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urice E Müller

樊保衡，赵亮，韩子钰，刘松，马骏，陈佳楠，刘月驹*

(1.河北医科大学第三医院骨科创伤急救中心，河北省骨科生物力学重点实验室，河北 石家庄050051；2.河北医科大学，河北 石家庄 050011；3.沧州市中西医结合医院，河北 沧州 061012)

上一篇介绍了人工髋关节之父John Charnley的传奇人生，其给世人留下了“学识渊博，谦谦君子”的印象。本篇则介绍西医骨科200年中颇具争议的人物，他就是AO内固定协会第一任主席Maurice E Müller。AO组织在20世纪50年代以骨折内固定理念风靡全球，掀起了西医骨科200年从保守治疗走向手术治疗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由Müller的学生Joseph Schatzker撰写的《AO大师之路——Müller传》以极其华丽的语言，高度赞扬了Müller的一生，但与此形成对比的，史学界对于Müller的评价一直存在争议，从商业传奇、行业精英到道德矮子，众说纷纭。

Müller于1918年生于瑞士，祖上以经营磨坊(mill)为生，祖父做成了很大的企业，因此他们家族的德文姓氏为Müller。瑞士人民融“意大利的商业精神、日耳曼民族的科学严谨、法兰西的奇思妙想天马行空”等为一体，Müller则是这种文化交融的集大成者。他的母亲是法裔瑞士人，祖上有意大利血统，精通法语、意大利语，父亲是德裔瑞士人，因此他的德语和意大利语很好，家族的商业基因也在日后展现。Müller做事目标性很强，他从大学毕业到苏黎世市巴尔格瑞斯特骨科医院就职，发现升迁无望之后就开始游学四方，参观了比利时专家Danis的手术及其钢板和螺钉后，他十分细心地记录了生产这类钢板的工厂地址、相关型号，并自己在其基础上进行改良、生产，然后开车到欧洲各国手术，汽车后备箱内装满了各种钢板和螺钉系统，成为了一个富有的“磨坊主”。许多医生都拜访过Danis，但只有Müller将Danis的接骨理念进行调整、完善并广泛传播。后来Müller通过工作经验，制定了自己的骨折手术治疗原则：微创手术，要保留骨的活力，因为只有活骨才能愈合；骨折解剖复位，恢复正常功能所需的形态；绝对稳定固定，保持骨的形态，确保骨折愈合和康复期间无疼痛；术后立即开始患肢活动。

取得一定成功的Müller并没有小富即安，他广泛结识各类人才，将其统一于自己麾下，建立AO内固定协会，统一钢板和螺钉的标准，向全球提供骨折内固定手术治疗的标准化培训，在西医骨科200年的历史上书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AO组织的商业模式是成功的，还被纳入了哈佛商学院的教材，但自它成立到成为世界骨折内固定领域最大的组织，批评声始终没有停止，那就是违背了医者初心。在利润的驱使下难免会有过度治疗的问题，并且有相关的基础实验室乃至媒体机构为其粉饰太平，寻找手术的种种理论支持。虽然Hugh Owen Thomas开创的骨折保守治疗理念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但依然有学者坚守保守治疗的底线，对儿童骨折大部分仍以保守为主，对成人肱骨干骨折，即使是横行骨折，石膏固定的不愈合率也没有AO宣传的那么多，这是AO在西方饱受争议的一个重要原因。Müller饱受争议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设计的一些器械来源于其他人，如钢板螺钉来自于Robert Danis，髓内钉系统来自于Gerhard Küntscher，人工髋关节来自于John Charnley[1]。

争议遮挡不了Müller在管理上的成功，他出色的管理艺术让AO高效运行，让各类人才得以发挥自己的才能，让很多无法保守治疗的患者重获新生。在圣加仑医院他设计了一套管理系统，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手术室，每年可进行900台手术。他和器械制造商Robert Mathys合作设计并制造了全套的AO器械，包括新的内固定钢板和手术器械，规范了手术室器材的放置与使用。后来Müller创立了一所自己的大学，并从中建立了自己的研究基地，他还建立基金，在大学开设讲座和研究项目。AO组织的资金来源于生产商生产内固定钢板和手术器械时所付的专利费。他自行设计的髋关节假体的销售利润存入Müller基金会，用来支持研究、资料收集和教育。

卓越的手术技巧和超人的自信是Müller的另一特点，他的手术又快又好，到北美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实施第1例人工全髋关节置换术，从手术切皮到缝合完毕仅仅40分钟，手术操作干净利落。Müller对自己的双手充满了信心，认为钢板螺钉技术运行自如，完全可以取代髓内钉，那些过度剥离、造成钢板内固定失效的医生们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天赋不够。2009年，Müller以91岁高龄离世，千秋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回眸历史，Müller无疑是一位领袖级人物，在20世纪50年代，世界各国的钢板和螺钉因为型号不一、设计多变而长期徘徊不前，Müller促进了整个骨折内固定时代的到来，尽管步子迈得有些猛，特别是以经济为中心的发展方式后来被世界各国反思，但作为一个色彩斑斓的人物，Müller注定在历史上留下不凡的一页，也正是这些优点和缺点同时展现在世人面前，才更让人觉得真实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