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叫“直供”

文/钱永广

假日回家返城时，母亲一个劲地忙乎，又要去菜园采摘蔬菜，又要给我准备米面油和鸡蛋。我打开车后备箱一看，里面被母亲塞得满满的。

我笑着对母亲说：“后备箱塞的东西这么多，米、面、油、鸡蛋足够我吃两个月。你要再看到你儿子，恐怕得再等两个月后了。”

我和母亲两地分居。我住在城市，母亲住在农村老家，其实我回家开车也就是一小时车程。可因为我平时工作忙，各种事千头万绪，我通常是两月左右才回家一次。

记得我结婚有了孩子后，父母有天进城来看我，顺便给我带了一只鸭子。吃饭的时候，儿子喝了一口鸭汤，连声夸赞说：“还是奶奶家养的鸭子好吃，肉嫩味香！”

正端起饭碗的母亲，放下手里的筷子问儿子：“真的吗？”儿子点点头说：“真的，我还喜欢吃奶奶家种的蔬菜和大米，爷爷养的鸡！”

虽然每次回家，父母总要让我带一些他们亲自耕种的大米和蔬菜，但我怕兄弟间生出嫌隙，起初不好意思占父母的“便宜”。家里有时没米了，我就直接去街上粮店买，有时买的米看似白净净的，煮出的饭却一点不香。现在儿子喝着鸭汤，还特意提到喜欢吃奶奶家种的蔬菜和大米、爷爷养的鸡，这让母亲突然发了怔。只见母亲看了一眼父亲后，笑着对我和妻子说：“现在我们老两口在家种的粮食和蔬菜也吃不完，每年养的鸡鸭就有几十只，往后如果你们没空回家拿，我就进城给你们送，直供有机的大米和蔬菜给你们。”

母亲说到做到，那次以后，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我家一趟。母亲每次进城，都会提着大包小包，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蔬菜，有时还把杀好的鸡、鸭带进城来。与我同享这个待遇的，还有同住城里的姐姐和弟弟。有时，母亲背着大包小包很是吃力，父亲就自告奋勇，充当苦力扛着“直供”，和母亲一道进城。

这些年，父母年纪越来越大，他们扛着“直供”进城也越来越吃力。在电话里，妻子总是劝母亲，你们就在家歇歇吧，城里的米和蔬菜也能买得到。可母亲说：“俺孙子爱吃我种的蔬菜，爱吃我养的鸡鸭，我还是去一趟城里吧。”

知道拗不过母亲，母亲每次要进城，住在城里的兄弟姐妹就在家庭微信群里，发布母亲就要进城的公告。这个时候，兄弟姐妹总有人争着开车回家接父母。利用父母进城的机会，我们兄弟姐妹会借机举办一次“家宴”，吃着父母的“直供”，一家人其乐融融。

去年，在我们劝说下，母亲终于将几亩农田承包给了种田大户。可为了我们能吃上没有农药和化肥的大米，父亲还是留了一块自留地，亲自选种子，施农家肥，亲自耕种。我们都劝父母，把那块自留地一起租给种田大户，劝他们进城和我们一起生活。可母亲始终摇着头说：“虽然我们已经老了，但一想到你们还能吃上我们种的大米和蔬菜，还能吃上我们养的鸡鸭，我们在老家忙的也高兴。”

父母已经老了，却还是坚守在农村老家。想到头发已经花白的父母，到老了还如此操劳，为生活在城市里的我做着“直供”，我不禁感到汗颜。真希望父母能够永远青春不老，我家的“直供”家宴一直延续下去，也祝愿天下为住进城里的孩子保障“直供”的父母们永远健康、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