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春,王鹿鸣
(1.西藏民族大学外语学院 陕西 咸阳 712082;2.陕西中医药大学外语学院 陕西 咸阳 712000)
印度1947年独立建国以后,全面接收了英印殖民地时代与周边国家的边境线,同时根据英国最后一任印度总督提出的“蒙巴顿方案”划分了印度和巴基斯坦的边境,并与巴基斯坦在克什米尔的归属问题上产生了重大分歧。印度还趁中国国内政权变化之时,侵占了中国藏南地区。英印殖民地时期与周边国家不平等关系所形成的边境问题与新的印巴边境问题同时存在,致使印度与周边国家的边境管控和矛盾冲突不断。在东巴基斯坦变为孟加拉国后,印度与原为东巴基斯坦的孟加拉国边境问题也继续存在。70多年来,印度在处理与邻国的边境问题时的态度和做法,没能有效地处理好与周边国家的边境纠纷,并在中印和印巴边界争议中采用了更为激烈的冲突方式,甚至不惜通过战争手段以图达到扩张领土的目的。
印度与陆上邻国之间有大约1.5万公里的边界[1],其中与中国和巴基斯坦之间还存在着不少争议地段。即使与其他国家间的边界基本划定,但也存在众多的边境管控和安全问题。
印度与巴基斯坦的边境争端主要在克什米尔地区,从两国独立建国起,围绕克什米尔的归属,于1947年、1965年、1971年发生了多次较大规模的陆海空全面战争,印度甚至在1971年发动战争,肢解了巴基斯坦,使东巴基斯坦脱离巴基斯坦成立孟加拉国。1999年印巴两国在克什米尔的卡吉尔地区发生边境战争,其后遗症一直持续到现在,不时出现边境陆地和空中冲突。印度与中国在整个中印边境东、中、西段都存在边界争议,并于1962年爆发中印战争,以后还多次爆发边境冲突。近年来,中印双方在西段加勒万河谷、班公湖,中段的洞朗,东段的东章地区都发生了边境冲突和对峙事件。
印度与孟加拉国的边境问题主要体现为:印度在孟加拉国有111个飞地,孟加拉国在印度也有51个飞地,从而产生了众多的边境管理困难[1];同时印度东北部的“阿萨姆联合解放阵线(ULFA)”“全特里普拉猛虎组织(ATTF)”“特里普拉民族解放阵线(NLFT)”“博多兰民族民主阵线(NDFB)”等民族分裂组织和左派反政府组织,以印孟边境为逃避印度打击的地区,给印度和孟加拉国边境的管理带来很大的困难[1]。印度和缅甸之间也存在印度东北部地区的分裂势力和左派游击队跨界活动的问题[1]。
此外,印度与尼泊尔、不丹也经常出现边境安全问题,如2020年印度与尼泊尔就发生了边境冲突,并造成人员伤亡。印度和尼泊尔之间,由于采取的边境开放政策,两边的人员无须护照和签证就可以自由跨境流动[2],带来了走私、毒品、人口贩卖等复杂的管控问题[3]。即使在其控制下的不丹,也与印度存在边境管控问题,对此印度文献也有反映[3]。印度与尼泊尔、不丹、缅甸和孟加拉国的边境安全形势的特点是:“跨境恐怖分子增加;武装分子的渗透和过滤;非国家行为者的出现;毒品贩子和武装走私者之间的联系;非法移民;左翼极端主义;由外部势力协助和煽动的分裂主义运动;还有建立潜在安全隐患的伊斯兰学校。”[1]
印度边境管控状况可分为三种类型:一类是处于潜在战争状态的边境管理。这一类表现为印度与巴基斯坦、中国之间的边界纠纷及其引发的战争与冲突。由于印度和中国、巴基斯坦在边界谈判中不能达成协议,边界问题得不到解决,边境的冲突和争端一直持续,大多数时间保持在潜在战争状态。第二类是与孟加拉国、缅甸的边境管控,表现为印度的民族分离主义武装和左派武装的跨境活动,以及走私、贩毒、人口贩卖活动。印度与孟加拉、缅甸的边界虽无争议,但是由于历史上印度与孟加拉国在英印殖民地时期基本上是一体,各自独立建国后,两国间遗留下了很多飞地,给边境管理带来很大的麻烦。印度东北部与缅甸交界的阿萨姆等邦虽然曾属于英国殖民地,但是历史上与印度没有关系,反而与缅甸、中国西藏关系密切。印度独立建国后,东北部的部族有着浓厚的分离主义势力。为了分散和压制部族势力,印度逐步将阿萨姆邦分割出了那加兰、曼尼普尔、梅加拉亚、米佐拉姆、特里普拉等邦。其中特里普拉邦、梅加拉亚邦、阿萨姆邦与孟加拉国交界,米佐拉姆邦、曼尼普尔邦、那加兰邦以及所谓的“阿鲁纳恰尔邦”与缅甸交界。由于东北部几个邦的分离主义和左派势力构成的反政府武装活动频繁,遇到印度政府的打击时往往越境进入孟加拉国和缅甸境内,造成印度打击困难[3]。此外,印度与缅甸、孟加拉国之间还存在非法移民、走私、贩毒、人口贩卖等问题[3]。第三类是开放的边境与人口自由流动带来的管理困难。主要体现在与尼泊尔的边境管理上。印度在1950年与尼泊尔签署了“印度-尼泊尔和平友好条约”,确定了印度和尼泊尔共享开放边界[2]。这种自由流动在初期有利于印度人口向尼泊尔迁徙,形成了尼泊尔南部地区印度教人口的快速增长,产生了与尼泊尔的矛盾。随着印度经济的发展,印度和尼泊尔的经济发展水平差距拉大,尼泊尔人口出现向印度迁徙。边境开放产生的非法迁徙、走私、枪支贩卖、贩毒造成印度和尼泊尔边境的管理困难。同时,叛乱分子、恐怖分子也利用边境管理的漏洞逃离官方追捕[4]。
面对复杂的边境安全管控问题,印度建立了应对边境安全管控的武装力量。从独立建国起到当前,印度对边境的安全管控可分为分散管控、统一管控和智能管控建设三个阶段。
从印度独立建国到20世纪90年代末,印度没有形成统一的边境管控,与不同国家之间的边境管控由不同的部门和机构负责。独立建国不久,印度议会于1949年通过了《中央后备警察部队法案》(The Central Reserve Police Act 1949),成立了中央后备警察部队,其在国内安全执法的同时,也负责边境安全,甚至有在境外执行任务的责任。随着印度和周边国家边境管理的问题越来越突出,印度陆续成立了一些专门的边境准军事部队分别管控各边境地区。如1963年成立了“特别服务局”负责管理与尼泊尔的边境,2001年改为“特种边防部队(SSB)”,并在2004年增加了管理与不丹边境的职责。1965年成立了“边境安全部队(BSF)”,负责管控与巴基斯坦的边境,1971年巴基斯坦被肢解后,“边境安全部队(BSF)”也负责管控与孟加拉国的边境。1962年分别组建的以流亡藏人为主的“印藏边境警察部队(ITBP)”和“印度特种边境部队(SFF)”,负责中印边境[5]。独立前就已存在的“阿萨姆步枪队”负责与缅甸边境的安全管控[5]。由于这些准军事部队分别由不同的上级部门管理,致使印度在边境安全管控上协调困难。印度和平与冲突研究所陆战研究中心副主任古阿米特·坎瓦尔(Gurmeet Kanwal),在“印度边境安全管理不力的证据”一文中写道:“面对与中国和巴基斯坦长期存在的领土和边界争端的挑战,以及在最为复杂的印度边界地区中漏洞百出的管理机制,使得高效的边界管理应成为国家的优先事项。然而,由于(印度)决策精英对军事问题缺乏理解,印度边境继续由大量的军事、准军事和警察部队共同管理,每支部队都有自己的内在文化,每支部队都向在新德里不同的中央部门报告,导致在管理边界方面几乎没有实现真正的统一协调”[1]。
21世纪初,针对边境安全存在多重管理和协调困难的状况,印度政府采取了改革措施,一方面建立相关机构协调各个边境准军事力量,统一边境管控;一方面加强对边境管控的基础设施、武器装备的建设与更新。
一是成立中央边境管理机构,协调边境管理。1999年印度和巴基斯坦在卡吉尔地区发生冲突后,印度成立了“边境安全部长小组(GoM)”。2004年1月,根据印度“边境安全部长小组”会议的建议,印度在内政部下成立了边境管理局(BMD),负责除查谟和克什米尔地区的实控线外所有与陆地边界和沿海边界有关的事务[4]。印度内政部边境管理局由两个部门组成:边境管理局一处(BMD-Ⅰ)专门处理边境安全和保护问题。包括建造围栏、探照灯、道路,边防哨所和边防连队作战基地建设。边境管理局二处(BMD-Ⅱ)根据行政部门的命令负责与外交、安全、情报、司法、海关、经济等国家机构的“协调行动”。该处有两项主要任务:第一,负责各类陆路口岸,包括管理各类陆路海关、提供海关官员住宿和基础设施的综合检查站,第二,负责印度边境地区的发展计划[6]。
成立边境管理局后,印度遵循“一个边境,一支武装力量”的原则,在印度内政部边境管理局的统一领导下,与每个国家之间的边境安全都有一个指定的机构负责。一般安全由印度中央武装警察部队(CAPF)负责;印中边境由印藏边境警察(ITBP)和特种边境部队(SFF)负责;印孟边境由边境安全部队(BSF)守卫;印巴边境部分由陆军管理,部分由印度边境安全部队(BSF)管理;印尼边境和印不边境由印度特种边防部队(SSB)管理;印缅边境由阿萨姆步枪队守卫;印度的海上边界由印度海岸警卫队和印度海军守卫。除了阿萨姆步枪队由国防部和内政部双重管理外,所有陆地边境机构都由内政部管理和运作[4]。
由于印度与中国和巴基斯坦存在边界争议,不时发生边境武装冲突甚至边境战争,印度与中巴边境管控还是以印度陆军为主,印度边境安全部队(BSF)、印藏边境警察部队(ITBP)和特种边境部队(SFF)起辅助和配合作用。如2020年6月中国和印度在加勒万河谷冲突中死亡的桑托斯·巴布上校,就来自印度陆军比哈尔联队第16营。
二是提高边境安全装备水平。印度政府在强化军队的武器装备的同时,也为边境准军事部队和警察部队配备了枪挂榴弹发射器、自动榴弹发射器、反器材步枪、非致命武器、枪支射击探测系统、地面探测雷达、无人飞行器(UAV)、手持式热成像仪等夜视设备、无人值守地面传感器和先进的医疗设备等。印度政府同时还为边境守卫部队装备了防地雷装甲车辆和通信设备,提高了通讯、后勤、侦察、指挥控制和监视等技术水平[4]。
三是开展信息化建设。印度在边境地区铺设电缆,使用无线电干线系统(RTS)和无线电本地系统(RLS)、蜂窝无线电、无线本地环路(WLL)、移动卫星系统建立通信网络。在中印和印巴边境,印度还使用陆军无线电工程网络(AREN)、陆军静态交换通信网络(ASCON)、对流层散射通信系统、卫星通信系统等改善边境地区的军事通信[4]。
四是完善边境监控和指挥控制系统。边境管理局建立了全面的边境综合管理系统,在西部边境实行24小时警戒,防止任何形式的入侵。在印度-孟加拉国边界,对容易发生非法移徙和跨界犯罪的边境哨所,给予特殊监视设备、车辆和其他基础设施的支持,同时印度建设无人机部队,使用以色列“搜索者”和“苍鹭”无人机执行指挥自动化(C4ISTAR)①任务;印度国防研究和发展组织(DRDO)还开发了信息、通信、指挥和控制、防空控制以及战场管理系统,随时对边境周边区域进行集中监控[4]。
虽然印度整合了边境安全力量,统一了管理,但是面对日益复杂的边境安全问题,依然存在人力不足,技术手段落后的状况。加强边境安全管理的技术手段,提高装备的技术水平成为印度边境管理的现实需要[4]。2016年9月,印度工商联合会(FIC⁃CI)出台了《智能边境建设报告》(以下简称《报告》),对印度边境安全管控的现代化提出了建议。《报告》提出通过创新体制,采用现代高科技技术打造智能边境的意见,以应对日益复杂的边境安全问题。[4]
首先,《报告》建议边境管控应采用新技术。包括:1、实施智能身份管理。即使用生物识别技术手段,采用人脸识别、虹膜识别、声音识别、指纹识别和DNA识别等,结合智能身份识别技术监控边境人员流动。2、安装智能检测系统。在边境检查站安装最先进的扫描仪器,用于探测隐藏的武器、毒品、非法放射性物质等;为车辆配备电子转发器,向驾驶者提供附有编码手印或视网膜资料身份证,以核实其身份;使用电子护照和电子检测通道实现自动化检查过程,以图最大限度地降低非法移民的风险。3、建立安全与监控系统。监控和监视系统包括传感器系统以及一个指挥中心,便于决策者和有关方面监控和分析事件,并根据预先设定的标准操作程序,启动事件管理和控制的机制。
其次,《报告》建议采用协作式边界管理,提出印度边境管理部门应与相邻国家、印度边境各邦以及民间机构协作,以实现更为智能的边境管理。主要包括:1、跨境合作,与邻国之间在人口贩运、武器或毒品走私、恐怖主义威胁等边境安全问题上信息共享和协作,建立公民、罪犯、监视名单等国家数据库;建立联合防扩散部队、联合跨界巡逻、在道路基础设施有限的情况下向邻国提供边境公路巡逻通道、分享边境安全的关键情报信息等。2、公私合作,鼓励民间投资解决边境基础设施问题,协助边境管理。3、国内合作。《报告》中的国内合作对象包括地区边界部队、社区警察、居住在边境地区的公民等。合作的内容为:(1)社区治安管理工作。强调边境社区警务注重公民、政府机构、商界、媒体之间的协作关系,以便迅速发现和有效解决问题。例如,建议印度-尼泊尔边境社区警务活动范围包括减少暴力和犯罪率、社区服务与宣传、志愿者动员等。(2)邦一级的参与。《报告》建议边境管理机构须在国内各邦和地区开展好国家智能边界管理方案的宣传工作;应与边境邦和地区加强合作,以发放法律指南或小册子的宣传方式,做好本国边民的日常指导和保护工作。在此基础上,《报告》提出要建立国家智能边界管理中心,展示边境管理成功案例,分析汲取经验教训;增加边境邦和地区的人力资源投入,开展边境安全管理团队建设;为国防部队构建战略系统提供资金支持,以期达到加强边境安全的目标。
其三,《报告》认为,能力建设和管理革新是智能边境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边境管理机构应保证在任和新录用安保人员得到定期高质量培训,确保其具备维持边境安全的能力。边境管理机构应为边境警察学院建设新的教室、生活空间、射击场、健身设施和训练场地。所有参与边界管理的机构须在培训质量得到保障的前提下,为边境管理国内合作对象的能力建设和管理革新建立和制定更快、更新的培训渠道和培训战略。边境管理机构可以与边境地区院高校和计算机培训机构合作,基于现有计算机培训项目、课程和现有基础设施,为边境各准军事部队提供远程培训。
其四,《报告》还认为,近年来印度的边境管理政策和实践,总是被动地应对边境地区出现的具体事件、新的威胁和不断增长的新问题。《报告》建议在智能边境管理框架下,印度政府各部门和涉及边境管理的有关方面能通力合作,采用敏捷和灵活的方法,提供有效且富有弹性的安全措施,以应对国家边境管理威胁。[4]
自2016年《报告》出台以来,印度的边境管控开始步入第三阶段,即智能边境管理阶段。目前《报告》提出的意见和建议,部分已经被印度的相关部门采用,据《环球时报》报道,根据《印度时报》消息,自从2020年在中印边境西线爆发军事对峙后,印度在其强占的中国藏南地区加强了作战能力与基础设施建设。印度军方称,这里的日夜监视能力得到了重大升级,卫星、大量雷达和以色列“苍鹭”II无人机收集的情报被发送到综合监视和通信中心,以监视边境地区的中国军队。印度第五山地师指挥官宣称,印方使用新技术,融合空中和地面监视设备,以提高侦察能力,甚至采用人工智能(AI)的人脸识别软件,来识别解放军军官。[7]
然而《报告》提出的建议和对策只是解决技术层面的问题,解决不了印度边境安全管理的根本问题。因为印度边境安全管理困难的根本问题不在于技术层面,而在于从印度历史、文化和制度上产生的“大国霸权心态”。
尽管印度采取了众多的措施和政策,以改进边境的管控能力,但是印度与周边国家边境安全的紧张状况并未得到有效缓解,甚至还有扩大的可能。其原因主要在于印度国内政治、历史、文化诸因素的共同影响下产生的“大国霸权心态”。所谓“大国霸权心态”,是指印度在与周边国家关系上的“南亚霸主”意识。这种意识随着西方国家的怂恿和印度精英阶层的忽悠,已经成为印度社会的“共识”和文化心理。此外,印度国内的政治斗争,民族宗教和阶级矛盾的存在,尤其是近年来不断强化的“印度教民族主义”思潮,也对边境管控困境造成一定的影响。
英印殖民地时期,由于英国强大的综合实力,在英国对印度殖民地周边国家长期的侵略和控制下,形成了英印殖民地与周边国家之间不平等的边境态势。1947年印度独立以后,全面接收了英印殖民时代的边境线,并根据“蒙巴顿方案”划分了印度与巴基斯坦的边界,在查谟和克什米尔的归属上埋下了争端的隐患,使英印时期的边境问题和新的印巴边境问题同时存在,致使印度与周边国家的边境管控和冲突问题不断。在处理这些问题时,印度精英阶层紧抱着英印殖民地继承者的身份,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待周边国家,缺乏平等的对等意识,尤其是在巴基斯坦被肢解后国力大损,使得印度在南亚和印度洋地区一国独大,更激发了印度的“地区霸权意识”,这是印度边境管理问题的最初源头。
印度独立建国后,掌握政权的印度本国精英阶层,大多受英国的教育和影响,继承了大英帝国的思维,树立起了“大印度”的理想,试图建立在南亚乃至世界的大国地位。尤其是尼赫鲁提出的建立“有声有色的世界大国”的理想,支持其主导了20世纪50年代的不结盟运动,试图在美苏阵营外领导新兴国家。这种大国思维与印度所处的地缘政治位置结合,促成了印度首先在南亚称霸的野心。
印度独立建国之初,二战后走向衰落的英国逐渐退出南亚地区,印度成为南亚地区最大的国家。在与巴基斯坦的多次战争中印度取得了胜利,并成功地肢解了巴基斯坦,使东巴脱离巴基斯坦,极大地削弱了巴基斯坦在南亚的实力,从而进一步提高了印度称霸南亚的期望和野心。在成为地区大国的同时,印度不仅没有成为支持和引领地区国家走向繁荣发展和现代化之路的大国,反而走上了地区霸主之路。吞并锡金、控制不丹,干涉尼泊尔和斯里兰卡的国内政治,在克什米尔地区与巴基斯坦长期对峙,在中印边境地区挑起冲突,进一步造成了印度边境长期的不安定和管控困难。
冷战结束,苏联解体,印度洋对美国的战略价值有所减弱,大国势力对印度洋地区的影响也在弱化。印度作为地区唯一大国,趁机扩大了在印度洋和南亚的影响和控制能力,提升了其地区大国霸权意识和称霸野心。近年来,随着美国的战略重心逐渐转向亚太地区,并提出了印太战略,拉拢印度遏制中国的崛起,进一步强化了印度的“大国霸权意识”。印度除了干涉周边国家的内政,甚至还插手阿富汗问题,把手伸向中亚。
在西方的鼓励、吹捧下,印度自以为制度优越,看不起周边国家。出于打压中国发展的需要,一些西方国家把印度树为发展中国家成功转型的典型,鼓吹印度的资本主义制度优于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将所谓印度的制度优势、人口优势、语言优势描绘成超越中国的因素,鼓吹印度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潜力超过中国,给印度人造成了印度强于中国的社会心态。这些都进一步加强了印度在南亚称霸的力度和在世界上与中国竞争的心理。在西方国家的吹捧下,印度不仅认为自己的制度强于中国,同时更看不起周边国家。印度还将其边境问题归因于其他国家的政治制度,认为“可能没有其他邻国经历过15年的不间断民主政权,印度就像在无政府或不稳定的国家之间的民主岛屿上,使得边境管理变得更加重要。”[3]
在边境问题上,印度国内的某些政治力量,为了取得执政地位,往往利用议会民主,政党轮替,以民族主义问题制约政府,通过控制媒体,影响民众和舆论,激化边境矛盾。印度建国后,采取了西方的议会民主制度,表面看,获得了独立、自由和民主,但基本上是国大党一党独大。20世纪80年代后,印度人民党突起,形成了两党轮替的执政模式,也使其在处理重大的国际外交事务中受到一定的内部制约。
两党轮替执政限制了国大党一党独大,增加了民主,但是也给印度带来了党派利益大于国家利益的弊病。为了取得选举的胜利,在野党对执政党的攻击不遗余力,尤其在与周边国家发生边境争端的时候,在野党往往夸大冲突的影响,煽动民族主义情绪,攻击执政党在处理边境事态时表现软弱。如2020年6月中旬,中印边境西部地区发生冲突与争端,印度国大党领导人拉胡尔·甘地等攻击莫迪政府在与中国的冲突中退让、妥协、丢失国土。反对党控制的媒体大肆煽动民族主义情绪,激化印度与中国的矛盾,迫使莫迪政府出台政策,限制中国的企业和产品对印度的投资和出口,反而影响了印度的经济。这种不惜使印度自身受损,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要有利于选举,反对党都愿意干。莫迪政府本身就有很强的印度教民族主义意识,其上台后进一步提高了印度教和印地语在印度的地位,打压其他宗教和民族语言,在国际交往中更是大打民族主义牌。而反对党以民族主义攻击莫迪,只会促使印度的民族主义思潮更加泛滥,并进一步影响印度的外交政策和处理边境事务的具体政策,激化边境争端。
印度社会存在的种姓制度,社会不公平问题,促使了“左派”游击队的形成。印度作为多民族和多宗教的国家,有着丰富的文化历史,但是印度在处理民族问题上并没有采用更和谐的政策,却极力推行印度教民族主义,致使民族矛盾激化,在一些民族地区产生的分离主义势力的部族武装,与“左派”游击队一起,构成了印度境内的反政府武装力量。这些武装力量往往活动在边境地区,给边境的安全管理带来困难。
以上影响因素中,造成印度边境安全管控困难最主要的根源还是在于其“大国霸权心态”和“南亚霸主意识”。
印度在处理边境问题上的做法,与我国的做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本着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精神,尽可能不使用武力的方式处理边界问题,较好地解决了除印度和不丹之外,与各周边其他国家的陆地边界问题,保持了陆地边境地区的和平和安定。中国与有的周边国家虽然发生过边境争执和冲突,但是都在友好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经过相互的让步和妥协,逐渐达成了协议,确定了陆地边界,保持了边境的安全稳定,也有助于国家间的政治经济交往。
从20世纪60年代至2009年底,与周边除了印度以及受印度严密控制的不丹外,我国与周边国家都划定了陆地边界。在边界划定上,我国在顾全大局的基础上做了不少让步和妥协,以争取在国际上的有利地位和国家安全稳定,保证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在有争议的领土上,我国除了在与俄罗斯东部河流岛屿上取得了51%的份额外,在其他争议领土上都有很大让步,没有获得超过50%的争议领土,即使在与巴基斯坦的争议领土上得到了60%,但是加上让给巴基斯坦的1942平方千米,巴基斯坦实际得到的领土还是大于中国所得。我国在解决边界争议时灵活和务实的做法,得到了国际人士的好评。Mai⁃ra.Qaddos博士指出:“中国与上述国家的问题均通过相互谅解和外交手段解决,在所有这些冲突中,中国一直非常灵活,甚至在50%以上的争议土地上做出妥协。”[3]瑞典著名历史学家琳达·巴克特曼就中俄在黑瞎子岛的划界问题上对《环球时报》记者说:“国家间和平移交领土的事情极少发生,大国间就更困难了。一个黑瞎子岛,不仅对中俄意义重大,也为中东、拉美等国解决领土纠纷提供了借鉴”[8]。在与印度的边界处理上,我国也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中印处理边界问题时,我国也曾提出了较大的让步方案,“实际情况是中方已经默认了‘以西换东’的方案,此阶段为中印边界谈判最有可能达成协议的阶段,但遗憾的是双方并没有在此阶段正式展开边界谈判”[9],“印方断然拒绝中方的提议”[10]。经过几个阶段的努力,我们解决了除印度之外几乎所有国家之间的边界问题,陆地边界不再是妨碍我国和大部分邻国关系的障碍,稳定的国际关系,使我国处于历史上最好时期,成为国民经济快速发展的有力保障之一。
反观印度,其在边界问题上则采取了与中国完全不同的做法和策略,一贯喜好使用武力解决纠纷。印度或者通过武力抢占领土,如与巴基斯坦在克什米尔的冲突和争议,甚至不惜发动战争,通过战争肢解巴基斯坦;通过军事手段抢占和蚕食中国领土;强力吞并锡金;干涉和控制不丹;入侵尼泊尔边境等。在与邻国的边境问题上,印度基本上只有霸权,没有妥协和让步,这与中国处理边境问题成为鲜明的对比。例如中印在处理前殖民地时期遗留的“澳门”和“果阿”的回归上,中国采取的是和平谈判,而印度则是武力夺取。虽然作为澳门和果阿的殖民者葡萄牙已经衰弱了,但我国还是本着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尽量不影响澳门的稳定。印度的做法依然显示着霸权思想。
目前,我国除了在海洋划界上还存在一定的争议和问题,陆地边界只有与印度和受印度控制的不丹尚未划定。鉴于印度一贯的“大国霸权心态”,短期内解决中印边界划界问题是困难的。近年来出于和中国竞争的心理,印度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国际地位和影响力方面都把中国作为对手,对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印度洋护航、与南亚以及印度洋周边国家的良好交往和互助,看成是对其南亚霸权和地位的挑战,极力破坏与攻击。尤其是在特朗普执政时期提出的印太战略,试图建立美、日、澳、印四国联盟,包围打压中国,也使印度自认为有了和中国竞争的底气。从2017年的洞朗事件和2020年的加勒万河谷冲突,可以看出印度政府在与中国的边境关系上的态度,是逐渐从缓和中印边境关系,向着激化冲突发展。虽然两次事件都得到解决,但是可以看出冲突不断升级,解决的时间不断拉长,这都与国际政治形势密切相关。国际政治形势的变化与印度“大国霸权心态”相结合,推动了印度在边境问题上的强硬态度和战略思维。
2021年8月,随着美军撤离阿富汗,阿富汗曾出现了阿富汗政府和“阿富汗塔利班”(阿塔)的权力争夺,阿富汗新的危机爆发。而印度则试图利用美军撤退形成的“真空”,介入阿富汗的内部冲突。印度插手阿富汗内政,进一步说明印度的“大国霸主心态”。印度的国际战略思维和行动表明,其在与邻国的边境管控上不会采取平等互惠的政策,只会持强硬态度。由此可以看出,印度在对待邻国的边境争端上,还会继续保持一贯的霸权态度,坚持固有的僵硬立场。当然出于与中国竞争的需要,印度也不会轻易将边境冲突扩大为边境战争,但中印边境类似洞朗、班公湖和加勒万河谷式的冲突,将会长期存在。
印度独立建国后,与绝大部分周边国家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边境纠纷和管控问题,而且边境管控的难度不断增加,使得印度不断改革其边境管理。由于印度政治、文化和历史上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大国霸权心态”的存在,以及印度的国家实力在南亚地区的影响,印度的印度教民族主义势力不断膨胀,在处理与其他国家的边境问题上持强势态度,即使印度不断改进边境管控的技术和方式,也很难从根本上改变其边境管理难的问题。
由于“大国霸权心态”和印度教民族主义的存在,印度在与我国的边境争端中,会长期保持着紧张态势。鉴于中国国力的强大和与中国竞争的需要,印度在中印边境问题上,一贯采取既不扩大冲突引发大的战争,也不会在边境问题上让步的策略,其在中印边境地区不断蚕食争议领土,主动挑起类似洞朗和加勒万河谷冲突事件可能会成为常态。可见只要印度不放弃“大国霸权心态”,中印边境问题就很难解决,中印关系也不会得到根本的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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