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信贷银行深陷信任危机

文/微微

由于瑞士银行严格的保密制度，使其几乎成了巨额存款和黑社会洗钱的代名词。

近期，瑞士第二大银行瑞士信贷银行（以下简称瑞信银行）连续遭受投资亏损等负面消息打击，股价持续下跌。日前，该行被瑞士联邦刑事法院裁定有罪，原因是在一起涉及保加利亚贩毒团伙的历史案件中未能制止客户洗钱，瑞信银行随之成为瑞士历史上第一家在刑事案件中被判有罪的大型银行。分析人士认为，百年银行巨头正在遭遇几十年一遇的信任危机，该行亟须通过深度改革和重组走出困境。

危机不断，股价下滑

一直以来，瑞士的银行业以严格的保密制度而闻名，也在全球私人理财领域颇负盛名，瑞士银行也被称为全球“最安全”的银行。据了解，在瑞士银行存款是不需要提供真实身份证明的，因此其隐秘性良好。但同时也正是由于其严格的银行保密制度，使其成了巨额存款和黑社会洗钱的代名词。“瑞士银行早已成为不少贪官污吏、富豪奸商、恐怖分子及犯罪组织藏匿不法资产的避风港。”有媒体指出。

以瑞信银行为例。近年来，瑞信由于经营不善，缺乏监管，深陷各种丑闻，连续亏损。《欧洲时报》就曾指出，2021年，瑞信银行两次重大投资失败，累计损失达数十亿美元，引发外界对于该行风险管理机制的质疑。

2021年3月，美国家族办公室阿奇戈斯资本管理公司爆仓事件发生，瑞信损失惨重。知情人士称，阿奇戈斯是一个对冲基金，也是瑞信的大客户。2021年3月下旬，这个基金进行了疯狂的高风险杠杆交易，结果大幅亏损，后因未能及时补足交易保证金而遭到强制平仓，这给阿奇戈斯本身带来了巨额损失，向阿奇戈斯提供融资的瑞士信贷和野村控股等国际金融机构也深陷泥沼。据市场估计，由于瑞信对这家对冲基金的交易风险评估存在缺陷，直接导致瑞信亏损了47亿美元。

祸不单行。据《欧洲时报》报道，今年年初，该行被曝接受包括寡头、毒贩和人贩等在内的数万名罪犯客户，并为洗钱提供帮助，由此导致股价大跌40%。实际上，进入2022年以来，瑞信银行股价一直下跌，市值大幅蒸发，瑞信的股价已经从2021年2月的14.90美元跌至10月7日的4.85美元。相关报告称，瑞信有逾18000个账户的持有人为罪犯、侵犯人权者或被制裁人士，这些账户总共涉及3万个人和公司，一些账户由多个客户共同控制。根据举报人提供给媒体的文件显示，这些账户涉及的资金规模超过1000亿美元。

无独有偶，近期彭博社披露的一系列数据，同样引起了市场的关注：瑞信的信用违约互换指数（CDS）近期飙升到了200多个基点，令人进一步担忧其前景，市场上的杂音开始增多。

前雇员定期获得“装满现金”的袋子

2022年2月7日，瑞士法院着手审理检察机关对瑞士信贷银行发起的刑事诉讼，检方指控这家瑞士第二大银行未能采取必要措施阻止员工协助外国贩毒团伙隐匿和洗白赃款。

据《瑞士邮报》消息，2004年至2008年，保加利亚毒品走私团伙头目伊夫林·巴涅夫及多名成员借助在瑞信的账户洗钱，检察机关表示，瑞信以及一名前客户经理埃琳娜对其“未能采取所有必要措施”防止这些非法交易发生。

当地媒体报道称，检察官听取了有关该银行在2004年至2008年间接受数百万欧元存款中所扮演角色的证据。检察官指出，前雇员埃琳娜是保加利亚前网球运动员，该女士与前保加利亚摔跤手巴涅夫建立了关系，后者是欧洲毒品走私团伙的主要人物。2017年，巴涅夫在意大利被判贩毒罪，2018年在保加利亚被判洗钱罪。之后失踪，去年他在乌克兰被捕，目前正面临进一步的刑事指控。

法庭了解到，这位前网球选手定期从这个摔跤手圈子里的人那里获得“装满现金”的袋子，价值四五十万瑞士法郎。

瑞士联邦刑事法院指出，瑞信未能发现该问题，也未能执行反洗钱规定。当地时间6月27日，检方表示，瑞士信贷银行因参与保加利亚毒品集团有关的洗钱活动而被判有罪并被罚款。法院认为，该银行在阻止犯罪集团成员获利方面做得不够。检方发现，瑞信在客户与犯罪组织的关系管理以及反洗钱规定执行情况的监控方面存在缺陷。

瑞士信贷银行目前面临200万瑞士法郎的罚款，并需要向瑞士政府支付约1900万瑞郎的赔偿。其前客户经理埃琳娜被瑞士最高刑事法院裁定犯有洗钱罪，被判处20个月监禁，缓期执行，并因洗钱罪被罚款。此外，法院还下令没收该贩毒集团存放在瑞士信贷银行账户中的1200万瑞士法郎。

有法律专家认为，瑞士法院对瑞信这样的全球性大行采取法律行动，释放出强烈的加强监管信号。

如何走出目前的困境

近年来，在宏观经济充满挑战的背景下，瑞信银行多次风险管理失败，尤其是2021年，对其来说是“非常令人失望和充满挑战的一年”。瑞信银行需要通过出售资产、筹集资金、深度改革和重组走出危机。

然而，公开数据表明，进入2022年，瑞信依然不能走出困境，其亏损面不断加大。为应对挑战，瑞信进行了一些业务调整和人员调整。今年7月，瑞信银行进行了重大管理层改组，任命乌尔里希·克尔纳为首席执行官。在此背景下，瑞信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提振投资者信心，包括斥资30亿美元回购自身债券、引入外部投资者注资拆分投行业务等。早些时候，有报道称，瑞士信贷正考虑与其国内竞争对手瑞银合并，两家银行已经开始谈判。不过，瑞银董事长证实，这类交易在近期内无法实现。

9月30日，克尔纳发布备忘录，表示瑞信银行的资本和流动性很充足，但他承认该银行正处于“关键时刻”。不过，即使瑞信进行了改组，其经营风险依然存在：一方面，瑞信重组、转型风险的增加将导致盈利能力在中期保持疲软，或将出现的持续亏损又将减慢重组、转型的步伐；在资本密集型业务去杠杆化后，瑞信或将失去市场份额。另一方面，公司根本的经营问题（如风险管理）的改进随着公司高管的更替和公司业务的重组变得复杂。

2022年，瑞信银行进行了一些业务调整和人员调整

对此，瑞信银行表示，正考虑采取多种措施加强该行财富管理业务，将投资银行转变为以咨询业务为主导的轻资本银行。目前，国际市场的关注焦点是10月27日瑞信发布第三季度财报时，现任首席执行官乌尔里希·克尔纳将会给这家百年老行带来怎样的战略改革。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持续巨额亏损、投资爆雷、管理失误、裁员风波后，市场普遍认为这一战略改革是这家金融巨头能否逆转颓势的关键一役。

2022年6月，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英国金融行为监管局表示，已将瑞信列入需要加强监管的机构观察名单。根据金融稳定理事会2021年公布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名单，共有30家，瑞信处于其中最低的一组，适用1%的附加资本要求。按照惯例，2022年11月，金融稳定理事会将公布最新的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