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环境下的汉语言媒体流行语分析

2022-11-05 14:48张丹丹
中国民族博览 2022年14期
关键词:汉语言流行语变异

张丹丹

(运城职业技术大学,山西 运城 044000)

引言

汉语是中华文化五千年发展历史留下的结晶,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其获得了极大的发展。尤其是近年来新媒体的崛起,带动汉语言朝着新的历史阶段迈进。新环境中,具有实时高效、开放自由特征的融媒体,推动了流行语的演变。

一、新环境下汉语言媒体流行语的内涵

流行语包括共同语、方言、外来语,尽管不完全属于现代汉语,但具有语言的基本属性。其中“流行”具有特殊的属性,这也是其核心特色,但判定“流行”的标准较为模糊,不够统一,广泛传播的主语也没有受到规定。流行的对象可以是特定的领域、人群,也可以在多个领域、跨人群中流行。对社会生活中的流行语进行总结后发现,流行语是在一定时期,一定社会群体在生活中普遍使用的一种表达方式,具有一定特征,其表现形式以词语、段落、语法格式等为主。当语言的文化内涵或受到公众的广泛认可后,便成了流行语。在众多的研究中,对“流行”定义中的“一定时期”“一定特征”始终缺少清晰的解释,普遍认为流行语产生于青年人并被青年人所应用。比如“微博”一词,最早在互联网上流传开,被我国网民认知的时间大约是2008年,以国外的Tumblr、Wordpress、Blogspot等博客服务为基准引入我国,而最初的接受者和使用者也是青年人。随着中国互联网“圈子”的扩大,“微博”被各种人群熟知,微博在今天仍然是一种我国较为流行的虚拟社交方式,所以“微博”一词依旧是流行的,并没有过时。

在媒体流行语中,“流行”的标准是相对的。一些流行语在前几年还算流行,但经过一段时间后,人们觉得不再新鲜,或因为某些原因认为其不再具有使用价值。新环境下媒体流行语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新媒体的范畴,渗透到了人们社会语言的各个层面,丰富了各类人的语言使用。媒体流行语的言简意赅,还能准确、生动、幽默地描述出使用者的内心感受。为此要以动态的视角看待媒体流行语,看到其产生、推广、消亡带来的社会意义,以辩证的观点看待新环境下的汉语言媒体流行语。

二、新环境下汉语言媒体流行语的来源

在汉语言媒体中,不仅容纳了新流行语,即在不久前产生,无论是表现形式,还是含义、色彩等方面,都给人一种新鲜感的流行语,也含有旧有词语的新用法、新意义构成的表达方式,但常见的媒体流行语从来源上可分为下面三种类型。

(一)外来语

当今形势下,国内外的文化、经济互通往来的频率有所提升,更有很多国外的新产品与技术,纷纷进入了国内市场,与其有关的外来语,尤其是音节数为2、3的音译词,也随之引入国内,比如“克隆”“博客”“雅思”等。比如新闻报道《“克隆”出租车,让乘客下车拉行李就跑》《注意!我国多地考点取消2月部分雅思考试》等。另一种是带有字母的外来词。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演变和推进,这种特殊形式的带有字母的外来语大量出现在的新闻媒体中,尤其是国际组织、科技、经贸、文体领域的新闻中,如《NASA公布9·11事件卫星图像,太空可见曼哈顿浓烟滚滚》,在此标题中出现的“NASA”是“美国航空航天局”的缩写。还有新闻行业工作者使用“类比法”创造这种带有字母的词,比如依照“NBA”的含义,衍生出“CBA”等,《CBA输球不输心!李楠肯定全队表现》即是一例。还有人以一些音译外来词语为根基,扩展出许多类似的新词,这类词语具有独特、上口等优势,成了媒体流行语,有专家称这一现象为“类词缀”。比如上文中的“微博”便从“博客”衍生而来,进而还有“博主”“博友”等;依照“论坛”可衍生出“坛主(摊主)”“版主(斑竹)”等;以“酒吧”为中心,可衍生出“网吧”“水吧”等。这类媒体流行语符合现代汉语的语法、语音、词汇规则,通常以2至4个音节呈现,不仅符合汉语族群人们的心理认知特征,也是流行语中最具生命力的一部分,常见于报纸、广播、电视、互联网等媒介中。

(二)网络用语

我国于1994年正式接入国际互联网,而且已经经过了三次浪潮。在将近三十年的发展中,随着网络的普及,网络用语随之诞生。在形形色色的网络用语中,那些具有显著的新鲜感、易于记忆、隐喻色彩重、具有讽刺意味等的表达,成了媒体流行语,比如《当网红主播成失信被执行人后杯具了》《华尔街“灾民”过上囧生活》《100公斤菠菜才卖26元?菜农忍不住哭了表示伤不起》等。此类流行语的来源可分为以下几种情况:一是因为汉语输入法复杂性而出现的,因错别字而产生的语言,最开始因打字时的输入错误,逐渐演变成了具有联想性的表达方式。比如“版主”一词也可叫做“斑竹”,这类利用谐音创造出的新词,其具象化的特点较为突出。二是从旧有表达的新用法、新义项演变出的新表达方式,如“囧”字原本为“光明”的意思 ,但因为其字形神似一个人无辜的表情,从2008年左右开始,便成了互联网社群中流行的表情符号,也是中文互联网群体中使用频度最高的汉字之一,并被赋予了“无奈、悲伤”等含义。“打酱油”一词本身只是一个简单的动宾短语,但在网络流行语中却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最早在贾平凹的《笑口常开》中出现,表示自家孩子已经很大了,可以帮忙做家务,隐喻自己不再年轻。后因广州电视台的一次市民随机采访中,记者询问一位市民对某事件的看法时,该市民回答“跟我无关,我是出来买酱油的”,从而在网上成为笑谈,风靡一时,甚至派生出了“酱油族”“酱油男”等其他相关的网络用语,引申义为对现实的无奈。三是网友即兴创造的,通常来源于视频网站的评论或弹幕等,如“高富帅”“白富美”“屌丝”“扎心了,老铁”“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等,不但具有网络用语的新奇、形象的特征,也折射出了网民自嘲的心态,或对某新闻事件的独到见解。四是网络流行语中的标志性语体,因为网络流行语本身便是在论坛、社交软件、网络文学中以互联网为载体,以语篇的形式出现的,具有固定的词汇用法甚至句式,用以抒发网民的特定情感。这类标志性语体来源十分广泛,有独特的广告词、论坛中的知名贴、名人语录中能引起受众共鸣的语篇、影视作品中某角色的经典台词、焦点新闻事件等,如“淘宝体”“咆哮体”“丹丹体”“元芳体”“李刚体”等。此类语体中具有标志性的词汇、短语、结构,如“淘宝体”中必然出现“亲”,“元芳”体中的结构是“……,你怎么看?”等。这类特点是受众判断网络语体的依据,以诙谐幽默的色彩、新颖别致的形式在互联网上迅速传播,是当代媒体流行语的重要来源之一。

(三)方言

现代汉语词汇是以使用范围最广泛的“官话”,即北方方言为基础,又从其他方言词汇中去粗取精,使其自身变得更为丰富。比如“猪脚”本意为“猪蹄”,却成了“主角”的谐音,主要是由于地方口音或不规范的谐音容易被误读,常见于网络文学等新兴文化中,带有强烈的调侃语气。衍生词“猪脚光环”即“主角光环”,是指在幻想小说、动漫等中的主角,具有不败、好运等属性。再如“给力”一词是从潮汕话、闽南话演变而来,最早见于《魏书》,意为拥有足够的力度便能达到预期的目的。2010年因动漫《增田幸助的搞笑漫画日和》的汉语配音版而走火,成了网络热门词汇。《江苏给力“文化强省”》这一新闻标题首次出现在《人民日报》中,而以“不给力”为原型衍生出的中式英语词“ungeilivable”甚至出现了文化逆输出,更是登陆了美国的《纽约时报》。

三、新环境下汉语言媒体流行语的变异

语言是动态的,是始终处于变化之中的。在众多流行语中,有许多是从古代或现代汉语中变异而来的,这决定了流行语也具有变异的特点。从媒体流行语特征分析来看,流行语的变异主要有三种基本形式。

(一)语音变异

语音变异现象主要是通过“谐音”处理而实现的,即在汉字中选取发音相近或相同的文字,替代原本词汇中的文字,创造出约定俗成的表达方式。如流行语“集美”一词,只是“姐妹”的谐音,是由于开始的发音者有地方口音,在发音时使韵母[ie]的韵尾发生了脱落,变成了[i],从听感上更接近于“集美”,引申为集中美好的意思。再比如“蓝瘦香菇”流行于2016年之后,来自一位南宁小伙在视频中讲述自己由于失恋而产生的痛苦心情,但因为其口音受广西方言的影响,使这种不标准的普通话让网友出现了“空耳”,“难受想哭”的发音变成了近似的“蓝瘦香菇”。从发音来看,该谐音是[n]和[l]、[k]和[g]的混淆,前一组为舌尖中音,后一组为舌后音。每组的发音部位、发音方法较为相似,只是气流的强弱不同。使发音的送气与否不存在辨义功能,外加声调的较小差异,让人在听觉上发生了错觉。另有叠音变异,即使用汉字的叠音结构,增强词汇的形象性、节奏感,彰显流行语的亲昵、俏皮,特点是AA、AAB、ABB、AABB等,如东东(东西)、饭饭(吃饭)、“楼歪歪”“躲猫猫”“暗戳戳”等。还有一种拟声变异,借助汉字、字母甚至数字模拟人的语音,帮助使用者表达自己的语气或心情,如“呵呵”“哈哈”“55555”(表示哭)、“hetui”(表示不屑地吐痰)等。拟声变异中的代表是“duang”,形容某个动作效果、模仿某种特效的配音,指瞬间达到某种特殊的效果。虽然来源于2004年成龙代言的洗发水广告,却流行于11年后,因为一个恶搞视频而走红,甚至在英国广播公司的新闻报道中,出现了由“成”和“龙”字构成的网络新字,但当时并没有人知道正确含义。

(二)语义变异

语义变异一般发生在词汇中,是其指代事物的内涵,以及原本的符号形式出现了关系变化,使词汇在保持原来形态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指代意义。词义扩大是指新的指代含义在原有意义的基础上,出现了扩大概念层面的外延。如“工匠精神”,原意为以手工技能为生的工人,是职业道德、能力、品质的体现,彰显出了手工艺人对产品加工精益求精、追求极致的理念。该词最早出自聂圣哲,他相信伴随国家产业战略的调整,人们的就业、求学等观念都会发生变化。2016年,李克强总理再次引入这一词,使其得到迅速流行,也延伸拓展了词语的使用范围,不再局限于手工行业,成了社会文明进步的尺度,也是“中国制造”精神的动力源泉,所有行业、个人显示出的这种思想,都可称作是“工匠精神”。再如“打工人”,本意是普通劳动者,即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最开始源自上世纪改革开放初期“打工仔”“打工族”等词,强调这类人群不属于传统的农民、商人、公务员或国企员工等,而一般来自内地,大多数人的户籍在农村,且具有学历较低、从事薪水较低的艰苦工作的共性。2020年9月,“打工人”一词出现在一条短视频中,up主用黑色幽默的方式,故意吹捧自己“打工人”的身份,引来了大量网友的关注和模仿。现已成了上班族、劳动者的统称,已不再局限于“底层打工人群”,更包括了非传统意义的打工者,体现了自我身份认同中含有的无奈和不甘之情,也是对社会地位下沉的焦虑。词义转移的特征是词语原本形式不变,但转而描述另一种事物的特殊用法。如“神兽”一词,原指中国民间传说中的各种动物,现发生了意义转移。在2020年上半年,由于新冠疫情的影响,各地中小学延期开学,使学生不得不居家上网课。这些学生虽然活泼可爱,但仍有调皮捣蛋者,还会发生出格之事。学生在家学习因为缺少教师的现场监管,家长便要使出浑身解数,与学生斗智斗勇,宛如和“神兽”作斗争,后特指在疫情期间居家上网课的中小学生。再如“破防”一词,原指破除防御,最早用于军事领域,有突破敌方防御,最终取得胜利之意。后在电子游戏中得到应用,指装备、技能等被破坏,失去原本的防御效果。2021年7月,在党的百年华诞之际,该词成了流行语,现多指因遇到一些事、看到一些信息后,情感上受到较大冲击,内心深处被触及,“破”的是心理的防线。

(三)语法变异

在媒体流行语中,语法变异通常表现在词性的转变与独立构式的形成上。首先,因为汉语属于语系孤立的典型案例,其形态变化较为匮乏,词性转变的呈现只能借助语境、搭配等。比如“飒”字,本用以描写风声,现指潇洒清爽、帅气利落的女性。在2020年新冠病毒肆虐期间,我国奋战于抗疫一线的医务人员中,约有一半是女性,而护士中的女性更是占了九成,成了战疫前线的“最美风景线”。网友称赞其“真飒”“又美又飒”等,“飒”也变成了代指在各行各业中奋斗、拼搏的女性的常用语。再如“葛优躺(瘫)”一词中,将其中的“躺(瘫)”由动词活用作了名词。2016年,一张来自1993年情景喜剧《我爱我家》中葛优的剧照走红网络。该剧中葛优饰演的纪春生经常去贾家蹭吃蹭喝,基本没离开过厨房和沙发。经过调查后,志新揭穿了纪春生的真面目,正要将其赶出家门时,却不料他躺在沙发上不走了。纪春生肢体绵软地瘫坐在沙发上的姿势,被网友称作“葛优躺(瘫)”,现比喻自己“颓废”的状态。其次,语法在结构上的变异,容易出现不合常规的句式,并且当该类句式出现泛化、类推后,能够逐渐形成独立的构式。如2017年初流行的“我可能……了假……”句式,起初来自电竞圈。一些电竞队员喜欢喝酒,当技术发挥不好时便“甩锅”给酒说“我可能喝了假酒”。另一种说法是俄罗斯的一些不良商家,把含有酒精的洗涤用品制成假酒销售,导致多人中毒的事件。但真正带动其热度的是国内网上流传的一组调侃考试成绩不理想的表情包,配字“我可能复习了假书,拿到了假试卷”。“假”与“真”本来便具有相反含义,“假”用于形容虚构、虚伪,但此处是指结果不符合理想的情况。再比如“你……得很好,下次不要再……了”,此处的宾语为同一词。该句式来自2021年短视频平台上某网友的评论,后被广泛模仿,意为“你下次不要再做该事了”,看似是一种温柔的劝解,其实是一种“你做的这件事有点不妥”的委婉说法,有反话正说的意味,指实际行为不太好,但需要一种温柔的表达方式,只能用这种句式进行表达。于是网友造句“你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你别再说了)、“你歌唱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唱了”(你唱歌难听)等。

四、新环境下汉语言媒体流行语的归宿

(一)普及

因为部分符合现代汉语的各项规则,且受到了汉语族群受众心理的影响,所以这类流行语会在被人们普遍认可的基础上,逐渐融合至常用词中,进而在社会中得到渗透,从流行演变为普及。这类流行语一般来源于新出现的专业术语、综艺节目、作品名称等,如“PM2.5(细颗粒物)”“CPI(消费者物价指数)”“好声音”等。还有其他由于表达方式独特,来自社会现象的流行语,在有限的音节中具有多层含义,也容易得到普及,成为媒体中的常用语,如“蜗居”“裸考”等。还有一些政治用语也容易在一定时期内,成为普及性强的流行语,如“中国梦”“生态文明”“两山论”“科学发展观”等。但依旧有部分此类的流行语,会随着时代的变迁,逐渐成为“历史遗迹”,如“社会管理”“同志”“贫下中农”“三讲”等。另有一些过时的流行语由于其自身的特性,现已成了汉语中的常用词汇,如“辩证法”“经济基础”“上层建筑”“修正主义”等。

(二)被淘汰

一些媒体流行语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但也会受到时代变迁的“侵蚀”,最后被淘汰。这类流行语如果脱离新闻出处使用,将难以被人们理解其背后的内涵,最终成为历史流行语。比如“范跑跑”始于2007年,还有逐渐被人们淡忘的2008年的“瓮安打砸抢烧”事件,现如今再提到“俯卧撑”一词,也不会有很多人能理解其中的社会内涵。融媒体新时代的来临,让新闻信息量也有所增大,许多特殊的新闻事件会在一定时间段内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但对这类诞生于新闻事件的流行语来讲,难免会渐渐被人们忘却,被时代淘汰,被后来的信息浪潮所吞没。

(三)被改造

绝大多数流行语的产生,都有属于自己的框架,能批量生成新的表达方式,即“词语模板”,包括“模槽”和“模标”。前者为词语中需要填充的空位,后者为固定不变的部分。该类流行语专指那些被淘汰的流行语改变来的新用语,与原流行语相比更具生命力,现已广泛用于媒体中。如“范跑跑”和“郭跳跳”等曾经的流行语,本属于已被淘汰的“群落”,却因为其模式“ABB”的叠词形式相对稳定,人们将原有形式加以改进,再对其中的词进行词性改变,构成了“楼脆脆”“楼倒倒”等。在这类流行语中,原本框架清晰可见,仍在新闻报道中使用。而且“楼脆脆”更成了“豆腐渣工程”及产生的连锁反应的代名词,具有“基础不够扎实和牢固”的比喻义。

五、结语

综上所述,媒体流行语形象生动、创新动能强劲,外加新媒体的崛起,更是刷新了人们的交际模式。因此,作为群众中的一员,要理性对待汉语言媒体流行语,不能一味地摒弃或滥用。也应对流行语进行规范,提升其质量,推动现代媒体行业的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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