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的社区治理研究——以河源市埔前镇为例

冯四朵

(河源职业技术学院 工商管理学院，广东 河源 517000)

近年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旅游产业得到快速发展。旅游活动的开展不仅满足了广大居民的精神文化需求，同时也对旅游目的地的经济、文化生活产生巨大影响。旅游景区的大量开发以及商业化旅游活动的开展，产生了巨大经济和社会效益。旅游业发展为目的地居民提供大量的直接或间接就业机会，提高当地居民收入；改善目的地基础设施环境。但同时旅游发展也会给旅游目的地的社区居民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大量旅游者的到来会影响当地居民的正常生活，旅游地的过度商业化会使目的地失去原真性。因此，如何处理好当地居民、旅游相关企业、旅游景区以及政府管理部门之间的关系，是社区治理的重要问题。本研究以广东省河源市埔前镇高埔岗为具体研究对象，通过对当地社区居民参与旅游发展情况以及社区治理主体情况进行调研，了解居民对当地旅游发展对当地经济、社会以及环境的影响感知，并对埔前镇社区治理现状和治理困境进行分析，以期为居民治理参与和社区治理提供理论参考和实践借鉴。

1 文献综述

1.1 旅游社区

20世纪90年代，随着旅游产业的迅猛发展，国内学者对生态旅游的研究逐渐增多，随着旅游收入的提高，社区参与旅游发展得到学者关注。而且，生态旅游的快速发展对社区的发展产生了正向的促进作用，同时社区的旅游属性不断加强，进而产生了旅游社区的概念。根据以往学者的研究结果，旅游社区的主体包括政府、居民、旅游相关企业和旅游者4个部分。国外学者对旅游社区的治理研究起步较早。Sautter等认为在旅游社区治理的过程中，主要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会直接影响到社区治理的效率和发展，同时主体之间的关系也是判断旅游社区是否良性发展的重要标准。然而这又是旅游社区是否良性发展的一个判断标准[1]。国内学者对旅游社区的研究起步较晚，生态旅游大力发展以后，学者们才开始关注旅游社区的问题。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社区权利的多元结构、社区商业化等方面[2-5]。左冰是国内最早研究旅游社区和社区治理的学者，并首次把社区增权理论应用到旅游业的可持续发展中，认为社区治理中的分配正义的实现需要一系列的社会变革[6]。张凌媛、吴志才以英德市河头村为具体研究案例，通过访谈和问卷调查收集一手数据，利用指数随机模型分析了旅游社区治理中利益相关者的关系网络，结果发现河头村的权利、利益和信任关系网络密度较低，而且没有形成关键利益者，没有形成利益导向为主的关系状态[7]。唐仲霞等以共生理论为基础，通过对青海塔尔寺和土元景区两个典型案例进行实地调研，从定量的角度评估了当地政府、社区居民、旅游者和旅游相关企业之间的共生关系和模式[8]。

1.2 治理和旅游治理

20世纪末，随着西方社会公共管理的快速发展，治理理论得以诞生，并成为用于分析和解决现实问题的重要工具。经过不断发展和进步，当前的社会治理理论经历了“社会中心到政府主导再到网络治理”的变迁，整个治理体系也从单个主体向多元主体转变，现代的治理理论更强调共性[9]。2011年以来，随着旅游的快速发展，旅游治理成为学者们研究的热点。Beritelli等将旅游治理定位为“制定和发展政策的规则和机制，以及让所有组织和个人参与进来的商业战略”[10]。Presenza等认为旅游治理对可持续发展具有积极作用，而且要培养出利益相关者的协同效应，才能更好地对旅游目的地进行管理[11]。国内学者对社区治理的研究集中在不同的研究对象，包括商业街区、国家公园、旅游景区等各种经营模式。孙九霞和史甜甜以新疆喀纳斯社区为例，通过梳理社区治理的相关理论，探索了当地社区治理面临的难题及原因，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和建议[12]。杨昀和保继刚以阳朔西街为例，探讨旅游治理的困境，发现在不同的旅游发展时期，旅游治理的机制和政策应该有所变化[13]。

2 研究区域概况

广东省河源市埔前镇位于源城区的南端，东邻紫金县临江镇，南接博罗县石坝镇，西连桂山，北靠源南镇。区域总面积130.67 km2。埔前镇辖2个社区、16个行政村，户籍人口有5.4万人，其中高埔岗是旅游聚集区，总人口达2.4万人，94%以上为新丰江水库移民。近年来，随着旅游开发的增多，埔前镇旅游产业得到快速的发展，辖区内开发了客天下水晶温泉度假区、春沐源小镇、巴伐利亚庄园、七寨湖公园、大水井民宿区等休闲度假文旅项目。其中客天下水晶温泉度假区、春沐源小镇、巴伐利亚庄园是著名的旅游度假景区，吸引了省外内大量游客前来旅游，同时也为埔前镇旅游业发展做出重大贡献。

巴伐利亚庄园位于河源市埔前镇，2014年开业，庄园山地面积约10.4 km2，建设用地约4 770亩，总建筑面积约351万m2，总投资约350亿元。目前巴伐利亚庄园是国家4A级旅游风景区、国家级旅游度假区，2014—2021年共接待游客500万人次以上，创造直接或间接就业机会5 000个。

客天下水晶温泉度假区为国家4A级风景区和省级旅游度假区，占地2 000亩。在原龙源温泉的基础上以5A级景区为标准重新打造集温泉文化、恐龙文化、客家文化、婚庆文化、生态文化、养生文化等多种文化于一体的商旅休闲度假区。2016年8月客天下水晶温泉度假区正式挂牌成为国家4A级景区，2014—2021年累计接待游客达460万人次，为当地居民提供直接或间接就业机会2 000个，见表1。

表1 2015—2021年客天下旅游经营情况统计

河源春沐源小镇位于广东万绿之都河源，项目总用地面积3 800亩，总建筑面积的200万m2，总投资200亿，于2020年1月开园，建设中心湖公园、温泉旅游、主题酒店、生活体验馆、儿童营地、科技农场等设施，开业至今，已接待大批游客参观，并为当地居民提供大量就业机会。

3 居民社区治理的质性研究

通过非结构访谈的方式，设计了以居民旅游社区参与和多元治理的访谈主题提纲。访谈对象主要以当地商户、社区居民为主。根据被访谈者的接受情况以及表达意愿进行深度访谈，以便了解当地旅游的发展过程、当地社区居民参与旅游治理的程度以及存在的困境和问题。

访谈过程如下：若受访者在当地居住时间和生活时间超过5年以上，则说明该受访者经历了当地旅游的发展过程，那么就会重点对其访谈高埔岗地区旅游开发过程的治理问题，以及旅游发展壮大过程的治理参与问题；如果受访者在当地居住时间少于5年，那么就会对当地旅游开发过程不是很了解，就会重点访谈近几年旅游社区治理的问题。主要访谈问题包括：您是否参与过当地旅游发展规划的咨询会和建议会；您是否对社区的政策进行过监督；您是否愿意参与社区治理；您的治理意见是否被采纳过；政府是否有相关政策支持你们开店创业；您是否愿意以实际行为参与社区旅游的发展和建设[14]。所选取的11位受访者的基本信息和访谈结果见表2。

表2 受访者基本信息

河源埔前镇高埔岗是旅游发展的聚集区。目前，高埔岗管委会主要职责是高埔岗旅游开发、社区多元治理，并为当地的酒店、餐饮、景区等旅游企业进行战略指导和管理服务。高埔岗居民是当地旅游的利益相关者，旅游发展带来大量游客，当地居民通过为游客提供餐饮服务、住宿服务、导游服务以及特色旅游产品服务获得收入，同时还能获得大量就业机会。为鼓励旅游社区居民的参与程度，管委会定期征求居民意见，为当地居民提供便民电话和邮箱，方便广大社区居民为旅游社区的治理献计献策。

但是，通过对当地居民的深度访谈发现，大部分受访者的社区治理参与度较低，而且一部分受访者表示社区治理参与只是流于形式，政府部门并不会真的采纳他们的意见。例如，当问及受访者是否参加过当地旅游的发展规划和决策时，受访者A1蓝女士表示：“我没有参加过任何旅游发展规划和建议的会议，也不知道从哪些渠道可以参加这些会议，作为普通商户，我觉得我可能没有机会参与这些政府工作。”受访者A9赖先生表示：“几年前我曾参与过一个关于高埔岗旅游发展的咨询会，我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但是后来并没有被采纳，可能是他们觉得我的建议不好，或者是觉得我的受教育水平不高吧。”在问及受访者是否对社区的治理政策进行监督时，受访者A5张先生表示：“我从小生长在这里，这几年埔前大力发展全域旅游小镇，带来了非常多的游客，也为我的企业带来了很多业务，对于社区治理的政策，我觉得我是大力支持的，社区也会提供群众信箱，让我们对社区政策进行民众监督，我觉得是非常好的。”受访者A6刘女士表示：“我是六年前来到客天下工作的，一直在景区里面从事酒店管理的工作，对于社区政策监督方面，我不是很清楚，也从来没有提过监督意见。”

从以上受访者的访谈结果可以看到，大部分受访者对参与社区治理的积极性不高，而且对社区治理的参与和监督没有信心，觉得政府部门不会采纳他们的意见。还有一部分受访者表示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参与社区治理，也没有见过社区治理的宣传。这说明，当前埔前镇高埔岗的社区治理整体民众参与度不是很高，而且群众的参与积极性也比较低。这一方面是由于政府宣传引导工作不到位；另一方面是当地居民对旅游发展的认知不强，参与旅游社区治理的意识不够强。

4 埔前旅游社区治理的实证研究

4.1 问卷设计

从旅游者感知的角度进行问卷设计，主要从经济影响、社会影响和环境影响3个方面探索旅游发展对当地的影响[14]。问卷设计出来以后，主要在埔前镇高埔岗地区进行问卷发放，调研时间从2022年2月到2022年3月，分3次对高埔岗附近的居民、客天下和巴伐利亚景区工作人员、高埔岗餐饮店老板、社区服务中心工作人员等群体进行问卷调查，共收到问卷140份，其中有效问卷127份。然后使用SPSS.23对所获得问卷进行信度检验和效度检验，并进行研究结果分析。

4.2 信度检验

问卷的信度一般进行Cronbach’sα检验，Cronbach’sα系数越高代表量表的内部一致性越好，其稳定性也越高[15]。将得到的有效问卷导入SPSS.23软件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发现，问卷归并出4个因子，其中问卷的整体Cronbach’sα为0.865，其他4个因子的Cronbach’sα值分别为0.872、0.807、0.812(表3)，均高于标准0.7，说明本研究所选取的问卷具有较好的信度[16]。

表3 问卷整体及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

4.3 效度检验

采用KMO值和Bartlett球形检验值对问卷进行效度检验。将所得的127份有效数据导入SPSS.23软件进行效度检验。一般来说，KMO值大于0.7，表明所采用问卷具有较好的效度。结果显示，KMO值为0.841，适合进行因子分析，卡方近似值为712.477，自由度df值为214，Bartlett球形检验P值=0.000<0.001(表4)，表明总体数据具有较好的效度[17]。

表4 问卷的KMO值和Bartlett球形检验值

4.4 多元回归分析

采用多元回归分析探索旅游发展效应是否会对当地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意愿产生影响。本研究不考虑客源地、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职业、月收入等6个人口统计学变量的影响，直接对数据进行回归分析，结果显示，经济影响维度(β=0.127，P<0.01)和环境影响维度(β=0.182，P<0.01)对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意愿具有正向的影响作用，而社会影响维度(β=0.037，P>0.05)对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意愿的影响作用并不明显(表5)。这表明，社区居民的旅游影响感知会对居民的社区治理参与意愿产生显著的影响作用。

表5 多元回归分析结果

5 案例地社区治理现状分析

通过对埔前镇高埔岗旅游发展的主要利益相关者进行访谈和问卷调查，包括餐饮经营者、景区工作人员、当地居民以及相关政府等群体，发现目前埔前镇高埔岗的旅游社区协调治理情况如下：

5.1 初步形成旅游社区协调治理模式

近几年，随着埔前镇高埔岗地区旅游开发项目实施和完成，当地旅游业得到快速发展。位于高埔岗地区的巴伐利亚庄园、春沐源小镇以及客天下景区已经发展成为河源乃至广东省内著名的旅游度假区，为当地居民提供大量的直接或间接就业机会，在很大程度上增加了当地居民的经济收入，并促进当地基础设施和环境设施的改善，使社区内居民受益良多。目前，高埔岗社区已经初步形成了一种多元主体协同治理的模式，高埔岗政府部门在整个社区的旅游发展中起着重要的引导作用。各大景区各司其职，并掌握一定的旅游开发自主权。当地居民对旅游发展具有直接参与和监督的作用。目前高埔岗社区形成了一种上级指导、多元主体共同治理的模式。

5.2 当地社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力量不足

通过分析当地居民的访谈结果可知，大部分居民对社区的参与度不高，同时也有一部分居民觉得自己虽然参与了社区治理工作，但是自己的建议并没有被采纳，对旅游社区治理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不高。根据对居民的访谈结果，发现部分居民更注重管理自己的实务，缺乏参与旅游社区的责任心。同时由于自身能力有限，部分居民的意见没有被采纳，降低了其参与社区治理的积极性和参与率。但是通过对居民的问卷调查，85%的居民表示愿意参与社区治理，这表明居民的参与意愿和参与积极性非常高，至少当前的社区治理模式使得大部分居民无法很好地参与其中。因此，建立良好的社区治理模式尤为重要。

5.3 居民旅游影响感知对其参与社区治理意愿具有显著影响作用

多元回归结果显示，社区居民的旅游影响感知会对居民的社区治理参与意愿产生显著的影响。其中经济影响维度和环境影响维度对居民的社区治理参与意愿的影响较为显著。一方面，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会促进当地居民积极地参与社区治理。居民既是旅游目的地的组成部分，又是当地旅游发展的利益相关者，同时也是当地旅游资源的保护者，提高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积极性，有助于降低旅游发展的负面效应，更好地实现旅游社区价值。另一方面，旅游发展会改善当地环境治理，提高当地环境基础设施，但同时也会对当地的自然环境造成一定的破坏。因此，当地社区居民积极参与环境保护，树立社区主人翁意识，对于社区的有效治理起着重要作用。

6 对策和建议

6.1 坚持政府引导，鼓励多元主体参与治理

当前在高埔岗的社区结构中，政府是当地居民行使权力和获得利益的中心环节。社区居民和当地政府沟通的渠道就是社区服务中心，大部分居民参与社区治理和行使监督权利都是通过社区服务中心实现的。但是根据访谈结果，目前社区居民的很多社区治理建议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部分居民的治理建议从未被采纳过，这也是导致居民不愿意参与社区管理的原因之一。同时，政府和居民的权利不对等性，导致居民觉得自己参与社区治理只是流于形式，政府部门并不会真正采纳自己的意见。因此，为了增强居民的参与度，当地政府部门应该发挥自身的引导作用，提高居民的治理地位，扩大居民的社会治理参与权利，保障当地居民的合法权利，形成共建多元主体参与的旅游社区治理局面。

6.2 加强社区管理，实现居民心理增权

通过采用多元回归分析探索旅游发展效应是否会对当地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意愿产生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居民对旅游发展的经济效应和环境效益的感知较为明显。通过实地调查，有83.6%的居民表示了解社区治理的过程；有81.7%的居民表示愿意以实际行为参与社区旅游的发展和建设。这说明，当地居民的社区治理参与意愿和参与积极性非常高，但是当前的社区治理模式使得部分居民无法很好地参与其中。因此，相关部门应该加强对社区的管理，调动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积极性。特别是在居民参与旅游社区治理方面，增强居民的知情权、参与权和监督权。通过组织多种居民参与活动，实现居民心理增权，保障当地旅游和居民社区共同发展。

6.3 规范旅游市场秩序，加强资源共享

多元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当地居民对旅游发展的社会效应感知并不明显。同时有60%以上的居民表示当地的旅游开发导致居民贫富两极分化。这表明，当地的旅游虽然带动了高埔岗的社会经济发展，但是同时也加强了当地居民的贫富差距。对于一些无法或者没有能力在旅游中获益的人群，旅游人数的暴增会严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此外，在旅游经营中，还会存在恶意竞争的局面，经常会有村民因为争抢客户而出现打架、争吵的现象。有些餐饮店自身经营不善，却把原因归于同类竞争对手，恶意诋毁竞争对手，造成不良的后果。因此，当地政府部门可以采取一定的措施，规范旅游市场秩序，从不同的市场主体出发，建立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营造健康的市场氛围，并将旅游发展的成果合理地分配给每个居民，提升居民社区参与的责任感，实现社区利益共享和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