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上树返乡记

◇李智

一

话说杨树来到唐山已有半年时间。说实话他觉得过得不怎么样，有点憋屈。依了他的本意，当初县残联不是他想去的地方。也是因了任贵的诱惑和许诺,他来到了唐山。

当时任贵说，过来吧老同学，凭咱们的交情，凭你的本事，头一年给你年薪十万，第二年我交给你一个厂子，当然是你说了算，第三年我让你在唐山买套房子，把弟妹接过来。

就冲任贵这话，杨树热血沸腾，第二天就打了辞职报告。老邱如今已经是副县长，把杨树叫过去连损带骂。他说，杨树你小子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知道你那两下子？醒醒吧年轻人，脚踏实地好好干。回去把报告撤回来，明天去残联报到上班！杨树说，领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我还年轻，再出去闯荡闯荡。我不想就这么耗下去，真的。老邱说，真正是朽木不可雕也，有你后悔的时候。

而老婆给他的军令状更简单：我就信你一回，明年年底拿不回十万块不要回来，后年买不到房子咱们就离婚。要说杨树这次跳槽，还真有点破釜沉舟。在交上辞呈的第二天，他就直接来到了唐山。

针对现阶段我国防灾减灾急需解决的技术难题，在洪水模拟与预报、防洪调度与洪水管理、病险水库除险加固与防汛抢险以及旱灾监测等方面共引进技术20项，通过消化吸收，结合洪灾或旱灾防御实际需求，创新转化技术14项，开发软件14套，集成系统13个，在47个工程中成功运用，提高了我国洪水灾害、病险水库灾害及干旱灾害的监测预警水平。

最后，也是很重要的一点，田文镜在治理黄河时，还支持并且向雍正上报了当时河南巩县知县张可标“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主张，要求河南当地的绅矜群体也同当地的普通百姓一样交税服役，以便弥补黄河修复工程中资金和劳役的短缺。

二

一行人在工棚坐下来。孟凡人说，现在给儿子打工，你们看。顺着他的手望去，一块牌子挂在柱子上，上面写着“陈家沟砂货公司”。邱副县长问买卖怎么样？孟凡人说，前些年行，近几年不行了，年轻人不认这个。人家有高压锅，电火锅，这货呀吃不开了。也就是些老客户还订货，这砂货烧制苦啊。老话说这砂货烧制是“一矸二压三筛土，四踩五捏六入炉，七扇八叉九熏烤，十分质地十分苦”。

半年了，杨树的日子不温不火，每天的工作也就是看看企业经营报表，然后向任贵报告。再就是跟着任贵出席各种饭局。任贵的企业是当地的纳税大户，出口创汇的明星企业。每天不是市领导视察，就是银行贷款，迎来送往忙得不亦乐乎。时间一长，杨树就有些不适应。杨树说，这样吧，我呢酒量也不行，出去你还得保护我，实在不好意思。你干脆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去，我给你实实在在地干点事情如何？任贵想了想说也好，你呀，就是个书呆子。每天跟着我吃吃喝喝见见世面有什么不好？我能亏待你？杨树说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个人没出息，上不了台面，丢你的人。任贵说，那好吧，你就去市郊练泥厂吧。我的一个表弟在那里，你给他当个副手。

旁边的梅姨说，杨总监咱们说正事吧。是这么个事情，当地政府十分看重咱们这个企业，特别是这里除了紫砂陶瓷之外，有个十分独特的产业，就是砂器。已经传承了千百年了。那就是利用本地独特的原料矸土，用独特的烧制工艺烧制的砂锅砂壶之类的器皿。这些器皿用来烧饭、煮肉、煎药、泡茶都有十分独特的功效，号称“煮饭不变色，煎药不变性，炖肉不变味，栽花不烂根，盛物不腐烂”。但是近些年来由于其工艺繁琐落后，产业分散，人员流失，更主要的是市场上各种新产品新食具的冲击，已经面临被淘汰的危局。而古城本地多少年来的产业格局是煤炭矿产资源为主。目前因为资源的枯竭和国家环保政策的影响，面临新产业的开发转型，所以地方政府迫切希望和我们合作。前些天县政府的邱县长已经和任贵董事长谈过，昨天又和我谈了半天，目的是希望我们投资建一条生产线，他们出人出技术合伙经营。

三

早上八点，杨树来到供销部上班。门倒是开着，但只有一个清洁工打扫卫生。给邱释打电话，邱释说，杨哥我有点事情，过不去，你等我一会儿啊。八点四十分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一个半老徐娘，人称梅姨，热情得让人怀疑人生。梅姨说，哎呀早就听说了，我们任贵的同学是个高才生，欢迎你来我们单位工作。我姓梅，是任贵亲姨，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个小周也是我外甥，是任贵表弟。这个美女叫邱琳，是厂长的亲妹，今年刚二十岁。你成家没有？要不要姨给你介绍一个？一连串组合拳打得杨树晕头转向。赶紧说，谢谢梅姨，谢谢梅姨，我早就成家了。一个年轻人朝杨树撇嘴笑笑悄悄说四十五了，还没嫁出去，有点变态。

接下来杨树了解到，这个练泥厂是任贵的基础产业，七八个陶瓷厂的原料都由这里供应，甚至包括其他合作企业使用的原材料。可以说这个练泥厂是任贵整个陶瓷行业的半壁江山。说到企业的经营管理，杨树就不敢恭维了。以他这个外行也看得出，整个厂简直就是瞎骡赶瞎马瞎胡闹。原材料堆放混乱，进出库手续形同虚设，产供销程序颠倒，而且整个供应环节都是这个梅姨一手遮天。至于财务，杨树看不到也不想去过问。

A: But we had a deal. And he promised to dine here.

刚进办公室，就被市环保局检查组堵住，说要检测除尘设备。杨树说，对不起，我刚刚上任没几天，还不熟悉业务。带队的说，你是刚来，可这厂子可不是刚开啊。上次检查你们的除尘设备就不达标，你们答应限期整改，我们是来复查的。杨树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就看看再说吧。一边赶紧给邱释打电话，不料那边却一直占线。没办法，只能打给梅姨。梅姨那边说，小杨呀，这事情平常都是邱释管，我不好插手呀。

半年没来搬倒牛村，这里的变化真不小。原来的土窑洞厂房全部改造成了宽敞高大的车间。各种机械操作台烘干机电烧炉一应俱全排列成行。一群群工人各司其职，分别在供料、毛坯、成形、烘干、烧制等工序有条不紊地操作。杨树在这里看到了村主任老倪。两个人寒暄一阵，一起来到孔道来的工作室。孔道来说，杨干部你是喝花茶还是喝绿茶？杨树说，行啊孔圣人会品茶了。老倪说还不是你杨干部，救活了搬倒牛，把孔圣人这坨扶不起的烂泥变成了菩萨？孔圣人说，是呀是呀，全凭你杨干部的提携。我先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到死也不忘你杨干部的恩德。杨树说，错了，你首先得感谢共产党的富民政策，感谢你的祖宗留给你的手艺，还得感谢你老倪老舅收留你。三个人正聊得热闹，门外响起了梅姨的声音。梅姨说，我说今天一大早喜鹊就叫个不停，是杨总监大侄子来了嘛。杨树说，梅姨是什么时候上任的？梅姨说，你老同学的脾气你不知道？我来半个多月了。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孔专家收拾工作室。怎么样？还可以吧！我给你说，咱们这位孔专家可不是白给的，你看看人家最近这件作品，真品在全国“大地杯”手工艺品大奖赛获银奖，被江苏宜兴博物馆收藏，这是照片。

环保局的人早就不耐烦了，一群人不理会杨树，直奔车间。车间里面正好来车卸料，里面尘土飞扬。带队的是个中年人，一边捂了口鼻往外走一边说，不要多说了，停产！封厂！马上，立刻！杨树说，领导听我说，我们的工作确实没有做好，你停产我没说的，可你现在叫停我的机器就可能报废。给我半个小时，让工人把机器腾空了行不行？那人不听，竟然直接跑过去拉闸。杨树一把拽住他扯到了一边去。那人一脚摔倒，闹了一身泥，脸也磕破了，一脸的血。喊道，马上报警！打110！

杨树这工夫反而冷静下来喊道，谁是车间主任？一个年轻人马上过来说，我就是。杨树说没看到什么事情吗？马上腾空机器，安排停产！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在中医学中是喘证、咳嗽、哮病等多种肺系疾病进展成的“肺胀”，中医学者多认为本病是因久病肺虚、肺不敛降、痰浊潴留、气还肺间、肺气胀满，复感外邪所致[8-10]。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病程迁延，日久可累及肾脏、脾脏等，导致肾脏、肺脏、脾脏亏虚，而脾肺肾三脏气化功能失调，可致痰浊水湿内停，逐渐成瘀，最终形成血瘀、痰浊、水饮交错相杂的病症。其中，稳定期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属于本虚标实之症，并以虚症为主，往往兼杂痰湿、血瘀。

这时远处有警笛响起，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几个警察下车，环保局检查组的那个组长迎上去说，我们是依法检查环保设备。这个人不但阻挠还动手打人，干扰我们执行公务，把他铐起来！

警察问杨树，说吧，什么意思？杨树就把刚才情况说了一遍。警察说，他说的也有道理，你们执法也要人性化嘛，停产应该，报废了机器也是不必要的损失。那人说，不行，他动手打人，妨碍公务。必须拘留！警察说，这样吧，你和他一起去医院，先看一下伤情再处理。这工夫机器已经停止运转，车间里安静下来。杨树对车间主任说，你安排工人停产待命，报告邱厂长。车间主任哭丧着脸说我闯大祸了，不敢说。杨树冷笑一声说那就等我回来再说。那边，那位组长一个劲儿带着哭腔打电话，电话那边估计是领导。组长挂了电话说，等着吧，一会儿要你的好看。

一行人从医院出来。警察接了个电话对杨树说，对不起，我们局长指示，请你去一趟局里，请你配合。杨树说，是拘留吗？警察说，不是，请你配合。杨树伸出双手。警察说不用，跟我们走就行了。你们环保局也去个人做笔录。组长说，我们是执行公务。警察说，你不是挨打了吗？组长说，我们局长说了，你办他妨碍公务就可以了。警察说，你们局长说了不算，走吧。

四

傍晚时分，任贵驱车到公安局把杨树接出来，去了宾馆，说是要给杨树压压惊。杨树说快免了吧。刚刚上任几天就惹这么大的麻烦，哪里有什么脸面，压什么惊？任贵说，快别这么说，你真救了我一命，起码让我少损失几百万。当时真要把闸拉了，那些机器可就全报废了。我那个表弟我知道，就是个酒囊饭袋。可没办法呀，当初他老子我舅舅，是我老子的救命恩人，也是集团的股东，我不用不行啊。杨树说，我算看透了，你这个企业，整个是个家族企业近亲繁殖，这样下去没前途的。任贵说，难道我不清楚？没办法，私人企业大多是这个样子的。

两人进了包间，坐下来喝酒。酒酣耳热之际，一个人跑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嘴里喊着谢谢杨树大哥救命之恩。杨树一看，却是邱释。任贵喝道，邱释你知罪吗？邱释说，我错了，真错了。杨大哥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杨树说，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厂子是你们家的，我就是你哥的同学而已。起来说话吧。邱释这才起身坐下，又要给杨树倒酒，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哥，厂子往后你说了算。杨树说，你以为我还会再回去？回去我可就该再进去了。

任贵说，邱释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哥俩再聊聊。邱释就打躬作揖走了。任贵说，有什么想法说说看。杨树说，我想回家了。任贵说别呀，你这不是打我脸吗？再说你回去怎么跟弟妹交代？怎么跟别人说？杨树说，我发现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还是回机关混吃等死吧。任贵思忖半天说，咱们这样吧，搬倒牛村那个紫砂厂今年发展得挺不错。那个孔道来确实是个人才，我已经给他搞了一个工作室，让他专门搞些高端产品，主要是面向收藏市场和那些有钱人的。厂子我会派一个懂行的去管理。你着手抓古州紫砂陶瓷文化的研究挖掘，这样对那个工作室也有帮助。报酬呢年薪三十万，不知你意下如何？杨树说，我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说是挖掘研究，那可是不见眼的活计，说不定一年半载看不到什么成果。老同学你不要挽草喂瞎驴了。任贵说，你错了，你以为你是白拿钱？光你在练泥厂这一次，就让我少扔几百万。再说万一你搞出个成果，肯定会有轰动效应的，我这个企业就会再上一个档次。万一在全国拿一个重大奖项，那会是什么效果？这么看还是我赚得多呀。

任贵对杨树的到来格外兴奋。任贵说不愧是当年的羊上树，咱哥们儿真是可以换命的交情。你让我想起了菲菲。杨树说，算了吧，咱们两个你推我让，生生地便宜了那个常亮。任贵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人家菲菲早就看上了常亮的北京户口。不说这个了。你刚来，就给我当办公室主任，熟悉一下情况，明年再考虑下企业。

杨树看他说得诚恳，只好答应下来。

任贵一个电话叫来了梅姨。看来任贵是早有安排。梅姨一如既往的热情。梅姨说，外甥呀你真是好眼力好运气，摊上一个这么能抗事的同学。有作为有担当有胆识，和你一起共事是我前世的造化呀。杨树说，梅姨客气了，和你们比我就是个棒槌，往后请多多指点。任贵说，客气话就不说了。梅姨过去以后主要负责经营管理企业的，一切事情都要请示杨总监。对了老同学，这就是你的头衔。你是熟人熟路，地方上的方方面面都由你来搞定。你看如何？

五

如今的孔道来令杨树刮目相看。一身的西装革履，脑袋上几根稀疏的头发滑稽地一边倒地散落在光秃秃的脑门上，正在车间里数落年轻人。孔道来说，告诉你们多少遍了，这些器物的造型要有灵气，你看看你做的这把壶是茶壶还是夜壶？茶壶嘴咋这么短这么大？你这个壶嘴倒是好看，壶身的比例有问题。还有你，你那个壶梁咋看都像条拴驴的缰绳。我先人说朽木不可雕也。唉，成天光琢磨追星上网买淘宝有什么出息！哎呀我的贵人来了。咱们多少日子不见了，杨干部你好。快快快，咱们去我那儿喝茶！我先人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杨树说，孔圣人你行啊，几天不见，像个专家了嘛。孔道来说，还不是托你的福。走，去我的工作室坐。

综上所述，知识可视化与网络媒介素养教育二者在互联网技术高度发达的信息社会中结合，能够实现网络技术更好地促进人的发展，实现人们在高技术环境下能够获得丰富的知识、方便的交流，从而实现自身的发展，最终实现智慧的技术环境，培养智慧的人的目标。

这幅“五牛图”照片上，五头形态各异的水牛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灵动的造型，紫红的色调，果然是超凡脱俗。杨树看着连连叫好。再看孔道来，反而一脸不好意思，说，我就是瞎琢磨胡捏揣的嘛，谁知道会获奖。大概这就是我先人说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半年来，杨树对任贵的企业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企业实力雄厚，而且效益也十分可观。可最大的短板在于逃不脱家族式企业的模式，那就是近亲繁殖。几个大厂子的骨干力量都沾着亲。任贵的表弟邱释一看就是个混账人，对杨树他是一百个不欢迎。邱释说，我哥这是对我不放心，让你过来监督我吧。杨树说没有这意思。我是你哥同学，向他讨碗饭吃。邱释说，你明白就好。企业是我们家的，你呢，是个打工的。干好你的活儿，少管闲事，否则滚蛋！杨树说，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初来乍到你就给我个下马威，何必呢？好歹是你哥的同学，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要不我这就回去。邱释这才换成笑脸，是杨哥呀，对不住了，我这个人就是狗脾气，和你说着玩的，不要在意。这样吧，你去供销部吧，经营上那几个人我不大放心，你盯紧点。明天一早我过去送你。

二维平面线划图在使用中存在许多问题，例如表达与使用不直观，二维图纸的保存问题等。在计算机技术快速发展的今天，二维地图已无法满足现实生活、工作与社会发展的需求，三维地形图孕育而生。

杨树说，这是好事情，可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投资恐怕几千万下不来，咱们请示一下任总再说吧。梅姨说，我也是这么答复他们的。

六

邱副县长在县政府召见了杨树。邱副县长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杨树，怪不得你要跳槽呢？这不才几天居然和我平起平坐，不，今天是我求你了。杨树说，老领导这样说就羞死人了，我不过是挨不过老同学的面子瞎蹦跶罢了。邱副县长说，话不能这样说，自古老话说得好，人挪活树挪死，年轻人有这样一个平台，还是很重要的嘛。话说回来，担着什么吆喝什么。县里经济转型迫在眉睫，说起来你也是“始作俑者”。最近县里已经形成共识，把砂器陶瓷作为大事来抓。你是咱们本地人，一定要促成这件事啊。杨树说，这个当然，问题是这个行业本小利微，单单靠一条生产线，形不成规模，还得在产业文化上下功夫。邱副县长说，你说到点子上了。现在县里正在一边组织人员挖掘整理古城砂器历史文化，一边着手深入下去考察砂器制作。明天我和你下去跑一跑看一看如何？杨树说，那是再好不过了，我正有此意，我推荐一个人，把孔道来也叫上。

第二天一大早，邱副县长的车子接上孔道来，一行人直奔乡下。第一站是城郊的陈家沟村，村外的一个山坡下，烟雾缭绕，人声鼎沸。这里是一家私人砂器作坊，简易的工棚里几个老弱妇孺在捏捣着砂锅砂壶模型。远处是一排烧炉，炉火正旺，几个工人在一个老汉的指挥下用长长的铁杆叉子挑出通红的砂锅放在一个个泥盖子下面，里面的锯木屑就冒起呛人的烟雾。而待到烟雾散去，砂器冷却，人们看到的就是一个个亮晶晶的砂器。邱副县长说，别小看这些砂锅，据说当年还是皇家的贡品呢。古城的砂锅砂壶不算是全国知名，却也是北方地区畅销呢。老大伯好手艺，贵姓？老汉说，免贵姓孟，孟凡人是我的名字。孔道来凑过去问，老哥你认不认识孟悟道？老汉说那是我爷爷，你是？孔道来说，我爷爷是孔梦林，他们是师兄弟。啊呀，老天有眼，想不到在这里遇到故人。邱副县长说有点意思，一个是做壶的一个是烧砂锅的，这里头肯定有故事。

常绿灌木与落叶灌木种数比为122∶34,常绿灌木占总数的78.2%,冬季的灌木层景观能较好维持。调查的101个样方中有30个样方缺少灌木层,林下总盖度大多集中在1～3这个级别中,且有30%的样方无地被覆盖。

孟凡人也激动不已说，兄弟呀，想不到这辈子咱们还会见面。两个人就拉了手又哭又笑。孟凡人说走走走，到那边喝水。

目前的文献报道中大多数以脑的急性缺血再灌注为实验研究基础[6]，所以此次实验采用的是在Smith等[7]提出二血管阻断加低血压法的基础上创新改进的模型。此次实验建立的模型有较多改进和优点：高效建模与再灌注、手术步骤精简、更符合血流动力学改变的要求等特点；大鼠脑梗死的范围也较统一，可较好地模拟临床上休克造成的全脑缺血损伤和循环抑制导致的大脑低灌注状态。对缺血性脑损伤发病机理的探究，抗脑缺血药物的评价疗效有较高的价值[8]。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就业是最大的民生”。这充分说明了就业问题的重要性。在中国目前面临的各种就业问题中，失地农民的再就业问题最为突出，对就业管理与服务部门而言，其解决也最具挑战性。

几个月下来，杨树也基本了解了任贵企业的情况。这原来是唐山市的一个国有企业，就是生产日用陶瓷的。他父亲原来是这家企业的采购员，走南闯北，交际广泛。上世纪八十年代，这家企业患上了国企的通病，债台高筑入不敷出。厂里刚开始让职工们集资上岗，接下来又让大家入股搞股份制。任贵的父亲和多方筹措资金，成了最大的股东。几年后又改制，任贵父亲接手了这家企业。之后，他以自己的全部家产做抵押，在银行贷款八千万，引进了成套的骨质瓷生产线，又花大价钱从江西景德镇聘请高级技师。不几天他的厂子就生产出绝对优质的骨质瓷，并且远销海外市场。走进厂子的陈列室，这里的每一件瓷器都让你感到震撼。厂子规模越做越大，又收购了几个经营不善的厂子，从此任贵的父亲成为国内陶瓷界响当当的人物。不过这几年年纪大了，忙着享受生活，把企业交给儿子任贵打理。

孔道来说，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呢，这古州城砂壶的使用可是有讲究的。古人说：砂壶者，一曰君，二曰仙，三曰儒，四曰佛，五曰道，六曰文，七曰武，八曰隐，九曰游，十曰寿，这是指当时使用砂壶的人的等级。而使用砂壶煮茶也有说道，说的是一色、二闻、三润、四香、五味、六回、七绵、八长、九思、十想，其中各有玄妙。杨树大惊说，你懂得真多，怎么没和我说过？孔道来说，你也没问过我呀。邱副县长说，那你再说道说道。孔道来说，这事情说来话长了。话说当年康熙皇帝西巡驻跸古城，州官用古城砂壶泡古城连翘茶招待皇帝。那康熙皇帝喝茶后余甘不尽口齿留香，于是龙颜大悦当下赐壶名“奕寿”，赐连翘茶名“延年翘”。杨树笑笑说，这都是古城人瞎编的。孔道来说，孤陋寡闻了不是？这是有文献记载的。邱副县长说，这文献在不在县档案馆？回去让他们找找。孔道来说，档案馆可没有。这东西是康熙四十四年，古城一个叫董笔的官员，参与接待皇帝后亲自记载此事的文章《梦花堂丛集》，里面详细记载了古城砂器的前世今生。里面甚至记载，在宋仁宗延祐三年九月在州东北岗二里的瓦窑突然塌陷，里面出土大批砂器和一块石碑，上面记载在大宋至道二年人们发现的《汉唐铭》，里面详细记载在古城从秦汉以来生产砂器陶瓷的历史和规模。这里的瓷器甚至在唐天宝年间成为皇家贡品。里面对砂器和陶瓷的生产都有专门的论述。杨树他们愈加惊奇地问这东西现在在哪里？孔道来讳莫如深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邱副县长说，可惜了可惜了。真要能找到这个东西，对咱们县陶瓷历史的挖掘和研究作用就太大了。问题是现在到哪里去找呢？你给提供点线索。孔道来摇摇头不再说话。

杨树回到家里，老婆早已经把饭菜做好，满面春风地招呼吃饭。杨树心里感叹真是酒肉朋友，柴米夫妻呀。出去半年，拿回十万块钱。老婆喜出望外说你那个同学够意思，明天我去银行存了行不行？杨树说随便你。老婆就屁颠屁颠地说我去洗澡了，你也来。

2.1.3 混播禾草种类对混播植物MDA含量的影响 A3、A4处理禾草MDA含量极显著(P<0.01)低于A1和A2处理，其中,A3处理低50.35%和51.53%，A4处理低67.29%和68.06%；A4处理禾草MDA含量又极显著低于A3处理(P<0.01)；A2和A1处理之间没有显著性差异。不同禾草种类处理对苜蓿叶片中MDA含量没有显著影响(表1，2)。

另一边孔道来和孟凡人依然在亲密交谈。孔道来说，哥呀，我今年六十三岁，记得你大我三岁。孟凡人说，对。咱们分手那年，没几天我老子就去世了。孟凡人说，我家老汉倒是活了八十多岁，前些年走的。方便的时候过来住几天。孔道来说一定一定。两人洒泪而别。

七

汽车一路颠簸，回到县城夜幕已经降临。

邱副县长下车时对杨树说，这个孔道来不简单，水深得很啊。杨树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说不定那个什么《梦花堂丛集》就在他那里。邱副县长说，对咱们来说可是个宝贝呀。

这工夫当地的乡领导也闻讯赶来。乡长说，领导来视察也不打个招呼。邱副县长说，我们就是随便走走，看看你们这个砂货产业。孟老哥，我给你说，咱们这个产业是个好产业。可是现在有个问题，一是你这个烧制工艺有点落后，二是现在国家对于环保的政策非常严格，像你们这里直接烧火生产是根本不允许的，必须取缔。乡长说，我们已经通知他们关停了。邱副县长说，不能简单地关停。一个是咱们县的传统特色产业，二一个还有个民生问题。杨树啊，前些日子我已经和任总沟通过了，他原则上同意投资建一条生产线，在改进工艺和器型上下大功夫，实现砂货的现代化生产。你可以做做工作尽快推进。咱们再跑一个地方吧，城南有个砂锅公司已经实现了现代化生产，而且产品的销量也非常不错。咱们去看看？

躺在床上，杨树给任贵打电话，把情况向他汇报一通。任贵说这个情况太重要了，想办法把那个《梦花堂丛集》搞到手。我不是正在读在职研究生吗？毕业论文正发愁呢。千万千万，下点辛苦。杨树说，现在还不确定东西在孔道来那里。再说看样子就是在他手里，也不一定肯拿出来。任贵说，不就是钱吗？十万，二十万，三十万！我就不信他不肯。这样吧，我让梅姨去办。

杨树说，那个生产线投资怎么说呢？任贵说，这个问题邱副县长和我谈过几次了。他们倒是很有诚意，毕竟是双赢的事情嘛，而且条件也很优惠。他们答应只要建成，原材料地皮税收统统优惠。咱们一次投资，长远受益，完全可以接受。不过我们必须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绝对控股，这样才会有主动权。

第二天吃过早饭，杨树直奔县档案馆。馆长郑慈心是他的高中同学。郑慈心说，你行啊，跳槽成功，恭喜发财。杨树说发个屁财，换个地方打工而已。郑慈心说，还谦虚，整个政府机关都轰动了。杨树说，你就拿我开心吧，我今天找你有事。我问你，你听没听说过《梦花堂丛集》这本书？郑慈心说，奇怪，怎么这么多人打听这本书呢？连邱副县长都派人来问。杨树说，你就说知不知道吧。郑慈心说，跟别人我说不知道。跟你呢，我还真知道点什么。那是七八年前吧，我刚上班第二年，有一天来了个邋遢鬼，神神秘秘地来找老馆长，说有件宝贝是关于古城陶瓷历史的资料，问馆里要不要，老馆长一看是一本黄表纸一样的手写的小册子。大概看看内容，倒是有点意思。以为是什么读书人家传的。老馆长说可以留下，不料邋遢鬼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一万块。老馆长说，你找错地方了，想发财去银行。就把那人轰走了。杨树拍手说，唉，有眼无珠，那还真是个宝贝。你想想那人什么样？郑慈心说龟背蛇腰，满口獠牙，穿一身破警服，对了，那阵子整天在街上晃悠，背后跟一条大黄狗。杨树说，什么也别说了就是他。扭头就走。

八

杨树从档案馆出来打车直奔搬倒牛村，车子开到孔道来的工作室门口。杨树大喊，孔道来你给我出来！吼了半天没人应答。推门，只见孔道来埋头坐在灯下，手里正在捏揣着什么，走近一看，是个罗汉造型。杨树又吼一声，孔道来你装什么蒜？孔道来这才抬起头来说，呃，是杨干部，不，杨总监，什么事？杨树冷笑说，装，继续装。孔道来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杨树冷笑说，孔道来是你先人教你假模假式骗人吗？孔道来说，好我的杨干部，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呀。你到底是说什么？杨树说，《梦花堂丛集》在不在你手里？孔道来说你是说那个呀，在又怎么样？那是我的东西又不是偷的抢的。杨树一愣说，对，是你的，可是在陈家沟你是怎么说的？孔道来说，好我的杨干部，知道我有，他们想要我就快给他们，我是什么人？除了欠你的人情，我不欠任何人的。我先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杨树打断他说，别提你先人，让我看看。孔道来说，好，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一会儿让你看看。但也就是在这，不许拿走不许拍照。行不行？杨树答应说行。孔道来这才神神秘秘地关上门窗。在柜子里面一阵抠抠搜搜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一本写有《梦花堂丛集》的小册子现出真身。杨树也是十分激动，看那书纸质泛黄发脆，令人不忍下手。再看落款是：岁次大清康熙甲申春月酉日颠颠老人谨于梦花堂书屋。再看内容有序，圣祖仁皇帝西巡过州、砂问、瓷说、跋几个章节。因为是毛笔草书，许多古体字不认识，但大概的意思杨树肯定明白。第一个感觉是震撼，第二个感觉还是震撼。杨树说我们的祖先太了不起了，想不到古城有如此深厚的砂器文化底蕴。你是怎么得到的？孔道来说，知道你会这么问，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时间大概是在清朝光绪年间，天下大旱。两个年轻人在逃荒路上相识，结伴来到古城落脚，就是我的爷爷和孟凡人的爷爷。当时两个年轻人觉得这地方还算不错，于是找一个破房子安身。每天靠打短工，下煤窑为生，几年下来居然有点积蓄。孟姓年轻人和一个逃荒的女人过起了日子。而我的爷爷则给一家董姓小财主当了上门女婿，据说董家祖上当过大官。这董笔就是他家祖宗。没几年两家人都有了孩子。日子虽然紧巴，还能够过下去。后来孟姓年轻人结识了几个挑八股绳卖砂货的，就和他们干起了这一行。而我的爷爷，因老丈人抽起了大烟，没几天几十亩土地、一所院子全部卖光，老两口也相继过世，没办法也跟着孟哥去卖砂货。后来姓孟的嫌卖砂货太辛苦，就投奔一个烧砂货的老绝户改行学了烧窑。到了民国，两家孩子都大了，也都干了这一行。我爷爷说咱们这一辈子是没办法，不能让孩子们也受这罪，让他们念书吧。听说城里有个官办的平民工厂办了培训班，教识字学手艺还管饭，让孩子们去吧。这样我的父亲和孟家小子就去了那里，几年以后就成了那里的工人。当时工厂还聘请了几个江苏宜兴的工匠，而本地也有几个有名的工匠，其中就有我父亲和孟伯的师傅。当年平民工厂的陶瓷紫砂都十分有名，许多产品还送到北京展览呢。我父亲后来成了有名的大工匠，你见过的那个紫砂壶就是他做的。再后来日本人来了，他们到日本人在唐山开的陶瓷厂做事，是高级技师。新中国成立以后也一直在那里工作，我父亲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去世的，这本书就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说清楚了没有杨干部？

杨树听着也是唏嘘不已。杨树说，明白了老孔，你挺不容易的。这东西是你的，怎么处置由你。哎刚才你在捏揣什么？孔道来说，我这么多十八罗汉摆件，梅姨催得紧，说是送北京参展的。

天色已晚，一轮明月当空，银辉万里。两人走出工作室。孔道来手里拿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坐在地上呜呜地吹了起来。杨树听出是《孟姜女哭长城》。一曲吹罢，杨树问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孔道来说是埙，也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杨树接过来看，是个被摩挲的紫红发黑的紫砂圆壶，上面有个圆孔和几个排列不规则的小洞。他仔细看看又小心地递给孔道来说好好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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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半个月后，邱副县长代表古城县政府和任贵的唐山陶瓷有限公司签订了关于筹建古城砂器生产线和产供销一体化的协议书。任贵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古城方占百分之四十九股份。不知道为什么，邱副县长居然不再和杨树说《梦花堂丛集》的事情。杨树当然也不想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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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字仪式后，古城方在县宾馆款待任贵。双方互致贺词，预祝合作顺利双赢。

三个月后的一天，任贵给杨树发来一条微信，上面是任贵论文获奖的消息。而论文的题目叫作《论古城砂器的发展渊源和走向》。杨树回复了一个热烈祝贺的表情包。

接下来杨树收到一个喜讯：孔道来要和梅姨结婚。当孔道来扭扭捏捏地告诉杨树这一消息时，杨树微微一笑说，祝贺祝贺，你这可是枯树开花啊，到时候我送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