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天(长沙)
当下最浓重的时代背景,当然是疫情。
因为疫情,儿子高考延迟、校考取消,填志愿时也不敢填他心仪的服装设计,而是按我的想法填了个相对冷门的中国画专业。录取那天,面对我的狂喜,他倒是很淡定,来一句:像这种中老年人学的东西,还是你替我去读算哒……
多好的机会呀!
其实小时候,我也是画画的,甚至可以把外语、数学等各门课都上成美术课,仅凭一本隐藏在课桌下的连环画,就能画出一摞人物绣像来。说不定儿子身上的这点美术细胞,都是我的基因遗传呢。
我们初中毕业那年,刚刚出现了美术职业中学,我非常动心,准备弃文从艺读美术班,无奈身为教师的父母极力反对,于是,美术生之路被腰斩。
那批美术职高生后来考轻专、师专、美院,基本上都步入了美术之路。其中最牛的一个进了中央美院,如今已是声名赫赫的大画家,单幅作品价格过百万元。其余的美术院校毕业后,纷纷进了广告公司、装饰公司或者进中学当老师。然后,又纷纷下海自己当老板,如今商海归来,风平浪静,他们又不约而同拿起画笔,在朋友圈里秀起了自己的画室和写生场景。
我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刚进电视台的时候,有一次,在演播厅,有领导很关切地问我:听说你会画画?我连忙点头,以示堪当大任。他指了指墙角的那块三合板说,把那个板刷黑了,要刷匀哟!
新世纪之初,卫视想要做一档艺术鉴赏类栏目,找来找去找到了一直做新闻的我,我给这栏目取了个有意思的名字——艺术玩家,又把爱好跟工作一交融,访名家、拍作画、弄访谈,做展览,玩得不亦乐乎。 十多年过去,采访了那么多名家大师,别的不说,眼高手低是真做到了。当然,不是指节目,而是说我手上的绘画功夫。
能不能再重新捡起画笔,续下前缘?近几年游离在各种杂务之余,也偷偷摸索,试笔弄墨,习字涂画。没想到这疫情轰的一声就来了,喝茶、聊天、打麻将的门就此关上,困守家中,百无聊赖,能干啥呢?还不是书房画案,读帖临画,点染皴擦,照猫画虎。
芥子园的时代早已过去,连宋代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都有了高清版,网上更是画册、图集成堆,新人新作狂涌,所以说,猫遍地有,能不能画成虎,就看自己的了。
退隐高壑林泉,化身闲云野鹤,心存此梦,我谁与共?于是,我果断地劈山开路,开始临吴冠中山水,学他的提纯;临黄宾虹山水,学他的苍茫;临贾又福山水,学他的气象……总结一下,造山不易,费墨费纸,有点累,有点慢。
那画花鸟又如何?临临八大山人的鸟、潘天寿的鹰、霍春阳的荷,云淡风轻,不也挺好。但总这么弄着,又好像差那么点意思,毕竟不能老像八大山人那样,靠一只翻白眼的鸟来表达情绪。
邱天自画像 国画 邱天
直接上人物!翻了一遍《吴山明意笔人物画》教程后,就直接开干。二十多年前曾经在杭州采访过红颜白发的吴先生,没想到当年登堂入室做节目,现在又开卷拜师偷学艺了!
画人物,快!一两个小时见真章,无需在画前辗转数日。爽!把人画好之后,心中大喜,发自肺腑,自信心往往爆棚。疫情这几年,先画名人、伟人,因为他们的特征明显;继画稚子顽童,因为他们可爱传神;再画美女、明星,因为她们线条干净;现在多画朋友、熟人,因为画得有几分像之后,可以贻友赠人,博人一笑。
我画画,从不用铅笔打草稿,只是用淡墨在宣纸上勾一遍形,就上浓墨淡彩了,样子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每次儿子指出我画的人物结构不准时,我都不以为然:这是国画,又不是素描,它妙就妙在似与不似之间!
朋友们收到我的画像,会有各种评价,都蛮有意思的。“你居然敢给画家画像,胆子太大了!”“太可乐了!”“我眼睛没这么大,被你美化了。”“真怀念那时候的我呀!”……
画在裁好的宣纸卡板上的人物肖像,被我装进以前替画家办展时剩下的几十个小相框之后,一位民间画像师傅就这样横空出世,纵横在淘宝相框选购圈了。
渐入中老年,永葆一颗会画的少年心,交千般人物,展万里宾朋,有此一乐,夫复何求?
此心安处是吾乡 国画 邱天
半夜明月到 国画 邱天
童子醉眠处 国画 邱天
日上三竿是起时 国画 邱天
杀手不太冷 国画 邱天
丘吉尔像 国画 邱天
珍珠无价玉无暇 国画 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