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学习最早来自个体和自组织,随着国家的形成和现代化的进展,教育越来越体现为国家意志、长期规划和文明基础架构,在这个教育之网和茧房中,创新和学习如何发生,一直存在一对矛盾,一方面教育奠定了全社会的架构基线,另一方面创新社会所需要的个体的天性释放和培养越来越成为智能和数字化时代作为人的最重要的价值。
我们先从“比基尼”这件美学事情,来看看人类欣赏高层次的美的过程有多艰难。考古发掘发现,在公元前1400年,古希腊已经有普遍的类似今天“比基尼”的少女服装了,但并不意味着女人也可以裸体,更不意味着可以画女神的裸体绘画。“维纳斯的诞生”是历史上第一幅女神裸体的绘画,画家提香在1538年第一次通过《乌尔宾诺的维纳斯》这幅画,将女人的身体用艺术表达。到了1863年,有了《草地上的午餐》这幅画,1946年,法国的路易斯·里尔德开始用现实来表现女人的美。
人们以为仅仅是“胆子”问题,其实,在“审美茧房”生存了几千年的人们,并不认为彻底解放身体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审美这个东西很奇特,如果茧房不存在了,“维纳斯”也就不存在了,一切解放的结果就是望向窗外的期待和想象没有了,反而不是一件美的事情。
在信息学上,信息熵这个概念与热力学中的熵增原理概念等价,熵增是普遍规律,在一个不断做功的环境中,会有一个平衡态,从一个平衡态进入到另外一个平衡态,需要另外的能量和环境的切换。为了维持这种平衡,能量与信息有一个等价的规律,就是密度信息和能量需要吸收高能的价值并释放更低价值来维持平衡。教育是一个平衡态的信息茧房,学习过程就是个体维持熵增的过程,学习与教育通过此过程维持宏观与微观的动态平衡。
人类的学习行为不同于动物,不但有遗传,还有大量的教育,要延续很长时间,这种延长,使得经验这种东西逐渐变得珍贵。在传统的社会中,创新就是外力,就是变异,但变异的代价非常大,对于信息茧房来说,创新与变异就是杂音,就是低能量的蔬菜水果。那么,数字生态里面的创新,就成了以下的模型:你要吃肉,就像12年义务教育,有最低的蛋白质含量要求;你要吃鱼,就要钻入各种茧房,寻找烹调师傅去尝试个性化的制作方法;你要是成为美食家,试着培养变异的鱼类,就需要承担创新的代价。
无论是从生育角度、抚育角度、养育角度还是群体、国家的角度看待教育,教育都具有共性、基线、结构性、稳定性、宏观性、公平性。而学习的存在,是基因自然携带的,是基于冲动与激素、个体与兴趣、个性与微观、场景与环境、自由与发展、碎片化与短期化、天才与天性的,教育更像茧,保护并限制个性,学生更像蛹,不断希望长出翅膀,突破信息的茧房。
数字时代的教育与学习的关系,有点像诗词格律,继承了与诗词等价的组织演变,将组织的严密性、信息沟通形成支持结构,并形成大量重复性、复杂、简单劳动交给刚性和强制性的建制,而将天性、个性、创造性交给学习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组织与平台主管格律,个人与智慧主管韵律。
教育是茧房,规定了学习的格律;学习是作诗,破蛹而出才是韵律。在这个转变过程中,教育发生了什么、学习发生了什么、技术提供了什么、面对问题能够解决什么、转变过程中要注意什么,是需要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