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 凯
(安徽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淮南 232001)
《论犹太人问题》写于1843年10月中至12月中,是《德法年鉴》时期马克思最重要的著作之一,与另外一篇《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一起发表在《德法年鉴》第1、2期合刊上。这两篇文章在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上非常重要,这一点已经得到了国内外学界的一致认可。列宁就曾经谈到,上述两篇文章是马克思“从唯心主义转向唯物主义,从革命民主主义转向共产主义”[1]83的彻底完成,其中折射的社会文化问题在今天依然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任何理论的创立都离不开主体和客体的相互作用,主体以敏锐的眼光对社会文化环境进行深入的洞悉和考察,这是重要的理论前提,客体环境作为一种时刻都在变化的因素,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复杂的社会表象和文化现象。《德法年鉴》时期《论犹太人问题》的创作也是如此。马克思在《德法年鉴》时期所面对的社会文化问题,开展的社会活动及其现实境遇,所接触到人和思想,都是他创作《论犹太人问题》不可或缺的重要依据,同时也是我们研究《论犹太人问题》折射的社会文化环境所必须关注的重要内容。基于此,本文主要以《论犹太人问题》为文本个案,透视和分析其折射的社会文化问题。
任何思想的形成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都有其思考、酝酿、锻造的形成过程,对犹太人问题的思考同样也是如此。为了弄清《论犹太人问题》背后复杂的思想问题就必须深入了解《德法年鉴》时期马克思的活动,在唯物史观的视域中讨论这一问题。准确把握《德法年鉴》时期的活动和著述对于理解这一时期马克思文化思想的发展变化具有重要作用。通过联系马克思主义哲学史,我们知道,马克思深感“在德国根本看不到任何可以自由活动的余地”[2]63,结合对德国国民性的分析,马克思认为当时德国的“空气会把人变成奴隶”[2]63,于1843年10月中旬先于燕妮来到巴黎。随后的一段时间,马克思开始着手编辑《德法年鉴》,在巴黎七区的瓦尼乌大街23号与卢格共同完成了编辑工作。这里所说的马克思思想发展的《德法年鉴》时期,是指从马克思来到巴黎一直到1844年2月《德法年鉴》出版这段时间。无论是从思想史还是哲学史上看,这一时期马克思的活动和著述对于他一生思想的发展都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
在对“犹太人问题”背后深层次的文化根源展开详尽解读和深度阐释之前,我们必须讨论清楚《德法年鉴》时期马克思的活动和著述,必须对《论犹太人问题》写作的背景作深刻的清理和分析,进而在此基础上厘清这一时期马克思文化思想的内在逻辑和发展脉络。
这一时期,马克思的主要活动包括编辑《德法年鉴》、接触工人阶级和手工业者。马克思的博士论文顺利通过之后,他来到《莱茵报》编辑部工作,在这里进一步接触到了社会现实,不过,普鲁士反动政府对自由的压制和对文化的戕害,致使他主动从《莱茵报》辞职。此后,马克思在克罗伊茨纳赫与燕妮结婚,并开始了大量的阅读,做了很多笔记,可以说,这一时期给马克思带来了深刻的启迪,促使他进一步从历史出发反思黑格尔哲学的局限,为他从青年黑格尔派剥离出来奠定了理论基础。
第一,编辑《德法年鉴》。在相继考察了斯特拉斯堡、布鲁塞尔和巴黎之后,卢格等人最终将《德法年鉴》的出版地定在巴黎。马克思一到巴黎,就按照预定计划全身心投入到《德法年鉴》的编辑工作中,由于卢格生病,他一人承担起了大部分的工作。为了团结法国和德国的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践行“法德科学联盟”的路线,实现“德国的观念与法国的行动的联姻以求得彻底的人的解放”[3]296,马克思和卢格决定找德国和法国的作者共同写作,但事与愿违,找不到法国的投稿作者,连马克思“满怀信心地盼望”的费尔巴哈关于“评论谢林的文章”[2]69都遭到费尔巴哈本人的拒绝,撰稿人只有赫斯、恩格斯、巴枯宁和海尔维格等人。这是一个不太理想的开始,似乎注定了《德法年鉴》要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马克思只能找到一些德国作者。1844年2月底,《德法年鉴》出版,但效果却不理想,普鲁士当局的阻挠、福禄培尔的退出、办刊理念的分歧,导致《德法年鉴》仅仅出了一期,就没能再继续办下去。
第二,除了从事编辑工作以外,马克思还接触了工人阶级和手工业者。19世纪40年代的德意志相较于英国在经济上落后,相较于法国在政治上落后,处于一种经济、政治落后,思想文化受到严重禁锢的状态。据此,马克思指出:“在法国和英国行将完结的事物,在德国现在才刚刚开始……在德国,问题却是国民经济学,或私有财产对国民的统治。”[4]8马克思把这种时代错乱的状况称之为“德国式的现代问题”。由于德法两国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德国有很多持不同政见的流亡者来到法国首都,逐渐形成了一个群体。到达巴黎后,马克思开始接触这一群体,深入工人阶级中,了解到社会主义思想。刚到巴黎之初,马克思居住在瓦诺街23号,邻居就是正义者同盟的领导人毛勒,为他了解法国社会主义思想提供了条件。随后的日子里,马克思参加法国工人协会的会议,进一步深刻了解社会主义思想,并在此基础上逐步清算青年黑格尔派的思想,形成了唯物史观的思想萌芽。马克思逐渐意识到,“彻底的德国不从根本上进行革命,就不可能完成革命。”[4]18
马克思一生笔耕不辍,每当遇到重大历史问题时,他都要回到书斋,认真梳理理论的形成发展历程,进而实现对以往理论家的批判和超越,这也成了他一生的习惯。有学者指出:“在巴黎15个月的时间里,除了刚去的第一个月和1844年11月中下旬的一段时间外,其余至少13 个月中,马克思基本上没有中断过读书与写作。”[5]25因此,我们认为《德法年鉴》时期的创作对于透视马克思文化思想至关重要,要想理解他对社会文化问题的批判必须深入到文本中去,把握他的论述方式,体味他的论述逻辑。这一时期,马克思的著述主要包括《论犹太人问题》《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以及众多书信。写作的同时,马克思还阅读了大量史料,聚焦法国革命史,主要包括路易·勃朗的《十年历史》、蒙格亚尔的《法国史》、勒瓦瑟尔的《回忆录》以及这一时期公开出版的官方报告等资料。这些都为马克思深入了解历史奠定了重要的基础,为他在共时性的时空对比中分析发现“德国式的现代问题”提供了理论依据。
从马克思主义哲学史发展的线索来看,《德法年鉴》时期上承克罗伊茨纳赫时期,下启巴黎时期,对于马克思文化思想的发展乃至其一生的思想发展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马克思在克罗伊茨纳赫时期为了弄清楚《莱茵报》时期“苦恼的疑问”,“回到书房”借助历史学的研究深刻思考国家、阶级、所有制、法律等问题,思考文化领域不自由的原因。由此,马克思批判的视角已经深入到物质利益这个层面,深刻洞悉到了物质利益在推动国家发展中的决定作用,从政治经济学的视角阐明了经济关系在国家中的地位和作用,从现实的经济领域出发把握到了文化背后的物质因素。
对于“犹太人问题”何以成为一个问题,在以往的研究中,有学者将其归纳为经济问题、宗教问题、民族问题,是“犹太人族群面临社会认同、融入社会的问题”[6]18。以上观点虽均有合理之处,但是,我们知道,每个人都生活在一定的文化场域中,是一定历史时期文化场域孕育的产物,而社会问题也正是在这个场域中孕育、产生发展而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犹太人问题”是一个文化问题,是在19世纪德国的文化场域中塑造而成的,离开了文化因素,就难以准确把握犹太人问题的实质和精髓。基于上述分析,我们认为,在马克思的视野中,犹太人问题有其产生的历史原因,而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文化上的对立和斗争。
从历时性的视角看待宗教的起源,我们可以看到,犹太教时间上在先,基督教时间上在后。基督教起源于公元1世纪罗马帝国统治下的犹太团体,创始人耶稣也是犹太人,在对《旧约》的信仰上两教是重合的,二者具有文化上的一致性。由于罗马人继承了古希腊的多神教传统,对待犹太教时采取较为严厉的态度,所以基督教在诞生之初,受到了镇压。但是,认真梳理历史可以看出,基督教起源于犹太教,但是在随后的发展中,无论就影响和范围而言,都要远远超过犹太教,主要标志是米兰敕令的颁布和君士坦丁受洗成为基督徒,在此之后,基督教逐渐确立起了它的主导地位。随着基督教的世俗化,它在精神上越来越还原为犹太教,即犹太教是基督教的前身,基督教则是犹太教的进一步发展。但是,犹太教与基督教也具有教义上的冲突,甚至在某些方面显得格格不入。在历史上,欧洲社会对犹太人多有歧视,限制犹太人的发展,禁止犹太人进入主流职业,在德国也是如此。正如马克思所言:“基督教是犹太教的思想升华,犹太教是基督教的鄙俗的功利应用”[4]54,由于犹太人善于经商,有许多在商业上获得成功、迅速积累下了财富的人,这些人就是在世俗意义上很讲求“鄙俗的功利应用”的基督徒。就德国而言,由于马丁·路德仇视犹太人,对德国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流入德国的犹太人与作为普鲁士国家产生了冲突,表现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受到限制。1841年底,德国颁布法案,《内阁敕令》发布,恢复了犹太人同业公会,把犹太人和基督徒完全隔开,引发了关于犹太人问题的讨论,成为“犹太人问题”爆发的重要标志。这场讨论马克思也参与了进来,并与鲍威尔在这一问题产生分歧。
从某种程度上看,宗教的矛盾是文化领域中矛盾的集中体现,但并不意味着宗教等同于文化。在这一问题上,鲍威尔和马克思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鲍威尔对犹太人的看法可以表述为“犹太人和基督徒之间最顽固的对立形式是宗教对立”[4]23。基督教是普鲁士国家的国教,在教义上与犹太教有着冲突和对立,而且集中在宗教领域。为了解决这一问题,鲍威尔和马克思各自提出了不同的主张。在鲍威尔看来,首先,“犹太人问题”是一个宗教问题,成了政治解放的一大障碍,犹太人要想获得宗教解放必须放弃自己的信仰,改宗自己的宗教,即犹太教融入基督教,犹太教徒变为基督教徒。这样一来,摆脱了宗教束缚的人就不再受宗教的影响,宗教从政治生活退回到个人的私人领域,政治解放也就实现了。其次,鲍威尔认为,政治解放的实现就意味着人的解放,人摆脱了宗教束缚就完成了普遍的人的解放,不再受到任何因素的阻碍,成为真正的人。最后,鲍威尔从宗教这一文化要素出发理解市民社会,从宗教领域进入市民社会批判的视域,强调宗教这种精神要素的地位和作用。
与鲍威尔的观点截然不同,马克思立足理论与实践的双重关切,深刻思考犹太人问题背后深层次的文化因素。首先,他认为,“犹太人问题”不是一个宗教问题,而是神学问题、现实问题,背后渗透着深刻的物质利益因素。马克思具体分析了犹太人受到压迫的原因,强调了文化的对立和冲突,他指出,尘世苦难的原因在于宗教,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赞成消灭宗教,以此消除文化上的冲突和对立。其次,马克思反驳了鲍威尔“把政治解放和普遍的人的解放混为一谈”的错误观点,认为宗教作为人类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社会存在的反映,宗教之所以能够存在,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在现实的政治国家中,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和现实依据,是作为政治国家的重要补充而存在的。马克思详细考察了美国的政治、文化情况,认为政治解放与宗教解放并不冲突,要想获得政治解放无需放弃宗教信仰。在此基础上,他从宗教解放进一步引出了政治解放的问题,强调宗教从国家中解放出来,成为市民社会的组成要素。最后,马克思运用他熟悉的历史分析方法,强调了德国的特殊情况,阐述了“犹太人问题”产生的深层次根源。他认为,鲍威尔从宗教领域进入市民社会批判的视域是狭隘的,虽然指向了市民社会,但是却难以触及市民社会的要害。宗教之所以存在是由于政治国家还不是现代国家,在这一点上有缺陷,需要宗教弥补。据此,他深刻批判了政治国家的缺陷,得出了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的结论。随着马克思对“犹太人问题”研究的逐步深入,他意识到在市民社会领域中,起决定作用的不是精神要素,而是物质要素和物质利益,对物质利益的研究也开启了马克思思想的一个新领域。归根结底,犹太人问题是文化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是犹太文化和德意志民族文化在发展中形成的对立,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认为,马克思是从文化视角切入犹太人问题的。
准确把握《论犹太人问题》的核心要义与思想精髓,必须在前后贯通、一脉相承的思想体系中把握马克思的著作,在完整的文本链条中思考其思想的变化。《神圣家族,或对批判的批判所做的批判——驳布鲁诺·鲍威尔及其伙伴》中提到:“现实的世俗的犹太精神,因而连同宗教的犹太精神,是由现今的市民社会所不断地产生出来的,并且是在货币制度中最终形成的。”[4]307犹太人之所以成为一个“普遍意义的问题”,与资本主义的发展和其向全世界的扩张有关。随着新航路的开辟,人类社会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犹太人也逐渐走向欧洲各个国家,并且凭借其擅长经商的传统迅速积累下了众多财富。资本在积累的过程中,负面效应也显现出来。
从文化视角切入“犹太人问题”之后,马克思不仅把目光放在他所处的巴黎,而且把目光放在了整个欧洲,通过建构起“宗教解放——政治解放——人的解放”三个层层递进的致思路向,立足人类社会的总进程来思考人的自由解放之径。
马克思在批驳了鲍威尔的宗教解放思想以后,对政治解放也进行了批判,揭示了其限度所在。马克思认为,犹太人的信仰已经成为市民社会的原则,金钱成为市民社会异化问题的表现。“犹太人问题”也已经不再是某一地域的问题,而是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问题。因此,单单从宗教解放和政治解放入手已经不能解决问题。政治解放的限度也就表现于此。马克思指出,解决这一问题必须深入到市民社会中,进行有效的市民社会批判。随着资本向全世界的扩张以及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完成,资本主义确立起了它的主导地位,犹太人身上那种“经商牟利”“自私自利”的习气伴随着资本的扩张已经弥漫开来,在交往中,其他地区民族也沾染了这种习气,成为了自私自利的民族,人处在资本的强势统摄之下,成了自私自利的人。在《论犹太人问题》的最后,马克思一针见血地指出:“犹太人的解放,就其终极意义来说,就是人类从犹太精神中解放出来。”[4]50面临纷繁复杂的社会现实,马克思深刻思考了包括犹太人在内的整个人类文明的走向,认为资本已经成为笼罩在人们上空的“阴云”。鲍威尔重点关注宗教领域,认为犹太人必须摒弃犹太教才能获得解放,但是真正的问题在于,必须把批判的锋芒指向市民社会领域。马克思“关注的焦点从国家转向市民社会,从政治批判转向市民批判”[7]253,并对此作了鞭辟入里的深刻分析,为他认识到私有财产是造成人的解放的障碍、是人的异化问题的根源奠定了基础。
马克思借助对市民社会的批判,进而实现了对青年黑格尔派的清理和批判,实现了由“副本批判”到“原本批判”的转变,进入了社会生活有机体中,在复杂社会因素综合作用中体会资本的作用。不可否认,在这三重解放中,都内蕴着文化解放的因素,在最终意义上都可以表达为人类逐渐实现自己自由自觉的类本质,获得精神意义上的解放,成为真正的人。
关于“犹太人问题”的讨论已经过去一个多世纪了,虽然今天的经济发展水平、社会环境、文化氛围等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但是,它对于我们思考当今社会的问题仍具有重要的启发价值和参考价值,对于理解和把握当代中国社会变化和文化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宗教是人的本质在天国的实现,它的产生有其深刻的原因,主要在于“人无法忍受无意义的动物式的生存”[8]3,在相对绝对、有限无限、暂时永恒、此岸彼岸的冲突中,人把现实中的这种鸿沟和对立异化给人的创造物——宗教,企图给自己的精神找到寄托和归宿。人创造宗教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满足自身生存发展的需要。作为人们理解和把握世界的一种方式,宗教的存在主要在于解决人的精神需要,给人类提供精神上的抚慰和幻想中的满足;作为人类理解和观照世界的重要方式,宗教是人类精神的“温床”,它的本质是人的自我异化。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认为“宗教是人民的鸦片”[4]4。由此观之,我们认为,宗教的作用主要体现在道德伦理和精神领域,而且作用是暂时的、短暂的。而在当时的德国,宗教成了市民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政治领域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但其限度也就在于此。在市民社会和政治国家中,宗教不会起到决定作用,在宗教作用止步的地方,起到决定作用的是现实的物质利益。这一点,在今天依然具有重要的价值,对于我们思考当代社会发展的精神动力问题具有重要作用。我国尊重人民的宗教信仰自由,但必须构建起更为持久、深厚的精神力量。当前,中国共产党正团结带领人民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必须增强文化自觉、坚定文化自信,凝聚起全体人民共同的思想力量,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人民精神文化建设,筑牢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基础,更好构筑中国精神、中国价值、中国力量。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不同的文化要素又会造就不同的文化模式,进而使得每个国家走不同的现代化发展道路,这背后其实都渗透着文化的因素。究其实质,文化会在各个国家的现代化进程中扮演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斯宾格勒把人类高级文明划分为八大文明形态,“用诗化的语言描述了文化的兴衰生灭”[9]31,把每种不同的文化视为活生生的有机体,以历史性的视角阐述了每一种文化的形成、发展过程。不过,在斯宾格勒看来,在人类所创造的八大文化中,西方文化正在走向没落,其他七种文化已经死亡。汤因比将人类创造的文明形态划分为西方社会、东正教社会、伊朗社会、阿拉伯社会、印度社会、远东社会等20种文明形态,集中研究了各种文化之间的起源、发展、衰落的过程。“每个民族国家基于特殊的历史传统、文化积淀和现实国情,其现代化实践也会呈现出个性特色。”[10]文化的出现标志着人与自然的分化,人通过实践逐渐开始由依靠自然转变为依靠自己的创造物——文化,在自然的人化与人的自然化的双向互动中,推动社会不断向前发展。以唯物史观作为分析和考察文化发展的理论武器。可以看出,人类文明形态的进步发展必然伴随着文化的进步发展。由此观之,研究现代化就必须深入研究各种文化在其中发挥的作用,这种作用主要体现为,文化给社会的进步发展和文明形态的更替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使文化成为各个国家现代化的理论基础,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因此,现代化不会只有一种模式,正是由于文化的不同才造成了人类文明形态的多样化。中国是一个拥有5 000多年漫长历史的国度,创造了光辉灿烂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实现现代化的实践过程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挥着重要作用,要不断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一方面,马克思在看待社会文化问题时,从不带有个人主观感受,而是建立从事实出发的思考方式,崇尚“不崇拜任何东西”的辩证法,在批判中实现超越,在汲取中实现创新。另一方面,马克思在看待复杂多变的社会问题时,从来不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而是从大历史观的角度思考人类社会面临的问题。众所周知,马克思出生在一个犹太人家庭,父母都有着犹太人血统,他本人幼年时受过犹太文化教育的影响,虽然1824年受洗为基督徒,但是他在分析“犹太人问题”时从不带有个人主观色彩,而是放眼人类历史的进程深究历史的真相。他身上所呈现出的理性精神、批判精神和总体性思维在今天依然具有重要的价值,对于我们分析今天遇到的社会问题具有启发意义。我们在对待当今中国遇到的复杂社会问题时,要弘扬辩证方法、理性精神和总体性思维[11]63,正确看待文化领域中“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站在人类文明形态发展进步的全局性视角审视这一问题产生的历史原因,分析这一问题发展的走向和趋势,积极探索解决这一问题的途径。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马克思深入思考了“犹太人问题”的由来,审慎地看待宗教问题,并在此基础上创造性地指出了犹太人的解放之径。因此,我们认为,马克思在《论犹太人问题》中表达了他对社会文化问题的看法,这对于新时代文化建设具有重要意义。这一时期,尽管马克思还没有提出共产主义的概念,但这些都构成了共产主义思想的最初表达。在巴黎,马克思转向了政治经济学的研究,深入研究了威廉·配第、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巴蒂斯特·萨伊、西斯蒙第、魁奈等人的经济学著作,并作了大量的摘录和笔记,在此基础上完成了《巴黎手稿》,在这部著作中,马克思呈现给我们一个更大的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