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老人主观认知下降与情绪状态的相关分析

艾迪娜·艾斯克尔，聂婧，林翔，顾春玲，费超，李玲，钱时兴，李霞

1.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老年科，上海 200032；2.上海尽美长者服务中心，上海 200127

抑郁和焦虑情绪是老年人较常见的心理问题，研究显示，抑郁、焦虑情绪是认知障碍的独立风险因素［1，2］，抑郁会使认知障碍风险增加两倍，而焦虑会使认知障碍风险增加57%［3］。主观认知下降（subjective cognitive decline，SCD）是指患者主观感受到认知水平较前下降，而神经心理检测未达异常范围的状态［4］，有证据表明它与未来客观认知下降的风险增加有关［5］。焦虑、抑郁及SCD 均为认知障碍的风险因素，当SCD 和焦虑或抑郁同时存在时认知障碍风险会更高［1，2］。

本研究以参加上海社区活动的老年人作为研究对象，了解SCD 老年人的特点及与抑郁情绪之间的相关性，为认知障碍早期筛查以及干预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2021年7月至12月，对上海长宁、静安、浦东、徐汇以及黄浦五个中心城区参加“尽美记忆家社区活动”的共计555 名老人展开评估与调查。

（1） 纳入标准——SCD 组：①60 岁≤年龄≤85岁；②小学及以上学历；③能独立完成问卷；④长期居住于所在社区；⑤签署知情同意书；⑥自制主观认知评价问卷总分≥2 分。

正常对照组：①～⑤同SCD 组标准；⑥自制主观认知评价问卷总分＜2 分。

（2） 排除标准：①根据我们以往研究结果［6］，年龄75 岁和受教育年限6年为界限将老人分为低年龄低学历（年龄≤75 岁，受教育年限≤6年）、高年龄低学历（年龄＞75 岁，受教育年限≤6年）、低年龄高学历（年龄≤75 岁，受教育年限＞6年）、高年龄高学历（年龄＞75 岁，受教育年限＞6年）4 个组，蒙特利尔认知评估量表（Montreal cognitive assessment，MoCA）总分依次小于18.5 分、10.5 分、18.5 分、20.5 分，即符合认知障碍标准的老人；②MoCA 总分依次小于19.5分、15.5 分、24.5 分、24.5 分，即符合轻度认知障碍的老人；③难以完成调查评估者。

1．2 研究工具（1） 一般资料：包括性别、出生年月、文化程度、慢性疾病患病情况（包括糖尿病、高血压、高血脂、中风史）。（2） 主观认知评价问卷：本研究采用的自制主观认知评价问卷是根据主观认知下降问卷9（subjective cognitive decline questionnaire 9，SCD-Q9）［7］和8 条目认知障碍筛查问卷（the eight-item informant interview to differentiate aging and dementia，AD8）［8］编制，由4 个条目组成：①您现在的记忆是否比去年差了？ ②您现在的做事能力是否比去年差了？ ③您的判断力是否出现了困难？ ④您知道今天的日期吗？ 每个条目有3 个等级，为完全没有、可能轻微有点、有，分别对应0、1、2 分，总分8 分，≥2分即为主观认知下降。（3） 客观认知评价工具：本研究采用MoCA 进行客观认知评价，它是全球客观认知筛查工具，在中国人群众已得到验证［6］。（4） 抑郁情绪评价工具：老年抑郁量表（15-item geriatric depression scale，GDS-15）是筛查老年抑郁症的可靠工具，在国内外都有较好的信效度验证［9］。根据以往文献将GDS-15 分为5 个子维度，分别为情绪低落对应第1、3、4、5、7、11、15 项，分值在0～7 分，分数越高，情绪低落越严重；退缩（包括淡漠、精力减退）对应第2、9、13 项，分值在0～3 分，分数越高，活力减退得越严重；绝望对应第8、12、14 项，分值在0～3 分，分数越高绝望感越严重；焦虑对应第6 项，分值在0～1 分，1 分为有焦虑症状；记忆对应第10 项，分值在0～1分，1 分认为自己记忆有所下降［10］。

1．3 资料收集采用现场评估的方式对老人进行调查与评估。签署知情同意后发放问卷，运用统一的指导语指导老人填写一般资料问卷，不能自行填写的老人，由调查人员根据其口述，遵循其意思代为填写。受过培训的评估员对老人进行主观认知评价、客观认知评价以及抑郁情绪评价。

1．4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 25.0 进行统计学分析。计数资料以例数和百分率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偏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中位数（四分位数数）［M（P25，P75）］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秩和检验。主观认知下降的单因素分析用Spearman 相关分析；以主观认知是否下降为因变量采用二元logistic 回归分析，校正因素包括年龄、性别、教育年限、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中风史以及GDS-15 量表评分。P＜0.05 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一般人口学信息及客观认知评分组间比较本研究共纳入了173 名老人，其中SCD 组132 名，NC 组41 名。2 组间差异分析结果显示SCD 组的平均年龄以及糖尿病患病率高于NC 组，同时SCD 组受教育年限低于NC 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然而，2 组在性别、高血压、高血脂、中风史以及MoCA 评分的组间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一般人口学信息及客观认知评分组间比较

2．2 抑郁情绪得分的组间比较社区老人的GDS-15总分在SCD 组和NC 组之间存在统计学差异［3 （1，4）vs1 （0，3），Z＝－2.559，p＝0.010］，SCD 组GDS-15 总分高于NC 组；SCD 组情绪低落［0 （0，1）vs1（0，1），Z＝－1.855，p＝0.064］、退缩［0 （0，1）vs1 （0，1），Z＝－1.353，p＝0.176］以及绝望［0 （0，0）vs0 （0，1），Z＝－0.887，p＝0.375］评分没有统计学差异；在焦虑［0 （0，0）vs0 （0，1），Z＝－2.620，p＝0.009］及记忆［0 （0，0）vs0 （0，1），Z＝－2.771，p＝0.006］评分存在统计学差异，SCD 组焦虑及记忆评分高于NC 组，见图1。

图1 GDS-15 总分以及其5 个子维度的组间比较

2．3 主观认知功能影响因素相关分析研究结果显示，主观认知与年龄（r＝0.249，p＝0.001）、糖尿病（r＝0.185，p＝0.016）、GDS-15 总 分（r＝0.195，p＝0.010）、焦虑评分（r＝0.200，p＝0.008）、记忆评分（r＝0.211，p＝0.005）存在正相关，与受教育年限（r＝－0.214，p＝0.008）存在负相关，见图2。

2．4 社区老人主观认知下降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模型建立以有无主观认知下降为因变量，以GDS-15 总分的焦虑评分作为自变量，以及年龄、性别、教育年限、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中风史以及GDS-15 量表情绪低落、退缩、绝望和记忆评分作为校正因素，进行二元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GDS-15焦虑维度以及年龄与SCD 发生率显著相关。焦虑维度每增加1 分，社区老人SCD 发生率会增加243.7%。年龄每增加1 岁，社区老人SCD 发生率会增加10.5%，见表2。

表2 社区老人主观认知下降的多因素logistic 回归

3 讨论

本次研究纳入的老年人来自认知障碍友好化社区，被试都是关注自己记忆的老年人。因此，本次调查中SCD 老人占比（76.3%），高于以往文献中社区老人SCD 发生率（42%）［11］。

主观认知下降的评价，研究者有时简化为问询被试一两句话［12］，相对较片面。我们参考SCD-Q9［7］和AD8［8］两种量表，编制了4 个条目主观认知下降问卷，内容包括记忆、判断、定向以及执行功能，以了解老人对多维度自我认知评价。

本次调查的结果显示，SCD 组有高龄、低学历、高糖尿病患病率的特点，其结果与以往国内外研究相一致［11］。他们是正常老人发展为SCD 的影响因素，同时也是进一步发展为认知障碍的风险因素［13］。提示了进一步随访具有这些特点的SCD 人群的重要性。

一项针对中国老年人群的研究结果显示，SCD 老人具有更高的焦虑、抑郁评分［14］；Kuhn 等［15］研究也显示SCD 老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抑郁评分会增加。以往研究与本研究结果一致。但本研究排除混杂因素后的回归分析显示，GDS-15 总分与SCD 发生率相关性不显著。结果可能与正常对照组样本量较小有关。并且，最终的回归模型中GDS-15 的焦虑维度得分与SCD 发生率显著相关。这说明社区老人抑郁情绪与SCD 存在相关性，而其中与情绪低落、动机缺乏等相比，焦虑症状更加促使老年人认为自己的认知功能下降。

本次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本研究样本选择非随机方式，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样本的代表性；本研究中采用的自制主观认知评价问卷的可靠性有待进一步验证；横断面研究不足以了解SCD 发展结局，今后还需要通过纵向随访进一步探讨。

综上所述，SCD 老人具有高龄、低学历、伴发糖尿病的特点，同时SCD 与抑郁情绪相关，并且有焦虑症状的老人更容易出现主观认知下降。本次研究进一步加深了对SCD 的了解，验证了抑郁情绪与SCD 之间的相关性，可为制定早期预防和干预认知障碍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