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 唐飞燕
(福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福州 350108)
2020年4月10日,习近平总书记首次在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七次会议上提出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1],此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多次强调这一发展战略,并将其列入《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理清新发展格局“是什么、为什么、怎样做”的逻辑脉络,领悟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要性及其深刻内涵具有重要意义。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是根据我国发展阶段、环境、条件变化提出来的[2]。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绝不是关起门来封闭运行,而是通过发挥内需潜力,使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更好联通,更好利用国际国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实现更加强劲可持续的发展[3]。通过加快构建完整的内需体系,大力推进科技创新及其他各方面创新,着力打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个环节,统筹推进现代流通体系建设,为构建新发展格局提供有力支撑,形成强大国内市场[4]。
众多专家与学者也从不同角度对新发展格局的内涵、路径等进行了解读,贾根良[5]、黄群慧[6]对内涵进行了阐释,在“是什么”上,指出新发展格局不是封闭的内循环而是开放的双循环互促;不是迫于国际经济环境恶化的被动之举而是服务我国长期经济社会发展目标的主动作为。石建勋[7]、蒲清平等[8]对现实背景进行了分析,在“为什么”上,指出 新发展格局既有利于应对现阶段我国在国际经贸环境中面临的风险和挑战,也有利于克服“两头在外,大进大出”外循环经济模式带来的弊端和问题。谢伏瞻[9]强调高水平自立自强,程恩富等[10]提出了新发展方略需要坚持的多项原则,刘志彪等[11]强调产业链与创新链双向融合,在“怎么做”上,指出构建新发展格局除了要重视科技自立自强、深化改革、扩大内需等以畅通国内大循环,也要做好对外开放与合作,实现双循环互促。
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全方位剖析新发展格局的内在逻辑和主要关系,第一,探寻新发展格局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间的理论关系;第二,梳理新发展格局的发展方向,分析其从何处出发并往何处去;第三,在纷繁复杂的经济现象和众多的经济关联中,厘清其中本质的关系。
构建新发展格局,既是我国应对国际经贸环境恶化、服务高质量发展,始终坚持问题导向、目标导向的深刻体现;也是我国坚持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的深刻体现。我们要从更高的格局、更宽的视野和更深的根基来准确把握新发展格局理论并以其推进新发展格局实践的深化。
19世纪,马克思在研究资本主义经济规律时便揭示商品经济的特征“惊险的跳跃”需要实现“买”与“卖”的对接。在再生产理论中,马克思指出了生产、流通、分配、消费四个环节尤其是生产与消费实现均衡的重要性,推翻了建立在物物交换基础上的萨伊定律,驳斥了李嘉图的消费无限论和生产自动产生消费的庸俗经济学理论,马克思认为他们均忽视了支付能力对消费需求的极大制约,进而揭示了市场经济因消费不足导致生产相对过剩,或因两个部类之间比例关系失调,都将引发经济危机。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要义可以探知需求对生产发挥着重要的反作用。马克思在《经济学手稿(1857—1858年)》中指出:“生产力或一般财富从趋势和可能性来看的普遍发展成了基础,同样,交往的普遍性,从而世界市场成了基础。”[12]新发展格局的理论内涵更为丰富,其理论要义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一脉相承,它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新实践下的理论创新和发展。
新发展格局理论不仅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新时代的继承和创新,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丰富和完善。首先,构建新发展格局与强调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高度契合。以创新耦合产业链和供应链;以协调促进区域、城乡、产业等协同发展,更好完善内需体系;以绿色提供优质的生产生活环境;以开放健全国际分工体系、优化资源配置,实现互利共赢;以共享体现正确的发展观、彰显新发展格局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二者共同回答了要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实现发展的理论与实践问题。
其次,构建新发展格局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有一致性。它们都强调经济上同舟共济,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推动经济全球化转型发展,通过自身更好的发展来改善国际发展环境,畅通国际经济循环,为促进世界经济发展、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贡献中国力量和中国智慧。
再次,构建新发展格局与总体国家经济安全有共同的诉求。后者包含了开放安全、共同安全、发展安全的思想,与前者强调统筹发展与安全、以内部的健康发展为全球经济发展注入新动力的思想相契合,共同解决发展与安全、质量与效率的动态平衡问题。
新发展格局理论是中国共产党对发展理论的丰富和完善,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思想的重要内容,共同引领我国高质量发展行稳致远。
新发展格局既不是外部经济环境恶化的无奈之举,也不是短期的权宜之计,而是一个基于长期目标经过深谋远虑后的战略抉择,是顺应我国发展阶段、环境、条件新变化的战略举措。我们需要与国际经济大循环战略彼时的阶段、环境以及条件进行对比,深层次理解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要性、紧迫性及可行性,动态化剖析新发展格局的提出、要义及旨归。
新发展格局的提出,源于我国发展目标定位的转变,即追求以高质量发展为主要特征、效率与效益并存的现代化经济体系,因此构建新发展格局极具必要性;我国外部面临经贸摩擦加剧、保护主义盛行、疫情冲击等风险与挑战,内部不平衡不充分发展、自主创新能力不足等问题亟待解决,这显示出构建新发展格局的紧迫性;我国已具备强大的工业能力和超大规模市场潜力等有利条件,使构建新发展格局具备可行性。新发展格局是顺应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必然选择,也是服务于我国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实现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
1.发展阶段的“变”与“不变”
国际大循环战略在过去三十多年的发展历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我们也要看到出口导向型经济对外具有较高的依赖性,造成我国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不足、国家经济安全受到威胁的结果,此外高能耗低效率的增长方式既浪费了资源也污染了环境。国际大循环战略带来的经济繁荣只是表象,其实现的发展是低质量的发展,低质量主要表现在,第一,对外贸易依存度高。我国外贸依存度在本世纪10年代曾多年超过60%,近几年虽致力于降低外贸依存度,但依旧保持在30%以上,较高的外贸依存度影响经济持续发展的后劲[13]。第二,对外资本依存度高。我国实际利用外商直接投资金额逐年增加,2019年已经达到1381亿美元(1)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网站http://www.stats.gov.cn.。外资的大量进入以及广泛分布,意味着我国部分产业被跨国公司掌握的风险增加,不利于我国的产业优化和升级。第三,对外技术依存度高。一些国内企业为追求短平快的利润回报而选择引进创新技术的方式,缺乏自主创新的意识和能力,科技成果转化率较低,自主品牌竞争力不足。第四,对外能源依存度高。我国能源需求快速增长,能源利用率较低,损耗严重,国内供给严重不足,需大量进口国外能源,从而导致能源对外依存度指数持续攀升。
与国际大循环所处的阶段相比,新发展阶段意味着我国处于经济社会发展新的历史方位,位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新的历史时代,立于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与生态文明建设新的历史坐标,站在现代化建设新的历史起点上。新发展阶段,我们力求更高效、更全面、更健康的发展,这也正是构建新发展格局必要性的体现。
新发展阶段“不变”的是:和平与发展仍是时代主题,我国仍处于重要的战略机遇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仍然是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新发展阶段“变”的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进入党带领人民实现从站起来、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历史性新阶段,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新”集中体现于两方面,一是新的发展任务,我国已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新征程。未来我们将继续朝着自主创新能力提升、经济结构优化、产业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迈进,经济实力和科技实力大幅跃升,程度更高、标准更高、要求更高的现代化目标迈进。二是新的发展主题,即高质量发展。以科技自立自强为支撑,大力发展高端产业和新兴产业,推动产业朝数字化、智能化方向发展。通过调整经济增长动能,摒弃依靠大量资源投入、较高环境成本驱动的旧动能,代之以自主创新、高素质人力资本的新动能,实现由数量和规模的扩张转向质量和效益的提升,高质量发展不仅是“十四五”时期的发展主题,也是未来长期的发展主题。
2.发展环境的“内忧”与“外患”
国际大循环时期的外部环境方面,经济全球化及全球价值链分工深入发展,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大力倡导贸易投资自由化,推动形成开放的多边贸易体制与合作机制。内部环境方面,我国致力于经济的快速增长,解决发展“有没有”的问题,而GDP的快速增长也掩盖了许多矛盾,使我国拥有相对宽松的国内外环境。新发展阶段我国亟需应对外部环境的重大风险和挑战,克服由内部经济发展阻力和缺陷带来的问题。
放眼全球,当今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各种不确定不稳定因素激增;聚焦国内,虽然改革开放四十余年来我国通过外向型经济模式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也存在区域发展不平衡、产业结构不合理等问题,经济安全存在隐患。纵观内外,外部的风险和挑战、内部的不足和缺陷都要求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
(1)外部世界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发达国家陷入经济长期低迷的窘境,世界经济复苏乏力,全球市场萎缩。全球出口贸易增速大幅下降,全球外国直接投资(FDI)总额总体下滑,2008年至2019年全球出口贸易总额年均增长率仅为同期全球GDP增长的60.38%,显著低于GDP总量的增长[14]。
2016年以来,贸易保护主义持续抬头,发达国家纷纷实施贸易保护主义政策,逆全球化趋势凸显。中美间经贸摩擦升级、大国博弈加剧。美国将中国视为首要战略竞争对手,单方面发起对华贸易战,对来自中国的商品加征关税,对华为等高科技公司进行制裁、断供,将新兴产业相关企业列入实体清单等等。通过经济、行政、司法等多种手段对我国实施全方位、多领域极限打压,意图遏制中国产业升级、科技进步和经济发展。
2020年以来,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肆虐,加剧全球经济变局。疫情让各国开始反思对全球供应链的依赖以及供应链自身的脆弱性。一些发达国家加紧布局本国或区域化供应链,使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短缩甚至断裂。美、日、德等国都积极出台政策吸引制造业回迁。部分国家为打击中国产业链的重要国际地位,主观与中国脱钩,提出“去中国化”等违背市场规律的声音。全球供应链呈现区域化、碎片化、本地化趋势,外部环境发生复杂深刻变化,充斥诸多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
(2)内部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亟待解决
城乡发展不均衡、收入分配不均以及区域分化问题,严重制约国内消费潜力的释放。在收入分配方面,2003年到2019年我国的基尼系数平均值为0.474,超过警戒线0.4。在城乡发展方面,2019年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农村的2.64倍;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是农村的2.1倍(2)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网站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002/t20200228_1728913.html.笔者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计算所得。,还需持续加强城乡发展的协调性。在区域发展方面,中部和西部地区2019年人均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仅为东部地区的63%和52%(3)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网站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002/t20200228_1728913.html.笔者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计算所得。,可见只有促进区域协调发展才能释放更多消费潜能。
国民经济充分发展需要合理、高效配置资源和要素。当前我国依旧存在资源错配和要素扭曲、体制机制障碍阻隔要素自由流动、商品服务跨区域流通的问题。在工业方面,部分企业的产能过剩带来的无效供给和低端供给阻碍供需平衡,“僵尸企业”的存在导致效率低下。在农业方面,依旧存在生产模式单一、农业投入过低、人才素质偏低等问题。在城镇现代化方面,需治理大城市的“城市病”,提升教育、就业、文化、医疗等各类公共服务水平,推进城市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在信息现代化方面,我国对研究与试验发展(R&D)的投入逐年增加,但科技成果转化率依旧较低,企业引进吸收再创新的模式未发生根本转变,缺乏自主创新能力,科技人才顺畅有序流动的壁垒未能打破。“四化”发展中农业农村现代化明显滞后,四化间的关联与耦合需加强,以此来共同构筑完整的现代化体系。
3.发展条件的“利”与“不利”
改革开放后,我国发挥劳动力要素丰富、土地价格低廉的比较优势,承接发达国家转移的低端加工环节,发展以出口导向为主的外向型经济并取得成功,解决了我国农村大量富余劳动力就业问题,也获取了工业化发展所需的资金。这种战略选择契合了全球价值链分工的重要变化,发挥了我国资源禀赋的优势,但随着外部条件恶化而内部条件日趋成熟,我国经济发展应转向内部因素驱动为主。因此要甄别条件的利弊,正确认识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可行性。
(1)不利的发展条件
首先,从出口、投资、消费“三驾马车”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变化来看,以往出口与投资是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而如今随着国际宏观环境恶化,我国经济发展受到外部经贸环境的掣肘。最终消费对我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近些年虽有上升但与发达国家70%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此外,投资的结构和效率问题导致部分行业产能过剩,表明我国亟须调整投资领域和结构,增加有效投资。
其次,从要素禀赋的变化来看,以往我国经济的高速增长依托的是劳动力、自然资源丰富的要素禀赋,通过承接全球分工体系中的劳动密集型产业来吸引外资、学习管理经验、获得技术外溢效应。近年来,我国受资源约束性制约以及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影响,传统的劳动力、土地资源的比较优势弱化,对经济的拉动作用逐年降低。加之西方发达国家纷纷出台制造业回迁政策带来的冲击,以及其他新兴经济体凭借后发优势竞相追赶,我国利用外资条件受到双重挤压。
再次,从我国在全球产业链中所处的不利地位来看,全球产业链“低端锁定”导致我国高端技术,特别是高端芯片、高端发动机等受制于人的困境没有发生根本改变,过分依赖国际大循环的轨道,造成低端产品产能过剩和高端技术被跨国公司垄断的局面没有改变[15]。
(2)有利的发展条件
首先,具有完备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我国是当今世界上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拥有全世界最完备的工业体系,拥有兼具效率和弹性的产业集群,有利于专业化分工,降低交易成本。门类齐全、构成多元的产业体系间可以相互补充和替代,应对外部冲击时弹性大、韧性强,具有超大规模国家抵御风险的优势。
其次,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及潜力。内需对于一国尤其是经济大国而言具有稳定器的作用,内需的稳定性可以对冲外需的不稳定性,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我国经济在较短时间内恢复发展就证明了这一点。我国拥有14亿人口,其中中等收入人群占到4亿,2020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超过1万美元,2020年全年最终消费支出的贡献率为57.8%(4)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网站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002/t20200228_1728913.html.,远超资本和出口贡献率。随着新型城镇化战略、区域协调战略的不断推进以及特色经济的深入发展,更多内需潜能将被释放,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的显性优势。
不论从生产、流通、分配、消费四个环节和供给与需求两侧,还是从价值链的高中低端不同位置来看,经济循环要畅通,就要发展高科技产业、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高效率、高附加值经济环节的自主可控,尤其要把握好重要节点和关键链条。在国民经济循环过程中,“堵点”“卡点”或链条断裂都会影响循环的进行和畅通度,因此新发展格局的要义是点链结合,把重要节点和关键链条牢牢掌握在手中,使经济自主健康可持续循环发展。
1.关键点:加强自主创新,提升国际竞争力
从美国打压中兴、华为的事件中,我们深刻体会到关键核心技术的重要性,也深刻感受到关键技术受制于人、“卡脖子”的痛处。它关乎产业的存亡、关乎国家的经济安全、关乎世界经济秩序与标准的制定。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论述了科学技术的重要性,邓小平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重要论断,习近平总书记也多次强调关键核心技术是要不来、买不来、讨不来的,“必须实现依靠创新驱动的内涵型增长,大力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尽快突破关键核心技术。这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重大问题,也是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关键”[16]。因此,加强自主创新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关键点。我们要发挥社会主义制度优势,集中力量攻克高精尖技术、大力发展前沿技术、夯实基础技术。发挥企业的创新主体作用,通过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提供有利于创新的土壤。健全创新的体制机制,使政府、企业、机构、科技工作者协调联动,激发创新合力。通过攻克关键核心技术破解“卡脖子”发展困局,通过数字化、智能化发展,为经济持续发展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
2.战略基点:构建完整内需体系,畅通国内大循环
应从国际经济大循环战略依赖出口、注重国外市场转向国内大循环扩大内需、发挥消费的重要引擎作用。在消费领域,通过居民收入水平和经济增长同步,劳动者报酬与生产率提高同步扩大消费增量;通过提升传统消费、优化消费结构、开辟消费新模式新业态培育消费新动能;加速线上线下服务消费融合,大力发展服务消费;畅通城乡流通渠道,提高城乡配送效率,挖掘农村消费潜力。在投资领域,要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破除体制机制障碍,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激发企业主体活力,提升民间投资积极性。在发挥政府作用方面,抓好“两新一高”建设,加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如5G基站建设、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车充电桩等;加强新型城镇化建设,如改造老旧小区、提升公共设施服务水平;加强交通水利等重大工程建设,例如支持水利、高铁、特高压等领域的快速发展。此外,新兴产业和高科技产业投资导向是政府发挥作用的重点。
3.着力点:抓好高水平的对外开放,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互促
新发展格局以内循环为主,并非内卷,而是要提高对外开放的水平。虽然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但从长远来看,全球化仍然是经济发展大势,对外贸易仍然是经济发展的重要一极。我们需遵循经济发展规律,以自身发展带动国际经济发展。积极参与多边贸易,注重开展区域经贸合作、双边贸易等,发展多元化的贸易伙伴。继续推进“一带一路”建设,提升货物贸易品质和服务贸易质量,改善营商环境,实现更高水平、更宽领域、更深层次的对外开放。通过加强与国际经济组织的合作,坚持“引进来”与“走出去”并重,通过国内经济发展创造更多需求,扩大市场容量,成为吸引国际商品和要素的巨大引力场。
4.耦合供应链、产业链、创新链“三链条”
供应链、产业链、创新链“三链条”各自都是完整链条,且三者相互交织、相互影响。“要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迈出更大步伐”[17]。习近平总书记指明了产业链与创新链的关系,创新链要服务产业链,将创新成果快速转化为产业成果,将科技价值在产业链中转化为经济价值,强化科技对经济的支撑和引领作用。供应链深刻影响着产业的成本、效率及安全,并会带来“马太效应”。全球化背景下,全球供应链复杂交织,中国供应链的稳定将会影响全球供应链、产业链的稳定。而创新链中形成的前沿技术和科技成果要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需要以供应链为媒介在产业链中实现。
供应链、产业链、创新链“三链条”相互支撑,在国内国际两个范围密切联系。因此,要推动产业链的延伸、创新链的健全、供应链的多元来强链、补链、扩链,使链条安全自主可控。要通过开放合作,贯通国内国外产业链、供应链连接,提升产业链、供应链国际化、现代化水平。新一轮科技革命及产业革命方兴未艾,加强国际科技合作,是顺应科学技术发展规律、促进全球创新链融合的正确选择。
“马克思主义者必须考虑生动的实际生活”[18],立足于现实的人,着眼于具体的社会生活。国际大循环阶段,为发挥比较优势、获得规模效应和技术溢出效应,我们更多考虑国际市场需求和偏好,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国内人民的需要。新发展阶段,要形成国内经济的高效循环,实现供给与需求的高度匹配和良性互动,满足国内人民的多层次、多样化需要。2020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再次强调,要把扩大消费同改善人民生活品质结合起来,不断满足国内居民对高品质产品和服务的需求。新发展格局的构建深刻凸显了党的性质和宗旨、党的根本立场、党的初心和使命。
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转变为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同不平衡不充分发展之间的矛盾。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具有延展性及系统性,不仅随着阶段的改变而具有不同内涵,还包含了经济与社会共同发展、物质与精神协调发展的丰富外延。新发展格局不仅满足了国内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也为世界各国人民美好生活的实现创造了条件。新发展格局理论与共享发展理念、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高度契合,无不彰显“以人民为中心”的人民性特征。
国际大循环战略的重点在于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获得更多的国际市场份额,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培育国内经济一体化。低端产能过剩、高端产业竞争力不足的供给结构性问题,一定程度的技术依赖造成的“卡脖子”难题,金融监管防范化解系统性金融风险,都要求构建新发展格局必须正确处理供给与需求、国内与国际、发展与安全、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统筹兼顾、善抓重点才能趋利避害、化危为安。
供给和需求是市场经济不可或缺的两个关键因素,二者相互统一。在供给方面,从2015年开始我国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通过“三去一降一补”解决高端供给不足、中低端供给过剩、存在无效供给的结构性问题,通过“巩固、增强、提升、畅通”实现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不断深入。高质量的有效供给满足了国内不同层次的需求,增强了供给体系对国内需求的适配性,不断创新的供给方式催生了新的市场需求,实现了供给创造需求。因此应补齐产业链上的短板、发展优势产业,向全球价值链两端高附加值的方向延伸。不断提升商品及服务质量,增强国际供应链的竞争力和吸引力。在需求方面,作为经济大国我国国内市场具有规模性、多元性、多层级性的特征和优势。2020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首次提出“需求侧管理”,强调在新发展阶段发挥需求对供给的牵引作用,实现供给与需求更高水平的动态平衡。
从国内与国际互动的关系视角来看,在我国经济发展中,国内外循环在不同发展阶段的重要程度也各不相同。新中国成立后我国采取“自力更生、外援为辅”的经济政策;改革开放后实行以国际经济大循环带动国内经济的开放政策;当前,依据经济发展的历史逻辑和现实逻辑,我国提出新发展格局战略。国际大循环继续为国内循环提供动能,同时国内的高质量发展也将为国际经济复苏作出贡献。
传统意义上的改革开放重在“对外开放,对内改革”,新时代改革开放的内涵和外延都逐渐丰富,还包括“对内开放,对外改革”。开放经济不仅指向国际开放,也包括向国内开放,而改革亦包括国内改革和国际改革两个方面。因此应在推动“一带一路”建设、实现更高水平对外开放的基础上,促进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促进传统产业、新兴产业有序发展;加强城乡协同、东西部融合、发达地区与欠发达地区的互动发展,促进对内开放,加快国内一体化经济建设。在改革方面除了对内进行收入分配改革促进社会公平正义,推动要素市场改革促进要素自由有序流动,深化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激发市场主体活力外,对外还需要拥护多边贸易体系,不断完善贸易规则和贸易秩序,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包容、普惠的方向转型,促进全球经济治理朝着更加公平、合理的方向变革。
发展是安全的基础,安全是发展的保障,发展和安全犹如车之两轮,任何一只出现问题,都会阻碍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无安全的发展必然不可持续,而无发展的安全,则不是真正的安全。为应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服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需要正确识别风险与挑战,趋利避害,创造国家经济安全环境,提升国家经济安全能力。
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新发展格局,强调扩大内需和自主创新以应对变局下外需乏力以及保护主义、单边主义、民粹主义盛行带来的风险,是重视经济安全基础地位的战略选择。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在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上讲到“努力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19],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更为安全”这一目标定位。经济安全在短期与长期都将是我国经济工作和经济发展的关键变量。循环重在发展,只有畅通循环,才能顺利发展。不论是通过乡村振兴、区域协调、收入分配与要素市场改革来促进消费的内循环,还是利用好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的外循环,都是为了发展与安全互促。统筹发展与安全两件大事,是我国现代化建设的必然要求。
新发展格局体现了尊重市场规律和发挥政府能动性的统一。一方面,它是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规律的战略选择,有利于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形成有效市场;另一方面,它是我国政府依据发展阶段、环境和条件变化主动作出的战略选择,是对客观环境变化的准确判断,也是对客观条件变化的科学应对,有利于发挥有为政府的作用。
在逆全球化、去中国化、疫情蔓延相互交织的复杂背景下,我们既要有底线思维,防范系统性经济风险,又要有战略思维,谋求更高水平的对外开放与合作。构建新发展格局,需要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也要更好发挥政府的宏观调控作用,形成合力共同维护国家经济安全、实现高质量经济发展。在内部应持续优化营商环境,培育良好的市场经济土壤;加强知识产权保护,营造有利于创新的环境;扶持主导产业、鼓励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产业的优化升级;加强金融风险管控,使金融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积极发挥企业市场主体的作用,加大研发力度,推动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畅通经济循环中的堵点和卡点,提高企业的生存力和竞争力。对外我国应坚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对外开放原则,奉行合作共赢的对外开放理念,这都是发挥政府与市场两方作用的生动体现。
新发展格局是根植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实践、破解经济发展时代难题的重要抉择,是既满足现实需要、又具有前瞻性的战略举措。新发展格局强调依靠内生动力,集中自身力量办大事,重塑我国国际合作和竞争新优势,提升国家的经济自主性,为国家经济安全指引了正确方向。新发展格局强调以科技创新赋能产业发展,推动经济数字化、智能化转型,更好地解决新问题,承接新任务,符合新要求,释放新动能,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新发展格局强调畅通供需循环中的堵点、卡点、断点,解决人民“能消费”“敢消费”“愿消费”问题,为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创造有利条件。新发展格局强调以国内经济大循环促进全球产业链的发展、全球经济的复苏,最终实现双循环,为全球经济复苏贡献中国力量和中国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