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人民币发展的机遇与挑战

王睿姝

2021年11月9日，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在视频演讲中指出，因国际贸易要考虑到反洗钱、客户尽职调查等复杂法律问题，明确了目前我国发行的央行法定数字人民币的使用场景主要是零售行业。目前学界很多专家学者非常看好数字人民币的发展前景，认为数字人民币未来发展趋势比较乐观。但是，数字人民币在创造机遇的同时，也面临着严峻挑战。

一、数字人民币的起源与发展

数字货币是网络技术衍生出来的非真实货币。传统的数字货币更多地被应用于某些特殊的场景，比如用于网站内部购买商品的支付，或者游戏充值用于购买道具等，比较常见的就是Q币，可以用于腾讯旗下各种商品和服务的支付。而新型数字货币的使用则不限制使用范围，是依托于区块链的底层逻辑所产生出来的虚拟货币，这种数字货币更容易被公众接受，比如比特币、天秤币等。但这些都属于私人数字货币，在应用上依赖于市场认可。2021年5月，特斯拉CEO马斯克突然在社交媒体上宣布暂停接受用比特币付款的购车方式，40分钟内比特币价格暴跌3 000美元。除此之外，其他私人数字货币如狗狗币、柴犬币等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由此可见，私人数字货币的价格受市场认可度影响是十分巨大的。

经济社会发展进入新常态下，我国央行法定数字人民币应运而生。2014年，人民银行专门成立研究小组，对数字人民币的发行使用等问题进行论证研究。2020年以来，数字人民币开始在深圳、成都、苏州以及冬奥会支付场景等地区开展试点。2021年，央行联合了香港、泰国等地区和国家开展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试验，旨在推动数字人民币的跨境支付。

二、数字人民币发展的机遇

目前世界范围内已有110多个国家在不同程度上开展对法定数字货币的研究，我国在推进法定数字货币使用方面也走在了前列。法定数字货币的发行和使用，势必为金融市场建设带来新的发展机遇和推动力。

（一）保护个人使用者隐私能力提升

2020年，我国电子支付业务金额为2 174.54万亿元，其中移动支付业务金额432.16万亿元。可以看出，我国居民对电子支付业务有很大的需求。传统的电子支付方式比如微信、支付宝等移动支付方式非常依赖于互联网，这也意味着电子支付便利性的存在是有前提条件的。但是数字人民币的使用却并不依赖于网络环境。数字人民币可以被看做是“电子钱包”，在货币属性中属于M0的替代，和实物现金有相同的功能。在使用时，只需要收付双方在移动设备上安装相应的应用软件，就可以实现无网络支付。同时，跟支付宝、微信等第三方支付工具采取的“紧耦合”方式不同，数字人民币采取的是“松耦合”方式，这也能大幅度提升对用户信息安全的保护，减轻对第三方金融工具的依赖。

（二）促进商业银行竞争能力提升

数字人民币采用的双层运营模式，使商业银行成为了数字人民币的运营主体，这种模式在无形中给予了商业银行在电子支付层面与第三方支付机构“分一杯羹”的能力。而且数字人民币的“无实物”形态，也能够大大降低银行对于现金的管理成本，对银行而言，能够大大降低银行在现金折旧、储存、运输上所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商业银行作为数字人民币实际意义上的经营者，使得商业银行必定要对其基础金融设施进行建设和完善，在这个过程中，与之相关的金融设施也能得到不同程度的改善。在数字人民币兑换方式上，使用银行存款兑换是最主要形式，数字人民币具有不计息的特点，这会无形中减少银行利息收入。这种情况也迫使银行完善其金融服务，推出更加符合现实需求的金融产品，促进银行从金融基础设施到金融产品服务等各维度提升竞争力。

（三）央行对货币流通的管控能力增强

数字人民币的点对点支付方式具有很强的即时性，央行可以实时监测到数字人民币的流通动向，这使得央行可以大幅度提升对现金流量的监控，提升货币流向透明度。目前数字人民币的主要应用场景是零售行业，而零售业恰恰正是最能反映人民生活的消费场景。央行可以通过对支付数据的搜集和分析，获得最直观的能够反映居民日常消费支出的经济数据，掌握最准确的经济动向。在经济下行时期，央行可以通过向数字人民币“电子钱包”直接发放补贴的方式达到促进消费的目的，这样可以大大简化补贴发放的流程，节约大量的时间成本和管理成本。事实上，在疫情后期，深圳、苏州等地政府均通过数字货币红包的方式向市民发放消费券，并且不设置使用门槛，得到了当地民众的一致好评，这再一次印证了此种补贴发放方式的可行性和有效性。

（四）加速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虽然目前数字人民币的支付场景为零售行业，但是人民银行已经联合香港、泰国等其他地区和国家开展多边央行数字货币桥项目。未来，数字人民币必将成为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重要“助推器”。去年5月，海南自贸区也完成了数字人民币跨境贸易支付的首次试点，并在海南全岛自贸区推行数字人民币试点工作，这些无不印证着数字人民币在跨境贸易中的使用将是未来发展的方向。数字人民币以国家信用为强大背书，是跨境贸易现金结算方式的不二之选，长期来看，具有便于监测资金流向、易于清算等优势，能够降低跨境贸易清算成本，提升效率。在能够保证使用体验的前提下，对我国建立以数字人民币为基准的央行货币储备体系起到了助力作用。

三、数字人民币发展面临的挑战

（一）支付环境安全性有待提升

截至2021年10月下旬，数字人民币的开户数量达到1.4亿个，累计交易金额近620亿元。在数字人民币稳步推广过程中，很多不法分子利用数字人民币在交易上具有可大额转账、私密性强等特点，伪装成公检法等执法机关骗取客户个人信息、短信验证码等进行诈骗活动。比如，福建省警方在去年10月破获了一起不法分子利用民众对数字人民币不熟悉、信息不对称等“空隙”实施诈骗，涉案金额达到2 000万元之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数字人民币试点地区也出现了不法分子利用安全漏洞进行诈骗、洗钱等违法活动。虽然数字人民币具有便于追踪的特点，但其尚处于试点阶段，导致存在着监管和追查“盲区”。由此可见，数字人民币的支付环境安全性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二）可能给传统金融体系带来冲击

虽然商业银行是数字人民币的直接运营机构，但实际上数字人民币的流通并不需要绑定商业银行账户，使用方式也脱离了传统商业银行支付体系，这使得在数字人民币推广过程中必将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脱媒。数字人民币虽然被定义为M0的替代，但在使用过程中，多数用户是使用银行活期存款来兑换数字人民币，这便导致数字人民币在实际使用场景中容易突破M0替代到达M1替代。这种兑换形式也会导致银行失去部分存款来源，丢失部分结算业务，给商业银行造成一定冲击。央行数字货币的发行是着眼于未来长期发展，随着使用场景增多，商业银行在支付结算业务上能够取得的利润空间也会被进一步压缩，传统银行业必将面临被冲击的风险。

四、对策建议

（一）完善相关法规

随着法定数字货币的逐步推广，立法滞后性是非常值得关注的问题。目前我国法定货币仍然指代的是传统货币，而数字人民币需要有一套完整的发行使用逻辑，这些都需要通过立法的形式来实现。要想最大限度地确保数字人民币在发行使用中的安全性，前瞻性立法是不可或缺的。每一家商业银行都有比较完善的反洗钱监控体系，但是现行体系比较依赖人力，需要人工监测并判断和上报异常流量。未来数字人民币大范围使用，则会时时刻刻产生大量资金流动信息，人民银行可以与商业银行在数据共享的基础上，将现行的反洗钱体系进一步升级，在金融基础建设等方面减少不必要的重复工作，最大限度地利用现行基础设施，提高监管效率，节约成本。

（二）提升金融科技水平

当前，数字人民币尚处在试点阶段，现有账户为1.6亿个，随着未来进一步推广和交易场景增多，无论是账户数量还是交易频率、交易金额都会有成倍的增长，维护交易系统稳定，保护交易隐私，也是发展中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这些都需要非常强大且稳定的交易系统作支撑，同时也对技术层面上提出了更高要求。目前数字人民币相关的科技金融板块还需要得到进一步充实，在提升科技金融水平之时，也能够在无形中完成对资源整合和合理配置。

虽然当下数字人民币的使用场景仅局限于日常零售业，但是数字人民币发行是着眼于未来的。随着数字人民币一步步推广使用，与第三方结算方式相比，其对个人隐私保护和支付便利性上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由于数字人民币“电子钱包”账户并不开立在商业银行，而是在央行，这可能会导致传统银行业的结算业务受到挤压，存在一定脱媒风险，但是也会倒逼商业银行作出改变，以适应时代发展，形成良性竞争模式，而且这种使用模式会使央行能够更加直接地搜集到前端交易信息，有助于央行随时随地掌握经济发展动向，并作出相应调整。随着使用场景一步步增加，数字人民币将成为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重要“助推器”。从长远来看，伴随着数字人民币发展，机遇和挑战并存。然而，这些挑战是可以通过完善立法、提升金融科技水平等手段来面对和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