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管弦乐在中国戏曲中的结合与运用

陈朕曦（南京市演艺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为适应时代需求，现已出现了特色化中西结合戏曲形式，在保留戏曲原始韵味的基础上，融入西洋乐器元素，形成个性鲜明的新时代曲目。基于此，本文首先阐述了中国戏曲与西洋管弦乐的融合需求，探讨西洋管弦乐在中国戏曲和声中的实际运用，分析中国戏曲与西洋管弦乐的配合，从应用与配合两个角度，讨论中国戏曲与西洋管弦乐的融合应用。

在现代化背景下，为迎合现代曲艺审美，涌现出了众多具有时代特色的优秀时代剧目，取材现代，保留戏曲韵味，同时融入现代音乐元素，优化戏曲唱腔。现阶段所创新的中国戏曲，仍保留着传统乐队伴奏形式，无法更进一步提升中国戏曲感染力。站在中西结合视角上，将西洋管弦乐与中国传统戏曲进行融合，借助西洋管弦乐宣传戏曲剧情氛围，增强戏曲剧目表现力。

一、中国戏曲与西洋管弦乐的融合需求

传统戏曲乐器构成主要为月琴、京二胡、笛子、京胡、唢呐、三弦以及打击乐“四大件（小锣、大锣、铙钹、板鼓）”，能够满足戏曲基础唱腔需求，但在现代多元化文化背景下，传统戏曲乐面对创新型题材剧目呈现出单薄特征。随着戏曲现代化的创新演变，民族管弦乐被加入到戏曲样板戏中，但在场景渲染与描述中，仍存在一定局限，如采用戏曲形式展示解放军英勇战斗的题材时，民族管弦乐无法良好表现战斗激昂的场景，虽优于传统中国戏曲，但仍略显不足。而西洋管弦乐在场景渲染与情感表达上，具有显著优势，在现代戏曲创新方面，可创新式融合戏曲与西洋管弦乐，借助西洋管弦乐增强戏曲表现力，烘托戏曲气氛。戏曲传统乐器音色个性尤为鲜明，且在长期演进发展中，已经形成了程式化板腔，戏曲风格具有民族化特征，西洋管弦乐作为西方外来品类，其音乐风格同样极为个性，中西方不同乐器种类的融合，将会产生诸多矛盾与碰撞，为更好地渲染戏曲场景，传递情感内涵，需综合考虑传统戏曲民族乐器与西洋管弦乐的特色，从不同角度实现结合应用。

二、西洋管弦乐在中国戏曲和声中的实际运用

（一）和声减音和谐融入

西洋管弦乐和声法则沿用欧洲古典音乐特色，强调管弦乐器整体音响效果，而中国民族乐器则注重和声功能性，突出民族色彩，将西洋管弦乐应用到中国民族戏曲中时，在借助西洋管弦乐提升民族戏曲感染力的同时，需保留传统戏曲风格。将西洋管弦乐应用到戏曲中时，可采用和声减音方式，将戏曲某个和声去掉，为西洋管弦乐发挥自身特色留出余地，继而实现良好结合。在中国戏曲和声中，DGAD 式二级和声较为典型，配以西洋管弦乐器时，采用和声减音方式，去掉为A 音，将DGAD 式二级和声转变成DGD，消除西洋管弦乐融入时的生硬感，同时保留戏曲民族特性，在现代戏曲中，和声减音为常用于唱腔配器中。

（二）支声复调刻画情感

唱腔音乐为戏曲传统特色，无曲不成戏，中国戏曲应用西洋管弦乐时，为保持戏曲唱腔旋律，引入“支声复调”配器手法，适当削弱“和声堆叠”，降低和声内部音量效果，深入刻画情感，使戏曲情感内容内涵更为灵活细腻。结合现代戏曲来看，运用支声复调刻画情感的方式，在戏曲慢板唱腔中较为常见，采用支声复调方式处理成套大段唱腔中的慢板部分，引入西洋管弦乐能够弥补传统戏曲情感表现不足的情况，实现了人物情感的深度刻画。

（三）和声复调综合处理

中国传统戏曲部分曲调存在一曲多用现象，例如，虚拟表达人物形体动作或内心活动时，大多数戏曲均采用“行弦”旋律衬托音乐，通过乐句反复演奏进行情节衬托，该形式甚至在较多影视剧中被应用，如戏曲京胡“西皮”行弦则应用在电视剧《大宅门》内，用于渲染衬托紧张气氛。中国戏曲中的人物形象通常情况下，需运用音乐加以衬托，此时多多采用“行弦”旋律，为避免旋律照搬无法呈现情感效果，需对复调、和声综合处理，为进一步提升为情感张力，在综合处理和声与复调时，可引入西洋管弦乐和声配器协作形式置换复调与和声，以此解决戏曲与西洋管弦乐的音色矛盾。和声复调综合处理是将传统“行弦”旋律作为基础，结合调性扩展或变格处理部分和音，形成复调副旋律，增强旋律意义。采用和声与复调的综合处理，使传统戏曲更具音乐表现力，使旋律能够给予人们深刻印象。在中国戏曲中，为突出戏曲情节中的对话氛围，表现人物性格，通常借助月琴、琵琶等传统民族弹拨乐器形成行弦旋律，为进一步渲染气氛，增强对话感染力，可从原有戏曲中截取单个乐句，经移调扩展等方式进行处理，引入双簧管、长笛以及大提琴、小提琴，在中西方乐器配合下刻画情感，使人物对话能够更好地展现。

（四）唱腔调性协调应对

唱腔调性协调应对主要是指调式和声与大小调和声的结合，主要用于处理戏曲唱腔琐碎烦琐的唱腔旋律调式属性。戏曲唱腔在长期演变期间形成多元化、复杂化的调性，在不熟悉戏曲板腔体结构时，进行和声配器将出现矛盾突兀之感，复杂化的戏曲唱腔调性具有一定规律，掌握规律性即可去除繁杂，找准核心主线。在中国戏曲中，应用西洋管弦乐时，应从调式属性入手，以每句落音归属为依据，进行调式属性判别，以此为依据选择和声配器手法。通常情况下，戏曲唱腔由调式和声、小调和声、大调和声构成，将西洋管弦乐融入其中时，可按照调式和声、大小调和声相结合的方式厘清层次，使戏曲旋律更为简洁明了，以此实现西洋管弦乐与中国戏曲的结合。

（五）贯穿全剧烘托风格

通过上述分析解决了戏曲唱腔对西洋管弦乐的应用阻碍问题，但西洋管弦乐的显著特征之一，在于交响式全剧贯穿，在中国戏曲应用西洋管弦乐时，应切实发挥出西洋管弦乐的自身特色，实现全局贯穿，从不同角度烘托戏曲风格。现代戏曲的创新创作，通常以现实历史背景为素材，是传统戏曲与现代素材的结合，同时融入与历史背景相吻合的主题曲音乐，使现代戏曲主题特征更为鲜明。主题曲音乐在突出现代戏曲主题的同时，必然会带来乐器上的变化，仅依靠传统民族乐器，无法表现出现代戏曲音乐，此时，可采用掐头去尾的方式，融入西洋管弦乐，将现代戏曲音乐首个乐句“去尾”，为西洋管弦乐地融入留出足够间隙，使西洋管弦乐能够演奏出戏曲主题气势，使戏曲场景更为完整，同时，在西洋管弦乐演奏的戏曲音乐带动下，增强戏曲感染力，突出戏曲音乐形象，直观化呈现戏曲情节核心内容。“掐头”方式主要应用在戏曲开幕曲的演奏中，完成“掐头”处理后，借助西洋管弦乐衬托戏曲人物形象，辅以舞蹈动作，使戏曲人物更加活灵活现。将符合情节背景的音乐片段作为戏曲元素，是现代戏曲创新的主要形式之一，为充分展示出音乐片段特色，可通过自然转调、压缩、扩展、变格等手法，对原有音乐旋律进行综合处理，使其贯穿全剧，并在西洋管弦乐烘托下，使现代戏曲风格及音乐形象更为突出。

三、中国戏曲与西洋管弦乐的配合分析

从配器手法、和声矛盾处理等方面了解了中国戏曲应用西洋管弦乐的方式，为进一步了解两者的结合方法，站在中西结合视角上，突出两者特色，可从“三大件”与打击乐两个角度，探索中国戏曲与西洋管弦乐的结合途径。

（一）结合“三大件”

1.结合效果分析

中国戏曲传统乐器主要由管弦乐器“文场”构成，包括唢呐、小三弦、月琴、京二胡、京胡、海笛子等，其中，京二胡、京胡、月琴构成了戏曲“三大件”，其均属于高音音域，在戏曲伴奏上，略显单薄，无法进一步表现出戏曲曲目的感染力。此时，可将戏曲“三大件”与西洋管弦乐结合，丰富戏曲传统伴奏色彩，运用西洋管弦乐弥补“三大件”在低音、中音上的不足，在中西方乐器混合应用下，提升戏曲厚实感，增强戏曲演奏气息与张力，使戏曲表演更为完整，并满足现代戏曲创新要求，使传统戏曲具有时代特征。

中国戏曲综合性强，民族性、文化性较强，结合上述分析来看，传统“三大件”属于高音音乐，戏剧伴奏仅应用“三大件”，可能无法烘托出场景氛围，戏曲虽为中国传统艺术形式，但在发展中却是兼容并蓄、博采众长的，自20 世纪以来，受到外来文化影响，西洋管弦乐进入国门，并在部分戏曲伴奏中融入了西洋管弦乐，在中西结合下，创新了戏曲伴奏形式，使中国传统戏曲的伴奏音响效果发生了一定改变，戏曲情节及人物情绪能够更具层次化的表现出现。中国戏曲融入西洋管弦乐时，应立足自身，创新伴奏形式，既要突出传统“三大件”特色，还需借助西洋管弦乐丰富情感、渲染场景，创新融合的同时，不可磨灭“三大件”优势，迎合时代需求进行守正创新，保留传统文化特色，避免出现喧宾夺主的情况。

2.乐器结合分析

西洋管弦乐与中国戏曲的结合时，应注意戏曲场次情节特征，运用打击乐戏曲锣鼓作为现代戏曲幕间曲开头时，通常运用打击乐“干牌子”进行衔接，考虑到打击乐的场景渲染效果，此时可引入西洋管弦乐器中的长笛、小号、小提琴、单簧管进行主旋律演奏，后续跟进长号、低音提琴、圆号等乐器，在中西结合的乐器演奏中，展示场景气势与强烈动感，用于衬托戏曲人物气概特征。结合戏曲强调来看，完成乐句最高音后，可衔接短促连音，后续紧跟上行音程，在双簧管、小提琴组、低音提琴、大提琴的节奏性演奏作用下突出旋律特色。传统戏曲由民乐组琵琶进行双音扫弦演奏，此时可将琵琶与小提琴进行结合，通过中西两种乐器的相互衬托，使戏曲韵味旋律更为深长。为进一步展示戏曲场景，待琵琶与小提琴结合演奏结束后，可根据场景特点转换为乐器，若想呈现出深邃场景，可引入圆号独奏，通过圆号圆浑音色渲染场景。结合戏曲强调特征来看，为展示更为的完整的戏曲情节，呈现戏曲矛盾、情节高潮，在深邃场景结束后，通常进入快速乐段，此时运用戏曲“三大件”演奏该乐段中的最高音域，演绎导板唱腔，为展示导板唱腔韵味特征，除民乐组琵琶、低音提琴、大提琴、中提琴外，其他乐器停止演奏。导板唱腔期间各个乐句过门旋律以“三大件”为主进行演奏，辅以单簧管、双簧管、长笛及弦乐组，对传统“三大件”进行填充衬托。

3.弦乐场景渲染

戏曲演绎期间，场景的渲染不仅需戏曲研究唱腔及动作衬托，更需运用乐器音乐进行补充。在中国戏曲表演中，通常会出现由远及近的场景，戏曲演员通过步法变化展示由远及近的变化，此时应辅以乐器演奏，使由远及近的氛围感觉更为强烈，若仅采用传统民族乐器，场景的变化可能无法清晰直观地传递给观众，此时可借助西洋弦乐组演奏由弱及强的阶进型乐句，依次进入木管与铜管乐器，通过由弱及强的乐器音乐变化来展示场景由远及近的变化，以此衬托戏曲动作，彰显情感内涵，由西洋管弦乐烘托戏曲场景动作气氛。除此之外，为使戏曲场景更为完整，可采用西洋管弦乐进行无限延长音收尾，结束后运用“月琴”演奏短促小乐句。中国戏曲经典唱腔，包括回笼、二黄导板、散板、原版、西皮快板等，西洋管弦乐可融入戏曲唱腔“导板”部分中，还可在“回笼”转“原版”的唱腔伴奏中发挥良好效果。

4.结合“回笼”与“原版”

“回笼”与“原版”唱腔伴奏均以戏曲“三大件”为核心，该部分处理时大部分采用弦乐木管，仅于过门部分个别乐句的复调演奏时，采用西洋管弦乐，用于衬托过门部分高潮情节，使戏曲唱词与唱腔更为鲜明，防止西洋铜管乐器遮盖中国戏曲唱腔特色。在中国戏曲内“原版”部分结束后，停止“三大件”的演奏，同时衔接西洋管弦乐中的单簧管、双簧管与长笛，用于吹奏长音，在此期间，需采用颤弓技巧演奏中提琴、小提琴，形成和弦衬托，并衔接散板唱腔。除上述提高的散板小分句过门演奏外，其余部分基本为和弦衬托形式为散板唱腔进行伴奏，该方式在现代戏曲中较为常见。“西皮快板”唱腔运用传统“三大件”演绎伴奏旋律，为避免出现突兀矛盾，此时仅运用西洋弦乐进行衬托式伴奏，借助拨弦技巧，演绎快板唱腔，补充伴奏色彩。当戏曲进入长拖腔节点时，采用西洋弦乐做复调处理，使副旋律呈现出级进音型特征，烘托唱腔情感，渲染戏曲场景气氛，采用此形式实现中国戏曲快板与西洋管弦乐的结合。

（二）配合打击乐

西洋管弦乐与戏曲的结合，并不局限在戏曲“三大件”上，还可与打击乐产生结合协同。戏曲打击乐与西洋管弦乐进行配合时，应根据戏曲唱腔曲调情况确定主导乐器形式。将戏曲打击乐作为乐器主导时，西洋管弦乐将作为辅助乐器进行旋律填充。结合中国戏曲表演来看，打击乐主要在念白、身段演绎期间用于加强情绪，并对唱腔板式进行划分，同时，还可通过介入打击乐的形式衔接各类唱腔板式。结合该特性来看，西洋管弦乐配合戏曲打击乐进行演奏时，需根据唱腔需求、身段演绎效果，以及打击乐锣鼓套子节奏特征，选择西洋管弦乐伴奏形式。在戏曲实际演绎期间，需翻跟斗等动作确保戏曲情节完整，当戏曲演员呈现翻跟斗动作时，可运用快三节拍“马腿儿”锣鼓点进行动作伴奏，为实现传统打击乐与西洋管弦乐的良好配合，可选择西洋铜管乐呈现快三拍旋律，与打击乐旋律相配合，以此消除中西乐器之间的差异。将西洋管弦乐作为主导乐器，戏曲打击乐作为辅助填充乐器的形式，多用于戏曲幕间曲、开幕曲或动作音乐背景中，将西洋铜管乐作为主导乐器，配以打击乐锣鼓点，以此良好呈现戏曲人物动作特征。

四、结束语

综上所述，将西洋管弦乐融入中国戏曲中，可进一步提升曲艺剧目感染力，使人们能够更好地感受戏曲情感，经西洋管弦乐与中国戏曲的应用与结合分析后，发现两者具有不同融合方向，使西洋管弦乐能够在中国戏曲中展示自身价值，提升戏曲魅力，为进一步探寻两者的融合形式，在新时代戏曲创新实践中，应多加以运用，借助中西方音乐的魅力，发挥出“1+1>2”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