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卫新:我有一句口号:大家团结起来单干!
——卷首语
任卫新:国家一级编剧。祖籍河北河间。出生在内蒙古呼和浩特。毕业于中国音乐学院音乐文学专业。中国音乐家协会理事,中国音乐文学学会副主席,我国著名文化项目策划人、撰稿人、诗人及歌词作家。出任多届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总撰稿,国庆六十周年大型音乐舞蹈史诗《复兴之路》文学总执笔。
主要从事大型电视专题片和大型文艺晚会策划、撰稿及歌词创作。主要作品:自参与创作《话说长江音乐会》后作为主要撰稿人参加了《话说运河》《黄河》《万里海疆》等多部大型系列专题片创作。并独家撰稿《伏尔加日记》《中国民居》《伟人周恩来》《百年恩来》《自古华山》《林都伊春》以及大型政论片《新世纪·新航程》等众多大型系列专题片创作。
策划、撰稿各类国家级大型电视晚会有几百余台。歌词创作一千余首,有些作品被收入高等院校作为教材,其中《永远是朋友》等歌曲广为流传,歌曲中的诗句被习近平主席在二零一四年北京APEC 会议的主旨演讲中引用。
从事编剧主要作品有:大型广西壮族岩画音舞史诗《花山》;大型岩刻情景史诗《阴山·古歌》;大型森林舞台剧《边城》;大型朗诵剧《一代楷模》以及大型广场艺术表演《燕赵诗篇》《蒙山沂水》《镜泊华章》等。大型音乐作品有:故事大合唱《香港》、大型组曲《世纪故事》及大型组曲《烈士诗抄》等。
获全国级奖百余项。其中曾荣获全国电视星光奖最佳撰稿个人单项奖。多次出任中国青年歌手电视大赛和中国音乐电视大赛评委;连续出任北京2008 奥运歌曲征集评委。以及多届《感动中国》年度评选推荐委员和中国十大杰出青年评委。
文革期间,十首产生于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广为流传的歌曲经过四人帮重新填词和修改,有的甚至连歌名都改掉,如聂耳的《打长江》改成了《工农一家人》等。其中把《黄河大合唱》也全部重新填词,李德伦将原词和改词方案报到了周总理那里,总理看后非常不满:风在吼,马在叫,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改成:军号响,红旗飘呢?江青未得逞,于是改编成《黄河》钢琴协奏曲并且加了“东方红”的元素,原词一句不用。文革结束后,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重新上演,引发极度震撼,其它十首历史歌曲,也全部恢复原歌词。这就是歌词作品真正的生命力。
我们的歌词目前最稀缺的,就是那些经典歌曲中的单纯感。因为歌词的单纯,也就形成歌曲的单纯,由此,因其单纯而优美,获得受众者多少年始终的喜爱。
诚然,单纯感的歌词逐渐稀缺的其中原因之一,也来自于今天歌曲在谱曲之前,先由主管部门对于歌词的审定。由于这些人员中仅是从文字上审定歌词的准确性,而没有在审定歌词的同时,通过看似纸页上的一首歌词的文字量,去考量它经过谱曲后可以到成百、甚至上千人演奏与合唱的音乐空间。于是就有了仅看歌词常用的这句话:太单薄了。久而久之,便形成歌词作者写出的作品太满,所谓大而全的现象。这对于能使大众记住歌词传唱是很不利的。
关于歌词需要单纯的话题,有些词友可能要说,如果不是重要大人物写的四句歌词,作为一个普通作者,你就只写四句,送审也肯定是通不过的,就是向你约稿,你只给人家写四句,也会被认为你是在开玩笑,没有用心。确实已经成为一种常规定式。这是事实。我们已经养成了这种对于歌词审美的取向。除非像作曲家傅庚辰创作的电影插曲《映山红》那样,四句歌词加上作曲同时一起来,融到影片的情节里去,对于一般歌词作者来说,这样的机缘是非常少的。
此外,我们不能像毛主席诗词的“飒爽英姿五尺枪”和周恩来总理的“大江歌罢掉头东”那样,虽然只是四句,就被作曲家们调动各种手段谱写的如此绚丽。但是,我们也要回头想一下,你那四句是个什么样的四句?在中国古典诗词里,从五绝到七绝人家留下了多少脍炙人口的四句?你那四句肯定达不到人家那四句。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著名导演汤晓丹拍摄《渡江侦察记》电影的时候,军事题材有一条不成文规定,就是不能向观众展示战争残酷的一面。于是表现吴老贵为掩护战友牺牲,汤晓丹导演专门为其配置了一个道具酒壶,在前面剧情中做充分铺垫,不时让表演者把酒壶拿出来呡上两口。等拍牺牲时,银幕上没有吴老贵中枪倒地,只看到酒壶被抛在杂草丛,几滴残酒流出。这在当时是很为叫绝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放到表现今天的军事题材电影,那就肯定是不行的了。因为部队有禁酒令,怎么可能带着酒壶时不时喝上两口呢?所以说,属于不同时代的合理性,是必须要注意的。比如当今的新农村盖房基本都是钢筋水泥整体浇筑了,当年起大梁所唱的劳动号子现象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
一位已经享有了一定知名度的歌手曾问本人:我怎么才能和别的人不一样?回答是:个性。声音的个性。在众多歌手演唱的歌声里,一听就是你。再一个:作品。追随你的作品。具体说那就是,你只有一首仅为大家熟悉你的歌,这是不够的。而是当你的这首歌唱响之后,很多都以你的这首歌在追随你。比如说出现了一些小郭兰英,小关牧村。相对前者,这个就更难了。再一个比这更难的,那就是谁模仿你,但是也超不过你,比如李娜的《青藏高原》这首歌,从演唱的境界上来说,至今还是没有人能够超过。
有的歌手条件确实十分的好,也正当红,但恰因为正是当红,却把歌给唱油了,这对于一个将要和别人不一样的标识度的歌手来说,就是一个危险的误区。你只是满足和陶醉于比其它的百灵显得悦耳这个层面上的话,那你绝对不会凤鸣九天。
歌词作为文学样式,为什么总是一定要强调它的音乐性呢?因为音乐文学是它的特性。如果不是这样,那就直接去写纯文学去写诗歌岂不更好?如果你的歌词不强化音乐性而只顾文学性,可你又混迹在音乐天地里,你的作品就会被音乐家们作为文学作品来审视,而不一定受到欢迎;但是,你的歌词作品要是如果摆放到文学天地里,作家和诗人们又觉得你的这种东西太浅,缺乏文学方面的力道,同样会是不受待见。音乐文学的从业者不注意这个问题,势必两头都够不着而不得好。而能使文学飞扬广布的音乐,这就是歌词的力道。
什么是力道?所谓力道,就是职业人士生存与发展的核心能力。
有人说,写歌词,我怎么觉得越写越觉得不会写了?为此而感到困惑。其实,这就对了。为什么?因为对歌词的认识提高了,意识提高了,要求提高了。这是一件好事情。这起自于你对自己写的东西越来越觉得不满意越来越看不上眼了。恭喜!这是在倒逼你破茧精进的时候了。
不妨再举郑板桥的例子。归宗还是他那四句诗说得好:四十年来画竹枝,日间挥写夜间思。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画几根竹子似乎不是一项什么高深的技艺,但是人家画了四十年后才画到一个“生”的境界。这个“生”在这里是不成熟、不熟练的意思。也就是越画越觉得不会画的意思了。而这种不会画的“生”却正是进入了成熟的境界。这当然是件好事情了。其实,板桥诗的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画到熟时是生时。
一个孩子,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这个圆是他画的太阳,一个老人,同样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这个圆也是他画的太阳。同样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同样画的是太阳。但是这两个不规则的圆画的“太阳”能一样吗?当然不一样。
孩子画的太阳是出生见到过的N 次的太阳,老人画的是一生见到过的N 次的太阳,他们各自对于太阳的感受自然是不一样的。如果从审美的层面上来说,孩子画的不规则的圆,这个品味是:稚;而老人画的不规则的圆,这个品味是:拙。这个稚的境界和拙的境界,在层次上可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当我们读词的时候,不妨把这个审美概念借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