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晨,李永山
毛泽东对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探索
丁 晨,李永山
(安徽外国语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 230000)
毛泽东对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探索,促成了中国农村包围城市革命道路的确立。这条道路的实质是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土地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它决定了中国革命的发展方向,有效地推动了中国革命事业的发展,对新时代农村现代化建设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
毛泽东;农民土地革命模式;构建策略
毛泽东是党内较早的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探索者和坚定的执行者。通过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探索和实践,毛泽东成功找到了符合中国实际的土地革命模式,这个农民土地革命模式就是:坚持以工人阶级政党为领导、以土地革命为主要内容、以农村为革命中心、以农民为革命主力军,通过农村苏维埃政权或直接的农会组织让农民拥有政治地位和政治权利,在经济上通过土地革命让农民获得土地等主要物质利益,在军事上通过武装斗争巩固和扩大根据地农民的各种利益,在思想上通过控诉封建政权、军阀统治的黑暗和地主恶霸的盘剥让农民接受无产阶级革命思想。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形成,是毛泽东坚持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结果。
毛泽东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产生有赖于“农民是革命主力军”的认识,这个认识也构成了毛泽东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逻辑起点。毛泽东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形成,经历了由感性到理性、由实践到理论、由模式模仿到模式创新的复杂过程。
少年时期农家生活和农村经历使毛泽东对农民产生了朴素的情感。在家庭生活中,毛泽东同情弱者的精神秉赋主要受善良和信佛的母亲的影响,母亲怜惜穷人的情怀培育了毛泽东的正义感。他多次和母亲一起接济贫苦农民,甚至把父亲让他去收回的一笔卖猪的钱散给了路遇的饥民。乡间农民的悲惨境遇深深触动了少年毛泽东,他对农民的苦难充满了同情之心。毛泽东自幼喜欢阅读古代农民起义故事,如《陈胜吴广起义》《水浒传》《三国演义》等,这些书对毛泽东认识农民阶级是有影响的,学生时代的乡村游历,也加深了他对旧时代乡村社会和农民生存状况的了解。
在马克思主义信仰确立以前,毛泽东也曾希望用改良的方法解决中国问题和农民问题。随着十月革命的胜利,毛泽东接受了马克思主义革命理论。关于农民土地革命问题他前期深受李大钊和彭湃两人的影响。李大钊对马克思主义中国化道路的探索,特别是有关农民问题的卓越见解更是深深地影响了毛泽东。李大钊1919年在《青年与农村》中提出的“农国”国情和“解放农民”的思想,1925年在《土地与农民》中提出的“组织农民”进行阶级斗争的思想,都与毛泽东的认识高度一致,并极大地启发、深化和坚定了他的农民土地革命信念。党的革命斗争实践使毛泽东逐步坚定对农民土地革命重要性的认识。在革命实践中的调查研究是毛泽东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认识路径。
建党以后国共合作之前,包括毛泽东在内的全党上下和指导中国革命的共产国际对革命方向和方式的认识是一致的,就是以工人阶级为革命主力军,在城市组织工人运动,对农村和农民阶级缺乏足够关注。当然,这是由当时党确定的革命任务决定的。北洋军阀政权的高压统治促使国共两党合作,希望合力推翻军阀专制,完成民主革命的共同目标。国民革命期间,身为“国民党中央农民运动委员会常委”的毛泽东开始有意识地思考中国革命道路问题、农民土地革命问题。1925年2月,回家养病的毛泽东通过广泛的交谈调查感受到了农民的苦难和强烈的革命愿望。在此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毛泽东如鱼得水,广泛宣传、发动农民运动。他开办农民夜校,传授革命道理,培养农民土地革命积极分子;组织农会开展抗租斗争,秘密发展农民党员,还秘密成立了党组织“韶山支部”,使“湖南农民变得非常富有战斗性”[1]。“养病”期间在家乡开展的农民运动,使毛泽东增强了农民土地革命问题的感性认识。
随着革命实践和革命形势的发展,毛泽东对农民的认识和理解逐步达到了理性认识。在1925年底到1927年初的一年多时间里,毛泽东先后发表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国民革命与农民运动》和《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3篇文章,初步形成了有关农民土地革命问题的理论。
1927年秋收起义失败,毛泽东带领队伍走向井冈山,开始了他的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实践意义上的艰难探索。而此时无论是苏联还是中共中央仍然认为农民仅是革命的次要力量,中国革命的中心在城市。根据地的斗争,使毛泽东看到了革命的希望。随着红军影响的扩大,毛泽东的感受、经验促使他对农民、农村根据地的认识上升到信念的层面,在这个问题上变得无比自信和坚定,再也没有动摇过“革命的重心在农村、农民是革命的主力军”的观点。为消除各种错误认识,在1928~1930年间,毛泽东发表了《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一组文章,阐述他业已成熟的以农村为重心的根据地思想和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思想,这是井冈山根据地革命实践的总结。1931年,中华苏维埃政权建立以后,毛泽东以事实纠正了共产国际和中央委员会的一些错误认识,农民土地革命模式被事实上地接受了。遗憾的是,毛泽东本人并没有被中央和共产国际完全接受,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遵义会议召开。遵义会议以后,毛泽东的农民主力军的革命思想再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农村包围城市的主张基本成了党和军队的共识。
在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过程中,调查研究和善于总结是毛泽东最终找到农民土地革命模式的基本方法。这个方法贯穿于毛泽东农民土地革命模式认识的全过程。他卓越的调查分析能力,使他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中国革命实际的正确结合,从而使中国革命迈向了正确的方向。形势的发展变化和适时的农村社会调查使毛泽东更加坚定了农民土地革命主力军的信念和农村革命重心的方向。
调查研究是马克思主义社会革命理论的重要方法。毛泽东阐述的农民土地革命策略就是充分运用了马克思主义调查研究的方法论。毛泽东有关农民土地革命策略的思想,比较集中地完成于其在井冈山革命和中央苏区工作时期。如《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反对本本主义》等,这些著作都是调查研究的思想成果。
据统计,“1928年党的六大召开时,党员成份工人占10.9%,农民占76.6%。六大以后,工人党员比例1929年为7%,1930年7月仅为5.5%,同年9月更下降为1.6%”[2]。可见,在党的早期发展中,党的成员构成不是以工人阶级为主体,而是以农民阶级为绝对主体。对此,毛泽东聚焦农民党员问题,调查发现:“党内存在着各种非无产阶级的思想”,得出“党内种种不正确思想的来源,自然是由于党的组织基础的最大部分是由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出身的成分所构成的”[3]78结论。
马克思主义建党理论认为,工人阶级是无产阶级政党的先锋队,是无产阶级革命的领导阶级。井冈山和中央苏区时期,面对农民党员占绝大多数的事实,毛泽东坚持用无产阶级思想去改造和克服党内农民和小资产阶级思想,使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党员无产阶级化,以此建设一个既坚持“工人阶级领导地位”,又符合中国革命发展的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政党。
农村革命斗争中农民是红军中的主力、农民党员是党员主体的实际情况,客观上“形成了党的组织基础主要在农村的事实”[4],这就决定了党的基层组织建设的重要性。重视党的基层组织建设,是毛泽东解决农民党建问题的基本策略。在秋收起义失败之后,为了确保党的绝对领导,结合连队中的实际经验,毛泽东提出在班排设党小组,在连队设支部,即著名的“三湾改编”。井冈山时期,“红军所以艰难奋战而不溃散,‘支部建在连上’是一个重要原因”[5]65-66。在“四军”党组织存在“松懈问题”“党内存在非组织思想”的问题时,毛泽东在古田会议决议中重申了“每连建设一个支部,每班建设一个小组”[3]88的基层思想,认为“这是军队中党的组织的重要原则之一”[3]88。
毛泽东指出:“我们感觉无产阶级思想领导的问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边界各县的党,几乎完全是农民成分的党,若不给以无产阶级的思想领导,其趋向是会要错误的。”[5]77培养农民党员的无产阶级思想意识,使他们具有工人阶级先锋队性质[2],必须对农民“党员作正确路线的教育”[5]85,即加强对党员的政治路线、组织路线、思想路线教育,并具体提出10种教育内容、18种教育方法[3]94-95。这些策略的实施,确保了党的事业健康发展。
只有解决了土地问题,才能赢得农民真正的拥护与支持。毛泽东曾对斯诺说过:“谁赢得了农民,谁就会赢得了中国,谁解决土地问题,谁就会赢得农民。”[6]1927年4月19日,毛泽东在国民党土地委员会第一次扩大会议上强调:“要增加生力军保护革命,非解决土地问题不可。”[3]431927年“八七会议”以后,在秋收起义期间,毛泽东在长沙县清泰乡调查农民土地问题时,提出“没收一切土地,归之公有”[7]的土地纲领。在井冈山和中央苏区时期,开展了永新调查、宁冈调查、寻乌调查、兴国调查等一系列土地问题调查,形成了一条符合当时革命情况的土地革命路线,即依靠贫雇农、联合中农、限制富农、保护中小工商业者、消灭地主阶级,变封建半封建的土地所有制为农民的土地所有制。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党的土地政策虽有变化,但主体上没有偏离这条基本的路线[8]。1947年,毛泽东总结指出:“如果我们能够普遍地彻底地解决土地问题,我们就获得了足以战胜一切敌人的最基本的条件。”[9]
毛泽东为保证在调查研究基础上形成的革命路线和政策的实现,采取了两种行之有效的斗争形式:一是“打土豪”,保障农民的政治利益。早在大革命末期,毛泽东考察湖南农民运动后指出,参加“农会组织”的农民,“第一个行动,便是从政治上把地主阶级特别是土豪劣绅的威风打下去,即是从农村的社会地位上把地主权力打下去,把农民权力长上来”[5]23。中央苏区及其以后的革命岁月里,这种斗争策略,始终是打击封建地主阶级反动权势、壮大农民政治势力的最有效方法。二是“分田地”,实现农民的经济利益。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是农民最核心的利益。“只有在我们把土地分配给农民,对农民的生产加以提倡奖励以后,农民群众的热情才能爆发了起来。”[5]131打土豪、分田地赢得了农民对党和红军的充分拥戴,这为党的革命事业打下了牢固的群众基础。
农民的土地问题与军事问题是内在关联的。列宁指出:“要使农民成为一支拥护民主革命的力量,就必须以土地问题作为整个农村战略的一个切入点。这是因为:当农民获得土地之后,他们为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必然会勇敢作战直至革命胜利。”[10]毛泽东深得列宁这个思想的精髓。党领导的农民武装,是伴随土地革命开始的。毛泽东调查研究农民武装,是从大革命后期开展农运时就开始的。大革命后期,从事农民运动获得的武装思想启示:推翻地主武装,建立农民武装。“中国革命的形势只是这样:不是帝国主义、军阀的基础——土豪劣绅、贪官污吏镇压住农民,便是革命势力的基础——农民起来镇压住土豪劣绅、贪官污吏。中国的革命只有一种形式,没有第二种形式。”[3]38
“要推翻地主武装,建立农民武装。”在农村革命中,提出农民武装思想。农会的梭镖队,就是广大农民在党的组织下建立的武装力量。“单湘乡一县有十万枝。”[5]29梭镖队不仅是维护革命秩序的地方武装力量,而且是正规部队的主要来源。
农民土地革命教育十分重要。教育培养党员重视关注社会经济状况,使党员正确认识革命形势,认清革命道路。根据地农民群众的教育方式包括诉苦教育、阶级斗争教育。其次,加强红军政治教育、党内农民党员的无产阶级革命思想教育。针对“党内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3]94,1929年12月,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中强调:“红军党内最迫切的问题,要算是教育问题。”“不提高党内政治水平,不肃清党内各种偏向,便决然不能健全并扩大红军,更不能负担重大的斗争任务。”[3]94这是一种革命信念教育。
图1 毛泽东土地革命模式示意图
中国革命的成功在于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找到了具有中国特色的革命道路。毛泽东同志对农村革命的直接领导与科学总结,是永远具有意义的宝贵财富。
[1] 埃德加·斯诺.西行漫记[M].董乐山,译.上海:三联书店, 1979:145.
[2] 宋镜明.关于毛泽东建党思想形成的标志问题[J].武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1,62(3):3-9.
[3]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4] 郑德荣.“四个统一”:毛泽东党建理论的突出特点[J].党的文献,2011,24(1):38-45.
[5]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6] 洛易斯·惠勒·斯诺.斯诺眼中的中国[M].北京:中国学术出版社,1982:47.
[7] 陶永祥.毛泽东与调查研究[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 2004:2.
[8] 石仲泉.我观毛泽东[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4:44.
[9] 毛泽东.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252.
[10] 列宁.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6:589.
Mao Zedong's Exploration of the Model of Peasant Agrarian Revolution
DING Chen, LI Yong-shan
(College of Marxism, Anhui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Hefei 230000, China)
Mao Zedong’s exploration of the model of peasant agrarian revolution contributed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revolutionary road of using rural areas to encircle the cities in China. The essence of this road is to combine the basic principles of Marxism with the specific practice of China’s agrarian revolution. It determines the development direction of China’s revolution and effectively promotes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revolutionary cause. It has far-reaching histor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rural modernization in the new era.
Mao Zedong; peasant agrarian revolution model; construction strategy
A8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9115(2022)05-0114-04 DOI:10.3969/j.issn.1009-9115.2022.05.020
安徽省社科基金一般项目(SK2019B017),安徽外国语学院校级重点项目(awkytd1807)
2022-03-05
2022-08-29
丁晨(1968-),男,安徽蚌埠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思想政治教育。
(责任编辑、校对:郭海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