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老秤挑起尘世的盖头

刘敬行

1

老秤已经走远

是一只不回头的箭

却总能把我的心脏射穿

却射不落秤杆上的十六颗灯盏

世界以光的方式

将它们的收编

2

总把金色的秤星当作落日

付给我的铜钱，多想用它买断

世间的贪婪。只因秤上活着鬼

仍需明镜高悬

3

曾经，新郎用秤杆

称心的寓意

挑起新娘发间的娇羞

而今秤杆的影子稀疏

你仍用它去挑

尘世的盖头

4

秤砣虽小能压千斤

其实，压千斤的不只是砣

还有心，这样的心

才是江山

最重的部分

5

秤杆子也是教鞭

千年前就跟世人讲道

讲帝王和草民孰重孰轻

讲十六颗星照亮的光明通道

讲四两能拨千斤

讲秤杆上起起落落的王朝

至今那弯弯的秤钩

仍是拉不直的问号

6

爷爷这一生

卖的最多的是栗子

他总把这个吉利的词

吆喝得字正腔圆

还用一杆秤把品性

一斤一两地卖给人间

于是我们祖祖辈辈

总把这个栗（例）子

讲进丹田

7

老秤跟爷爷是一样的

一样的一副铁面孔

一样的有着明察秋毫的眼

一样地默默无语总让秤星说话

一样的地心和砣都能压千斤

一样的困在旧时光里

不同的是爷爷的背是驼的

而秤杆的腰仍是直的

世上那么多的弯弯曲曲

也在一根秤上

变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