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 马笑笑 郭学文
远处,山峦叠嶂,雾气在山间环绕,平原上靠近山沟的老房子错落有致。
平直整洁的入村三岔路口处立着崭新的蓝色路标,上面写道:水晶新村。
宽敞的沥青路边两排红瓦白墙的集中居住点一直延伸到老村口,新村和后面的老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新盖的屋舍大门前,几个老人坐在红木长椅上晒着太阳。
赖娃从红色的大门里走了出来,边走边笑着和路边晒太阳的老人招手。
赖娃穿着一件蓝色夹克,一条皱巴巴的裤子,脚上套了一双破旧的帆布鞋。
赖娃来到三岔路口,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瓜子,他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远处的路。
香莲骑着电动车沿着远处的路骑过来。
香莲挽着头发,稀稀拉拉的刘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香莲上半身穿着风衣,下半身穿着紧身牛仔裤,脚上的皮鞋沾满了尘土。
赖娃一把将手中的瓜子重新揣回兜里,冲到了香莲的面前。
赖娃:二婶,咋样?
香莲把电动车停稳,跺了跺脚上的尘土。
香莲:没成。
赖娃急了:二婶,您可是咱水晶村的头号媒婆。这亲事您要说不成,那不成全村人的笑话了?
香莲气得伸手戳了下赖娃的脑门。
香莲:你少往你婶身上甩锅!政府给咱盖的新房子又整齐又敞亮,你倒好,连个家具都买不起,人家姑娘想嫁你才怪哩。
香莲说着准备离开。
赖娃急了,一把拽住电动车的车把。
赖娃:既然没成,那你把二百块钱媒钱还我!
香莲嚷道:赖娃,说这话丧良心。你二婶为你这亲事,前村后店,附近的十几个村子都跑遍了,鞋底子磨坏好几双。这二百就是辛苦钱,哪有退的道理?
赖娃:我不管,反正你得退我!不退就别想走。
二人争执,僵持不下。
孟之祥脸上布满皱纹,他穿着一件旧西服,边走边情绪高昂地打着电话。
孟之祥:上头文件都下来了,那能错得了?我跟你说,咱们村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先得把村里的荒地收回来……
一个村民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村民:孟主任,快!不好了,村口香莲跟赖娃吵起来了。
孟之祥急得赶紧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跟随村民向村口方向跑去。
赖娃与香莲还在吵架。
赖娃有些急了,他眼睛发红,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
赖娃伸出胳膊捋起袖子,上前一步扯住香莲的裤兜。
赖娃:你这钱就在兜里,给我掏出来。
香莲大喊:快来人啊,赖娃耍流氓了!
村民们陆陆续续地围拢过来看热闹,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孟之祥冲过来,迅速扯开赖娃:胡闹!
赖娃:她耍无赖……
孟之祥:我说你俩都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干点正事?大家伙在这,我正好通知你们一下。咱们村后面的荒地要回收,赖娃你不是种了些烟草吗?赶紧收了。香莲,还有你种的菜,我瞅着也长得差不多了,也赶紧收了。
香莲与赖娃互相看了一眼,一齐看向孟之祥。
香莲:孟主任,你咋欺负我一个留守的娘们儿哩?你这是欺负我男人不在家……
赖娃:他还欺负我这个光棍,出啥事了要收地?
孟之祥哭笑不得:别瞎嚷嚷,国家好不容易给咱们摘掉贫困村的帽子,这次政府给咱们投了项目,都不能自觉点儿吗?
此时,香莲的女儿洋洋跑了过来。
洋洋跑得很急,头上的两个小辫子散开了一个,一半头发披散着。
洋洋冲到香莲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妈,家里的猪跑了。
1959年,调水入洪泽湖的时间有36个旬,入洪泽湖泵站装机利用小时为8 300 h,入湖平均流量为425 m3/s;调水出洪泽湖的时间有29个旬,主要在7—8月、10月中旬—6月上旬,出洪泽湖泵站装机利用小时数为5 700 h,出湖平均流量为226 m3/s。
香莲气得伸手在洋洋肩膀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个丫头,连头猪都看不好。
话刚说完,洋洋突然弯下腰咳嗽了起来。
香莲吓了一跳,赶紧扶住洋洋。
香莲:你马叔早上给你熬的药喝了吗?怎么又咳嗽了?
孟之祥看向香莲,柔声说道:你先带孩子回家吧,再找找猪,需要大伙儿说一声。
赖娃见状,只好暂时作罢。
孟之祥转身朝村民们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孟之祥说完,背着手朝老马家的方向走去。
院子正中央,阳光恰好能照到的地方放着一张小方桌。
小方桌被擦得干干净净,上边放着包中药用的草纸、草绳、一沓开药方用的纸,旁边放着几本关于中医针灸的书籍和一个收音机。
收音机里发出“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正房前方放着很多做中药的器具,有切药的菜刀、案板,还有舂药的石臼。
院子里的簸箕里面晒着几味中草药。
老马家客厅的炕上躺着一个裸着背的中年男性,他的背上插着几根银针。
老马一边拔针,一边轻按着男人的背:好了。
男人坐起来穿上衣服,扭了扭上半身,惊奇道:哎呀,神了,还真不疼了!
老马微笑着将银针收好。
小马将炒好的菜盛到了盘子里,顺手拿起两碗饭和两双筷子摆在了桌上。
小马边解围裙边走出厨房。
小马提着围裙擦了擦沾水的双手,伸着脖子朝正屋看了看:爸,吃饭了!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声。
小马又扯着嗓子喊了句,见没人答应便走进屋里。
老马正坐在桌前摆弄针灸用的工具。
小马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看向老马:爸,吃饭了。
老马头也不抬地说:这就来。
小马有些不悦:你整天就知道摆弄这么点东西,别的事也不干,现在喊你吃饭也不答应。
老马瞪圆了双眼: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小马:你天天做慈善,我提心吊胆地长大了还得伺候你!
老马愣了一下,顺手操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朝小马摔去:你个龟儿子!找打呀!
小马一溜烟跑出大门,迎面撞上了刚要进门的孟之祥。
小马:孟叔,你来了。
孟之祥跨着大步走进院子四处张望:你爸呢?
还没等到小马回答,孟之祥就大喊起来:老马,马大夫!
老马走出屋子,应了一声。
孟之祥兴奋地走上前:老马,咱村现在虽然摘掉了贫困村的帽子,但大伙的生活水平还有待提高。
老马略带疑惑地看了一眼孟之祥,顺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孟之祥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摩拳擦掌地盯着老马:我想给咱们村建一个针灸文化园,我之前报上去没想到政府批准了,这事有点眉目了我就赶紧来找你商量,咱们村现在就你一直在捣鼓这些,我想让你给咱牵个头。
老马:政府说怎么弄你们就弄吧,我一个老汉要啥没啥。
孟之祥拉着老马的胳膊,诚恳地说:资金大头是政府拨款来帮咱们的,村民们的思想工作我来负责,我还想顺便把地收回来建一个中草药基地,这都要靠你的技术啊。
老马摇了摇头,转身背对孟之祥走进了里屋:行了行了,你先回吧。
孟之祥看着老马的背影有些失望:政府的文件都下来了,我还能骗你?
孟之祥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小马走到门前:爸,这是好事啊,你咋没答应呢?
老马若有所思,不耐烦道:你懂个啥?吃饭去!
午后,太阳从云层中透出微弱的阳光照在树上,几只小麻雀站在稀疏的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
广播打破了村庄的宁静,里面传来孟之祥敞亮的声音:各家各户注意、注意!下午两点在村委会集合开会!
村民们陆陆续续坐在村委会会议室里的凳子上,众人交头接耳。
老马若有所思地抽着烟,跷着二郎腿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
孟之祥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最前面摆了摆手:大家静一静,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有件事要说。咱们村终于摘了“帽子”,现在重点是要发展产业,提高大家的生活水平,因此我就想着,能不能把咱们村建成针灸故里。
一个穿着灰色布衫的男人站了起来:咱们村针灸现在都成单传了,都没人学那东西,主任这是要拿大伙的钱给一个人搞投资啊。
孟之祥:先别着急,大家先听我把话说完,咱们这儿资源匮乏,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针灸算是咱们村的特色,我听说以前可是很有名的!另外我打算把现有的地都收回来种植中草药。
村民们突然炸开了锅,坐在前面的老人拄着拐杖站起来:地可是咱们的命根子,让出来我们吃啥?
两三个村民附和着:就是,就是!
孟之祥:大家少安毋躁,我问过专家了,我们这地理环境压根就不适合种植庄稼,浪费了地不说,碰上天灾,自给都困难啊。
赖娃“呸”地吐出了一口瓜子皮。
赖娃:主任,您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倒挺容易,可是这种植药材得有技术吧,这钱哪来呀?
孟之祥:大家别担心,一来有政府给咱拨款担着大头,种植基地的资金我们各家各户可以以入股的方式合资建一个,等药材收成下来,咱们大家伙按入股的比例分红,技术问题我们这不是有现成的嘛!
说罢,孟之祥看向了老马。
一个中年男子站起来:你说得好,钱投进去,但是孟主任,你能保证咱种这个中草药一定能成吗?亏了算谁的?
孟之祥:种植中草药咱们虽然是第一次尝试,但我做了大量的调研,确保能行。而且咱们村老马家种了中草药,种类也多,大家听老马说这中草药能不能种。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老马,老马沉默着起身,头也没抬地往外走去。
村民们转过身,疑惑道:哎,马大夫,你咋走了?
老马背着手,一个人默默地走了。
孟之祥看着老马的背影渐行渐远,无奈地坐在一位拄拐杖的老人旁边。
孟之祥:德子叔,马大夫平时虽不爱吭声,但他一向助人为乐,这有好事找他,他怎么不乐意啊?
老人颤颤巍巍地说:孟主任,你来咱们水晶村迟,马大夫现在还算好了点,虽然还帮咱们这些人看病,但……
字幕:二十二年前。
屋子门口围着三五个妇女,她们纷纷朝里张望。
屋内传出孕妇撕心裂肺的喊叫。
接生婆:用力,用力,快出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年龄稍长的妇女慌忙地跑出来:这马大夫跑哪去了?自己老婆生孩子也不管,孩子胎位不正,你们快去找大夫。
妇女甲:马大夫中午被邻村的人叫去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这天快黑了,去镇上请医生更不可能了。
妇女乙:你们叫上家里男人分头出去找,快去!
一群人打着手电筒一路小跑,沿着村路高喊:马大夫!马大夫!
屋里孕妇和接生婆的声音此起彼伏,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一群人跑进了院子,老马在最前面冲进了房门。
老马满头大汗,他顾不上看眼前的孩子,直接冲到床前。
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
接生婆:孩子出来了,但大人出血过多,恐怕不行了。
老马没有理会,转头寻找医药箱。
躺在床上的女人抓住了老马的手,慢慢说道:照顾好孩子。
说罢,女人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老马抓住女人的手,伏在床前泣不成声。
冬天的早晨,天气灰蒙蒙的,村路两旁的白杨树光秃秃的,各户人家都紧闭着门户。
出殡的队伍稀稀拉拉,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抬着棺材。
老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男一女。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几个人挡住了出殡队伍。
中年男子指着老马的鼻子:我妹子嫁过来的时候好好的,现在怎么成这样了,都是你害死了她!你是人吗?
男子说罢就要挥手打老马。
老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旁人拦住男子,劝道:逝者为大,先下葬吧,别的事后面再说。
中年男子:你等着!一条人命,我要让你赔得倾家荡产!(闪回完)
老人叹了口气:这事一出,他整个人都变得闷闷不乐,她娘家的人天天上门闹……
孟之祥:按理来说,这件事也不能怪老马啊。
老人:唉,谁说不是呢!老马老婆一走,他就性情大变,任凭那些人胡作非为,别人说啥他也不听,现在孩子长大了,总算好点了。
村民甲:马大夫这些年不容易啊。
孟之祥:老马的技术咱们有目共睹,这些年大家生病喝了老马家多少中药大家心里都有数。
村民甲:孟主任来我们这儿这些年,为了我们大家能过上好日子操尽了心,再加上老马的技术,主任您说怎么干,我们干就完事了!
孟之祥:政府投钱给我们建设针灸文化园,这牌子响亮了,咱们的药也不愁销路。
村民们在一边附和道:对,对!我们听主任的。
老马走进院子:一会儿你香莲婶子过来,你就说我不在家,东西也别要。
小马困惑道:会开得咋样了?
老马头也没回:别问了。
小马刚要说话,老马走进了屋里。
院子外边传来了香莲的声音。
香莲:马大夫在家吗?
小马打开院门,只见香莲提着大包小包的点心、鸡蛋等物品走了进来。
香莲笑得像一朵花似的:哟,小马个子又高了哈,长这么帅了!有对象没?没有的话二婶给你介绍个好的……
小马尴尬地比画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小马:婶,有什么事啊?我爸不在家。
香莲边说边把手中的东西往小马手上递:不能啊,刚开会还瞅见他来着……那什么,这是给你爸买的。
香莲说罢,又迅速掏出来五百块钱放在院里的小桌上:这个是给洋洋看病的钱。
小马赶紧把钱和礼品塞回到了香莲的手上。
小马一脸为难:婶,我爸说了,这东西不能收,你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不容易,钱你留着给洋洋上学用吧。
香莲与小马互相推辞着。
香莲:你这叫啥话呢?我家洋洋身体不好,打小爱生病,刮风下雨马大夫随叫随到。我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再说了,我家洋洋的命还不值五百块钱了?
小马争论不过,将香莲推出院子,反锁了院门。
香莲用力拍门,见无人回应,只好摇着头离开。
老马将双手背在身后,转了一圈又一圈。
老马:你婶走了?
小马白了老马一眼:走了。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没有经济头脑,整天净给别人免费看病。再说了,那些人也不知道感恩……
老马:怎么不知道了?人家这不给你送这送那的?
小马:那咱家可是连一颗鸡蛋都没有收过人家的,你一辈子就这样,只会被别人欺负。要我说,早该让咱们这针灸医术发扬光大。
老马低头沉默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透过窗户,老马模糊的背影正在灯光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盒子里面的一根根银针。
太阳刚刚升起,村子里的人在地里忙活着。
小马拉开大门,看见门口放着一个碎花布的包。
小马拿起包,五百块钱露了出来。
小马环顾四周,无奈地提起包准备返回院子。
孟之祥甩着手臂急匆匆地从门前路过。
小马:孟叔,大清早的,去哪儿呀?
孟之祥:哦,去香莲家,她占用的是公家地,没法赔钱,得动员她先把地腾出来。
小马灵机一动,把包塞到孟之祥的手上,顺便把五百块钱塞到孟之祥的口袋里。
孟之祥急了:瞎闹,你叔不收贿赂。
小马:你想得美!这钱是香莲婶给我爸的。我爸不要,让我送回去。我懒得跟她拉扯,你不是去她家嘛,刚好给捎过去呗。
香莲家收拾得很干净,家里大部分的家具上都盖着镶有蕾丝边的碎花布。
墙边的桌子上放着半盆包子馅,案板上放着面团和一个擀面杖,旁边的篦子上放着几个包好的包子。
香莲系着围裙,正在桌前忙碌着。
孟之祥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大清早就在蒸包子啊!
孟之祥边说边犹豫地掏出五百块钱,递给香莲:他香莲婶子,给。
香莲拍打着手上的面粉,又往围裙上蹭了蹭,瞧了眼孟之祥:干啥?
香莲拿起热水瓶,为孟之祥倒了一杯水。
孟之祥为难地看着香莲:你给老马那钱,人家没要。
赖娃拿着两把烟叶走进院子,透过窗户刚好看到两个人的动作。
香莲接过五百块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孟之祥小心翼翼地看向香莲:那腾菜地的事儿?
香莲:放心,我正腾着呢。
孟之祥放心地笑了。
在门口偷听的赖娃走进屋子,把烟叶递给香莲:二婶,给我二叔抽的,他烟瘾大,我给他挑了两把长得好的。
香莲接过烟叶,笑道:得。我蒸包子呢,都别走,等着吃包子。
赖娃扯着孟之祥走到一边。
赖娃:我说主任,你忽悠我腾地,我把那一大片都给割了,可你一分钱补偿没给我呀。我二婶这,你怎么就给钱呢?
香莲皱起了眉头:你这人瞎说啥呢?
赖娃甩了下手:行了,甭解释了。我这都亲眼看见了,还唬我啊?
孟之祥:真的没补助。你两家的地本来就是国家的,你们都用那么些年,国家也没让你们交钱,这哪有什么补助啊!
赖娃指着香莲的上衣口袋:刚才我可是亲眼看到香莲婶子收了钱!
香莲气得抄起旁边的菜刀:赖娃你给我住嘴!
赖娃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
香莲愤愤地说:地没有补偿,这钱是我原本送给马大夫的,可是人家马大夫死活不收,我就拿着一堆东西放他家门口了。结果马大夫又让孟主任把我提的东西还有钱,又捎回来退给我了。
赖娃一愣,认真瞧了瞧堆在地上的礼品,想了起来。
赖娃经过老马家门前,看见门口放着一堆礼品。(闪回完)
赖娃恍然大悟,敲了下脑袋:哦,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刚才看着这一堆东西眼熟。
香莲慢慢地把菜刀放下:非让婶发火,才肯听人讲话。
孟主任耐心解释道:我跟你们说,这事利国利民,老马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们应该多鼓励老马牵头做这件事,咱们要是不积极主动,他就更没有那个心思了。
赖娃频频点头:对对,应该支持。
香莲点头,看了看赖娃:嗯,主任说得对。
赖娃扬起嘴角:那咱们就抓紧干吧。
赖娃和孟之祥从香莲家里走出来,太阳暖洋洋地洒在大地上,赖娃和孟之祥有说有笑。
赖娃突然指着远处:主任你看,那里好像躺着一个人。
孟之祥见状立刻跑上前,赖娃紧随其后。
孟之祥扶起躺在地上的男子:哎呀,额头怎么这么烫!
孟之祥把男子放到赖娃怀里:快,先掐人中,试试能不能醒过来,我这就去叫大夫。
赖娃手忙脚乱地把男子从地上托了起来,然后去掐人中。
两边的村民闻声跑了出来,凑过去帮忙,众人扶住男子。
孟之祥迅速掏出手机焦急地拨打电话,然而电话始终没能拨通。
孟之祥急得直转圈,他一个箭步冲进一旁的村民家院子,推着一辆自行车跑了出来。
孟之祥紧蹬了几下,自行车立刻蹿了出去。
孟之祥冲进老马家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
孟之祥环顾四周,隐隐约约地听到从厕所里传出来老马哼戏的声音。
孟之祥冲进厕所:原来在这儿!
片刻之后,孟之祥把老马从厕所里拽了出来。
老马提着裤子,正在手忙脚乱地系腰带。
老马:孟主任,你这是闹啥呢?我这……
孟之祥:快,村口有人晕过去了,人命关天的大事!
老马一听,迅速冲进房间,从里边提着医药箱冲了出来。
小马推着电动车:爸!上车,我带你过去。
电动车迅速冲出院子,孟之祥骑着自行车紧随其后。
小马一个劲地拧动车把加速。
老马催促道:快!快!
孟之祥的两只脚使劲地捣腾。
路边,一只鹅被吓得嘎嘎叫着飞起来,一只小狗也被车子吓得蹿到一旁。
村口,村民们已经围了一圈。
小马和老马骑着电动车率先赶到,孟之祥骑着自行车紧随其后。
老马跳下车,小马扔下电动车抱着医药箱跑过来。
孟之祥把自行车扔到一边,冲了过来。
有人嚷道:马大夫来了!
人群为老马等人让开了一条路。
赖娃赶紧把男子交给老马。
男子昏迷不醒。
老马把脉,翻开男子的眼睛看眼白,接着又掰开嘴看舌苔。
老马看完,打开医药箱,从里边取出一副针灸用具。
众人紧张地盯着老马,不敢说话。
老马拿出小银针,为男子针灸。
孟之祥盯着老马的动作,轻轻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
老马的手慢慢地捻动着银针:病人需要保暖,搭把手,先抬进屋里。
村民们将男子抬进了旁边村民的家中。
男子慢慢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众人惊呼:好了,好了。
赖娃:嘿,神医啊!
老马收起针,开始擦拭、装包。
男子缓缓坐起,扶了扶眼镜:我这是在哪儿啊?
赖娃:你发烧晕倒在我们村口了,我们村的马大夫用针把你扎醒了!
香莲瞥了一眼赖娃:你别听他胡说,什么叫扎醒了?那是我们的神医马大夫用针灸把你救醒了。
老马手脚利索地收拾起箱子,准备离开。
男子急了:您难道就是针灸传承人老马?
老马转头:请问您是?
男子激动地双手拉住老马的手,用力握了几下。
老马:你是哪位?
男子这才想起来,连忙掏出记者证递给老马。
男子:我是城里报社慕名而来的记者。听说政府扶持了针灸文化园建设项目,就特意提前来了解下情况。
老马:原来是记者同志啊,你好你好。但是对不起,我不爱抛头露面。我不行……我先走了。
老马摆着手,转身要走。
众人见状,赶紧上前拦住老马。
村民甲:不是,马大夫,这给咱村增光添彩的事啊。
村民乙:对啊,你这扎针手那么稳,怎么一听上新闻你就哆嗦了。
男子:马大夫,我本就慕名而来,来之前还有疑虑,没想到是您救了我,我现在疑虑全无,一定要给咱们好好宣传宣传!
香莲:马大夫,这么多年你哪也没去,就守着咱们村这些人,现在城里来了记者要报道你,这是好事啊!
老马突然蹲在地上大哭起来:你们别难为我了,我这一辈子没脸见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
众人都被老马的行为吓了一跳,互相看着对方不知所措。
屋里的人都沉默了,只剩下老马抽泣的声音。
孟之祥慢慢蹲在老马的身旁,拍了拍老马的肩膀。
孟之祥:老马,咱们村人都相信你,也只有你愿意留下来为大伙做这些事情,大伙都记着呢。这么些年你憋在心里不说,过去的事咱就让它过去吧。这次,咱们村还想靠你的技术带大家发家致富呢。
老马:我……
小马在一旁抹了把眼泪,冲上去扶起蹲在地上的老马:爸,您先坐下,我以前说的那些混账话您别往心里去。我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知道!其实,我一直为您做的事骄傲。
小马拍了拍胸脯:我以后……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不气您,不顶撞您。
老马哭红了眼眶,听到小马的话笑了。
老马环顾四周,看见屋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期待。
老马搓了搓手,点头喃喃道:好,好!
大家都开心地鼓起了掌,阳光穿透云层,屋里一下明亮了许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字幕:一年后。
往日的土坯房已然不见,新建成的中草药种植基地划分了很多片区,每一块都开着不同颜色的花。
花丛中的小路上挤满了前来观赏的旅客,导游在前面热情地向游客介绍各种草药的名称和功效。
不远处的仓库前停了一排卡车,卡车上印着“水晶中药”的字样。
村口竖着两个高大的柱子,中间挂着一块写着“针灸故里”的大匾。
合欢树在道路两旁郁郁葱葱,几辆汽车行驶在平坦的柏油马路上,行人在人行道上有说有笑。
香莲站在家门口,穿得很时髦。
孟之祥走过去,笑道:莲老板,最近生意咋样啊?
香莲挽起耳边的一缕发丝,爽朗地笑着:挺好挺好,进来坐坐?
孟之祥摆了摆手:不了,忙着呢。
午后的阳光照在屋外的招牌上,“香莲民宿”闪着熠熠光辉。
孟之祥经过公园,远远看见赖娃的媳妇大着肚子,正在揪着赖娃的耳朵。
赖娃:媳妇,疼疼疼!
孟之祥喊道:赖娃你别欺负人家!
赖娃见状停下了手。
赖娃傻笑着挠了挠头:主任,我们闹着玩呢。
孟之祥:你调皮得很,运输药材可得注意安全。
赖娃连忙点了点头:您放心吧。
老马穿着白大褂正在诊室给患者针灸。
诊所的等候室里挤满了人,小马正在招呼患者。
几个青年人穿着白大褂,在老马旁边认真观摩。
孟之祥双手拉了拉衣领,挺起胸脯,骄傲地走在柏油马路上。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