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40 多年前,考古队曾在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陶寺村发现了古墓的痕迹,并将这片区域命名为“陶寺遗址”。越来越多的考古材料证明,陶寺遗址很可能就是尧舜禹时代的都城。那么,尧舜禹时代究竟是后人遐想,还是确有其事?
上世纪50 年代,襄汾县进行文物普查时发现了陶寺遗址。后经40 多年的考古发掘,确认这是一处距今约4300 至3900 年的都城遗址。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陶寺考古队领队高江涛说:“无论考古、文献传说还是民俗,大量的证据形成证据链,把陶寺指向了尧舜禹传说的时代。如今通过考古研究,已证实尧舜禹时代是真实存在的,很多传说都有历史事实根据。但那个时代与文献记载的很多神话性的内容是两个概念,因为对远古的传说和记载会被添枝加叶,各种因素综合起来才成为我们现在知道的样子。”
在陶寺出土的文物中,有一件已残破的扁壶。就是这件残壶上,有了“惊天发现”:壶身两边各有一个朱砂写的字。其中一个字已经被古文字研究专家认同为“文”字,基本没有争议。另一个字,有人说是“尧”字,“文尧”表达尧的文德思想;也有人认为是“昜”字,“昜”即是“唐”,陶唐(指尧帝),又和“尧”有关系;还有人说是“邑”,“文邑”和大禹有渊源。
高江涛说:“实际上,我们看这个字,上面是一个太阳形状,中间一横为指示,下面是个人。我们可以推测,它反映的是陶寺先民长期观测从地平面升起的太阳,发现了太阳运转的规律,很可能由此创造了观象台。如果承认观象台存在的话,就代表着那时候就通过天文指导农业生产了。”
在《尚书·尧典》中,记载了尧帝“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这就是说在尧时期,已有了相对成熟的天文历法用来指导农耕。2003 年,考古人员在陶寺中期遗址内,发现了一处大型夯土建筑。后来这里被认为是陶寺观象台。经过反复摸索实验以及天文学家的助阵,陶寺观象台已确认能够观测到20个节气。
“所以我们常说尧舜禹可能是‘传说’,但那个时代一定不是‘传说’。”高江涛说。
2020 年5 月,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公布考古成果:经考察论证,认为巩义双槐树遗址是距今5300 年前后古国时代的一处都邑遗址,因其位于河洛中心区域,建议命名为“河洛古国”。
北京大学教授、夏商周断代工程首席科学家李伯谦说:“河洛古国遗址呈现出的景象与内涵,契合了‘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的记载。不排除这里是黄帝时代的都邑所在,至少该遗址属于早期中国的酝酿阶段。”
“从考古上来说,我们从已知推未知。比如商代,现在已经证实它存在;夏代,也是证明它是信史。再往前推,大量的考古学文化背后体现的,就是一些族群的实体和文明因素的发现,比如良渚、陶寺,甚至龙山、石家河,等等。”高江涛认为,大量的考古事实呈现出来一种状况:从4000多年龙山时代初期到夏朝建立,在这一时期文明程度较之前相当发达,已经进入了国家时期。
至于这一时期“是什么”,文献里记载的相当于那个时期的历史就是黄帝、炎帝和尧舜禹。“黄帝、炎帝的传说更久远些,尧舜禹在文献中有比较多的记载,而我们的考古发现有这个时代。”高江涛说。
在中原各地陆续进入龙山时代晚期后,人口普遍增长,聚落规模扩大。“这一时期的文献上出现了所谓的‘万邦’‘万国’状态。那个时代不同地理区域、不同文明模式下,有不同的国家形态。而考古在中原地区发现了若干新的区域性中心,如登封王城岗遗址、禹州瓦店遗址、新密古城寨遗址、郾城郝家台遗址、淮阳平粮台遗址等,出现了分布最集中的中原城址群。与此同时,各区域间的文化交流和人群迁徙更加频繁,新的文明要素不断汇聚,社会发展持续积蓄力量。
到了距今4500 年前后,一个关键的文明现象出现了。
河南大学黄河文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侯卫东认为,这一时期有其他四面八方的文化因素出现在中原腹地,给人以“八方诸侯会中原”之感,甚至呈现出一种“逐鹿中原”的恢宏之势。
“尽管那个时期有着多元的文明区域和形态,但不同区域在意识上开始对某一个文明逐渐有了认同感。关于这点文献里有记载,考古也有发现。”高江涛以陶寺文明举例说,很多不属于陶寺文明的其他区域文明的代表性器物都在陶寺有所发现,有一种明显的汇聚其他先进区域文明的情景。比如出现海岱文化的玉钺、随葬的猪下颌骨等,以及长江下游地区良渚文化的玉琮和玉璧,长江中游后石家河文化的玉饰,还有来自西亚经黄河上游地区传入的冶铜技术等。
高江涛认为,这反映出的就是文明的吸纳、融合。
在陶寺之后的近200 年,二里头开始崛起。最新的测年显示,二里头文化的绝对年代大约在距今3750 年至3550年。二里头和陶寺虽然没有直接相接,但二里头接受了陶寺创造的文明形态。
在“传说时代”关键的转变之后,经过几千年的积累,中原文明到了二里头文化时期,迈向了王朝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