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牙的麦芽糖

廖素健

经过一个学期的忙碌，我忽然心血来潮，打算做点芝麻核桃糕，犒劳犒劳自己。芝麻、核桃、枸杞、葡萄干、红枣，当然还少不了麦芽糖。看着黏黏糊糊冒着泡泡的麦芽糖在锅里欢快地跳跃，我的脑海里浮现出30多年前在家乡过年的幸福画面。

母亲忙碌着炸油果，花香油缭绕，金黄的糯米果又圆又大，让人垂涎三尺。当然，在油果下油锅前，母亲还会先把糯米粉弄成糍粑，用红糖水搓的糍粑，又甜又糯，吃起来口齿留香，是寒冷冬天里的佳肴美馔。

那时候，母亲30多岁，勤劳能干，娴熟地搓粉、捏油果、炸油果。吃饱糍粑的我和弟弟、妹妹在一旁打下手，看着对方捏的形态各异的油果，忍不住哈哈大笑，厨房里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叮叮嗒，叮叮嗒”，一阵清脆的敲铁声打破了我们的欢笑声。我随着声音从窗口远望，只见阡陌小路里，一位卖麦芽糖的乡村手艺人，头戴毡帽，身穿雨衣，挑着担子，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徐徐前行，成了雨中一幅独特的风景。近了，还听见“麦芽糖嘞，有麦芽糖嘞”。顿时，我们三姐弟欢呼雀跃，连忙凑过去，兴致盎然地看担子里的竹枝人、小面鼓等小玩意，不停地摸摸、试试。手艺人呵呵地笑着，任由我们捣鼓，自己在一旁不停地搓手。母亲看见了，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糍粑给他。手艺人言谢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不断地说：“好吃，好吃，我们兴宁没有这样的美食！”

原来，他是从梅州兴宁一路走来的，走走停停，近两百公里路程，实属不易。吃完后，手艺人敲了几块麦芽糖给我们，这甜甜的粘牙的麦芽糖，是我们平时心心念念的零食。大方的手藝人还送给我们每人一个心仪的玩具。母亲连忙道谢，装了一袋刚出油锅的油果赠送给他，并马上付钱。手艺人一个劲儿推搪，不愿收钱，却开心地收下了油果。

那个寒冬里，我们吃到了麦芽糖，得到了喜欢的玩具；而手艺人也吃到了热腾腾的糍粑、油果。那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简单，关爱，悄悄发生；善良，轻轻流淌。

30多年过去了，我已到不惑之年，那美好的画面却还那样清晰地留在脑海里。但愿，这美好一直在传递。

本栏责任编辑 王思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