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守夜人

张晓虹/文 IC/图

地铁站作为一种人流量特别高的交通性公共建筑，一旦发生火灾，不良的物理环境将给人员疏散和灭火救援造成极大困难。对此，上海消防部门联合申通地铁集团以消防标准化试点建设工作为突破口，在上海地铁徐家汇站全面开展试点工作，探索建立精准化、精细化和智能化的轨道交通消防安全标准化管理体系，全面提升轨道交通区域消防管理水平。

引导客流安全的“三十六计”

壬寅年春节前夕，商场里拎着大包小包的顾客、车站附近拖着行李箱的旅客、小区空气中弥漫着的煎炒烹炸的香味，处处渲染出一种即将过年的气氛，但在徐家汇站安全运营值班班长李忠这儿，丝毫看不到即将放假的轻松感，每天依旧是一板一眼的程式化工作。在办公室里，李忠正在为次日将在徐家汇站举行的地铁消防安全标准化试点阶段性汇报会议做最后的准备。他清点好要展示的各类试点成果，叠好新做的红底黄字宣传横幅，又准备了厚厚一沓地铁消防安全宣传册。李忠说：“地铁里的消防安全绝对不容忽视，给市民提供一个良好的出行环境是我们地铁安全运营人的职责所在。”

说到上海推行消防标准化试点工作，任职于申通地铁集团第一运营公司负责管理徐家汇站地铁安全运营的值班站长李忠应该最有资格发言。标准化试点已在徐家汇站开展了一年多的时间。相较于以前的安全工作标准，李忠最大的感受就是现在的标准更细致，很多以前模糊的工作要求如今都有了精准的规定。

李忠表示，地铁安全运营涵盖许多方面，对上海这样的超大型城市而言，最常态的考验就是如何有效地引导客流。无论是面对日常的大客流，还是火灾、停电、袭击等紧急状态下的处置，最关键的都是让乘客安全、快速地抵达目的地：在正常的客流高峰时是保障进站、出站和换乘；紧急情况出现时则是尽快将乘客疏散出站，并防止外部的乘客继续进站。他还提到，针对节假日、会展活动等情况，地铁方面都会做好专项保障预案。多年的经验积累下来，运营方工作人员对这个城市一些重大事件的节点已熟络于心。“我们就像农民耕作一样，根据时节做相应的事。”

李忠提到，根据标准化试点的最新要求，地铁的客流引导采取了“一站一预案”的方案。这样的方案究竟是什么样的？

在徐家汇站内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地面贴上有一些数字标志，这些就是客流引导的点位。站点工作人员经过细致的研究，在整个站点里定出100多个客流引导的关键点位。李忠介绍说，这些都是在不同客流情况下容易出现人流聚集的地点，例如楼梯上下口等。在该站点监控中心的墙上，两张并列的平面图清晰地展现出这些点位的布局。其中一张是客流平峰时期，有人在岗的共有20多个点位，点位的引导人员是站务员和轨交民警；到了客流高峰期，在岗点位增加为平峰的5倍左右，达到100余个，且引导人员不仅有站务员和轨交民警，还增加了助理站务员、保安、平移支援人员和志愿者等。

在地铁站的客流引导预案中，上述的每个工作人员都被分配到一个点位上，在什么情况下，到岗之后该怎样引导客流、注意些什么，都有明确的说明。例如，针对大客流的响应级别不同，工作要求也有所不同；同样是火灾发生的情况，是站点发生火灾还是列车发生火灾，列车是在运行中失火还是在停靠站台时失火，处置方式都有所不同。对火灾处置，在消防岗位的地铁员工和消防志愿者都获得了五级消防证，具有较强的能力。引导客流的细致要求，不仅写进了预案，还进入了站点员工的培训，贯穿在实际演练中。

大客流引导如何才能保证关键时刻不出问题？徐家汇站工作人员共有6个班组，每个班组每月至少要演练一次，有时还要演练两到三次。李忠说，地铁站点每月都有一次客流引导演练，而每季度申通集团还会在一些重点区域进行“仿真”消防演习，也就是事先不通知相关单位，临时发布演练的指令，用最接近突发状况的环境考验工作人员的突发火灾处置水平。并且，这样的“拉练”还会请就近的消防救援站进行评估，从中总结出可供改善站点消防安全工作的经验教训。

地铁客流引导工作并非只是一家之责，需要各方力量的共同参与。李忠介绍说，在最新的标准化试点管理方案中有关市级的大客流应急预案，就是地铁站长、轨交公安驻地铁站的警长、辖区消防站站长、辖区镇长的沟通联动机制，无论是演练还是实际情况，都有轨交、消防、公交、社区的共同参与。

紧绷安全的“一根弦”

地铁的安全运营不仅有定点的客流引导，还有不间断的巡视。李忠介绍，地铁工作人员每20分钟就要巡视一次相关区域，不仅要关注客流，还要检查设施的状态，注意可疑的人和物。

巡视的要求同样是很具体的。例如，除了厂家的例行维护之外，地铁工作人员要对站内的电动扶梯进行巡视，要做到听运行声音、看运行状态、闻有无异味、乘坐一下检查有无问题的“听、看、闻、乘”完整四步。除了人工巡视，站内还有270多个监控摄像头，在监控中心的16块大屏幕上，每一个摄像头的画面都可以被调出来；平时这些屏幕则显示着关键位置的画面，供地铁工作人员实时观察情况。

作为值班站长，李忠有时坐镇监控中心，有时在站内巡视。在向记者介绍监控屏幕的同时，李忠就眼尖地从众多画面中发现一名乘客在跨上自动扶梯时拉杆箱翻倒，一旁的站务员迅速上前帮他扶了起来。不一会儿，李忠就出现在这名站务员身边，询问刚才的详情，并叮嘱他：“为了安全起见，这种情况也可以考虑先让自动扶梯停下。”

作为地铁运营安全的守护人，李忠一直紧绷着一根弦，“概括起来就是‘三如’：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如坐针毡”。这是他的个人体会，也是一种自我警示。“习近平总书记说过，‘人命关天，发展决不能以牺牲人的生命为代价。这必须作为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我们必须时刻铭记这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能碰触这根红线。”在李忠心中，“安全永远在路上”是一直秉持的信念。

李忠深知，保障地铁运营安全，压力如山，也责任重大。地铁运营公司员工多，一万多人只要有一个人发生丁点儿疏漏，都有可能引发地铁安全大问题。一班列车乘客有近两千人，这两千人里哪怕只有一个人发生一点事件都牵涉甚广，所以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当然，保障安全不能光靠谨慎，还必须完善制度，全面提升运营安全保卫管控能力。

根据消防标准化试点“风险管控与隐患排查整治”板块的最新标准，李忠带领安全管理团队以“三个落实”为工作重心，结合“1235”年度安全管理工作体系，顺利完成17大类、101项年度消防安全重点管理工作任务。

李忠组织开展运营主要风险点辨识研判，对运营管辖区域划分了270个检查单元，全年开展专项检查13次，发现安全隐患问题3514项，整改率100%。开展“安全稽查队”和“自管型班组”试点建设，发现并制止可能构成险情的事件，班组自查隐患数量占比较前期显著提高，一线员工的隐患排查能力与力度明显提升。

健全应急管理体系搭建同样是安全之本。李忠带领团队进一步健全顶层应急组织架构体系，按专业将预案化繁为简，优化整合24部专项应急预案，组织制作一线人员应急处置指引卡，提高突发事件先期处置效率。2021全年开展应急演练457项，一线班组及岗位覆盖率100%，应急保障管理水平和突发事件处置效率稳步提升。

在地铁运营安全中，防暴也是重要内容。李忠跟同事一起，努力提升综治保卫管控水平，通过深化与综治、公安、消防、城管、交通等主管部门协作机制，梳理各线路安防重点部位及安防风险；关键时期成立前线指挥部，协调地铁分局增配警力，加强客流安全管控；开发安保安检人员合理化意见内部收集系统；与国内先进科技公司开展技术合作，开展“智能安检”项目试点，升级违禁品智能判图功能；还与山东警察学院科研项目合作单位对接，推进“智慧车站”安防项目，通过各类人防、物防、技防等手段，有效保障了运营综治环境稳定。

打造安全示范“样板站”

李忠的办公室里满眼都是绿色，却有一盆红掌，鲜艳欲滴。在别人看来，这是热爱大自然的表现，在李忠眼里，绿色更多代表的还是一种“安全色”，那盆红掌则代表了警示。这些年来，工作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生活。

李忠生于1963年，今年59岁，在很多90后员工眼中，他是父亲辈的人。对于运营公司的年轻员工，李忠相当包容。他根据年轻人的特点，经常对他们采取赞赏、认同、鼓励等方式，来引导他们进步；也采取各种手段，让年轻人多表达意见，倾吐想法，更好地推动地铁事业的发展。当然，李忠也知道年轻人缺乏经验，个别人的责任心也不够强，这方面必须加强培训和规范。

根据年轻员工的接受习惯和标准化试点中关于“人员培训”的最新规定，李忠创新全员事故案例警示教育机制，建立了典型案例警示教育视频库，实现了将案例“由纸面搬上屏幕”，易于员工接受理解，提升事故防范意识。

“现在很多年轻人不愿意接受字面上的内容，喜欢看视频，我们的教育和培训也要做出相应的改变。”李忠说，今年还将在安顺路车辆段建立一个警示馆，把外地的一些事故和经验做法，采用VR技术，做成三维影像，模拟事故过程，增强对员工的警示效应。

2021年底，李忠还创新性地邀请中国城市轨道交通协会行业权威专家，开展地铁运营安全及质量专项检查工作。李忠说，把专家“请进来”，一方面是让专家作为检查者给地铁运营找毛病，另一方面也是来当老师，将员工安全意识和应急能力调动起来。

在标准化试点的推动下，申通地铁运营一公司在2021年建设了52座安检示范站，超额完成全年目标30%，提高了安检标准化作业水平。“示范站的意义，就是让员工都看一看，什么才是规范的，让大家有样学样，便于参照借鉴。”李忠说。

如今，在徐家汇站开展的消防安全标准化试点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之后，上海将以徐家汇站消防安全标准化试点建设成果为模板，逐渐在上海轨道交通全面推广地铁车站消防安全标准化管理工作，有效提升轨道交通区域应对火灾的防范处置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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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一”推进消防标准化建设

2021 年以来，上海市消防救援总队联合申通地铁集团在轨道交通区域开展了以徐家汇站等车站为试点，以“一本标准管行业、一个体系管企业、一个平台管线路、一套手册管站点、一张卡片管岗位”为建设目标的车站消防安全标准化管理试点工作。这“五个一”管理标准明确了全岗全员差异化、复合化消防工作职责，实现了车站消防安全标准化管理“全时段、全岗位、全流程、全覆盖”。

一个体系管企业：

此次标准化工作将有关消防安全的各项国家和地方标准与上海地铁消防工作实际相结合，新编和修订了5 项操作规程和19 项管理制度，初步建立了“集团统一管理、单位职责明确、责任落实到位”的消防安全标准化管理体系，涵盖了8 项核心要素，分别是：目标职责、制度化管理、培训教育、设施设备与现场消防管理、风险管控与隐患排查整治、消防应急管理、事故调查管理以及持续改进。

一个平台管线路：

确定了6 项消防专项台账、7 项消防基础资料以及10 项消防关联台账，与申通集团的标准化车站文件管理平台对接，在线路级平台上将消防管理与行车组织、客运组织和施工管理等其他9大项内容一同纳入企业标准化车站文件管理总体架构。

一套手册管站点：

围绕工作流程、设备管理、台账记录、应急处置和监督检查5个标准化，制定了《轨道交通车站消防安全管理指导手册》，细化了车站每日消防工作图解和火灾应急处置工作指引。

一张卡片管岗位：

根据车站岗位不同，将车站每日、每月、每年工作对应到6个具体岗位，分别是车站站长、值班站长、值班员、站务员、保安、保洁。通过每个岗位的一张工作责任卡片，进一步明确车站工作岗位的核心消防工作任务，实现了责任到人、到岗，并通过防火巡查路线、消防每日工作图解等工作指引，全方位规范岗位消防工作。

一本标准管行业：

通过此次试点，初步健全了车站消防安全管理要求，接下来还将完善停车基地、商业等其他轨道交通重点部位的管理要求，形成具有上海本地特点的地方标准，使上海地铁消防标准化管理成为全国轨道交通行业的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