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乐 李建武 [吉首大学,湖南 吉首 416000]
源于20世纪仪式学派的原型批评,是一种剖析具有神话土壤基础作品的研究理论与方法,具备较深厚的西方文化土壤,被魏尔弗雷德·居因称作当代文学研究的四大方法之一。西方学术界早有关于该理论的大量运用与实践,荣格完成了原型和神话的有机结合,他认为:“原始意象或原型……为我们祖先的无数类型的经验提供形式,可以这样说,它们是同一类型的无数经验的心理残迹。”在国内学术界,鲁迅、闻一多等人首先引入原型批评,并应用于中国文学研究;叶舒宪翻译并编选《神话——原型批评》,就基本理论与实践成果对西方原型批评进行梳理;方克强认为《封神演义》(以下称《封神》)具有浓厚的神话意识和超越现实的情节,等等。综上所述,“原型批评理论”主要是运用以弗莱为代表的批评方法,融合人类学、精神分析学等学科,总结并建构出文学文本中反复出现的人物、意象、主题等基本形式与模型,即文学原型,进而从更深层的文化研究角度探索人类精神的共同之处,更好地揭示原型发生的现象及其规律,最后应用于文学作品的分析与阐释。
《封神》以武王伐纣这一历史事件为背景,突出展现阐教、截教的对峙以及“封神”过程。作者融合了民间的神话故事,同时受到元刊《三教源流搜神大全》等典籍的影响,减弱历史性,增加神话性。由于神话原始思维变为一种民族记忆与文明基因,潜藏在后人的血脉中,人们在面对难以规避的主体有限以及客观无限的情况时,可能会忽视真正的现实逻辑,转而幻想着有神仙存在的世界,这也是《封神》神话因素居多的原因之一。
本文尝试结合我国的神话与历史文化背景,将神话原型批评理论作为方法,从人物原型、原始意象、主题等角度深入《封神》本身,进一步发掘其背后的文化现象。同时,放眼到更为广阔的人类整体之中,考察并探索《封神》反映的原始根源和人类共性。
《封神》的人物各具特色,各有风采,我们可从人物的心理状态、行为方式等方面发现远古人类的影子。
《封神》的故事发生的导火索事件便是一个荒诞的触媒。在第1回“纣王女娲宫进香”中,纣王见女娲神像瑞彩翩跹,美艳绝伦,写不雅之诗调戏女娲,导致女神震怒,派千年狐狸精蛊惑纣王。殷商本就如同风中残烛,而女娲正是要让这微弱的火焰熄灭。《封神》中的女神,带有强烈的女性干涉政治的主观定论,这种倾向与上古母权主导制以及女性优势论不无联系。
在《封神》的神仙体系占据高位的女娲,具有动摇人间王朝的能力,其高尚地位的神圣化表征物便是神殿与塑像。女娲是最初一批拥有“人格”的神灵,人首蛇身,神力无边,是上古时代的万物之母。女娲造人“见诸《淮南子·说林篇》,较隐晦”,在天崩地陷之际,“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袁珂据此结论:“诚天地初辟摩肩盘古之大神矣。”抟土造人,五彩石补天,女神的强大神力在这两个事件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也透露出一种浓烈的庇佑人类的母神情感。远古创世神的尊贵地位以及母系氏族社会中女性的至高权力,使得“女娲”具备极强的可支配人界的能力。《封神》中的女娲,似乎在某种意义上成为纣王“凝视”的对象,然而,她具有“神力”,可以轻易且严厉地惩罚不敬的目光:预设了一个人界王朝的灭亡时间。如果拉开更远的距离,再度观照文本,读者可以发现源自上古时代的女性崇拜思想的遗留:女性地位的不容撼动与女神的强大操控。
《封神》遵照女性崇拜的原始思维模式,塑造出上古理想女性的原型形象。即便商周时期已属于父系社会,女性尊贵论的思想也未消失,反而以另一种生命文化的建构方式藏于潜意识之中,或者通过社会普遍心理认可的方式显现出来。遵循母系神的意志之后,才能获得赞助来改造客观存在的一切,否则会面临灭顶之灾。
姚斌利用草人夺取姜子牙魂魄,陆压献计压制赵公明。两者似乎都无奇特之处,但就本质特征来看,与各自阵营的其余帮手却有一定的区别。姚斌利用编制的草人,施予咒术,将姜子牙的魂魄驱逐离身。陆压道人自身的能力高超,法宝优越,他阻碍对手赵公明与外界的联系,用草人摄取魂魄、扰人心智,与前文的姜子牙受害如出一辙。《山海经》记载有“六巫”“十巫”,《尚书·君奭》有“巫贤”,《庄子·天运》有“巫咸袑”,可见殷商巫风之盛。远古诅咒大巫的原型,具备巫术、咒语(歌谣)、巫蛊工具,掌司龟人、大祝、小祝、丧祝等摄人心魄的能力,使被施法者无法进行正常的活动,进而逐步达到戕害生命的目的。不论出于正义或非正义,其手段都十分狠辣残忍。
此外,文本中还有着与巫师相似的人物身份设定,上古祭司原型——清福神柏鉴。为祈求上天恩泽,祭祀台的祭司奉上祭祀之物灵魂给天界。柏鉴守护的封神榜是封神世界的上神制造之物,是命运的控制器及灵魂的记录簿,因而与神联系紧密。前文所叙姚斌与陆压的巫术止于人,那么柏鉴与封神榜则与神发生了交集。弗雷泽认为宗教祝祷“形式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取悦于神……他的信徒们使他高兴的最好的做法……是以廉洁、宽厚、仁慈去对待芸芸众生”。封神榜不论灵魂在世俗标准与规则下的正反善恶,为灵魂提供合适的去处。一缕魂魄即成神的关键凭证,而非生前派别的正邪或是品行的好坏。
以上作为巫师与祭司的原型,共同之处在于聚焦与探讨灵魂的去处。文本中的巫师与祭司利用异能接触人的灵魂,并产生影响灵魂的能力,他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运用巫术达到一种破坏、扰乱的目的(不论驭术者动机的善恶),具有一定的消极性;后者则是使用特定容器进行灵魂的收集与驻留,予以宽慰。原始巫术与原始宗教都是人类思维模式发展的重要阶段性产物,都被认为能发挥效用、影响人类的灵魂。但事实上,巫师与祭司并不能真实地影响或控制宇宙的运行规律,姚斌、陆压及柏鉴的“超自然”行为是基于人们受制于自然而产生的假想。另外,巫师与祭司的不同在于,作用的具体对象以及对象范围,“一方面巫术只是错误地应用了人类最简单、最基本的思维过程,即类似联想或接触联想;另一方面,宗教却假定在大自然的可见的屏幕后面有一种超人的、有意识的、具有人格的神存在。”
总的来说,以上人物的原型都与原始居民的信仰相关,对世俗之外的朴素的好奇与想象,对神祇的幻想与期待,也折射着远古时期的道德伦理。
方克强在《文学人类学批评》中对原型意象作了清晰的区分:原型意象是“原始的或半原始的”,稍早时期的原型意象与自然崇拜相关,多诞生于石器时代,如风、莲花等;而稍晚时期的人造物意象则与符号记录有关,多诞生于文字发明后,如封神榜、塔等。
上古自然崇拜——风。《封神》中的风出现频率极高,凡是发生转折性的事件,都是预先安排“风”作为变故的征兆。从先民的直观感知来看,风是一种难以预测的自然力量,作为季候的表现之一,它与生产生活息息相关,带来雨水,润泽大地,也带来灾难,将美好的事物摧毁殆尽。
风为僵滞的局面带来转机,如同久旱逢甘霖。姜子牙难以勘破敌方的阵法,陷入困境之时一阵风吹过,援手到位,局面扭转。
风与怪异力量、灾祸降临相关。第4回九尾妖狐侵入时,“将交三鼓,可煞作怪,忽然一阵风响,透入肌肤,将灯灭而复明”。第16回姜子牙为人镇邪,“狂风大作,走石飞沙,播土扬尘,火光影里见些妖魅,脸分五色,狰狞怪异”。怪风无益于人,会带来邪物。这是基于天象的敏感反应,与中国传统的阴阳五行观念不无联系。纪录风变,也是纪录天变的一个重要环节,董仲舒说“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风动为征兆,随后便发生事件以验证。列维·布留尔认为:“在原始人思维的集体表象中,客体、存在物、现象能够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发出和接受那些在它们之外被感觉的、继续留在它们里面的神秘的力量、能力、性质作用。”风作为一种神秘力量显示了原始自然之力,其在《封神》中的描写也表现出先民的直接感受与心理判断。
上古植物原型以及植物崇拜——莲花。莲花生于淤泥质却洁,先民赋予莲花以特别的神性气质。在中国神话传说中,盘古开天地的宇宙鸿蒙之时,发育出最为原初的一朵青莲。在古埃及,太阳神“拉”的母亲,慈眉善目,手握莲花,是生育的象征;古印度大神梵天常常端坐于莲花神座之上、释迦牟尼七步生莲,等等。
《封神》中,哪吒是莲花化身的不坏之体,没有三魂七魄,截教的法术对他来说毫无作用,如第74回:“哪吒乃莲花化身,浑身俱是莲花瓣儿,从伤丹化,不比凡夫血肉之躯登时即死,该有凶中得吉。”哪吒因莲花的神性而百毒不侵,法力无边。另外,《封神》世界的众神周身都有莲花的踪影。传说鸿钧祖师带回那朵混沌时期的青莲,悉心照料,最终分化为三教教主,正是“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元来总一家”,莲花作为三教人士的法术道具如影随形。再看第93回,白猿被斩头后,“颈项上无血,有一道青气冲出,颈子里长出一朵白莲花来。只见花一处一收,又是一个猴头”。莲花形似女性子宫,能重塑肉身、孕育生命,方克强认为“花的妩媚柔弱也与女性的气质外貌有某种相似性……花与女性互渗的意象,蕴含着一种普遍的人类意识,至少在大多数民族中,花是作为女性的原型性象征出现的”。《封神》中莲花不死身哪吒、莲花化白猿,便是生命延续的象征及其生殖力的实体化,也是原始先民的再生愿望的体现。
中国、古埃及、印度的先民生活在流淌着众多河流的土地上,生产生活依赖于河流的恩赐,而莲花这种生机蓬勃的植物,自如地生存在水中,这令先民产生本能的向往。大河文明的人类朴素的愿想,让他们近乎虔诚地信仰莲的神格,在心中不断地塑造、完善那朵理想的莲花,并将其作为面对不可知的自然时所寻求的护佑与慰藉。
上古神物意象原型——封神榜。《封神》最突出的人造物意象是贯穿全书的封神榜,即记录天道运行的“天书”变体,且直接与神相关,榜上有神操控人间的秘密,神圣而不容置疑。与之相似的还有《水浒传》的石碣、《红楼梦》的金陵十二钗正册及副册、《镜花缘》的玉碑天书,以及传说中的河图洛书。命运之书的意象,源自先民对文字符号的神秘性的感应与猜测。中国神话中有叙述,仓颉书写文字时,天地惊颤,鬼神恸哭,于是先民想象文字是人们不经意发现的通往神界的密钥,才会引发神如此反应。
天书能够代行神的部分职能,它在保证神的地位不容撼动的同时,又被赋予与神几乎同等的地位,拥有神的、自然的威慑力。正如德里达所阐述的“替代物”,封神榜作为一种补充,可以延伸原物即神的存在,因而泯灭了神的实际上的在场或者不在场的区别。三教共立封神榜的目的是成全命运,姜子牙因而“替天行道”,持封神榜收三百六十五位正神。
上古生殖崇拜的建筑意象原型——塔。李靖、哪吒父子出现矛盾冲突,甚至到了儿子要对世俗意义上的父亲大打出手之际,李靖接受燃灯道人的秘术,用“祥云缭绕,紫雾盘旋”的玲珑塔压制住哪吒。唐代以来,民间有毗沙门天王托塔保卫佛法的传闻,《兴唐寺毗沙门天王记》中的天王“右扼吴钩,左持宝塔”。显然,塔这一意象诞生于人类社会后期,受到男权思想影响,并成为典型的父权象征符号。“高塔象征力量与阳具崇拜的雄性霸权。自中世纪的尖塔到现代的摩天大楼,人类(或国家)莫不竞相借由陡峭又霸气凌人的高度来表现优越感。”哪吒将肉身还给父母,似乎已经是无挂碍的干干净净一个人,但是他仍然受到权威力量的训导,要求与血亲相认。可知不论哪吒的神力达到何种境界,仍需承认他诞生于男性与女性的结合。玲珑塔与前文的自然意象莲花是同体异形的两个部分,分别指涉着父权与母权,并且共同作用的对象是“不守规矩”的反叛后人,体现在文本中便是哪吒生于莲花,又受制于莲花(如文殊天尊的七宝金莲)和塔。莲花利用天然的血脉联系,温和地、潜移默化地纠正与引导,然而塔的作用则是更加强力地规训、惩戒或威慑。从莲花发展到玲珑塔,也是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的过渡,莲花化身且拥有莲花力量的哪吒被玲珑宝塔镇压,影射出父权力量逐渐占据优势地位这一历史现实。
综上所述,在自然物与人造物两种原型意象之间,呈现出时间的连贯性与意义的相关性,映射着环境恶劣、生产力落后的条件下先民对安定生活的朴素渴望,以及对生命、灵魂的天然信仰。
我国大多数古典小说几乎忠实地坚持着正义终会战胜邪恶的观念,浓墨重彩地叙述善恶对立的故事之时,透露着强烈而执着的宿命论观念。
善恶对立的原型——部落的冲突与矛盾。远古社会的人类群体而居,根据地域、图腾信仰、血缘等因素自发形成部落。为争夺资源,部落之间势必发生罅隙,引起争端,这时便出现了所谓“善”的一方与“恶”的另一方,战争神话得以诞生。《封神》世界以姜子牙、武王为代表的阐教与以纣王为代表的截教两军对垒。
善恶对立的突出矛盾在于面对上古先民的强大敌人——瘟疫。瘟疫对应自然灾难的原型,人类勠力同心克服灾难,因而流传着贡献卓越的英雄佳话。善恶的迥异立场以及命运走向潜藏在灾难叙事之中。虽人类感知与体验灾难的方式不尽相同,但总体模式都是“出现危机——混乱与颠覆——解决与恢复”。先民直观地体会到生命的脆弱性与生活的不稳定性,这是科技落后的上古社会难以改变与避免的。《封神》呈现了善恶两种力量面对灾难时的反应,善为救民治灾者,恶为造瘟作灾者。那么,在灾害故事中,善恶势必产生巨大分歧,终究分道而行,两者的终极命运也因此不同。截教引瘟疫入阐教阵营,如第58回中,吕岳携四行瘟使者,向井泉河道抛撒瘟丹,以至于全城喝水的凡人无一幸免,城中了无人声;第81回中,余化龙五子向空气中撒五斗毒痘,致使全营遭殃,烟火断绝。这两次瘟疫都是以杨戬访三圣后得到解药而告终,两次瘟疫重现人类的痛苦历史与情感回忆,带来绝望与恐惧的情绪,以致社会秩序的崩溃。
“成汤望气黯然,当失天下;凤鸣岐山,西周已生圣主。”是为宿命,而个体的命运也裹挟于天道安排之中,姜子牙作为神魔人体系的核心,自是颇受瞩目。《封神》第15回,元始天尊交代学艺四十余年的姜子牙:“你生来命薄,仙道难成……与我代劳,封神下山,扶助明主,身为将相。”《封神》中的姜子牙更贴近《北游记》中“去中界收尽二气”的玄天上帝,其下凡收魔的原型故事最早出自唐宋《元始天尊说北方真武妙经》等道教典籍。原本充满宗教色彩的玄帝收魔故事在《封神》中融入民间信仰,因而具有更多的民间文化色彩。或出自民间心理的缘故,作者用姜子牙这样一介平民替代了道教真神,并将后者的诸多事迹“移花接木”给姜子牙。让无甚天资的普通人承担封神之重任,可见作者有意显示普通人在时代激荡之中与宿命交锋的人生历程。姜子牙依令执行大清洗任务,推动命运之轮的同时,深陷宿命之中。
善恶对立、遵从宿命的母题在《封神》中贯穿始终,以及以姜子牙为代表的个体力量与天命的联系,共同构成一个完整而神秘的世界观体系。这种母题承载着先民的朴素期望,潜意识的亲善观念使得正义的力量愈加强盛与壮大,强调“人”的思想也悄然滋生。
《封神》作为一部异彩纷呈的神魔小说,映射出明王朝后期的混乱政局,无意识地对人类童年时代的种种原型进行追溯与重演。这些原型来自上古时期特定文明区域的记忆遗留,表现为一种普遍的、集体的文化基因,保存在后人的血脉之中,在文学作品中则呈现为超现实而富含隐喻的艺术表达与非凡创造。作为世代累积的作品,朝代变更与价值观念变化为《封神》吸收神话传说因素提供了良好条件,使其更具丰富而迷人的意蕴。
原型批评理论在《封神》文本中的运用,应当不止步于理论预设、概念呈现或者填空式的对应,而是要探赜索隐,不断发掘这一类华夏文化意义上的神话,是如何体现而后又如何作用于人类精神,这有助于分析与阐释中国古代神魔小说,深化具有中国化特征的原型批评理论。
①〔瑞〕卡尔·荣格:《心理学与文学》,冯川等译,上海科技出版社1991年版,第175页。
②叶舒宪:《神话-原型批评在中国的传播》,《社会科学研究》1999年第1期。
③袁珂校注:《山海经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389—390页。
④⑤〔英〕詹姆斯·乔治·弗雷泽:《金枝》,汪培基等译,大众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78页,83-84页。
⑥⑬⑭方克强:《文学人类学批评》,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189页、第182页、第188页。
⑦⑧⑩⑪⑫⑰⑱〔明〕许仲琳:《封神演义》,齐鲁书社1980年版,第35—36页,第153页,第750页,第454页,第956页,第6页,第144—145页。
⑨〔法〕列维·布留尔:《原始思维》,丁由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69—70页。
⑮〔英〕米兰达·布鲁斯·米特福德、菲利普·威尔金森:《符号与象征——图解世界的秘密》,李时芬等译,时报文化出版社2009年版,第228页。
⑯萧兵:《古代小说与神话》,辽宁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第131—139页。
⑲〔明〕余象斗:《古本小说集成》(第一辑)《北方真武祖师玄天上帝出身志传》,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100页。
⑳李亦辉:《玄帝收魔故事与〈封神演义〉》,《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