部门和专业保护机构,按照文物保护法律法规和相关文件要求,逐级落实文物保护相关责任,确保辖区内的文物安全,属于一种自上而下的保护管理模式。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模式推行“人本主义”的路径,重视对遗产地利益相关者的尊重和充分的社会参与,更强调自下而上模式的必要性。
在保护规划层面,文物保护单位保护规划涉及的利益相关方相对单一,保护对象变化情况较少,规划框架以文物本体为核心,属于静态保护。世界文化遗产重视不断变化的影响因素,其规划重点是建立围绕保护决策的协调管理机制,注重遗产动态的监测,根据监测结果随时调整保护方式,规划框架以价值为核心,属于动态保护。管理世界文化遗产的机构,要在遗产的监测过程中获取相关信息,并能及时加以评估和利用,还要围绕文化遗产的管理机制,通过价值评估、现状评估,定期对管理规划加以审查,或对整个规划进行修编,从而确保规划的有效实施。
文物保护单位一般都有专业的文物保护机构、博物馆等,进行文物历史、艺术、科技、社会、文化等价值的发掘研究、展示利用和宣传弘扬等工作。尤其近些年以来,随着我国博物馆事业的发展,市、县基层博物馆建设和发展蒸蒸日上,文物保护单位的展示利用工作有了长足进步,促进了研究工作的进一步深入。
世界文化遗产的国际保护研究工作主要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1956年创建的国际文物保护和修复研究中心承担,总部设在意大利的罗马。作为一个国际政府间组织,该中心的主要任务是对文化遗产进行研究和记录,并通过实施技术援助、人员培训以及开展增强公众意识的项目,加强对各类文化遗产的保护工作[7]。主要工作方式体现在技术援助方面。例如:1959年国际拯救埃及努比亚遗产行动,创造了参与国家之多、援助国家和资金之多、持续时间之长、参与人员之多、影响力之大等几个世界纪录。还有之后,1966年拯救威尼斯的国际行动、1970年抢救印尼婆罗浮屠国际行动等,都具有重要的国际影响力。对我们研究工作的借鉴意义体现在,国际文化遗产研究针对的是专业的技术项目,在具体的保护项目实践工作中去完成,而不单纯是坐而论道式的研究。
另外,世界遗产委员会协调各类机构在《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所需的研究领域,进行有效的国际合作,对于世界遗产的确认、管理和监测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还鼓励缔约国提供开展研究所需资源。它具有专门的协调机制,促进缔约国之间的合作和研究工作。例如:中英“双墙对话”,缘起于中英文化遗产高级别对话,为加强两国在长城保护方面的交流合作,2017年,两国签署《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与英格兰遗产委员会关于哈德良长城与中国长城的全面合作协议》。2018年、2019年陆续举办了两届“双墙对话”,推动了长城保护跨国界、跨学科、跨地区研究,凝聚了社会参与力量,扩大和活跃了双墙对话和长城保护联盟的朋友圈,通过搭建开放性论坛和公众参与平台,在长城保护领域产生了重要影响力[8],获得亚太地区世界遗产培训与研究中心等海内外多家研究机构、对外友好机构的支持。
2011—2017年,嘉峪关实施了包括文物本体保护、基础设施建设、环境整治等内容的文化遗产保护工程。通过实施这项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保护维修工程,嘉峪关世界文化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得到了全面维护。但也应该看到,维护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并不是一次保护工程就能一劳永逸,必须要建立起一套科学有效的保护管理体系,对接先进的保护理念,进一步完善保护管理措施,按照世界文化遗产的价值标准持之以恒的开展保护工作。
开展基于解除文物病害的研究性保护。要科学确立保护工作开展的依据,加强保护对象存在病害的研究工作。在这方面,不可移动文物应该借鉴可移动文物的保护方法,如北京故宫在对可移动文物藏品的修复历史中,逐步健全文物保护修复档案、建立文物病害图示标准、针对不同材质的文物开展文物的无损与原位分析和有机材质文物的分析与保护研究,应用现代分析检测设备和技术,借鉴当今其他学科完善的理论构架和成熟的技术方法来构建起文物保护修复学科[9]。土遗址长城主要存在的病害有墙体起甲、剥落、冻融、应力失衡、裂缝、结构坍塌等,针对病害情况,利用传统和现代科技相结合的手段,制定相应的保护修缮措施,逐步实现长城保护工作由“看守”保护向研究保护、科技保护的转变。
开展基于监测数据的预防性保护。实时监测遗址的变化情况,采集数据信息,监测病害发展趋势,及时采取保护措施,避免长城遗址发生重大结构性坍塌和影响本体安全的重大病害。同时,还要改变过去单一、粗疏的修缮方式,依托精准监测数据进行科技保护修缮工作,实现长城保护工作由抢救性保护向预防性保护的转变。
开展基于遗产真实性、完整性的环境风貌保护。以部分和整体的辩证方法认识周边环境对文物的影响,不仅保护好长城遗址本体,还要考虑到周边环境质量是否对文物安全构成威胁。做好长城遗址周边环境的恢复和整治,优化文物保存环境,减少环境对遗址本体的干预和负面影响。对遗产所在地的地质、气候、土质、植被、生物、人类活动等因素进行综合分析和评估,充分考虑不同环境对遗产本体维护保养、加固修缮方法产生的效果差异和改进措施,确保所有保护措施都有利于遗产的真实性、完整性,实现长城由本体保护向本体和载体(环境风貌)共同保护的转变。
进一步加强世界文化遗产监测工作。文化遗产监测是近年来文物保护领域开展科技保护的新举措,是引领长城保护工作迈入科技保护快车道的有效途径。嘉峪关文化遗产监测中心是国内率先建设的几个监测中心之一,自监测平台建设以来,文化遗产监测中心通过运用各类监测设备开展实时监测和田野作业,获取积累了大量的长城监测数据。下一阶段要进一步做大、做强、做精嘉峪关文化遗产监测工作,积极与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国家遗产监测中心平台对接,开发建设国家长城遗产专项监测平台,承担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国家遗产监测中心平台长城遗产监测任务,发挥遗产监测在长城保护领域的作用。要持续运用先进的科学仪器设备,开展长城的日常监测和病害预警工作,通过认真分析监测数据,准确把握病害状况,科学设计修缮方案,加强长城的预防性保护,逐步创建科学的长城保护工作模式,确保对长城的危害因素处在可控范围之内。
建立长城保护研究中心。开展土遗址长城的保护研究工作,要学习借鉴敦煌研究院在该领域创建成熟的一套集保护基础理论、保护加固材料和保护专用技术和装备等为一体的技术研发与应用项目[10]。需要整合相关领域专业的人力、学术、科研力量,建立专门的长城保护研究机构,开展系统的长城保护研究工作。以科技保护为中心,确定保护研究目标,申报土遗址长城保护修缮、可研设计、工程监理等方面的专业资质,承接各级部门的重大科研课题,使长城保护工作走向规范化、专业化、科学化轨道。
长城作为中华民族精神的象征,所蕴含的文化价值意义深远,要进一步梳理长城文化脉络,深入挖掘长城文化内涵。一是全面认识长城文化范畴,深挖长城文化内涵。把封闭和开放、冲突与融合、国运的兴与衰、历史与现实作为参考的维度,以提升格局和眼界。在历史、文化、民族、国家等更大的概念背景下,重新诠释嘉峪关的战略地位和价值内涵。二是发掘梳理长城文化脉络,提炼嘉峪关长城元素。嘉峪关长城涵盖了甘肃省明长城资源的所有类型,浓缩了历代长城攻防设施的精华,是在不断继承的基础上形成的结构严谨、规模宏大、雄伟壮观的古建筑,是古代城防设施的标本和百科全书,边塞通道、关城防御、军屯戍边、人口迁移、文化交融、民族融合等都可在这里找到鲜明的文化痕迹与延续脉络,要通过文化脉络发现和提炼“最嘉峪关”的文化元素、符号、印记。三是彰显长城文化内容与文化精神。深入挖掘长城所蕴含的文化内容,处理好继承和创新的关系,在继承的条件下创新,在创新的要求下继承,利用现代科技,创新性地表达长城文化内容与文化精神,把长城文化理念渗透到产品的设计、生产、营销、品牌和经营管理各环节,增加文化含量、文化品位和经济价值,推动具有长城特色、地域特色、市场认可的文创产品研发。
世界文化遗产保护与展示利用是一项系统工程,要围绕遗产价值核心,确保遗产的原生态保存,不主张改变,不会影响遗产健康存在的原有的自然和社区环境。2012年,嘉峪关在进行世界文化遗产保护与展示利用工作之初,委托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编制《嘉峪关世界文化遗产保护与展示工程核心区详细规划》,为之后遗产保护与展示工作打下良好基础。但后来在具体项目建设过程中,并没有完全落实规划要求。在原生态保护方面,规划要求建设以恢复展示屯田制度、历史和有关屯垦知识为目的的种植区和地方特色灌草种植区①。但在实际建设过程中,却把这一区域建成了一个满地花草的市民公园。在展示利用方面,遗产公园服务功能区建设的游客服务中心、遗产监测中心和长城博物馆完成主体建筑后,迟迟不能投入使用,无法展示和宣传嘉峪关世界文化遗产的历史和文化价值。另外,在遗产公园核心展示区和保护范围与建设控制地带之内,应建设嘉峪关世界文化遗产价值和保护管理工作密切关联的项目,可是在实际规划执行中,这一区域还有不少村民住户和无序经营店铺无法完成搬迁。对比同为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编制的良渚古城遗址公园保护规划,始终坚持以遗址保护为根本目标,围绕遗产价值核心,依据考古调查成果,创新技术手段,力争复原遗址的原貌,让公众在参观园区过程中能够体验到遗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从而达到传播遗产知识、感悟遗产价值、参与遗产保护的目的[11]。良渚古城遗址公园建成开园后,受到国内景观设计界的广泛关注,并得到了业界的一致认可和高度好评。因此,再好的规划设计都应该在具体的建设中得到贯彻执行,坚持“一张蓝图绘到底”的理念,才能真正体现规划设计的价值。
2019年12 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长城、大运河、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方案》,整合具有突出意义、重要影响、重大主题的文物和文化资源,实施公园化管理运营,集中打造中华文化重要标志[12]。嘉峪关作为长城沿线一座重要关隘,应借此机遇利用已有世界文化遗产公园建设平台,精心谋划建设项目,全力打造嘉峪关长城国家文化公园,集中优势资源,充分展示中国长城历史文化内涵和中华民族精神品格,体现世界文化遗产所具有的突出普遍价值。
建设国家长城文化公园是我国在民族复兴、文化强国、文旅融合发展的时代背景下提出的,是大型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的新模式,也是优秀历史文化展示传播的新方式。从文化治理的视角来看,建设国家文化公园这一举措是国家借助公园这一空间形态,发挥文化的隐性治理功能,推动优秀传统文化在当下的传承、发展和创新[13]。为了抓住这一重大历史机遇,嘉峪关在编制《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嘉峪关段)详细规划》中确定了具体目标,就是紧密围绕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精神“要做好长城文化价值发掘和文物遗产传承保护工作,弘扬民族精神,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凝聚起磅礴力量”,利用嘉峪关作为河西第一隘口、明代万里长城最西端 “丝路雄关”的独特定位,结合自身特有的历史文脉和文化遗存,集中展现中国长城历史文化价值内涵和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形象②。在公园定位方面体现嘉峪关市“丝路雄关”特有文脉的长城文化公园城市,以保护、利用、传承长城文化、丝路文化、边塞文化为核心建设长城文化公园,以“明代雄关”为主题展示嘉峪关的露天长城博物馆,打造长城文化研学教育基地,把嘉峪关建设成为长城文化遗产保护、管理、利用、监测的典范。通过系统的规划设计,科学确定建设目标,结合已经开展的长城保护利用专项工程和世界文化遗产公园建设,继续加大投入力度,确保既定项目落实落地,争取把长城文化公园建设成为国内最好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体现中华民族聪明才智与社会治理能力的标志性工程之一。
长城作为世界文化遗产,其价值已经超越了国家的范畴,是跨越了现代国家疆界的文明,见证了人类文明历史上东亚地区农耕文明和草原游牧文明间相互碰撞、交流、演进和共同发展的历史进程,代表着中华多民族文明交汇融合的历史状况,超越了单一民族和国家界限的意义,具有重要的国际价值②。嘉峪关作为长城世界文化遗产突出普遍价值的见证之一,曾处于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结合部,是明代边疆的朝贡贸易、互市贸易的重要通道,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明朝边防压力,稳定了西北边疆。“终明之世,西域诸国与明朝的友好往来是明朝与西域关系的主流”[14],作为明朝边防的嘉峪关长城,在丝路朝贡贸易、互市贸易方面所发挥的职能,其实早与明代国防战略融为一体,成为民族融合的纽带,在构建和维护各民族间正常交往秩序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不同民族间的交流与融合,共同传承发展了中华文明,为中国社会形成多元一体的统一多民族国家奠定了良好基础。在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中,要根据嘉峪关长城的历史地位和文脉传承,体现长城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爱国主义精神和中华民族融合的文化象征意义,以及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突出普遍价值,提炼长城在世界语境下的中国符号和中华文明标识。在具体项目实施过程中,要严格按照规划要求,结合长城文化公园建设和国土空间规划改革,科学规划设计,充分利用资源禀赋,统筹考虑人文历史、区位特点、公众需求等因素,保护传承长城文物资源,突出活化传承和合理利用,与人民群众精神文化生活深度融合,全方位展示嘉峪关长城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真实性和完整性。
国家文化公园是将能够代表国家历史、国家文化和民族精神的文化遗产采用国家公园这种形式进行保护、管理和展示,因而具有国家文化的代表性、标志性和可视性[15]。建设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主旨,就是选择具有突出意义和代表性地段,集中打造中华文化的重要标志。自从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方案公布以来,长城所在地区都积极行动起来,按照本地区长城保护状况和开发利用水平,抓紧推进各类建设项目。2021年7月13日,为贯彻落实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推进会精神,加快推进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各项工作,文化和旅游部资源开发司在嘉峪关举办长城国家文化公园专题培训班[16]。培训班通过邀请国家相关部委领导、高校学者和业内专家,围绕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保护利用、长城历史文化价值、长城国家文化公园重点项目谋划及相关政策等内容,进行理论讲解、案例剖析与经验交流,以进一步提升各地对长城文物和文化资源保护传承与开发利用的认识。为落实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工作,嘉峪关在做好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规划设计的同时,开展了嘉峪关长城解说标识系统和文物保护标识系统建设工作。在嘉峪关关城、长城沿线、关堡、烽燧遗址等区域和地段,设立突出长城文化特征的保护、旅游、引导、解说等标识系统。标识系统通过对明长城嘉峪关段总体价值特征的提炼,基于历史文献的梳理,从大量诗歌、绘画、民间传说等艺术形式种汲取灵感,拟定思乡、怀古、离别、爱国等情感题材,使得阐释内容更赋予感染力,以引起参观者的情感共鸣③。同时,进行了LOGO、主题图样、IP人物等标志设计,全方位展示和宣传长城历史文化,力争打造出嘉峪关长城国家文化公园标识系统的鲜明特征。
综上所述,在文化遗产保护领域国际交流日趋频繁的今天,展示世界文化遗产突出普遍价值、保护遗产真实性、完整性等理念,对中国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产生了深远影响,也带来了新的挑战。长城作为中国第一批进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文物保护单位,在做好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为基本保护管理框架工作的同时,还应汲取世界文化遗产保护的先进理念和合理做法,结合遗产所在地区的历史文脉传承和展示利用状况,在国家倡导建设长城国家文化公园这一历史新机遇面前,通过全面统筹谋划,合理安排建设项目,进一步提升长城的保护利用水平,高质量完成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任务。
注释:
① 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编制.《嘉峪关世界文化遗产保护与展示工程核心区详细规划》,2012:16.
②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编制.《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嘉峪关段)详细规划》,2021:40,19.
③ 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编制.《嘉峪关市长城沿线长城关堡、烽燧遗址保护标识系统建设》,2022: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