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易，我命由我

郭永清

2022年11月17日，动视暴雪发布声明称，由于同网易的现有授权协议将在2023年1月23日到期，将暂停在中国大陆的大部分暴雪游戏服务。这就意味着，暴雪与网易长达14年的合作将走到终点。而网易则称：“非常遗憾动视暴雪在今天先行宣布停止合作，网易不得不接受此决定，但仍将继续履行职责，为玩家服务到最后一刻。”受此影响，11月17日网易港股盘中下跌超过14％，截至收盘跌幅收窄至-9.05％；11月18日美股收盘下跌5.01%。

暴雪终止游戏代理权的戏码已经上演过一次。2009年6月，暴雪终止了九城《魔兽世界》的代理权。九城是国内最大的网络游戏开发商和运营商之一，2002年7月获得韩国WEBZEN公司开发的游戏《奇迹MU》的大陆独家代理权；2004年4月，九城以1300万美元的代价拿到了暴雪开发的《魔兽世界》（WOW）在中国的独家代理权，同年12月，九城在美国纳斯达克正式挂牌交易。但是，在2009年九城发布公告告别《魔兽世界》后，以前复权计算，股价从最高的1463.87美元跌到2022年11月收盘价0.74美元。

究其原因，九城的营业收入和利润过度依赖于代理业务收入。根据其2004年至2009年财报，从公司总营收、净利润和网络游戏毛营收数据中，可以较为直观的看到暴雪游戏带给公司的巨额利润。2004年，公司总营收3470万元，净利润2450万元，而《魔兽世界》国服2005年正式运营后，九城2005年总营收达到4.65亿元，净利润7250万元。公司在年度报告中表示，2005年业绩暴增的原因主要是《魔兽世界》带来的。这个增长势头一直延续到2008年，从2006年到2008年，九城的营业收入依次9.86亿元、12.80亿元和17.11亿元；净利润依次为3.12亿元、2.41亿元和9684万元。而在终止代理合作的2009年，营业收入为7.61亿元，净利润则为-4.05亿元。可见，《魔兽世界》是当时第九城市的核心业务。当暴雪和九城“分手”时，于九城而言无异于釜底抽薪，业绩呈现断崖式崩盘。

网易在公开报告中并没有单独披露暴雪游戏代理对其营业收入和净利润的影响。2022年11月17日，网易发布了当年三季度财报。财报显示，前三季度营收为711.42亿元，归母净利润为163.85亿元。具体来看，网易三季度净收入为244亿元，同比增长10.1％。游戏及相关增值服务净收入为187亿元，同比增长9.1％。网易在财报中回应称，代理自暴雪的游戏，其对网易 2021年和2022年前九个月的净收入和净利润贡献百分比均为较低的个位数。

那么，暴雪游戏代理到底对网易有什么影响？根据公开信息，网易于2009年6月7日正式开始运营暴雪旗下游戏。年度报告显示，网易2008年至2010年的营业收入依次为30亿元、38亿元和57亿元，其中网络游戏服务营业收入依次为25亿元、34亿元和49亿元。可见，自2009年网易代理暴雪游戏开始，公司营业收入增长较快，尤其是网易正式代理暴雪游戏一个完整年度的2010年，公司网络游戏服务收入增长接近50%。因此，网易早期代理暴雪游戏确实对其营业收入的增长起到了比较大的作用。

但是，根据最新的年报信息，除了自研手游和端游外，网易也代理其他国际游戏开发商（包括暴雪和微软）的游戏。于2019年、2020年及2021年，来自代理游戏的收入分别占收入总额的7.5%、9.1%及9.5%。網易在财报中并没有明确公布来自代理暴雪游戏的具体收入。不过，网易在其年度报告中披露：“基于我们强大的自主内容开发能力，我们已与世界知名的游戏工作室和内容所有者建立战略伙伴和合作关系。作为中国在线游戏的领导者，我们凭借自身的开发和运营能力，成功吸引暴雪、漫威、微软和华纳兄弟互动娱乐等国际领先的游戏工作室和内容所有者，在国内外共同开发及╱或运营游戏。此外，我们亦与不同的第三方订立一系列的IP合作安排。……例如，我们自2008年起一直与暴雪合作，在中国独家运营其多款游戏，包括《魔兽世界》、《星际争霸II》系列、《暗黑破坏神III》、《炉石传说》、《风暴英雄》和《守望先锋》……我们亦于2019年5月与漫威订立授权协议，根据风靡全球的漫威角色和故事制作各种原创娱乐内容。我们分别于2019年及2020年商业化推出《漫威超级战争》及《漫威对决》，并正继续共同开发面向中国及其他地区用户的漫威角色游戏和漫画等产品。……于2019年，我们在中国推出《光·遇》，这是我们从thatgamecompany获得授权的一款屡获殊荣的冒险手游，具有独特的图像和游戏玩法。……此外，于2016年5月，我们与微软签订独家协议，据此，微软同意将《我的世界》手游及端游直至2022年的中国运营权授予我们。于2019年5月，我们将《我的世界》的代理年限延长一年至2023年8月。我们于2017年成功在中国多个平台上推出《我的世界》手游及端游。……我们已与华纳兄弟互动娱乐公司以Portkey Games品牌推出合作开发的手游《哈利波特：魔法觉醒》。我们于2021年9月在中国内地与港澳台地区成功推出该游戏，并将于2022年在全球多个平台上将其推出。我们继续与其他领先的国际游戏工作室建立及深化合作，包括与专注赛车游戏的英国领先的游戏工作室Codemasters订立联合开发协议，以及对美国游戏工作室Bungie、巴黎独立游戏工作室Quantic Dream和加拿大领先的独立游戏工作室Behaviour Interactive Inc.进行投资。”

从上述信息来看，网易的游戏代理业务至少包括五家公司，但游戏代理业务收入合计占其2021年度的营业收入为9.5%。因此，暴雪游戏带给网易的收入有限。可以说，对比第九城市，网易的暴雪游戏代理只是其业务的微小一部分，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不管是从营收还是净利润的角度，网易都不会成为当年的九城，而暴雪对于网易的影响也会非常有限。从这个角度，可以说，在发布网易与暴雪终止合作的消息后，其股价大幅下跌，似乎有点反应过度——人们总是在悲观的时候过度悲观，而在乐观的时候过度乐观。

不管是从营收还是净利润的角度，网易都不会成为当年的九城，而暴雪对于网易的影响也会非常有限。

网易在年报中披露：随着中国和世界各地的互联网用户越来越依赖移动设备访问互联网，手游越来越受欢迎，用户基础也不断扩大。以游戏收入计，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手游提供商之一，主要从销售游戏内的虚拟道具赚取手游收入，2021年手游收入占在线游戏服务净收入的70.4%。“迄今为止，我们最受欢迎的手游大多数是自研游戏。”

对于网易来说，目前的主要收入来自于自研游戏。这也是网易的底气所在。对于投资者来说，相比网易的暴雪代理业务，更应该关心网易自研游戏的新版号获批。

再来看一下网易第三季度的业绩公告，除游戏业务外，有道净收入为14亿元（1.97亿美元），同比增加1.1%。云音乐净收入为24亿元（3.31亿美元），同比增加22.5%。创新及其他业务净收入为20亿元（2.77亿美元），同比增加13.6%。毛利润为137亿元（19亿美元），同比增加16.4%。从业务构成及其增长看，网易云音乐和网易创新及其他业务都保持了高速增长。这两项业务的增长，在2023年度完全可以覆盖掉暴雪代理业务的负面影响，并给网易带来一定的正增长。

正如中国领导人强调“把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一样，对于上市公司来说，“要把命运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在股票投资中，需要小心提防命运握在别人手里的上市公司，比如：其核心产品和服务的授权来自于该合作方，在游戏领域就是游戏授权代理，在医疗领域就是销售代理或专利授权。再比如，其核心产品和服务的上游供应商只有一个或者少数几个，一旦上游断供，公司将崩盘。还比如，其核心产品和服务的下游客户只有一个，比如果链上的制造业上市公司。希望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能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依赖于某个合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