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珺
父亲的父亲那一代,多是严肃且寡言的。但我的父亲说,他没能理解自己的父亲——我的爷爷。记得父亲十八岁时离家赴河北当兵,爷爷在火车站送别,久久不愿离去。少年已然兴奋得和战友们商讨之后的生活了,却忽然被同伴告知父亲正在转身偷偷抹眼泪,于是,心中开始对“父亲”这一形象有了别样的理解。
我们这一代人的父亲,多是羞涩的。但我也没能理解自己的父亲。记得大学时,我往返武汉,一趟凌晨六点的车,父亲从来都是五点准时穿戴整齐,辗转相送,一程又一程。挥手离去时,父亲平静的脸上总有一丝动情,不易察觉。日子远去,现在想来,“一程又一程”是放肆,“一丝动情”是羞涩,即便父亲始终惜字如金。
“把孩子看得很重。”这是父亲提起爷爷时反复说到的话。当自己做了父亲后,他才开始想起小时候爷爷把他扛在肩头、夜行几十里的情形,只为孩子一句“我想回家”。
父亲也把孩子看得很重。他会在夏日傍晚,在肩头扛一只西瓜,或者把还小的我扛在肩头,笑容灿烂:“回家喽!吃西瓜喽!”当然,这也是我自己做母亲后才忆起的事。
父亲难理解,也很好理解。此期,我们读读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