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彦森,杜俊瑶
(郑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群众路线是我们党的生命线,一旦脱离群众我们党就会失去生命力。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全面从严治党,党群干群关系显著改善,然而,现实生活中的一些怪现象却值得深思:不少群众反映,现在是交通工具发达了,干部与群众的距离却远了;通信技术先进了,干部与群众的沟通却难了;领导干部的学历提高了,做群众工作的水平却低了;人民群众的生活改善了,干部与群众的关系却疏远了。出现这些问题的原因复杂多样,领导干部方面的主要原因就是执政为民观念淡漠、服务群众动力不足等。这就需要深入研究,现实生活中领导干部当官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工作的动力来自哪里?也即新时代党员干部行为动力的构成及变化特点。本研究把对群众路线的研究从“工作路线”到“制度建设”最后深入到“动力机制”,是把握新时代群众工作规律的前沿课题,同时也是防范脱离群众危险,巩固党执政的群众基础和社会基础,实现国家长治久安必须破解的难题,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
群众路线是一个老话题,但深入探究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的行为动力却是一个新课题,首先需要选择适配的理论范式,回答动力是什么,有几个方面,彼此之间是什么关系等基本问题。通过分析发现,现有关于人的行为动力的理论范式,一是中国传统的人性论,二是管理学和社会学的人性假设理论,三是心理学的行为动机理论。这些理论都不能完全解释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的行为动力,因此,需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对党员干部的人性特征作一个比较全面的分析,然后在理论上建构一个合理的分析框架,这是不同于人性假设的全新理论范式。
基于马克思主义人学理论,党员干部具有以下一些人性特征。
首先,党员干部是有生命的自然人。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因此,第一个需要确认的事实就是这些个人的肉体组织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对其他自然的关系。”[1]519马克思还说:“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而且是“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1]209这意味着:第一,维持生命存在和获得维持生命存在所必需的衣食住行用等生活资料,是党员干部最基本的需要并贯穿于生命活动始终。有需要就有欲望,就有物质利益和个人利益追求,这是不能回避的人性事实。第二,党员干部作为自然人具有人性中一切美好的东西,同时也具有人性中一切丑恶的东西。恩格斯指出:“人来源于动物界这一事实已经决定人永远不能完全摆脱兽性,所以问题永远只能在于摆脱得多些或少些,在于兽性或人性的程度上的差异。”[2]需要指出的是,承认党员干部有物质利益和个人利益追求,不同于“经济人”假设。一则,正当利益追求是推动个人和社会前进最深沉、最持久的内在动力之一。二则,对于党员干部来说,追求物质利益和个人利益,不是最主要动机,更不是唯一动机。
其次,党员干部是处于复杂社会关系中的社会人。马克思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1]501,“而且是只有在社会中才能独立的动物”[3]。目前对党员干部行为选择影响比较大的社会关系有:一是党员干部同党组织的关系,也即各种制度对党员干部行为选择的作用。制度有好坏之分,制度的执行有宽严之别。有好的制度并得到严格执行,对党员干部行为选择才能起积极作用。二是党群干群关系。革命战争年代,“党和人民群众的政治地位具有高度一致性,在利益上具有高度一致性,在命运上具有紧密的相关性。使党和人民群众形成了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4]。现在,我们党是执政党,政治地位、利益、命运与人民群众的高度一致性“不如过去那样明显和直观”[4]。这方面的影响即人民群众对党员干部的作用力。三是官商政商关系。如果官商政商之间是一种亲清关系,则会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相反,如果出现官商勾结,官员权力寻租,商人非法牟利,那么必然损害党、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也就不会有密切的党群干群关系。这可以理解为商人和资本对党员干部的影响力。四是我们党与敌对势力之间的关系。不管是革命战争年代,还是和平建设时期,党群干群关系的实际状况都会受到敌对势力的影响。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敌对势力在那里极力宣扬所谓的‘普世价值’,这些人是真的要说什么‘普世价值’吗?根本不是,他们是挂羊头卖狗肉,目的就是要同我们争夺阵地、争夺人心、争夺群众,最终推翻中国共产党领导和中国社会主义制度。”[5]也有学者深刻分析道:“从群众工作的国际、国内新格局来看,昔日的对手忽略群众,今日的对手日益重视群众,注重利用网络、微博、微信等现代技术手段及群众心理学等现代理论工具宣传群众、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破坏我们党与群众的关系,削弱我们党的执政基础。”[6]以上四个方面反映了党员干部同党组织、人民群众、商人和资本、敌对势力之间复杂的社会关系,其中,任何一种力量的变化,都会引起其他力量之间的此消彼长,并对党员干部的行为选择产生影响。马克思主义这种对社会人的理解,不同于追求群体认同和社会尊重的“社会人”假设。
再次,党员干部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党的人。这不仅意味着党员干部要组织上入党,更重要的是在政治、思想、纪律、生活、作风等方面都要有坚强的党性。党性是党员的本质规定,是区分党员与非党员、真党员与假党员的根本标准。毛泽东、邓小平、习近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在不同场合对党性有多方面的丰富论述,概括起来就是“以革命利益为第一生命,以个人利益服从革命利益”[7]361,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毫无自私自利之心”[7]660,或者说,“关心党和群众比关心个人为重,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为重”[7]361。
最后,党员干部是自然人、社会人、党的人三者的有机统一,具有自然性、社会性、党性等多种属性。人性中美好的一面经过系统化教育和完善的社会治理,养成人的德性并在一定条件下升华为党性,在此意义上,人性、德性、党性三者具有一致性,人性善良是前提,品德高尚是基础,党性坚定是核心。相反,如果理性不能节制欲望,同时社会秩序混乱、管党治党不力,那么就会导致少数党员干部党性丧失、道德败坏、物欲膨胀。因此,党员干部人性特征的理想境界是人性、德性、党性的完美结合,实然层面则是党性和人性、先进性和平凡性、纯洁性和复杂性、理想性和现实性的多样性统一。
通过对党员干部人性特征的分析可知,影响党员干部行为动力的因素有内在因素与外在因素、个人因素与制度因素、物质因素与精神因素等多个方面并产生推动或阻碍、积极或消极等不同作用。这些不同的影响因素之间具有高度相关性,或协同共振形成合力,或此消彼长产生张力,需要在理论上建构一个分析框架尽可能合理地解释不同影响因素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
首先,以党员干部个人为主体,所有的影响因素总体上可区分为内在驱动力和外在影响力两大类。“内在”是指本体论意义上这种动力来自主体的内在规定性,“驱动”是指其所起作用是激发、推动、维持主体持续从事某一活动。内在驱动力集中表现为主体的行为目的或价值取向。“外在”是指本体论意义上这种动力来自主体以外的社会环境。“影响”是指其所起作用是强化或者改变主体的价值目标、价值判断、思想意志、情感态度等。由此可知,内在驱动力即由主体内在规定性决定的行为目的或价值取向,外在影响力即对主体行为目的或价值取向起强化或改变作用的社会因素和环境条件。
其次,根据习近平总书记的有关论述和我们对党员干部人性特征的分析,党员干部的内在驱动力包含性质不同的三个方面:一是为党为国为民,可概括为一心为公;二是合理利益追求;三是贪权贪钱贪色,可概括为自私自利。党员干部的内在驱动力主要由其内在规定性中的党性强弱决定,而“衡量党性强弱的根本尺子是公、私二字”[8]155。党性坚定,就会坚持一心为公;相反,如果党性丧失,恶劣情欲就会不断膨胀,最终滑向自私自利的深渊。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作为党的干部,就是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是要诚心诚意为党和人民事业奋斗,就是要讲大公无私、公私分明、先公后私、公而忘私。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讲了,我们党还是中国工人阶级先锋队吗?还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先锋队吗?作为共产党员,作为党的干部,只有一心为公,事事出于公心,才能有正确的是非观、义利观、权力观、事业观,才能把群众装在心里,才能坦荡做人、谨慎用权,才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8]155而现实生活中一些领导干部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甚至到了欲壑难填、蛇欲吞象的地步,其中的动因不就是一个‘私’字吗”[8]155。需要指出的是,强调党员干部要一心为公、大公无私,并不否认个人的合理利益追求,党员干部的合理合法利益“同私心、私利、私欲不是同一个概念,不能混为一谈”[8]155。
再次,运用马克思主义矛盾分析法、利益分析法等认识方法,对影响党员干部行为选择的社会关系进行分析,外在影响力可归纳为党组织的领导力、劳动群众的作用力、商人和资本的影响力、敌对势力的竞争力四种力量。其现实根据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劳动群众与商人和资本是两大基本社会力量,社会主义制度下他们之间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但在具体利益上则存在明显差别甚至矛盾,此时党组织及其党员干部就面临着价值选择问题,是坚持民主、法治、公平、正义,一心为公,还是作出排斥性选择,损害一方而维护另一方等,就能鲜明地体现出党员干部是否具有坚定的党性和人民立场。而党组织和国内外敌对势力之间在各个方面都存在根本对立和竞争关系,其实质是争夺群众、争夺人心。
最后,综合以上对内在驱动力包含内容和外在影响力具体表现的分析,总结出党员干部行为动力的分析框架(见图1)。
图1 党员干部行为动力分析框架
在影响党员干部行为动力的众多因素中,敌对势力的竞争力是纯粹的消极因素,而内在驱动力、党组织的领导力、劳动群众的作用力、商人和资本的影响力四种力量则在不同条件下具有不同作用,那么在什么条件下其发挥积极作用,又在什么条件下产生消极影响呢?要进一步弄清这些问题,就需要对不同行为动力的影响变量进行更为详细的分析。
党员干部入党、干工作、当领导的根本目的是什么?是为党为国为民,还是为权为钱为色,也即是一心为公还是自私自利,影响因素很多,从实际情况看,最重要的是如何正确认识和处理以下三个关系。
一是当官与发财的关系。习近平总书记经常讲:“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当官发财两条道,当官就不要发财,发财就不要当官。”[9]11这是社会现代化从“领域合一”到“领域分离”的必然趋势,是政府权力和市场权力合理分工的必然要求,是官与商之间不能模糊的必要边界,也是确保权力公共性的必然选择。大量事实表明,一旦领导干部既想当官又想发财,必然导致权力寻租、权钱交易、以权谋私,严重破坏国法党纪,极大伤害人心民心。
二是当官与干事的关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为官避事平生耻。’干部就要有担当,有多大担当才能干多大事业,尽多大责任才会有多大成就。”[9]8应当承认,大多数领导干部都能够做到责任在心、担当在肩、奋发有为。但也有一些领导干部不思进取、为官不为,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只要不出事,宁愿不做事,满足于做四平八稳的“太平官”。另有一些干部则习惯说大话、搞大场面、铺大摊子,不计成本搞“形象工程”“政绩工程”,有的为捞取个人功名甚至不惜做假账、玩数字游戏、报虚假政绩等。为官不为、劳民伤财、弄虚作假等,都是严重损害党群干群关系的突出问题。
三是当官与做人的关系。党员干部不仅要有坚强的党性,更要有光明磊落、坦荡无私、廉洁自律的高尚人格,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堂堂正正做官。“当官是一个充满诱惑的岗位,有的人不当官品行还是端正的,人还是敦厚的,不会去做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但是,当坐上了一定的位置、戴上了桂冠就不同了,他不主动谋私,但面临的种种诱惑和陷阱很多,被动的、被迫的、被忽悠的、被引诱的事情太多了。”[9]44如果领导干部不能抵御这些诱惑,就很容易掉进被精心罗织的关系网和人情陷阱而不能自拔,党性原则和群众感情日趋淡漠,官僚习气日益浓厚,最终严重脱离群众。
综上所述,如果领导干部能够做到当官不是为了发财,而是为了为党分忧、为国干事、为民造福,并且能够抵御各种诱惑,那么这样的干部肯定会受到人民的拥护和爱戴。相反,如果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发财,那么第一步走错了,后面就会一错再错。这样的人当官,这样的官当道,也就不可能有密切的党群干群关系。
党组织的领导力即党的建设状况对党员干部的实际影响力。党的建设包括政治建设、思想建设、组织建设、纪律建设、作风建设、制度建设和反腐倡廉等多方面内容,其中对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影响较大的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政绩考核导向。如果仅仅把经济建设作为考核指标,甚至出现“GDP 崇拜”、以数字论英雄的情况,那么即便是经济发展了,也不一定有利于密切党群干群关系。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这些年,我们的发展成效很显著,人民群众物质文化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但冷静一想,是不是党的凝聚力、群众的向心力就同步提高了?是不是党同人民群众的联系就更加密切了?事实表明,经济发展了,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不等于党同人民的联系就更加密切了、必然密切了,有时候反而是疏远了。”[9]34-35因此,党的十八大以后,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指出:“要改进考核方法手段,既看发展又看基础,既看显绩又看潜绩,把民生改善、社会进步、生态效益等指标和实绩作为重要考核内容,再也不能简单以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来论英雄了。”[10]343-344之后又明确提出了“以造福人民为最大政绩”[11]的重要论断。这是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经验教训的深刻总结。
二是干部人事制度。有学者认为,现在的干部人事制度总体上仍属于任命制,领导干部的选任、升迁、去留等,都由同级和上级党组织决定,这使得“密切联系领导而不联系群众,走领导路线而不是走群众路线,就成为一种理性选择。这就出现密切联系领导、走领导路线动力十足,而密切联系群众、走群众路线动力缺失与不足的现象”[4]。要改变这种状况,就要“把对党员干部的评价考核权力交给人民群众,把决定党员干部升迁去留的权力归还给人民群众。尊重人民群众的价值判断主体地位,把人民群众对党员干部的赞否作为衡量党员干部的政绩标准,使人民群众对党员干部产生吸引力”[4]。这种认识有一定道理,但完全否认现有干部人事制度的积极作用也不足取。现有干部人事制度经过长期实践检验,也选出了很多好干部,问题主要出在执行环节走样变形、徇私舞弊。另外,与干部人事制度紧密相关的党内民主、官员财产登记、监督监察等制度,也会对党员干部的行为选择产生影响。因此,关键在于提高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整体性、协调性、协同性,形成合力。
三是纪律执行情况。十八大之前,针对改进党的作风,各级党组织也曾出台过很多相应的规章制度,但为什么“四风”问题仍然在一些地方还很严重呢?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其一,标准不高、制度不严;其二,执行不力、纪律不严。特别是第二个方面。很多好的规章制度只是写在纸上、贴在墙上、编在手册里,得不到贯彻落实,有的地方甚至存在无视制度、随意变通、恶意规避等现象,导致规章制度成为“稻草人”“纸老虎”,不仅不能产生应有作用,反倒形成“破窗效应”,规章制度丧失严肃性和权威性,失去公信力。十八大以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把全面从严治党纳入“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狠抓思想从严、管党从严、执纪从严、治吏从严、作风从严、反腐从严,党的面貌焕然一新。这表明,制度及其执行情况在一定条件下对党员干部的行为选择具有决定作用。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阶层构成发生的最大变化,就是从原来的“两个阶级、一个阶层”中分化出了“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受聘于外资企业的管理技术人员、个体户、私营企业主、中介组织的从业人员、自由职业人员等社会阶层”[12]286,这些新社会阶层主要包括新中间阶层与商人和资本阶层两部分。从政治属性看,工人阶级、农民阶级、知识分子阶层、新中间阶层、商人和资本阶层都属于广义上的人民群众范畴,是公共权力的主体。但从经济属性看,以工人、农民为主体的劳动群众与商人和资本阶层之间则存在明显差别。
首先,两者占有资源的禀赋不同。劳动群众占有的主要资源是劳动力,并且大多为非技术性劳动力,这种资源在目前存在严重的结构性过剩,其收入增长率呈现越来越低的趋势。而商人和资本阶层占有的主要资源是实物资本、货币资本、人力资本和管理资本,这些属于社会稀缺资源,具有收益率高、增值速度快的特点。
其次,两者对经济社会发展和地方政府的政绩贡献不同。在工业化、市场化、信息化、现代化背景下,大规模的经济活动都是由企业或公司组织的,资本是经济活动的必要条件,没有资本和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便没有经济发展,可以说,资本对经济社会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而在非技术性劳动力结构性过剩的情况下,劳动力的作用就要弱得多。由此决定,商人和资本阶层是经济发展和地方政府财政政绩的主要贡献者,劳动群众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
再次,两者的组织化程度和话语权不同。劳动群众由于人员众多、知识水平差异大、利益诉求多样化、组织成本高、组织结构复杂等,很难实现全国范围内的高度组织化。像我国的农民和作为工人阶级主力军的农民工都没有全国性的社会组织。因此,当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时大多采取过激行为或违法的形式(越级上访、静坐示威、游行、围堵党政机关、阻断交通等)进行维权,也往往是由一些有良知的媒体人为其呐喊和辩护,而他们自己没有形成话语权和影响公共舆论的能力。相反,商人和资本阶层不仅可以实现高度组织化,而且有能力营造一个对其有利的舆论环境,为其利益进行辩护。
现实生活中客观存在的资重劳轻现象与党组织的领导力,尤其是与党员干部的内在驱动力相结合,就会对党员干部的行为选择产生完全不同的影响,或者一心为公,构建和谐劳资关系,从而密切党群干群关系;或者官商勾结,形成既得利益集团,损害人民利益。
敌对势力是指与我党我国意识形态根本对立,以反对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制度为目标诉求的国家、地区、政党、利益集团、社会组织和个人等。敌对势力的影响来自现实生活、意识形态和网络空间三个层面。
在现实生活层面,国外敌对势力一方面试图通过政治孤立、贸易霸凌、科技封锁、军事挑衅等手段全面围堵和遏制我国发展,动摇党执政的物质基础。另一方面在我国国内扶植一些非政府组织,物色和培植亲西方分子,以维权的名义制造事端,激化社会矛盾,挑拨党群干群关系等,试图乱中取胜。
在意识形态层面,国外敌对势力一方面强化对华意识形态遏制,妄图在道义上陷我党我国于不仁不义。自2017 年以来,“美国各界对华意识形态抨击和攻讦声势日盛,呈现出由点至面、由民间至官方、由保守派智库发声造势到国会立法和政府首脑表态施压等不断升级的态势”[13]。另一方面加强对我国进行思想渗透。新自由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普世价值、宪政民主、历史虚无主义等错误社会思潮粉墨登场,试图搞乱党心民心。
在网络空间层面,国内外敌对势力利用网络传播便捷开放的特点,大肆恶炒腐败个案,他们往往以偏概全,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甚至制造谣言,“有的质疑‘贪官不死’‘贪官轻判’并由此宣扬‘司法不公’‘官贵民贱’,有的揣测‘反腐涉及政治斗争’、对依法反腐的决心以及法治社会建设表示怀疑,还有的借最高人民法院原副院长黄松有、奚晓明等司法腐败案抹黑、攻击我国司法制度”[14]。
上述影响党员干部行为动力的各种变量,按照其作用性质,总体上又可区分为积极因素和消极因素两大类。其中的积极因素一心为公、从严治党、劳资和谐、人民团结等相互作用、良性循环,形成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的推动力(正向作用力);而其中的消极因素自私自利、组织涣散、纪律松弛、矛盾冲突等相互影响、恶性循环,构成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的阻力(反向作用力)。因此,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的动力,狭义上仅指各种积极因素相互作用形成的合力,广义上则是各种积极因素和消极因素相互作用形成的“力的平行四边形”产生的合力。狭义上的合力是假定阻力为零的理想状态,广义上的合力是正反两方面力量对比关系基础上的实际状况。
党的十八大以来,通过严厉惩治“四风”问题、深入开展党的群众路线教育活动、全面从严治党、全面深化改革等重要举措,党组织的领导力大大加强。这一重要力量的变化,由此引起其他力量发生相应改变,使得当前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的行为动力呈现一些新的阶段性特征。
革命战争年代,理想信念是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的根本动力。无数革命先烈“为了追求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不惜流血牺牲,靠的就是一种信仰,为的就是一个理想”[10]116。革命胜利以后,进入和平建设时期,情况开始变化,“有一部分同志,革命意志有些衰退,革命热情有些不足,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少了,过去跟敌人打仗时的那种拼命精神少了,而闹地位,闹名誉,讲究吃,讲究穿,比薪水高低,争名夺利,这些东西多起来了”[15]。改革开放以后,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整个社会的价值观更是发生了深刻变化,物质利益追求成为人们最主要的价值取向,一些党员干部信仰缺失成为不容忽视的问题。有的以批评和嘲讽马克思主义为“时尚”;有的精神空虚,“不问苍生问鬼神”;有的信念动摇,把配偶子女移民到国外、钱存到国外,随时准备“跳船”;有的心为物役,信奉金钱至上、名利至上、享乐至上,心里没有任何敬畏,行为没有任何底线[8]61。
党的十八大以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持全面从严治党,大力加强理想信念教育,信仰缺失问题有了很大改观,马克思主义的理想信念成为党员干部密切联系群众的根本动力。但从目前的实际情况看,大多数党员入党、干工作的主要目的,一是为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能够养家糊口;二是在工作岗位上努力干出一番事业,获得职务晋升,实现人生价值。这些内容属于个人的合理利益追求,还没有升华到为了马克思主义信仰、为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信念、为了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一高度。这种情况,好的一面是与党和人民要求的大方向一致,不足之处是在遇到职务升迁天花板、外力诱惑、放松自我等情况下,容易出现滑坡,蜕变到自私自利。因此,需要有一种力量促使其进一步升华。
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使党组织的领导力大大增强,党风政风明显好转,党群干群关系也明显改善,“但是,我们必须看到,这其中很多还停留在治标的层面上,病原体并没有根除;还有一些是因为不敢才有所遏制的,不能、不想的问题远远没有解决”[8]163。从党的十八大到现在,人们大致经历了这样一个心路历程。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刚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抱着一种观望心态,沿用过去的惯性思维,认为这次活动也只是一阵风,等躲过了风头、熬过了时间,很快又会一切如故。后来,慢慢发现这次全面从严治党是真管真严、敢管敢严,有的同志开始感觉到不习惯、不适应,不自在、不舒服,产生“有必要这么认真吗”的疑问,发出“为官不易”的感叹,甚至出现“为官不为”的行为。目前的情况是,“四风”中的享乐主义和奢靡之风基本得到遏制,“为官不为”的消极行为也得到了有效治理,但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依然顽固存在,突出表现是“说起来重要、喊起来响亮、做起来挂空挡”“表态多调门高、行动少落实差”“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痕迹管理”比较普遍,但重“痕”不重“绩”、留“迹”不留“心”;检查考核名目繁多、频率过高、多头重复;“文山会海”有所反弹等[16]501。这表明,全面从严治党带来的外在压力还没有完全转化为党员干部的内在动力。
在经济活动中,资重劳轻是不能回避的客观事实。这种情况反映到人们的头脑中,有些领导干部容易产生重资轻劳的思想倾向。这意味着劳动群众与商人和资本对领导干部行为的影响存在明显不平衡。
重视商人和资本,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一方面,商人和资本“通过诚实劳动和工作,通过合法经营,为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和其他事业作出了贡献。他们与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干部和解放军指战员团结在一起,他们也是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12]286。另一方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个人的财产也逐渐增多。在这种情况下,不能简单地把有没有财产、有多少财产当作判断人们政治上先进与落后的标准,而主要应该看他们的思想政治状况和现实表现,看他们的财产是怎么得来的以及对财产怎么支配和使用,看他们以自己的劳动对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所作的贡献”[12]287。因此,当今时代,如果仍然沿用革命战争年代的阶级斗争思维,把劳动群众与商人和资本对立起来,显然不合时宜。
但是,重视商人和资本的作用,不能因此就轻视劳动群众的作用。劳动群众是人民群众的主体和稳定部分,是社会历史的创造者,是决定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根本力量。第一,劳动群众是生产活动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如果只有商人和资本,没有劳动群众,生产劳动就不能进行,资本就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第二,劳动群众与商人和资本虽然在经济活动中的地位和作用不平衡,但两者的政治地位、政治权利是平等的。第三,劳动群众的社会实践活动是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从精神因素转化为物质因素的决定性环节。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劳动群众的社会实践活动,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就只能是一种精神力量,不会对现实的物质世界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第四,无产阶级政党如果不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服务,就会蜕化变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为什么人、靠什么人的问题,是党性的集中体现,也是“检验一个政党、一个政权性质的试金石”[16]520。第五,人民群众的拥护和支持,是政治合法性的实质内容。民心是最大的政治,革命战争年代,我们党没有掌握政权,但因为赢得了人民的拥护和支持,最终夺取了政权。现在,我们党是执政党,掌握着政权,但如果失去民心,就会动摇执政的社会基础和阶级基础。因此,坚持人民立场任何时候都不能变。
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到党的十八大,国内外敌对势力的竞争力时而弱化,时而增强,总体上呈现逐渐强化趋势。特别是进入21世纪,伴随着网络社会化程度不断提高,互联网成为意识形态斗争的主战场,曾经有一段时间,网络空间充斥着形形色色的错误社会思潮,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主流意识形态面临被边缘化风险。与此同时,现实生活中国内外敌对势力相互勾连,利用一些热点事件扩大和激化社会矛盾,甚至假借维权之名有目的地组织一些热点事件,挑拨党群、干群、警民关系,制造社会不信任,试图动摇党执政的阶级基础和社会基础。而一些党员干部看不清这里面暗藏的玄机,不知不觉成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吹鼓手”[17]和西方政治制度的崇拜者。
党的十八大以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团结带领全党全国各族人民攻坚克难、砥砺前行,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取得历史性成就,发生历史性变革,党的威信和领导力以及我国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都不断增强,而敌对势力的竞争力则出现复杂变化。第一,国内与国外变化不同。国内敌对势力的竞争力下降明显,而国外敌对势力的竞争力在总体呈现下降趋势的情况下,个别国家和地区一定时间内反而不断增强。第二,就国内而言,“8·19”讲话以后,“我国政府通过严厉打击利用网络信息实施诽谤、诈骗等犯罪行为,大力惩治在网上兴风作浪的‘网络大V’,网络舆论乱象得到有效治理,网络舆论空间逐渐清朗起来”[18]。与此同时,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妥善处置各种社会矛盾,社会凝聚力和向心力也不断增强。因此,目前国内敌对势力的影响主要是在意识形态领域同我们争夺阵地、争夺青年、争夺人心。第三,就国外而言,一方面,“一带一路”倡议得到沿线更多国家的支持和参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深入人心,中国负责任大国的形象稳步确立。另一方面,个别国家、地区和保守势力则不断强化对华全面围堵和遏制。第四,总体而言,国内外敌对势力的竞争力呈现不断下降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