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界说

2022-11-17 14:27
前沿 2022年2期
关键词:共同体全球化命运

李 阎

(唐山师范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北 唐山 063000)

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党中央在新时代提出的两个标识性话语,在国内国际政治活动的重要场合、在媒体和学术领域,两个共同体均成为热词。伴随理论界和学术界有关两个共同体理念宣传和研究的不断推进,人们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认知不断深化。在对两个共同体理念的研究中有两个倾向值得关注:一是将中华民族共同体融入人类命运共同体,将中华民族共同体视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一部分;二是将人类命运共同体对接“自由人联合体”,将当前中国共产党所倡导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视为共产主义视域下“自由人联合体”的前期阶段。这样的研究倾向一方面为我们深入思考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本质和关系提供了一定的研究坐标和未来学术研究深化的基础,另一方面也使我们认识到明确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之间的边界是对两个共同体理念的认识达到新水平,在理论上更加清醒,在实践中更是做到有的放矢的前提。

一、国家化与全球化视域下的两个共同体

两个共同体理念的提出均在党的十八大之后。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树立、培养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要求的主要时间节点分别是2014年5月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2014年9月中央民族工作会议和党的十九大。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表述由党的十八大报告正式提出,习近平总书记在第70届联合国大会上、在联合国日内瓦总部主题演讲时多次向国际社会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方案,此理念和方略在党的十九大被写入新的党章。两个共同体理念的提出具有相同的时代背景,其中中华民族共同体理念主要适用于国内不同民族的国家化历程,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则是契合国际上不同国家和地区实现新型全球化的需要。

(一)中华民族共同体建构过程实质是各个民族不断实现国家化的过程

现代国家的本质是民族与国家的结合。这里的民族不是狭义所指的56个民族,而是广义所指的由一个国家的全体国民组成的“中华民族”,有学者称之为“国族”[1]。中华民族既是狭义民族群体凝聚和自然演进为实体的产物,也是政治构建的产物,政治构建的过程就是国家化。中华民族是政治构建即国家化的结果。马克思主义认为国家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与氏族组织不同,国家不是按照血缘而是按照地域和公共权力形成的具有阶级性的政治组织。在人类由氏族社会进入文明社会时产生的狭义民族一经形成,便不可避免会受到作为“统治阶级的工具”即国家的影响,并进入国家化的过程。国家化的过程是改变原有的狭义民族性,从而形成新的、包容性更强的广义民族性的过程。在不同民族国家化的过程中,一方面各个狭义民族通过在参与民族互动中彰显自身民族性;另一方面通过共同的民族性,将相同或者相近民族性的人群凝聚起来,形成民族整体性力量,即广义的中华民族。狭义民族性既要在交往互动中表现出来,而交往互动又必然改变原有的狭义民族性特征,使其得以植入新的元素。中国这个以中华民族为民族整体的现代民族国家正是在这一历史基础上形成和发展的。“中华民族”和56个民族尽管都称为“民族”,但具有层次上的差异。构成中华民族的56个民族是“多元”,中华民族是“一体”。

如果将56个民族看作构成国家的一般社会成员的话,那么国家化就是这些一般社会成员成为国家成员的过程,也是狭义民族在国家权力体系中获得其地位的过程,即分散样态的民族被整合至一体化的国家。由于历史承袭的原因,在中华民族历史上多民族结合为统一国家的漫长过程中,一方面国家对民族地方的治理经验特别丰富,另一方面民族关系失衡和处理失当造成的战乱也曾经十分频繁,但是民族与国家的互动关系始终极为紧密。建构中华民族共同体内在蕴含不同民族国家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国家通过政权将不同民族联结为一个整体,彰显一体性的力量;另一方面,国家通过政权建构秩序、集聚和分配资源等职能,保障不同民族的人们均能过上有秩序的生活。在此过程中,国家的治理体系和治理国家的能力得以宣示和彰显。“就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生成的内在历史根源而言,最为核心的走向就是在政治形态上由分散林立走向了内聚统一。”[2]民族共同体建构不是消灭民族性。在国家化的框架下,中华民族共同体建构包含经济、政治、文化等多方面内容,由56个民族构成的“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最终会成为经济共同体、政治共同体、文化共同体、价值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内涵表征则是共同的历史命运、共同的经济利益、共同的政治需要、共同的民族感情和共享的中华文化。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新型全球化的必然要求和条件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资本主导的全球化和旧的资本命运共同体发展的必然结果。世界历史演进过程中,在资本主导的经济全球化促动下,资本命运共同体发展到极致,人类生活一方面呈现为联系日益紧密,另一方面表现为深度“两极分化”。日益突出的发展鸿沟,时而发生的兵戎相见,阴魂不散的冷战思维和强权政治,昭示西方的治理理念、体系和模式越来越难以适应新的国际格局和时代潮流。恐怖主义、网络安全、重大传染性疾病、气候变化等非传统安全威胁持续蔓延,不断印证着以“西方中心论”为核心理念的西方价值观已经难以为继。经济全球化时期资本逻辑引发的危机激活了人的“类”属性[3],为了解决世界性难题和全球性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应时而生。中国共产党坚持唯物主义历史观,敏锐认识到诸多世界难题是超越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必须致力于在容忍不同社会制度共存的情况之下解决问题。比如生态和资源保护,比如新冠肺炎疫情,都是超越了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而需要所有国家共同面对的问题。世界问题正在全球化,解决问题也必然需要世界各国联手,逆全球化没有出路。当代全球化已经不是单纯的经济全球化,而是一种以文化理念为核心的总体性全球化。为此,中国提出的倡议是摒弃冷战思维,杜绝零和博弈,坚持和平发展、携手合作,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方式,促进世界各国实现共赢、多赢。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4]的论断和要求,揭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丰富、深刻内涵,反映了人类社会的共同价值追求。

全球化是大势所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需要人类不同文明的交流互鉴,在加强了解、消除分歧基础上共同构筑其思想文化基础。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是直接从利益出发考虑问题,而是从世界性难题出发考虑问题,这与经济共同体、区域共同体以及其他各种利益共同体有着根本区别。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是为着解决一切问题,而是直面当前遇到的最为棘手的世界难题。因此,其最大意义不在于指向未来美好社会,而是着眼于造就现实理想社会的切实行动。当今世界,在可预见的将来,“制度共存”是不争的事实,这就意味着谋求不同制度间求同存异是现实性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基于不同制度考量,致力于通过避免制度冲突而避免人类冲突,着眼于完善全球治理体系,是真实共同体。新冠肺炎疫情跨境传播、肆虐全球的事实表明一个国家、几个国家解决问题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共商共建共享解决世界共同问题,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应对和促进新型全球化的现实选择。人类命运共同体着眼于维护人类共同价值。我们反对以西方为中心和模型的“普世价值”,但是我们承认人类有对美好共同追求的“共同价值”,并以人类共同价值引领共同体建设。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超越资本逻辑的最佳路径。在此理念之下,我国在金融领域筹建亚投行、丝路基金、数字货币,在发展领域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在全球治理领域积极参加“上合组织”“金砖五国”,在安全领域参加“亚信峰会”。人类命运共同体不但是解决世界难题的最佳方案,也是推动“新轴心时代”来临的契机。

二、两个共同体的多维界说

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党在领导和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中的标志性话语。两个共同体在对象和目标的维度、核心问题和作用的维度、达成途径的维度上具有明显差异。

(一)对象和目标的维度:“同质倾向”与“异质包容”

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有着明确的话语界域。谈及中华民族共同体,涉及国内由56个民族共同构成的中华民族整体,关涉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多个领域的事务。中华民族和56个民族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的“大家庭”和 “家庭成员”的关系。[5]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话语则针对国与国之间的相关事务和议题,相对局限于外交领域。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话语界域具有明显的“内”“外”之别,中华民族共同体具有“内向型”特征,是地域性、政治性及精神性的有机统一,致力于铸就新型民族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外向型”特征,超出国内地域限制,指向世界问题尤其是世界共同面对的难题,具有世界视域,致力于构建新型国际关系。

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在目标上具有显著差异。“中华民族”不是多个民族的简单相加,而往往在“国族”意义上被使用,民族结构则被确定为“多元一体”。“中华民族认同”在“国家认同”“中华文化认同”“中国共产党认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认同”中起着基础性的作用,往往成为国家认同、文化认同乃至中国共产党认同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认同的前提性条件。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目标是“统一”乃至“同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的不在于弥合多样性,而在于包容差异,不是不分彼此的完全趋同,而是在分殊和差异中去寻找一种关涉人类共同命运意义上的共同性。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不是“统一”或“同一”,不是追求同质化,而是搭建互联互通平台,追求“和而不同”,它所倡导的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中交流和互鉴为人类文明的整体跃升提供了可能性。

(二)核心问题和作用的维度:意识形态问题与全球性问题

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核心问题是意识形态认同问题。社会主义不但救了中国,社会主义还能发展中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指向必然是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以人的自由和全面发展为目标的自由人联合体。中华民族共同体内在蕴含着马克思主义所揭示和主张的人类终极理想。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本质目的是强化“中华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中华文化认同、中国共产党认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认同共同起着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堡垒的重要作用。相比之下,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以两种所有制共存为基础,不能被视为自由人联合体的过渡阶段,也不以意识形态传播为直接目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核心问题是解决世界各国发展问题和全球性问题。当今世界,存在一系列“超越国家与地区界限且关系到整个人类生存与发展的严峻问题”[6],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人类命运共同体成员为了实现共同体目标,势必需要让渡一些国家利益,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与成员们面临的全球性问题比较起来,以不逾越底线为度,让渡一些国家利益是可以被接受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之所以加上“命运”两字,而不是叫作“人类共同体”,可见“命运”是关键,而不强求在意识形态上一致。正因为在核心问题上有着这样的不同,所以中华民族共同体是以意识形态统领为特征,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以解决世界性问题为主旨。

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核心作用在于巩固国家统一,维护民族团结,凝聚民族精神,能够促进总体国家安全。中华民族共同体最直接的作用体现在民族凝聚力和国家向心力两个维度。中华民族共同体能够促成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的情感归属和中华民族认同,使得中华民族更具凝聚力;中华民族共同体能够使国家制度、社会建设对各民族更具感召力,使其拥有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超族群意识以及效忠国家的政治规范性目的”[7]。具有强大凝聚力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是反击西方敌对势力企图利用民族、宗教问题对我国进行制约和分化的重要筹码,也是意识形态领域斗争的有力武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核心作用则在于促进新型全球化。资本逻辑主导的全球化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各阶层贫富差距扩大,已经发生了明显的系统性危机,以至于民族主义、排外主义兴起。新型全球化离不开国与国之间的合作,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促进新型全球化的最佳路径。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方案在承认各个国家和地区存在不同利益矛盾和价值冲突的前提下,致力于进行利益协调和价值沟通,包容差异,平等交往和对话,在共识中力争求同,致力于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世界,为应对不可逆转的全球化趋势和解决全球困境提出了中国方案。

(三)实现途径的维度:教育方式与对话方式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途径在于通过教育达到认同。实施这种教育的动力来源于政党领导、经济驱动、价值引领、结构转型、法治保障以及社会协同。第一,由历史认同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通过挖掘历史资源和集体记忆,追溯中华民族荣辱与共、命运依存的历史来建构中华民族的命运共同体意识。第二,通过坚持和完善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各民族共同繁荣为基本原则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不断强化国家认同,建构中华民族的政治共同体意识。第三,由市场经济体制机制的不断完善和经济互助协作解决发展中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建构中华民族的利益共同体意识。第四,由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切入点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建构中华民族的文化共同体意识。第五,由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下的民族互嵌结构模式增进民族间交往,建构中华民族的交往共同体意识。为此可以采取一系列具体措施,例如,发行和推出倡导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出版物、文艺作品,打造有利于中华民族认同的舆论氛围,在社会教育层面开展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教育。又如,通过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通过学校常规思想政治教育及专门的民族政策教育,在学校教育层面进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通过对话达到交流互鉴和共存共生,旨在建立积极有机的联系。习近平在2017年联合国日内瓦总部演讲时,针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出了“大道至简,实干为要”的几点行动路径。第一,通过对话协商建设一个持久和平的世界。对话和协商需要通道和平台,联合国曾经在过去的70多年中为维护世界和平发挥了作用,是构建对话和协商通道和平台的典范。在以西方价值观为统领的经济全球化难以为继的情况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成为一个理想的完善机制和手段,最有可能与联合国实现配合呼应,在消解矛盾和冲突中发挥作用。第二,通过共享共建建设一个普遍安全的世界。秉持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通过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能够在应对恐怖主义活动、网络安全、突发性重大传染性疾病、气候变化等一系列非传统安全威胁时采取一致且有效的行动,为建立普遍安全的世界提供最具操作性的路径。第三,通过合作共赢建设一个共同繁荣的世界。共同繁荣仰仗发展。任何国家实现发展都少不了全球化所促成的贸易繁荣、投资便利、人员流动和技术发展。积极推进全球化,推进积极的新型全球化,是当前解决发展失衡、治理困境、数字鸿沟、公平赤字等问题的必须路径。第四,通过交流互鉴建设一个开放包容的世界。文明多样性是人类世界存在的基本样态,文明没有高低优劣之分,不同文明在取长补短、交流互鉴中共同进步,是人类进步的源泉。第五,通过绿色低碳建设一个清洁美丽的世界。在经历了空气、水、土壤等条件恶化和被污染之后,人类愈加认识到伤害自然最终将反伤及人类,人类决不能搞破坏式发展,必须学会与自然共生共存。

三、反对与坚持

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既具有明确边界,又具有相通性的两个概念。这就决定了我们应该反对错误倾向与坚守原则同时并举。

(一)规避错误认识

中华民族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不同内涵和各自适用的范围,应避免边界模糊。首先,两个共同体不是简单的“小我与大我”[8]的关系,且不宜作“中华民族共同体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组成部分”[9]的简单表述。中华民族共同体是内部地域认同、政治认同及文化认同的有机统一。如果将中华民族比喻为一个“大家庭”,那么,中华民族共同体属于处理大家庭内部的事务。而人类命运共同体连接的是许多不同独立国家,人类命运共同体则更像是处理“邻里”之间的关系。倘若将中华民族共同体比喻成一个“同心圆”,人类命运共同体则是无数独立方块构成的“魔方体”。两者不是简单的包含和从属关系。其次,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多元一体”建构路径深刻植根于中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充分彰显中华文化“天下一统”“和而不同”“因俗而治”理念,与西方“一体化”“共治一炉”或“多元文化主义”等民族政策和民族治理方式是根本不同的。再次,不能把人类命运共同体看成能够适用于任何世界区域和任何世界事务。比如,社会制度问题、意识形态问题就不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框架内可以解决的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旨在为新型全球化提供兼具真理性、价值性和可行性的主张和方案,而不会标榜“普世价值”和“万能模式”。

(二)恪守两个共同体的重要原则

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相通点决定了我们在认识和把握两者时具有相同的重要原则。

首先,两个共同体均坚持由中国共产党主导和推动。无论是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促进民族国家化的过程中,还是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推动新型全球化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始终是两个共同体的提出者、倡导者和推动者。“中国共产党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的政党,也是为人类进步事业而奋斗的政党。”[4]通过中华民族共同体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通过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人类社会谋共赢、为世界谋大同,恰是中国共产党初心和使命的彰显。两个共同体理念在领导者以及领导者的初心和使命上具有统一性。

其次,两个共同体思想均要求打破“二元对立”,运用“一分为二”分析问题的思想方法。新的现实呼吁新的思维方式,无论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在谋求内部政治统一性、文化多样性方面,还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在谋求不同国家对话、交流、互鉴中实践“一与多”的辩证思维,都要真正运用马克思主义辩证观点认识问题。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过程中,要辩证认识中华民族共同体和56个民族的内在联系,既要认清56个民族之间、56个民族与中华民族共同体之间的差异性,也要认清56个民族的共性和“一体”性。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过程中,要辩证认识中国与他国之间的内在联系,既要认清他国之间、他国与中国之间的差异性,也要认清他国之间的共性和他国与中国的共性。

再次,两个共同体均须恪守独立自主原则。构成中华民族共同体的56个民族认同本民族文化与认同中华文化二者是“并育而不相悖”的。中华民族是政治属性一致的“国族”,中华民族具有当仁不让的主体资格。构成中华民族的56个民族的文化是平等的,每个民族都有认同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权利,民族文化和中华文化在遵从“多元一体”框架下获得独立自主发展。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相互尊重是前提,公平正义是准则,合作共赢是目标。参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不同国家、地区和民族也是平等的国际政治的主体单位。中国作为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当仁不让地行使和胜任主体资格,在参与国际领域事务中处理好与其他主权国家的关系,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相对于以权力伸张为特征的世界秩序,中国以中华民族共同体为权力主体身份独立自主参与世界事务;相对于以协同治理为理念的世界秩序,中国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中一员的身份独立自主参与世界事务。

(三)超越国家化和全球化之间的张力:两个共同体理念均以构筑人类文明新形态为向度特征

以国家化和全球化天然存在的张力来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之间也存在一定张力。其中最集中表现在中华民族共同体具有明显意识形态边界,人类命运共同体则倡导和实行共同价值和行为准则。共同的领导主体,共同的思维路径和方法,共同的处事原则,共同的思想底蕴,使得两个共同体能够超越张力,在中国共产党的初心和使命中殊途同归。以国家化为表征的中华民族共同体与以新型全球化为表征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之间既对立又统一,其矛盾运动不断推动人类历史由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辩证唯物主义指导我们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既然民族国家化和新型全球化是对立统一的,那么我们就不能只看其对立的一面,既不能用新型全球化来否定民族国家化,也不能用民族国家化冲击新型全球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矛盾的一体两面。我们要在推动新型全球化的同时,不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促进民族国家化的同时,积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两个共同体理念均具有“天下为公”“天下大同”的内在思想底蕴。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思想观念层面反映了中华民族在心理意识中的深层积淀和文化基因,在现实层面反映了兼收并蓄的理念和经世致用的品格。中华民族共同体理念致力于解决中国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致力于解决人类共同难题。中国共产党不但具备引领中华民族走向伟大复兴的使命担当和行动魄力,而且具有推进全人类实现和平共存、文明互鉴的远见卓识和世界情怀。由稳步推进中国发展到积极促进世界共同发展;由中国立场到人类命运共同立场;由建设美丽中国到打造美好世界;由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到为全球治理提供中国主张;由历经检验的中国成型制度到为世界探索更好制度机制提供中国方案;由创新中国理论到积极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共产党不但践行着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而且致力于为人类谋进步、为世界谋大同。中华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正是中华民族真理追求和人类价值追求的统一体,是基于实然、诉求应然的饱含使命感的现实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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