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亮
对贸易结构的研究是国际贸易理论分析的基本主题和永恒追求。随着中国企业使用各种要素(如劳动力、土地、环境等)的代价呈现普遍上涨的趋势,对外贸易亟需转型(武力超等,2017),促进高附加值商品出口是中国加快转变贸易方式的本质要求。在数字经济的背景下,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促进科技与产业的深度融合,增强高新技术产业的创新能力,高新技术产业得到快速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依赖资本、信息和知识等要素,通过产业集聚的方式可以加速要素的流动,降低企业使用要素的代价。因此,能否通过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形成新的成本比较优势进而优化出口商品结构?这不仅是中国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重要现实问题,也是学术研究者亟需解决的重要理论问题。
诚然,学术研究者们已围绕出口商品结构的话题展开了诸多积极探索,相关文献可谓汗牛充栋。通过对现有文献的梳理,本文发现,已有关于出口商品结构影响因素的研究都聚焦于研发投入、FDI、人力资本、OFDI、金融发展、制度质量以及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蔡兴,2016;郭凯和任儒,2018;高越和李荣林,2017;刘海云和王菁,2019;丁一兵和刘璐,2013;张莉和黄汉民,2013;Acemoglu et al,2007;李娜等,2018)。毋容置疑,这些研究为深入分析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因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但是也忽视了从产业集聚角度的思考。产业集聚影响着企业在生产经营活动中使用各种要素的代价,进而会影响到企业的出口商品结构。因此,本文将以产业集聚视角为起点,剖析高新技术产业集聚与出口商品结构的联系,并重点从知识溢出效应和规模经济效应两个方面阐述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机制。
尽管已有文献从多重视角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但基于产业集聚视角探讨的文献还有所欠缺。学界主要关注产业集聚对出口、出口技术复杂度和产业结构的影响。Rosenthal, S. S. and W. C. Strange(2003)认为产业集群内部的产业链和专业化分工可以有效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运输成本和交易成本,以此形成低成本的出口竞争优势。宣烨和宣思源(2012)认为产业集聚可以减少企业在生产中的不确定性和随机性,通过降低成本增强企业的出口优势,进而促进产业集群内部企业的出口。赵冉冉和沈春苗(2021)认为资本流动可以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其中财政资本、境外资本和社会资本的流动有利于产业结构的升级。鉴于此,鲜有文献研究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本文将对现有文献进行如下拓展:一是梳理和归纳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影响出口商品结构的作用机制;二是在测算中国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和出口商品结构的基础上,分析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影响的异质性和稳健性等问题。
随着中国经济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中国各地建立起一批国家级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如上海张江高科园、南京高新技术开发区、深圳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等。马歇尔产业区理论强调,要素集聚带来的知识溢出、关联产业的发展和人力资本市场的形成,会促进产业的发展。不仅能够改变地区的产业结构,还可以影响地区的对外贸易结构。Rodrik(2006)认为,一个国家或区域的出口商品结构与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呈正相关关系。高新技术产业集聚不但可以提升经济增长效率,而且可以优化经济结构,促进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郭卫军和黄繁华,2021)。产业集聚不仅可以通过知识的溢出效应提升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还可以通过规模经济效应降低企业的生产经营成本,从而形成出口商品的比较优势,增加高技术含量商品的出口比重,进而优化出口商品的结构。
中国的高新技术产业虽已得到迅猛发展,但相较于国际而言,仍缺乏在技术研发、管理模式、经营经验和市场信息等方面的知识。通过产业集聚加强集聚区内企业之间的交流合作,促进知识扩散和知识再造,可以实现知识溢出效应。知识溢出可以增加集聚区域内的知识存量,优化创新环境从而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动,增强企业的生产能力,以此扩大集聚区内企业的出口能力,进而优化出口商品结构。在产业集聚区内,实现知识溢出主要有以下四种途径:一是商品交易。市场中交易的商品蕴含着企业的生产技术,通过贸易的方式可以间接地实现知识外溢。如果中小高新技术企业购买大型高新技术企业的产品,且学习研究商品中的技术知识,能够降低中小高新技术企业独自研发的风险。二是技术转让。集聚区域内的企业在技术水平上存在差异,低技术水平的企业可以向高技术水平的企业引进先进技术,以此直接地实现知识外溢。这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企业的科技水平。不仅不用支付技术研发的费用,也不用承担技术研发失败的风险,从而有助于提升企业出口高技术含量商品的数量。三是人员流动。产业集聚可以加快劳动力要素的流动。劳动者可以通过换岗、跳槽和创业等方式转移自身掌握的知识和技术,从而丰富接受方的知识储备,因此适度的人员流动可以促进整个行业的发展。四是研发合作。研发合作建立在各企业之间的共同的利益的基础上,以优势互补为原则,加强在技术方面的创新协作。随着经济全球化的不断深入,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竞争也愈演愈烈,科学技术不可能被完全独占。如果企业希望形成技术优势,一个必要的条件是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合作伙伴。这可以增强技术再造的能力,通过合作方共同承担风险和费用的方式,提高各方的创新研发能力。
本文所提及的规模经济是指外部规模经济,即指产业集聚可以节约企业的生产经营成本,从而增加产品的研发投入和保证产品的质量。通过总结梳理,将高新技术产业集聚产生的规模经济效应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专业化分工。集聚区凭借信息知识等优势形成人才、资金以及原材料供应等相关辅助服务的专业化市场。这可以在产业链上明晰企业功能的基础上加强彼此间的合作,有利于提高各个企业生产效率,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二是共享基础设施。产业在地理上的集聚不仅可以节约企业在选址时的成本,还可以共同使用集聚区域内的公共基础设施,例如能源、交通、通信等设备,以此降低单个企业建造和运营管理基础设施的成本。三是降低交易费用。市场信息在集聚区域内传播速度快,且容易被企业获取,例如原材料和商品交易市场中的信息等,这可以降低企业的交易费用和信息的搜寻成本。
综上所述,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在实现知识溢出和规模经济的基础上,促进企业的技术创新和降低企业的生产经营成本,提高企业出口高技术含量商品的比重。图1展示的是上述的影响机制传导图。
图1 高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机制
为检验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作用,在综合考虑所建模型的异方差性和各变量的波动性之后,笔者将计量经济模型设定为:
式(1)中,EXPY代表出口商品结构;LQ代表高新技术产业集聚;X代表其他可能影响出口商品结构的控制变量,具体包括:人口规模(PS)、产业结构(IS)、外贸依存度(OPEN)、一般贸易出口(OT)、对外直接投资(OFDI)、外商直接投资(FDI)。 指在没有干扰因素时自发地对出口商品结构有影响的因素,Ui和Vt分别代表随个体和时间变化的不可观测因素,代表随机误差项。
1.被解释变量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出口商品结构。随着国际分工的日益深化,工业制成品已成为国际贸易的主要对象,但无力应对出口产品的结构问题,难以反映出口商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无法体现一个国家参与国际分工的地位。出口商品结构高度化以出口地区的富裕程度和产品结构为研究对象,且假定富裕地区在技术水平、市场发育程度、基础设施等方面占优,认为该地区出口商品的技术含量就较高。故而可以用出口商品高度化比较各地区的出口结构和评价一个国家竞争力,也可以更好地体现出出口商品结构的优化方向。
本文参照卫平和冯春晓(2010)的测算方法,以各类出口商品的比重作为权重,以各省份的经济发展衡量出口状况,计算省际出口商品高度化程度。首先,用式(2)测算某类商品的出口高度化程度。
式(2)中,下标i、j、c和C分别代表商品种类、外省、本省和全国。PRODYi代表的是i类商品在全国范围内的出口高度化程度。Sic代表的是i类商品在c省份的出口额占出口总额的比重,衡量i类商品在c省份出口结构中的重要性。Yc代表的是c省的人均GDP,衡量c省份的收入水平。 代表的是i类商品在c省份的出口比重相对于其他省份的重要性,并且作为权重。该式表明如果某一省份出口某一类商品的重要性和富裕程度越高,该省份出口的这类商品中蕴含的技术含量也就越高。如果该指数越大,则表明出口商品结构也越优。
然后,用式(3)测算某省出口商品结构高度化指数。
测算出口商品结构高度化时使用的数据来自国研网收集的2006-2016年对外贸易数据库,由于严重缺失武器、弹药及其零件、附件和西藏自治区的数据,因而本文的分析将剔除这部分商品和省份。通过式(2)、(3)测算出中国除了西藏地区外30个省份(自治区、直辖市)2006-2016年的出口商品结构高度化之后发现:全国各地区出口商品结构都得到明显的优化。在经济区域视角下,中国南北地区①南部地区包括江苏、安徽、湖北、重庆、四川、云南、贵州、湖南、江西、广西、广东、福建、浙江、上海和海南15个省份; 北部地区包括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甘肃、青海、新疆、河北、天津、北京、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和宁夏15个省份。的出口商品结构存在差异,南部地区的出口商品高度化程度要优于北部地区。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南部地区的收入水平较高,自主研发能力较强,也更为注重技术创新,产业结构更加合理和高级,出口商品结构也最优。
2.核心解释变量
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是高新技术产业集聚,虽然现有文献关于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的测度有很多方法。例如区位基尼系数法、行业集中程度、赫希曼指数和区位熵法等。在考虑省际数据的可获得性之后,本文参照程大中和陈福炯(2005)、杨仁发(2013)研究中的区位熵法。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式(4)中,下标i和t分别是指省份和年份。LQit代表的是高新技术产业的区位熵指数,xit代表的是某一省份的高新技术产业的就业人数,xt代表的是全国的高新技术产业的总就业人数,Xit代表的是某一省份的总就业人数,Xt代表的是全国的总就业人数。如果LQit大于1,则说明该省份的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程度相对较高,在全国范围内具有集聚优势;反之则说明该省份的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程度较低,在全国范围内处于劣势。
在全国范围内,中国各省份在某年的高技术产业集聚程度差异较大,且普遍偏低。2006-2016年的平均区位熵指数超过1的省份仅有天津、上海、江苏和广东,这些地区大多是南部地区,其余省份的区位熵指数大都在0.6以下。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依赖于资本、知识等高端要素的投入,而天津、上海、江苏和广东这些地区都是沿海省份相较于其他地区更容易获得金融和投资的支持,吸引人才和技术流入。此外,这些地区更加注重技术创新,自主研发能力较强,可以为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奠定物质基础和营造创新氛围。
3.控制变量
人口规模(PS):本文通过各地区的常住人口数据衡量人口规模,以此控制本地市场规模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产业结构(IS):本文计算各省份第三产业增加值与第二产业增加值的比值衡量产业结构高级化,以此控制产业结构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外贸依存度(OPEN):本文通过计算各省份的进出口贸易总额与该省份的GDP的比值衡量外贸依存度,用于控制外贸开放水平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一般贸易出口(OT):本文通过各省份的一般贸易出口额控制一般贸易出口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对外直接投资(OFDI):本文通过各省份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总额控制其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外商直接投资(FDI):本文通过各省份的外商投资企业投资总额控制外商直接投资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表1给出上述主要变量的说明及描述性统计。
表1 描述性统计
4.数据来源
由于严重缺失西藏自治区的各项指标数据,故而本文只收集囊括中国大陆除西藏自治区以外的30个省份(自治区、直辖市),时间期间为2006-2016年,共11期的样本数据。其中,测度出口商品高度化的数据源自国研网,测度高技术产业集聚的数据来源于《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对外直接投资来源于《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其余数据皆源自中经网。
表2展示的是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影响的基准回归结果。其中,第(1)和(2)列是只将核心解释变量高新技术产业集聚(LQ)带入至式(1)中,建立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的回归结果。但是鉴于使用随机效应模型的条件较为严苛②处理面板数据时,通常需用豪斯曼检验来确定选择构建固定效应模型还是随机效应模型。但在实际回归分析时,大可直接选用固定效应模型,因为随机效应模型估计需保证所建模型不存在内生性问题,该条件适用范围较窄。况且倘若轻易选用随机效应模型,还容易犯第二类错误。相比之下,不论模型是否存在内生性问题,选用固定效应估计都能得到参数的一致估计,而唯一的缺陷仅仅是影响估计的精度,但这无关大雅。,而使用固定效应模型依旧可以得到参数的一致估计,所以后续本文只汇报建立固定效应模型的估计结果。由列(1)和(2)可知,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的估计系数为正,且达到了5%的显著性水平,这说明在其他条件不变时,省际高新技术产业集聚能够显著优化地区的出口商品结构。第(3)和(4)列则是分别在第(1)和(2)列的基础上加入控制变量之后得到的回归结果。可以发现,高新技术产业集聚(LQ)依旧能获得在统计上显著且为正的系数,只是该数值有所下降。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程度每提高1个百分点,出口商品结构优化程度将会增强0.25个百分点。这表明,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程度较高的省份,其出口商品结构也较优。
表2 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
注:表中括号内为系数估计的标准误,★★★、★★和★分别表示1%、5%和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
此外,本文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也大致与预期效果相同。产业结构(IS)、一般贸易出口(OT)和对外直接投资(OFDI)系数均为正,且在1%水平下显著。这表明,产业结构、一般贸易出口和对外直接投资的提高,都可以优化本省的出口商品结构。对此,本文的解释是,伴随着产业结构升级、一般贸易出口额增加和对外直接投资的扩大,本省的研发投入也在增大,以此提高出口商品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而对外依存度(OPEN)的系数却显著为负。这表明,省际对外依存度的提高,不利于优化本省的出口商品结构。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中国在国际分工中处于价值链的低端,资本密集型产品的出口比重较低。
1.按地理区位划分
由于各地区在社会传统文化、地理位置、地区政策和经济发展水平方面都存在较大的差异,如果仅仅通过上述30个省份的数据实证分析省际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效应较为笼统,不能深刻分析和揭露地区的差异性影响作用。故而,本文按照国家统计局口径将中国划分为南部和北部两大地区,然后展开采用分样本回归分析研究,这样有助于更为准确地分析省际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效应,并且还可以考察中国南北地区在各个指标之间的差异性影响。具体的回归结果展示在表3的第(1)列和第(2)列。
结果表明,省际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存在地区异质性差异,其中,南部地区的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效果显著为正;而对北部地区来说,却未展示出明显的促进作用。这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高新技术产业在北部地区的集聚程度偏低,不仅还未能产生规模经济效应,也还无法实现知识溢出效应,因而难以优化该地区的出口商品结构。相比于南部地区,能够依赖自身在区位、技术和制度等方面的优势,吸引和凝聚利于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所需的各种要素和资源,进而可以增强高新技术产业的集聚水平。当其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由技术创新引起的知识溢出效应可能会推动产业结构升级,从而可以优化该地区的出口商品结构。
近年来,网络技术发展也非常的迅速,而在智能电网中的继电保护装置,其实本质上也是一个计算机装置,作用就是对系统进行全面的监控工作,对整个网络的运行进行指导,让智能电网的系统运行能够高效和安全。同时,继电保护装置在对电力信息的数据和故障信息进行获取的时候,会及时反馈信息到系统的网络控制中心。另外,随着我国智能电网的发展越来越迅速,在自动化程度方面,电力系统也做得越来越好,这样就能够保障了电力系统的安全和高效。
2.按集聚水平划分
正如前文所述,各省份的高新技术产业的集聚程度不但存在较大差异而且还普遍偏低,由此形成的知识溢出效应可能也会各异,导致其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存在一定的异质性。因此本文以中位数为基准将中国30个省份划分为高集聚水平地区和低集聚水平地区③高集聚水平地区包括北京、天津、吉林、上海、江苏、浙江、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广东、重庆、四川和陕西15个省份; 低集聚水平地区包括河北、山西、内蒙古、辽宁、黑龙江、安徽、湖南、广西、海南、贵州、云南、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15个省份。。具体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的第(3)列和第(4)列所示。
结果表明,省际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的估计系数在高集聚水平地区显著为正。具体而言,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程度每提高1个百分点,出口商品结构优化程度将会增强0.27个百分点;但是在低集聚水平地区,高新技术产业集聚(LQ)估计系数的符号虽然也为正,但是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在低集聚水平的地区通过采用产业集聚的方式优化出口商品结构可能并不理想,只有当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形成一定规模时,才能显著地优化出口商品结构。这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产业在选址时,会优先考虑在要素禀赋、地理区位、高等教育和公共服务等方面具备优势的地区。产业集聚程度高的省份可以凭借虹吸效应在市场竞争中处于领先地位,进而保持高新技术产业的集聚水平,以此增强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正向促进作用。然而低集聚水平的省份会由于马太效应,在短期内难以吸引产业集聚,因此对该省份的出口商品结构的优化作用有限。
3.按产业结构水平划分
产业结构状况或许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合理的产业结构可以促进要素在省域范围内的流动,提高了资源要素的利用效率。产业结构的发展状况会影响到地域对人才的吸引力和对资源优化配置作用,因而高级技术产业的集聚效应可能存在异质性。本文以中位数为基准将中国30个省份划分为产业结构高级化地区和产业结构低级化地区④产业结构高级化地区包括北京、天津、内蒙古、吉林、上海、湖南、广东、广西、海南、重庆、贵州、云南、甘肃、青海和宁夏15个省份;产业结构低级化地区包括河北、山西、辽宁、黑龙江、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河南、湖北、四川、陕西和新疆15个省份。,以考察产业结构水平之于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优化关系的影响。具体的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的第(5)列和第(6)列。
表3 地区异质性回归
结果表明,产业结构存在一定的调节作用,高新技术产业集聚(LQ)的估计系数在产业结构高级化的省份显著为正,且高于基准回归表1中第(3)列的估计系数,而在产业结构低级化的省份却不显著。这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是,产业结构高级化的地区会吸引更多优质的知识、资本、技术等要素,可以增加企业生产商品的技术含量从而形成一定的市场竞争力。可以说,产业结构升级能够强化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正向促进作用。
1.替换核心解释变量
式(5)中,下标i和t分别是指省份和年份。LQit代表的是高新技术产业的区位熵指数,xit代表的是某一省份的高新技术产业的产值,xt代表的是全国的高新技术产业的总产值,Xit代表的是某一省份的工业产值,Xt代表的是全国的工业总产值。
表4中的列(1)显示的就是替换核心解释变量后的估计结果,和表2中的列(3)相比,高新技术产业集聚(LQ)估计系数的符号和显著性都没有发生本质改变,因而可以说明本文的研究结果比较稳健。
2. 替换被解释变量
上文用出口商品结构高度指标衡量出口商品结构,为了检验回归估计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将进一步用“高技术产品占商品出口贸易总额比重”和“资本密集型商品所占比重”衡量出口商品结构。表4中的列(2)和(3)显示的是替换被解释变量后的回归估计结果,与表2中的列(3)相比,高新技术产业集聚(LQ)估计系数的符号和显著性水平也都没有发生本质改变,因而可以说明本文的研究结果比较稳健。
3.剔除甘肃、青海、宁夏、新疆样本
在综合考虑甘肃、青海、宁夏和新疆等偏远地区在地理位置上特殊性和各项经济指标的偏差度之后,作者拟剔除这四个省份的样本数据,然后重新展开回归分析,充当稳健性检验。表4中的列(4)的结果显示,在剔除部分地区样本之后,核心解释变量估计系数的符号和显著性都没发生本质改变。
表4 稳健性检验
前文阐述了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在实现知识溢出和规模经济的基础上,促进企业的技术创新和降低企业的生产经营成本。而企业的创新行为又与使用知识要素的代价成反向关系。因此,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可能通过降低企业使用要素的代价,即要素成本,实现知识溢出效应和规模经济效应来优化出口商品结构。在此,作者将对这种机制进行验证。企业在生产经营活动中使用广义要素的代价总和构成了综合成本,涉及生产成本、交易成本和知识成本等。其中,生产成本是使用和耗费劳动、土地、资本等要素的代价,主要包括劳动力成本和土地成本。本文拟用“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衡量劳动力成本,拟用“土地购置费”衡量土地成本。交易成本则是使用和耗费信息和制度等要素的代价,主要包括信息成本和制度成本。便捷的交通和通讯方式可以促进人际之间的交流合作。本文选用“铁路营业里程”和“互联网宽带接入端口数”衡量信息成本。制度由政府制定,主要通过税收反映出企业的负担。本文选用“城镇登记失业率”衡量政府保障能力,选用“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衡量企业负担。知识成本则是使用和耗费知识要素的代价。主要包括知识获取成本和知识创新成本。本文选用“普通高等学校专任教师数”来衡量知识的获取成本,选用“专利申请授权数”衡量知识的创新成本。上述数据均来自中经网,所考察的年度为2006-2016年。将要素成本作为被解释变量的估计结果展示在表5中的第(1)-(3)列。结果显示,高新技术产业集聚能够显著地降低省际的交易成本和知识成本,但对生产成本的抑制作用并未显现出来。一个可能的原因在于,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往往凭借高工资水平吸引更多优质人才到本省份内,所以该区域的职工工资水平也许会比其他地区的职工工资水平要高,因而高技术产业集聚对生产成本的抑制作用有限。
表5 高技术产业集聚对要素成本的影响
低廉的劳动力、土地和自然资源等生产要素禀赋构成中国对外贸易的传统比较优势。但是在产业发展的需求刺激下,中国要素的使用代价呈现出普遍上涨的态势,并且影响省际的出口商品结构。作者基于上述的作用机制和实证分析得出结论,省际高新技术产业集聚能够通过知识溢出和规模经济效应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交易成本和知识成本,从而形成出口的比较优势,进而优化出口商品结构,这与宣烨和宣思源(2012)的观点一致。在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程度较高的省份,这种影响作用更为明显,因此可能存在一定的“门槛值”。此外,高新技术产业集聚的估计系数在高级产业结构的省份显著为正,而在低级产业结构的省份未通过显著性检验。这说明,产业结构的发展状况关乎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效果,产业结构越合理的省份,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该省份出口商品结构的提升作用越明显。
综上所述,本文的政策启示为:中国目前正处于新旧动能转换和经济转型的关键时期,通过要素集聚转变产业的发展方式;通过知识的扩散与再造实现知识溢出,从而降低企业使用知识要素的成本;通过专业化分工和基础设施共享实现规模经济,从而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以技术创新和进步推动中国出口商品结构的优化。科技创新推动中国的经济增长,这是实现中国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和核心驱动力。因此,中国政府可以考虑集中要素资源投入,营造出有益于科技创新的制度环境,增强知识产权保护力度,鼓励大众创新和万众创业。通过产业集聚的方式降低要素的使用成本,从而优化中国的出口商品结构,推进贸易强国建设和指引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除此之外,本文的另一重要研究结果显示,省际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对出口商品结构的影响作用依赖于其他因素。高新技术产业集聚在产业结构合理和集聚程度较高的省份会强化对出口商品结构的优化作用。因此,中国政府还可以考虑从政策上重点优先发展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的高新技术产业,调整该地区的产业结构和集聚规模。在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时需结合当地的自身优势和发展现状,在保持要素的有序自由流动的基础上,协调各地区的发展,以合作共赢的方式推动出口商品结构的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