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巨武
(西安文理学院 外国语学院 西安 710065)
在2018年12月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过去40年中国经济发展是在开放条件下取得的,未来中国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也必须在更加开放的条件下进行。”[1]2021年11月4日,习主席在上海举办的第四届进博会的主旨演讲中再次阐明“中国扩大高水平开放的决心不会变,同世界分享发展机遇的决心不会变,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更加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方向发展的决心不会变。”[2]中国向全世界宣示我们开放的大门永远不会关闭,只会越开越大。事实上,中国人的开放理念和世界共同体意识源远流长。早在四千多年前的龙山文化时期,西亚的小麦等就传入中国。三千多年前,中国的蜀布就输出到印度。然而,那时的中国和域外的交流只是偶尔、零散的,直到汉武帝时期中国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规模化对外开放和中外经贸、文化大交流。
历史上的西域,狭义是指玉门关、阳关以西,葱岭(今帕米尔高原)以东,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包括今新疆大部分地区的广阔区域。而广义上的西域则是指凡是通过狭义西域所能到达的地区,囊括中亚、西亚、南亚地区和欧洲、非洲部分地区。据《汉书·西域传》记载:“西域诸国,各有君长,兵众分弱,无所统一。”公元前138年和公元前119年,张骞两次出使西域,打通了欧亚大陆通道,开通了“丝绸之路”。随着“丝绸之路”的日益便捷和通畅,汉朝与西域的人员、物质和文化交流也日益密切。“丝绸之路”的开通是历史上的一次地理大发现,从此汉王朝对中亚、西亚、欧洲诸国方位、地理、人口、风土民情、物产、文化生活等情况才有了越来越多的认识[3]。两汉历时四百余年,先后与中亚、西亚、南亚、东南亚、东北亚,乃至地中海沿岸的欧洲国家建立了联系。在国力强盛之时,域外物产纷沓而至,史书所记载的西域物产多不胜数。仅《史记》和《汉书·西域传》上记载的域外国家达50多个,中国从此与西域诸国建立了友好关系,同时张骞、班超、苏武等汉使也向西域诸国介绍了汉王朝的情况,开创了中西经贸往来和文化交流的历史。
《汉书·西域传下》记载了两汉时期中原与西域的往来:
遭值文、景玄默,养民五世,天下殷富,财力有余,士马强盛。故能睹犀布、瑇瑁则建珠崖七郡,感枸酱、竹杖则开牂柯、越雟,闻天马、蒲陶则通大宛、安息。自是之后,明珠、文甲、通犀、翠羽之珍盈于后宫,蒲梢、龙文、鱼目、汉血之马充于黄门,巨象、师(狮)子、猛犬、大雀之群食于外囿。殊方异物,四面而至。[4]3928-3929
“丝绸之路”不仅使西域诸国的物产源源不断地传入中原,也带来人员往来和文化的交融,西域的宗教、眩术、音乐、歌舞、绘画等也传入大汉王朝,极大地丰富了两汉时期的物质和文化生活,将东亚中华文明、西亚波斯文明、南亚印度文明、欧洲的希腊、罗马文明有机地连接在一起,实现了中西文化的融合,推动了世界文明一体化进程。
西域各地物产丰饶,且与中原大有不同,仅汉代史书所载西域之物产,已多不胜数。自从张骞出使西域之后,通过使节、西域商人、进献贡品等方式传入中原的各种物品络绎不绝,极其丰富,班固《汉书》中即有“殊方异物,四面而至”[4]3929之述。两汉时期西域诸国传入汉朝的物产种类繁多,《史记》《汉书》等史料中对此均有大量的文献记载。高萍认为汉赋中书写了众多的西域事象,涉及西域的人物、动物、植物、玉石、山川地理、杂技百戏,彰显大汉帝国的声威,是中西文化交流的有力见证。汉赋中涉及西域植物类的赋文约有十六篇,动物类约有三十篇,人物类约有六篇,玉石类约有四十三篇,歌舞百戏类约有六篇[5]61。
两汉时期西域传入中原的植物类包括果蔬、树木、花草、香料等,史籍《汉赋》中书写最多、最具有代表性的莫过于葡萄和石榴。葡萄原产地中海以及小亚细亚、中亚地区,距今约五千年历史。后逐渐传至大宛、大夏、安息等地。汉代文献明确记载葡萄是汉使从西域带来的,《史记·大宛列传》记载:
宛左右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久者十岁不败。俗嗜酒,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葡萄肥饶地。及天马多,外国使来众,则离宫别观旁尽种葡萄、苜蓿极旺。[6]3173
石榴原产地在伊朗、阿富汗等中亚地区(由于伊朗一带汉代称为安石国,故石榴也称作安石榴),“丝绸之路”开通后传入中国。晋张华《博物志》卷6云:“张骞使西域还,得安石榴、胡桃、蒲桃。”[7]晋崔豹《古今注·草木》记载:“酒杯藤,出西域,张骞出大宛得之。”2018年中国农业科学院蔬菜花卉研究所黄三文团队首次破解了第一个蔬菜作物——黄瓜基因组遗传密码,证实了黄瓜原产于印度,是当地的一种草药,因为苦味基因的突变,变成了受大家欢迎的可口蔬菜(1)参见微信:中国之声公众号,2018年1月8日。。
两汉时期传入汉朝的动物类包括飞禽走兽,主要有大宛汗血宝马、西域骆驼、安息狮子等。班固的《西都赋》中对域外动物进行了简单的描述,“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马,黄支之犀,条支之鸟,逾越昆仑,越巨海,殊方一类,至于三万里。”[8]358大宛汗血宝马成为西域国家向汉朝入贡的贡品。条支鸟(也称安息鸟),即现在所说的鸵鸟,在汉武帝时安息就曾派使者把大鸟蛋和黎轩善变魔术的人献给汉朝[5]65。据史料记载,汉代上林苑设置21观、15池以及众多不知名的园林。其中21观中,依据气候、地域豢养西域各种珍奇异兽,15池中放养着鱼类和珍禽[5]71。
汉代从西域传入中原的奇石、矿物、碧玉等多达几十种。《后汉书·西域传·大秦》云:“大秦国土多金银奇宝,有夜光璧、明月珠、骇鸡犀、珊瑚、虎魄、琉璃、琅玕、朱丹、青碧。”[9]这些玉器多用来做装饰品,尽显奢华,是古代皇室、贵族社会地位的象征。
两汉时期西域的饮食、乐器、歌舞等相继传入,诸如葡萄酒、砂糖、胡饼等,丰富了中原地域人们的物质和文化生活。
汉使出使西域,在扩大汉王朝影响的同时,也把中华文明传播到这些地方,凸显汉文化对外强大的辐射力。其中对西方世界影响最大者,当推丝绸、陶瓷、漆器以及冶炼铸造、水利灌溉和耕作技术(井渠法、穿井术)等。
张骞凿空西域之后,汉王朝与西域诸国的人员往来更加频繁,关系日益密切。期间的人际交流主要包括官方使节、西域王侯贵族、艺人、巫师、商人、普通民众等,正是因为彼此的人员往来,才带来了物产、艺术、工艺技术的相互交流和文化融合。
张骞曾经到过大宛(费尔干纳盆地锡尔河上游东面)、大月氏(阿姆河中部,主要地区在今阿富汗境内)、康居(锡尔河下游及其以北地区)等国;张骞的副使还抵达了大夏(阿富汗)、安息(伊朗)等国。继张骞公元前138年出使西域后,班超、甘英、苏武等使臣相继代表汉廷出使西域诸国,先后到达过奄蔡(里海以北)、条支(叙利亚)、犁轩(条支港口庇特拉,或认为是埃及的亚历山大,均属罗马帝国范围)、康居(乌兹别克斯坦的撒马尔罕)、大秦(罗马帝国)等国。
西域诸国也不断有王侯、首领、贵族等上层人物来到汉长安城。为便利各国使节和商旅交通往来,西汉在西部设立接待驿站。《史记·大宛列传》载:“西至盐水,往往有亭;而仑头有田卒数百人,因置使者护田积粟,以给使外国者。”“设酒池肉林,以飨四方之客”。一时间,古丝绸之路上呈现各国使节与商旅往来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的景象。汉代设有专门负责外宾、朝会仪节之事的大行令,汉武帝太初元年(前104)更名为大鸿胪。据史书记载,长安城曾有来访的诸国首领的住所竟达数万,反映了汉民族与西域诸民族交往的历史盛况。
据《汉书·宣帝纪》记载,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之事:
(甘露三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稽侯狦来朝,赞谒称藩臣而不名。赐以玺绶、冠带衣裳、安车、驷马、黄金、锦绣、缯絮,使有司道单于现行就邸长安,宿长平。
上自甘泉宿池阳宫。上登长平阪,诏单于毋谒。其左右当户之群皆列观,蛮夷君长王侯迎者数万人,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岁。单于就邸。置酒建章宫,是飨单于,观以珍宝。二月,单于罢归。[4]271
又《宣帝纪》有司议曰匈奴单于乡风慕义,举国同心,奉珍朝贺,自古未之有也云云[10]。这里,“蛮夷君长王侯迎者数万人,夹道陈。”以及“单于罢归,举国同心,奉珍朝贺”,是史籍对汉代国之交、民族关系和睦融洽的盛况描述。
《汉书》和汉赋中对西域各种人物的形象多有描述和记载。仅费振刚等校释的《全汉赋》中就有6篇记载了西域胡人的信息。司马相如的《上林赋》中提到“俳优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 杜笃《论都赋》中出现了西域人物的专称有鹿蠡(匈奴之王)、昆弥(西域乌孙王的称号)、阏氏(匈奴单于的妻子)、冒顿单于等。西汉扬雄《长杨赋》中描写胡人的形象:“纵禽兽其中,令胡人手搏之,自取其获。”[5]67
史籍中还有西域人直接参与汉代皇家校猎活动的场面描写。《汉书·成帝纪》记载了“从胡客大校猎”的故事。(元延二年)冬,行幸长杨宫,从胡客大校猎[4]327。王子今认为所谓“胡客”,应该是朝廷专门接待的来自西北外国外族的“客”。根据扬雄《长杨赋》的描述可知这些“胡客”“胡人”有王侯身份。专门为“大夸胡人以夺禽兽”组织的“从胡客大校猎”活动,体现了长安“胡客”“胡人”为汉王朝最高执政者重视的情形[11]21-22。 汉代通称北方草原游牧族的骑兵为“胡骑”。西汉王朝的正规军中有明确的“胡骑”番号。汉武帝以后,“胡骑”曾经作为京师卫戍部队屯驻在长安附近,长安近卫军中“胡骑”作用亦不可忽视。
两汉时期,还有前来长安学艺和献艺的西域人,他们长期或较长时间生活在汉长安城。《汉书·匈奴传下》记载:“乌孙公主遣女来至京师学鼓琴”“龟兹王绛宾”“入朝”,“赐以车骑旗鼓,歌咏数十人”[4]3916。王子今认为,这些以“学”即文化引进为目的“来自京师”的西域人,在长安居住时间不会非常短暂[11]11。
汉代西域巫师也曾作为一股重要力量活动于都城长安,他们以积极表现介入汉王朝上层社会生活,影响着汉王朝的政治、文化生态。西汉神祀系统中,有“胡巫”曾经活跃的生动迹象。《史记·封禅书》记述:“九天巫,祠九天。” 所谓“九天巫”,就是“胡巫”[6]1378-1379。胡巫在以长安为中心的西汉政治文化中枢地区的活动曾经产生过重要历史影响。其典型实例是,巫蛊之祸中胡巫的表演,也体现了这一人群应有一定的数量规模[11]16-19。
汉长安除了“诸蛮夷军长王侯”“胡将”“胡客”等之外,还有大量的“胡商”,长安也因此成为“胡商”活跃的舞台。“丝绸之路”为促进东西文化交流,提供了空前便利的交通条件。胡商贩客纷纷入塞,参与了两地经济流通,促进长安成为繁荣的国际大都市。《后汉书·西域传》写道:“汉世张骞怀致远之略,班超奋封侯之志,终能立功西遐,羁服外域。……胡商贩客,日款于塞下[12]2931。“胡商贩客,日款于塞下”,反映了当时长安城“胡商”的规模之大[11]23。 《汉书·西域传上》三次出现“市列”字样:罽宾(帕米尔地区)……有金银铜锡,以为器。市列[4]3885。乌戈……其草木、畜产、五谷、果菜、食饮、宫室、市列、钱货、兵器、金珠之属皆与罽宾同。疏勒国,……有市列,西当大月氏、大宛、康居道也[4]3885-3889。 西域许多部族善于商业经营,形成了区域特色和民族特色。《汉书·西域传上》云:“自宛以西至安息,其人,……善贾市,争分铢,安息有市,民商贾用车及船,行旁国或数千里,大夏“善贾市,都城有市贩贾诸物”等[6]3896。正是这些善于营商的西域人促进了古代“丝绸之路”经贸活动乃至文化交流的大发展。
汉代开通的“丝绸之路”,既是一条经贸之路,也是一条文化之路。两汉时期的人员往来,不仅带动了物产的流通,而且也推动了经济、文化的交流和发展。
跟随着西域“胡客”“胡商““胡骑”“胡巫”的足迹,西域的音乐、歌舞、杂技、眩术、绘画等也日渐东进,融入中原文化。对此汉赋中也有所记载,《全汉赋》中涉及音乐歌舞的约有两篇,体育游戏的一篇、杂技百戏的约有四篇。司马相如《上林赋》云:“俳优侏儒,狄鞮之倡”[5]69。《文选》李善注引郭璞曰:“狄鞮,西戎乐名也。”班固《东都赋》描绘了接待四夷来朝的盛大典礼,其中表演了域外乐舞。“四夷间奏,德广所及,僸佅兜离,罔不具集。”[8]379班固《白虎通义·礼乐》曰:“典四夷之乐,明德广之及也。故南夷之乐曰兜,西夷之乐曰禁,北夷之乐曰昧,东夷之乐曰离。”四夷之乐在汉廷的演奏,是皇威远达德化天下的象征。[5]69关于游戏,马融的《樗蒲赋》记写了汉代樗蒲游戏的起源和博具的品类及材质。这种博戏来源于西域,博具出乎西邻,材质均出于西域[5]69。
两汉时期,古希腊文明先传入中亚,然后再通过中亚游牧民族带到中原大地。汉武帝时期,各种眩术、杂技、百戏由西域传入中原大地。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占据今伊朗、建立安息城市国家的阿萨息斯人,作为罗马和汉文化交流的中介人,遣使给汉帝国送来了罗马的眩术。这一年春,汉武帝在长安平乐观举行了盛大的赏赐宴会,召集了许多异国客人。宴会中,中国杂技艺人、罗马幻术家、以及印度缅甸的艺人,分别进行了精彩的表演[13]。 据《史记·大宛列传》记载,“条支在安息西数千里,临西海……国善眩。” 据《正义》引颜师古注云:“眩”即“今吞刀、吐火、殖瓜、种树、屠人、截马之术皆是也。”[4]2696同时,西域的箜篌、琵琶之类的乐器,“鼓吹”“铙歌”“摩诃兜勒”等乐曲,以及“吞刀吐火”“屠人截马”“易貌分形”“自缚自解”等幻术,纷纷进入汉廷的乐坛和艺苑。西域不同民族文化的精华,与汉文化不断融合发展,促使汉文化日益多元化。
正如石云涛先生所云:汉代对外开放和中外交流让汉朝人享受到四面八方的异域文明成果,丰富了他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中国人吃上了来自西域的葡萄等,骑上了乌孙马、大宛马、月氏马等,戴上了域外国家和民族的犀角、象牙、玳瑁、珍珠装饰的发髻、耳饰等,观赏了来自域外的魔术、杂技、驯象、驯马的表演[14]。
英籍匈牙利人斯坦因曾考察过我国新疆和甘肃地区。他在《西域考古记》中说:“当时希腊、罗马式毛织物的技术已经传入,其遗迹已在塔里木盆地的汉墓中发现,在一块地毯残片上,很奇怪地反映出中国同西方美术混合的影响。” 传世的西汉铜镜纹饰,如蟠螭镜、星星镜、重圈镜、内连弧纹镜,在继承先秦遗风的同时,又打上了西方文化影响的烙印[13]。
西汉末年佛教传入中国。佛教自传入之始, 便与中国文化相融合,进而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汉明帝曾派人去印度访求佛法,从大月氏请回印度僧人,并在洛阳建白马寺[14]。东汉以后,多有僧人来中土传教译经。大批佛教徒的东来,也使西域文化注入中土。诸如印度文化中的文学、音韵、乐曲、舞蹈、杂技、绘画、雕塑以及医学、天文等源源不断地传入中国。汉语中的“浮屠”“桑门”等词汇,早在东汉初便从梵文中引入中国,出现于汉明帝的诏令中。在汉灵帝时已开始建佛塔、佛像。四川乐山麻浩堂梁上的佛像、江苏连云港孔望山汉代摩崖造像以及四川彭山崖汉墓中的陶佛座,都是佐证[13]。自从佛教传入中土,僧侣东来不仅带来了佛教教义,也带来了中亚的风俗习惯、服饰器物,极大地影响了汉朝官僚、贵族的生活,在汉灵帝时甚至兴起“胡化”的浪潮。据《后汉书·五行志一》记载:灵帝好胡服、胡床、胡帐、胡坐、胡饭、胡笛、胡箜篌、胡舞,京都贵戚皆竞为之,一时胡风氤氲[12]3272。
不仅如此,汉代还从西域引进了一些制造工艺和技术,如大秦波斯的毛织品制作和染织技术、奄蔡的貂皮制作工艺技术等。
相比当时的西方文明,两汉时期的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诸多领域具有明显的优势,因而汉文化也极具影响力和吸引力。在西域文化东渐的同时,大汉文化也不断西传,影响了西域诸国的社会生活。据《汉书·匈奴传下》记载:“乌孙公主遣女来至京师学鼓琴”“后数来朝贺,乐汉衣服制度,归其国,治宫室,作徼道周卫,出入传呼,撞钟鼓,如汉家仪。”[4]3916这些效仿“乐汉衣服制度”,倾慕“汉家仪”等中原文化礼俗的西域人,来到汉长安学习中原文化礼俗,并将这些中华礼仪文明传回到西域,对于中原文化的弘扬和传播起到了积极作用。正是因为中原汉文化的优秀和魅力,加之汉朝和西域“各国”的人文交流,汉文化得以声名远扬,才使得西方国家有了对“汉族”“汉人”“汉语”“汉字”“汉服”乃至“英雄好汉”的认知。
两汉时期,中国不仅与中亚、西亚等国家有着频繁的经济文化交流,而且同南亚、东南亚等国也保持着密切的交流关系。早在公元前2世纪,中国与印度就有经济往来。张骞出使西域时,曾在大夏国看到经由身毒(印度)贩运而来的中国邛竹杖和蜀布。中国与越南就有直接的经济文化交流。不仅汉朝的铁农具与越南的土特产相互交换,丰富彼此的经济文化生活,而且汉吏还教会越南民众耕种技术,帮其设立学校,改变当地的落后状况。西汉或更早时候,中国与缅甸也有往来,当时从今四川经云南可通缅甸。中国的蜀布、邛竹杖即由这条道路运往身毒、大夏等国。同时还有从交州合浦郡徐闻县去缅甸的海上航路。这使得两国的经济文化交流更加密切。东汉和帝永元九年(89),缅甸北部的掸国王雍由调派遣使臣向汉赠送珍宝,东汉则以金印回赠。安帝永宁元年(120),雍由调再次遣使来汉,“献乐及幻人,能变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马头,又善跳丸,数乃至千”。缅甸的音乐和杂技在汉朝深受欢迎。史载幻人“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掸国西南通大秦”。据此可知,缅甸的杂技,当从西方的罗马传入,表明当时汉帝国的对外交流已经达到非常可观的地步了。根据《汉书·地理志》所记载的南洋航线、航程,也可印证早在西汉时,中国就已与今天的印尼、马来西亚有了交往[15]。
综上所述,两汉时期,张骞凿空西域,开启了中原与西域的文化交流。西域文化沿着古“丝绸之路”一路东进,传播到中原,反映了大汉王朝海纳百川的包容性和兼收并蓄的接纳性。同时,中原文化也沿着“丝绸之路”传至西域各国,促进了沿线国家的文化交流和文明互鉴为世界多元文化交流贡献了中国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