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应旺
全国抗战爆发以后的延安,中国共产党高举民族民主革命的大旗,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使其成为敌后抗战的指导中心,成为抗战、团结、进步思想的发源地,成为革命青年和进步人士向往的地方。
当时,成千上万革命青年和进步人士从五湖四海奔赴延安,延安也成了全民族学习的中心。毛泽东是这个学习中心最著名、最忙碌的“诲人不倦”的老师。中共七大前夜,毛泽东讲了这样一段话:
一九三七年、一九三八年,进抗大的学生过五关斩六将,像潮水一样涌向延安,滔滔而来,源源不断。我那时不太忙,给他们三天一小讲,五天一大讲,所讲的大都忘记了,但有一点我还记得。我说同志们从广东、广西、湖南、湖北、云南、贵州、绥远、新疆, “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抗战的事是为了国家。我说清凉山上插了一面旗子,叫做新民主主义,中国要独立,要民主,要解决民生问题……
陈云是这个学习中心“诲人不倦”的老师之一,也是“学而不厌”的学生之一。1938年9月,陈云在抗日军政大学讲课时说:“我说今天许多人归向了共产党,天下英雄豪杰云集延安。”“今天我们抗大就有几千个学生,再加上陕公、鲁艺、党校,在延安就有一万多学生。”“抗大在武汉登报申明不招生了,一点没有用,仍旧是络绎不绝地来,没有汽车用两条腿走,男男女女从几千里外都来了。”
陈云描绘了抗大等学校学生学习时的盛况。他自己也正是在这种学习的热潮下,如饥似渴地投身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学习中的。
陈云是一位重视学习、爱好学习的人。他小时候是个受苦受难的孩子,两岁时父亲病故,四岁时母亲病故,随后就在家境清贫的舅父家生活,一直读到高小毕业。高小毕业,这就是陈云的学历基础。可是他一生的学问成就、思想贡献、理论建树,却在党建领域、财经领域,甚至军事、文化领域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他的这些学问、思想、理论都是通过勤奋学习得来的。
对陈云学习产生基础性重大影响的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在家乡练塘镇获得的评弹学养和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学习工作的经历,打牢了他的文化基础,提高了他的文化水平;一个是1937年11月至1945年9月在延安8年的学习和工作,打牢了他的哲学基础,提高了他的理论水平。
陈云在延安发奋学哲学,缘于毛泽东的指引。中共六届六中全会提出必须加紧地认真地提高全党理论水平的任务。毛泽东在会上提出学习马列“观察问题和解决问题的立场和方法”,号召“来一个全党的学习竞赛”。正是在这次全会前后,毛泽东曾三次同陈云谈到要学哲学,谈了自己的学习体会,“说学习马克思主义哲学很有用”。
陈云曾三次深情回忆这件事。
第一次是1947年2月,在南满根据地的一次会议上,陈云谈到怎样才能少犯错误时,回忆道:“在延安的时候,我曾以为自己过去犯错误是由于经验少。毛主席对我说,你不是经验少,是思想方法不对头。他要我学点哲学。过了一段时间,毛主席还是对我说犯错误是思想方法问题,他以张国焘的经验并不少为例加以说明。第三次毛主席同我谈这个问题,他仍然说犯错误是思想方法问题。后来,我把毛主席从井冈山到延安写的著作都找来看,研究他处理问题的方法。同时再次考虑,错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得出一条结论,是由于主观对客观事物认识上有偏差。”
第二次是1981年3月,在《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起草过程中,陈云回忆毛泽东的历史功绩时说:“延安整风时期,毛泽东同志提倡学马列著作,特别是学哲学,对于全党的思想提高、认识统一,起了很大的作用。毛泽东同志亲自给我讲过三次要学哲学。”
第三次是1987年7月,陈云同中央负责同志谈身负重任和学习哲学两个问题时,再次回忆说:“在延安,我当中央组织部长的时候,毛主席先后三次当面同我谈过,要学哲学,还派教员来帮助我们学习。”
1937年12月,陈云从担任中央组织部部长伊始,就将学习看成党的建设的需要。
陈云在延安中央组织部组织学习小组并兼任组长,抓理论学习,将学哲学作为学习小组学习的突出内容。宋平、王鹤寿、袁宝华、刘淇生、刘家栋等都在有关文章中回忆过在延安中央组织部学习小组学习的情景。晚年陈云也回忆说:“那时,中央组织部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一共六个人,有我、李富春、陶铸(时任王稼祥的政治秘书)、王鹤寿、陈正人、王德,还有几位旁听的‘后排议员’。”“学习方法是,规定每周看几十页书,然后讨论一次,研究学习中遇到的问题,各种意见都可以争论。”“我们从一九三八年开始学习,坚持了五年。先学哲学,再学《共产党宣言》,然后再学哲学和政治经济学。”时任陈云秘书、参加学习小组学习的刘家栋回忆,学习小组正式参加者有部长、秘书长、正副科长,加上列席旁听的有40多人。
学习的内容,最先学的是《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接着,“先后学习了几本马列主义原著,如《共产党宣言》 《国家与革命》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 《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 《政治经济学》 《哲学概论》等”。还学习了毛泽东的哲学著作,“如《实践论》 《矛盾论》 《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 《论持久战》等”。
陈云不仅和大家一起学习钻研马列哲学著作和毛泽东哲学著作,还参加了对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的学习和研究。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之后,为了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并通过一定的民族形式表现出来,延安成立了中国古代哲学研究会。毛泽东担任研究会组长(会长),陈云是副组长(副会长)。学习的内容主要是孔子、庄子、荀子、墨子等人的哲学思想。这种学习对实现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融合产生了重大影响。
学习的形式,除了学员自学、学员之间的互学,还请教员进行辅导,有的教员是毛泽东派去的。刘家栋回忆:“毛泽东同志的哲学秘书和培元辅导我们的哲学。他思维清晰,讲得透彻。不幸的是,这样好的人,却在延河游泳时被淹死了。以后,这个位置被艾思奇同志代替,继续对我们进行辅导。”
学习时间的安排,开始时有一个集中学习的时间,即早饭后至9点以前不办公的时间。大生产运动开始后,上午劳动,下午办公,晚上在小油灯下自学。
在学习过程中,陈云强调了学习理论的重要性。1939年5月,他在《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中指出:“共产党员有了革命的理论,才能从复杂万分的事情中弄出一个头绪,从不断变化的运动中找出一个方向来,才能把革命的工作做好。”
1939年12月,陈云写了《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要求“把学习理论作为党员对党应尽的责任”,强调学习是做好工作“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学习理论既然是每个党员的责任,那么,党内的老干部、高级干部首先要努力学习,成为学习的模范”。
对于怎样学习,陈云总结出六条读书学习的方法。
一是因人而异的方法。“各人的程度不同,环境不同,读书应该采取不同的方法。像我们这样没有什么底子,各种知识都很缺乏的人,要老老实实做小学生。”
二是读懂弄通的方法。“一本一本书读懂的办法很重要。过去我们许多干部,书拿到手上,这句不懂那节不晓,而又不曾想法一句一句地弄通。这样,没有益处,而且不能坚持,必然半途而废。现在要改变这种状况,要读就读懂,不要一知半解。”
三是理论联系实际的方法。“学习理论一定要联系实际。老干部要认真总结自己的经验,把它提到理论的高度,来指导以后的工作。但是,如果书还没有读懂,就不要急于去‘联系实际’,弄得牛头不对马嘴,还不如先把书上的东西读懂。读懂就要消化。掌握了马列主义的原理和思想方法,就会自然地同自己的实践经验结合起来,把具体经验提高到一般理论,再拿这种一般理论去指导实际工作。”
四是学思结合的方法。“读书要做笔记。这有两个好处,一是让你多读几次,一是逼着你聚精会神,认真思索,使你了解深刻些,而不像随便看过去那样模模糊糊。”
五是学而有友的方法。“读书最好有个小组,几个人在一起讨论一下,可以互相启发,程度低的还可以得到程度高的同志的帮助。”
六是持之以恒的方法。“读书要与懒惰作斗争。要订出一个切实的读书计划,照着去办,坚持不懈。”
这六条读书学习方法是为指导全体党员读书学习写的,同时也体现了陈云学习理论过程中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特别是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毛泽东哲学的掌握和运用。
延安的学习过程经过了三个阶段,即学习运动的阶段、改造学习的阶段和整风学习的阶段。
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发起的学习运动阶段中,陈云组织的中央组织部学习小组的学习活动发挥了领头作用,受到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肯定和表扬。刘家栋回忆说:“在中央组织部学习进行了一段以后,中央总结了这个学习的经验,制定了关于干部教育的决定,推动了全党干部的学习。”在这个读书学习阶段中,陈云既是学习小组的组织者,又是起表率作用的成员。他勤奋刻苦的学习精神,受到了毛泽东的称赞。1939年5月20日,毛泽东在延安学习运动动员大会上讲话时说:“陈云同志有‘挤’的经验。他有法子‘挤’出时间来看书,来开会。”
在以毛泽东发表《改造我们的学习》为标志的改造学习阶段中,毛泽东针对教条主义的危害,突出理论联系实际、实事求是的要求,提出改造全党的学习方法和学习制度。《改造我们的学习》批评理论和实际相分离的学习方法,指出:“在延安学了,到富县就不能应用。”这是刘家栋在机关精简后,到富县担任县委组织部部长时写信向陈云反映的问题。陈云将这封信转给毛泽东看,毛泽东将信的内容吸收到讲话中了。其间,陈云也担心理论脱离实际给革命造成危害,指出:“只停于实际,就不会有远大目光;只停于高远理论,就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在以毛泽东发表《整顿党的作风》为标志的整风学习阶段中,对教条主义由“改造我们的学习”的劝导方式,发展为用纪律进行整顿,提出了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的任务。整风学习运动开始后,陈云发表了《到什么地方学习》的文章,强调了理论联系实际并到实践中学习的重要性。他批评道:“把没有工作经验的新干部长期放在学校里‘学习理论’,教的是一大堆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抽象原则,学的是教条,许多学生既没有学到理论,而一接触到实际问题,就目瞪口呆,手足无措。这是不正确的方法,错误的方法。”整风学习中,中共中央成立了五个系统的学习委员会,王稼祥和陈云是中央军委系统学习委员会的负责人。陈云的《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成为中央规定的整风学习的18个文件之一。
以陈云为组长的中央组织部学习小组的学习,从1938年到1942年坚持了5年。1942年下半年,由于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形势严峻,毛泽东提出陈云的工作转向生产方面。此时,陈云学哲学的一个重要体会是:“吃饭穿衣,就是一件大事,一件难事。”但此后不久,陈云因病从中组部驻地杨家岭迁到毛泽东的住地枣园,休养了一年。其间,他系统研读了毛泽东起草的文件、电报,深入学习了毛泽东哲学思想。1944年3月,陈云把工作正式转到边区财经工作方面。此后,他主持边区财经工作开始了新的历程。这个新的历程从一定角度看,也是陈云将毛泽东哲学思想运用到财经工作中并取得重要成就的过程。
陈云的一生是学习的一生。给陈云一生学习以关键性影响的是在延安学哲学。
陈云说:“在延安的时候,我曾经仔细研究过毛主席起草的文件、电报。当我全部读了毛主席起草的文件、电报之后,感到里面贯穿着一个基本指导思想,就是实事求是。那么,怎样才能做到实事求是?当时我的体会就是十五个字: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这十五个字,前九个字是唯物论,后六个字是辩证法,总起来就是唯物辩证法。”
这个“十五字方法”,陈云最先讲的是“交换、比较、反复”六个字。刘家栋回忆:“六个字,是他在延安时说的。我还记得,他是在我住的窑洞中给我讲解这六个字的。”
“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九个字,在延安时期陈云文稿中和当事人回忆中虽未见到,但已突出地表现在他做边区财经工作的指导思想上。1944年12月初,陈云作《关于财经问题的报告》,指出:“实际第一,书本第二。我们的同志喜欢书本子,讲的和实际不对头,我们一定要实际第一。”在边区做财经工作从哪里出发?“是从延安出发还是从上海出发,或者从伦敦出发?”“我们是从《资本论》出发呢,还是从《政治经济学》出发?”陈云所表达的意思是,不能从共产国际出发,也不能从革命导师的著作出发,唯上、唯书都不对头。“我们不要那些洋的,要那些土气的,要向土的学习,向自己的历史学习,向自己的经验学习。我们要从土的出发,从延安出发,不从伦敦出发,不从上海出发。”这是对“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的明确表达。
实事求是是毛泽东思想的精髓。怎样才能做到实事求是,是毛泽东经常思考的重大问题。毛泽东从年轻时起就喜欢明朝杨继盛的两句诗:“遇事虚怀观一是,与人和气察群言。”延安时期,他在致谢觉哉的信中曾提出:“各去所偏,就会归于一是。”他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 《实践论》中提出了“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十六字方法”。他重视眼睛向下调查研究。根据以上所述,毛泽东心目中的实事求是可以概括为虚怀观是、和气察是、去偏归是、去伪存是、调研得是五个方面。
陈云十五个字的思想方法是从毛泽东实事求是的哲学思想中学习来的,同时与毛泽东心目中实事求是的五个方面密切联系、交相辉映。
毛泽东讲的实事求是与陈云讲的“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都要求进行调查研究。要得到那个“是”,掌握规律,真正做到“唯实”,从实际出发,直接的具体的途径是调查研究。
毛泽东是陈云在延安学哲学的老师,也是陈云学习调查研究的老师。他们还在调查研究方面产生过互相促进的影响。毛泽东早在中央根据地时就指出:“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调查就像‘十月怀胎’,解决问题就像‘一朝分娩’”。在延安,毛泽东通过撰写《实践论》 《矛盾论》,在阐述其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同时,也介绍了其调查研究的具体方法。陈云在延安担任中央组织部部长时,考虑的一个重大问题就是怎样才能为全党的组织建设制定出有效的方针政策。为此,1939年底至1940年初,他先后找了9个乡的党支部书记进行调查研究。
1941年,是在毛泽东倡导下全党推行调查研究极不寻常的一年。这年3月,毛泽东为《农村调查》写了第二篇序言,强调“要了解情况,唯一的方法是向社会作调查”。7月,毛泽东亲自担任新设立的中央调查研究局主任。8月1日,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的《关于调查研究的决定》,强调“系统的周密的社会调查是决定政策的基础”。这进一步对陈云重视调查研究产生了重大影响。其间,在富县工作的刘家栋致信陈云,反映地方干部要占用90%的精力去搞征粮工作。这引起陈云极大的注意。他一边回信指出,地方工作不能以征粮为中心,首先关心群众的生产生活;一边将刘家栋的来信转给毛泽东看。毛泽东将信中反映的问题写进了《组织起来》一文中。毛泽东指出:“不知道首先用百分之九十的精力去帮助群众解决他们‘救民私粮’的问题,然后仅仅用百分之十的精力就可以解决救国公粮的问题,那么,这就是沾染了国民党的作风,沾染了官僚主义的灰尘。”这个关于“九”与“一”关系的认识,后来给陈云对调查研究与决定政策关系的认识以极大的启发。他指出:“难者在弄清情况,不在决定政策。只要弄清了情况,不难决定政策。我们应该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时间去弄清情况,用不到百分之十的时间来决定政策。”这样,陈云就把调查研究与决定政策的关系量化了。
陈云主持边区财经工作,非常注重调查研究,注意搜集经济情报,经常到延安南郊新市场和公司货栈调查研究了解情况。1947年2月,陈云回忆道:“我在延安时从枣园出来后到财办工作,如果要我明天作报告,当天晚上还忙于搜集材料,以了解情况。不忙于决定对策,而首先了解情况,这才不是本末倒置。”接收沈阳时,他四次到沈阳及其周围城市调研工业生产情况。他主持全国财经工作期间,1949年七八月间的上海调查、1951年3月的武汉调查、1955年1月和5月的青浦调查、1961年上半年的化肥工业调查和下半年的青浦小蒸调查及北京煤炭工业和冶金工业调查,都留下了许多佳话。
陈云搞调查研究、开座谈会,喜欢讲:在我这里汇报,讲什么意见都可以。“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他要求在调查研究中要尽可能地听取各种不同意见,把所有的问题都抖出来,这样才能进行比较,以便作出正确的决策。这是陈云调查研究能够掌握真实情况,取得成功的原因之一。
陈云的调查研究方法源自毛泽东,又具有独到的特点和贡献,给毛泽东留下了极深的印象。1962年,在七千人大会上,毛泽东夸奖陈云懂经济:“他的方法是调查研究。”
调查研究、实事求是都有一个立场问题。立场错了,就搞不好调查研究,做不到实事求是。站稳人民立场,就不怕别人批评、提意见,就要求坚持真理、修正错误。“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唯上、唯书、不唯实,往往由唯我的立场所决定。要做到“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交换、比较、反复”,就要站稳人民立场。陈云说:“有了坚定的立场,才能掌握这个方法。如果尽是为个人打算,一辈子也掌握不了这个方法。”
为什么要站稳人民立场呢?陈云认为,人民群众是党的根基之所在,力量之所在,“党脱离了群众,就成了光杆子的党,这样的党也是不能存在的”。陈云讲的“学习是共产党员的责任”,归根到底是对人民责任。他在党的七大上说:“人们说中国共产党员是中华民族的优秀子孙。是否对人民尽了责任,可以考验谁是优秀子孙,谁是不肖子孙。这个责任摆在我们身上,我们要好好地、兢兢业业地注意这个问题。”个人主义者不可能为人民尽责、为人民服务,也就不可能重视实事求是。
陈云在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中作出的巨大贡献,就是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坚持调查研究、实事求是取得的。他站在人民的立场上,所以要尽力解决东北农民生存的土地问题,特别是雇农的土地问题。他站在人民的立场上,运用调查研究、实事求是的方法,掌握到东北雇农占农民的60%这一状况,认识到解决雇农的土地问题是个天大的事,解决农民特别是雇农的土地问题是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最大的实际。陈云在新中国财经工作中作出的巨大贡献,也是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坚持调查研究、实事求是取得的。“真正为人民谋福利”是陈云做财经工作的根本立场和一贯宗旨。他的调查研究、实事求是、稳扎稳打和重视战略思维,则是实现为人民谋福利的根本途径、根本方法。
陈云在延安学哲学,特别是学习毛泽东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实践论》 《矛盾论》等著作后,掌握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着眼其特点和发展的方法,看清了中国革命只能从中国的特殊性出发,通过发动农民建立农村根据地走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陈云指出:“理想中的革命家与现实需要的革命家之所以不相符,其原因就在根据地与非根据地的区别,旧观念与新事实的矛盾。”这段话分清了王明道路与毛泽东道路的根本区别,抓住了中国革命的特点,讲得非常深刻。陈云用人之道强调在了解人的基础上用人之长,学习之道强调读书学习要因人而异。这就是重视抓住事物的特殊性。陈云主持边区财经工作,强调“实际第一,书本第二”、从延安出发。这也是重视抓住事物的特殊性。
陈云在延安学哲学,特别是学习毛泽东的《实践论》 《论持久战》后,不仅学到了全面地客观地看问题的方法,也领悟到了努力奋斗的要求。在敌强我弱的条件下,要通过持久抗战努力奋斗去一步一步地实现由弱到强的转变。所以,毛泽东强调“一切事情是要人做的,持久战和最后胜利没有人做就不会出现”。“坐着不动,只有被灭亡,没有持久战,也没有最后胜利”。陈云主持边区财经工作,强调“精通业务,在行通行”,这是重视“本行”的奋斗。他在创建东北根据地的斗争中,强调发动群众“跟着我们一道干”,这是重视群众的奋斗。新中国成立后,陈云主持全国财经工作,在小生产的农业、手工业占90%,现代工业只占10%的国情下实现工业化、现代化,谈何容易。陈云正是按照持久奋斗的要求,反对冒进,稳扎稳打地去努力奋斗的。这些就是陈云工作取得重要成就的原因。
晚年陈云曾深有体会地说:“学习哲学,可以使人开窍。学好哲学,终身受用。”陈云在延安学哲学给他带来的收获,证实了这两句话言简意赅,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