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欣 李林泱
在“坚持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科技创新原则的指引下,中国生物医学发展迎来了新时代。中国生物医学院士是推动我国医学发展的第一梯队,为我国医学事业的进步做出了突出贡献,分析该队伍的群体结构和学科分布,有助于知晓该群体的基本情况和中国生物医学学科发展的趋势特征等信息,为相关研究提供数据支撑。基于此,本文从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公布的院士名单中,筛选出286位生物医学院士,结合官网公布信息和有关他们的文献资料,应用SPSS数理统计分析软件对中国生物医学院士这一群体进行计量研究。
本文选取了中国工程院医药卫生学部171位院士,中国科学院生命科学和医学学部中涉及生物医学研究的院士116位,去除重复1位(吴阶平院士),中国“两院”生物医学院士合计286位。本文将对该群体的性别比例、年龄结构、出生地域等基本情况进行计量分析。
纳入本文统计的286位中国生物医学院士中,男性院士252位(占比88.11%),女性院士34位(占比11.88%),男性院士是女性院士数量的7.4倍(见图1),1957年、1991年、1993年、1995年、2011年、2015年这六年没有一位女性生物医学家当选“两院”院士,这直接反映出在中国生物医学界顶端,男性占据主导地位而“女性相对缺席”的现状。
图1 1955年~2021年中国生物医学院士性别比例演进图
中国生物医学女性院士呈现如下特征。首先,相较其他学科,女性院士在生物医学领域占比较高。截至2021年,中国生物医学女性院士占比11.88%,远高于中国科学院女性院士5.47%、中国工程院女性院士5.22%、中国物理学女性院士5.31%的比例;女性科学家在形象思维、观察力、毅力上的优势,及更关注科学至善目标的价值取向,使得她们更多从事医学和生命科学等涉及人类健康和生命质量的研究领域[1]。
其次,生物医学女性院士学科分布不均衡。34位中国女性生物医学院士中,临床医学19位,基础医学5位,药学、生物学各3位,预防医学与公共卫生学2位,中医学与中药学、生物医药工程各1位,可见女性院士中从事临床医学占比一半以上,但医学基础理论、药学及中医研究方面女性院士数量太少。
男女两性在从事科学研究中并无智力和身体的差异,国家已出台多项政策推动女性科技人才队伍建设,尤其在院士增选中,鼓励提名更多优秀女科学家作为候选人,在同等条件下支持女性优先入选[2],未来需进一步挖掘女性科技人才在生物医学研究领域的潜力,逐步改善科学界女性科技人才高位缺席的问题。
从当下年龄和当选院士年龄两方面对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的年龄结构进行分析。首先纳入本文统计的286位中国生物医学院士中,在世199人,已故87人,中国生物医学在世院士当下年龄主要集中于“61岁~70岁”和“81岁~90岁”这两个年龄段(见图2),平均年龄74岁,70岁以上占比52.76%,60岁以下38人(占比19.10%),反映出中国生物医学院士整体老龄化问题比较严重。其次,从当选院士年龄看(见图3),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当选年龄主要集中于“51岁~60岁”和“61岁~70岁”两个阶段(占比76.92%),当选院士平均年龄61岁,1955年~2021年,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当选最大年龄均值73岁,当选最小年龄均值48岁,当选年龄50岁以下26人(占比9.41%),其中中国蛋白质组学学科带头人贺福初于39岁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图2 中国生物医学在世院士年龄分布状况
图3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当选年龄状况
年龄结构是与科学家创新要求密切相关的参数[3],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群体呈现老龄化特征,这与生物医学学科特殊性有关,我国心血管外科学奠基人吴英恺院士在谈到临床医学成才之路时表示,医学成材大概需要10年左右,要在研究领域取得突破性成就则需要花费更多时间[4]。2000年后院士增选对候选人年龄作出原则上不超过65周岁的规定,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国院士老龄化的问题,若要充分发挥院士在科技创新“排头兵”的作用,必须重视中青年人才的鼓励和培养,尽早发现和挖掘优秀生物医学人才。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的出生地分布“集聚性”较强,数量上最多的是江苏、浙江和上海,合计101人,占统计总数的35%,其次是湖南、山东、广东、辽宁等地;东部地区生物医学院士199人(占比69.58%),中部地区61人(占比21.33%),西部地区26人(占比9.10%)(见图4);生物医学院士的出生地域主要集中于经济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同时中国科技精英群体出生地普遍存在这一特征,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出生于江浙沪地区的占院士总数的43%[5],中国物理学院士出生于江浙沪地区的占比为41.8%[6],吴越文化影响下的江浙沪地区经济发达,对教育、科技的投入力度大,营造了适于科学家成长的良好社会环境。
图4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出生地分布状况
接受严格正规的教育及拥有高学历(一般指博士学位)是科技界精英的重要特征。学位结构由学士学位、硕士学位、博士学位及留学经历所组成,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的学位结构可反映该群体的受教育情况。
根据院士公布的个人信息,本文统计了266位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的本科毕业信息,其中曾溢滔、楼之岑、宋洪钊、叶玉如、张金哲院士5人取得双学士学位,共计271个学士学位,其中国内院校颁发264个(97.42%)(见图5),国内前15名院校共向生物医学院士颁发学士学位154个,占国内院校颁发总数的58.33%,其中复旦大学颁发的学士学位数量最多(36个),北京大学次之(21个)(见图5)。
图5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获得学士学位国内前15名院校
依据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公布的个人信息,本文分别统计了115位和145位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的硕士、博士毕业信息。其中陈晔光院士取得双硕士学位,韩德民院士取得三个博士学位,沈祖尧、范上达、胡之璧、田金洲、肖碧莲、张锡钧、王善源7位院士取得双博士学位,因此共计116个硕士学位和154个博士学位。如图6和图7所示,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是向中国生物医学院士颁发硕士学位(10个)、博士学位(9个)数量最多的院校,北京大学、复旦大学次之。
图6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获得硕士学位国内前15名院校
图7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获得博士学位国内前15名院校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三种学位国内外院校颁发比例分别为264∶7(学士学位)、108∶8(硕士学位)、78∶76(博士学位),去除双学位及重复人员,获得国外学位78人(占比27.27%),且博士阶段出国留学人数较硕士、本科阶段明显增多。美国是向中国生物医学院士颁发硕士学位(7个)和博士学位(23个)数量最多的国家(见图8),美国和日本共向中国生物医学院士颁发博士学位37个,占国外院校颁发总数的48.68%(见图8),美国、日本及西欧地区科技发达,医学教育水平高是吸引中国学者前往留学的重要原因。
图8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获得国外博士学位状况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的学位结构呈现如下特征:首先,国内生物医学教育体系完备,培养高水平科技人才的能力增强,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群体取得不同学位的国内院校数量均高于国外院校(见图9);针对生物医学高端人才的培养,加强本土生物医学教育是根本之策,同时加强国际合作,出国留学及国际访学也是提高自身业务水平和产出高质量科研成果的有效措施。其次,国内毕业院校分布集聚性较强,集中于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华中科技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吉林大学、山东大学等世界一流大学建设高校,和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军医大学、空军军医大学和海军军医大学等专门医学类院校,这些院校在生物医学院士的不同学位阶段均有分布,它们的医学教育水平相对较高,为我国医学科学研究、医学教育、医疗卫生事业的进步和发展做出了积极贡献。
图9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不同学位国内外院校百分比
如图10所示,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学士、硕士、博士毕业年代趋势总体接近。20世纪50年代以前,各学位毕业的生物医学院士数量呈上升趋势;“1951年~1960年”学士学位毕业迎来了第一个高峰,1949年12月,第一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经过院校调整、高等教育管理模式改革、办学规模扩大等举措不断完善高等教育,培养了一批新中国科技精英;“1961年~1970年”硕士学位毕业呈现一个高峰期,该时间段毕业的生物医学院士主要集中于北京大学、复旦大学、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中国科学院等院校;“1971年~1980年”各学位毕业生物医学院士数量断崖式下滑,这一时段我国高等教育教学体系受到了严重破坏;“1981年~1990年”学士、硕士学位毕业迎来第二个高峰,1978年我国正式恢复研究生教育,并实行学位制度,这十年中颁发硕士学位64个,占国内颁发硕士学位总数的59.26%;“1981年~1990年”和“1991年~2000年”博士毕业数量呈直线上升趋势,二十年间累积颁发博士学位95个(占比61.69%)。通过对中国生物医学院士毕业年代的趋势分析,和平开放的国际环境、完善的教育体系、良好的科研环境等有助于高水平科技人才的培养和成长。
图10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不同学位毕业年代趋势图
对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国内外院校授予博士学位进行动态对比分析(见图11),发现20世纪80年代前,国外院校颁发博士学位数量高于国内院校;80年代后,国内院校颁发博士学位数量开始明显多于国外院校,说明我国本土培养生物医学精英的能力不断增强。
图11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博士学位国内外院校对比
通过对286位生物医学院士工作单位的统计分析(见图12),中国医学科学院集聚了绝大部分生物医学院士(68位),中国医学科学院是集医院、研究所和教学单位为一体的机构,统计发现68位院士中,48位院士工作于北京协和医学院、基础医学研究所、药物研究所等教学科研机构,20位院士就职于北京协和医院、阜外医院等临床一线。中国科学院(23位)、北京大学(18位)、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16位)分布的生物医学院士也较多,他们大多从事基础医学、药学等科研工作。如图12所示,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工作单位前20名包括的医院有: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上海瑞金医院、上海中山医院、上海第九人民医院、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第一附属医院、上海华山医院、上海仁济医院,这7所医院合计分布着39位临床医学院士。
图12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工作单位前20名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的工作单位呈现如下特征:(1)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基础科研和临床医疗分布较均衡,52%的生物医学院士主要从事科研教学工作,48%的院士工作于临床医疗一线,直接与病人接触,他们均为抗击疾病做出贡献;(2)很多院士身兼多职,工作服务于多个单位,例如,国家传染病重点学科带头人李兰娟院士,既是浙江大学医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浙江大学传染病诊治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还是浙江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主任医师、国家卫健委高级别专家组成员之一。他们是临床、科研和教学多维度发展的能人。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学科分类与代码国家标准》,生物医学领域涉及的一级学科包括:临床医学、基础医学、药学、中医学与中药学、预防医学与公共卫生学、军事医学与特种医学、生物学等。对286位生物医学院士的研究领域进行学科分类,对研究内容交叉性强的院士进行重复性统计,如图13所示,临床医学领域人数最多合计130位(占比45.45%),基础医学领域次之合计79位(占比27.62%),药学、中医学与中药学领域院士45位,医药工程、医学心理学等领域院士人数较少。
图13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学科分布状况
3.2.1 临床医学领域
本文将130位临床医学领域院士按照临床医学下设二级学科进行分类(见图14)。
图14 中国临床医学院士学科分布状况
临床医学的两大支柱外科学和内科学,合计分布院士共79人,占临床医学院士总数的60.77%。(1)50位外科生物医学院士中,从事肝脏相关研究的人数最多(11人),这与我国肝癌患病率高及该领域高水平人才师承教育等因素相关,据统计2004年~2018年中国大陆地区原发性肝癌死亡共556 241例,占癌症死亡人数的16.78%[7],为治疗肝脏等器官疾病,“中国外科之父”裘法祖院士开创“裘氏刀法”,主持创建了中国最早的器官移植机构——同济医科大学器官移植研究所,其学生吴孟超院士最先提出中国人肝脏解剖“五叶四段”的新见解,率先突破人体中肝叶手术禁区等,荣获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被誉为“中国肝胆外科之父”。(2)内科学是临床医学各学科的基础,29位内科学院士中心血管病学院士数量最多(6位),我国现有心血管病患病人数约2.9亿,1990年~2016年中国心血管病死亡人数从250多万人上升到近400万人[8],陈灏珠院士在国内首次提出“心肌梗死”这一医学名词,并完成了国内首例选择性冠状动脉造影手术和首例埋藏式永久性心脏起搏器安置手术,被誉为“中国当代心脏病学之父”;血液病学专家5位,其中王振义院士在国际上首先创导应用国产全反式维甲酸诱导分化治疗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被誉为“癌症诱导分化之父”,荣获国家最高科技奖。2020年初,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暴发,人们对呼吸内科的关注度极度增加,但目前呼吸病学院士仅有3位,其中钟南山院士最早提出新型冠状病毒“人传人”的观点和创新性防控理念,有效指导了临床诊治工作,被授予“共和国勋章”,为了更好地防控未来大规模呼吸传染疾病,需加大对呼吸病学临床院士的培养力度。
肿瘤学涉及19位院士,消化道肿瘤(食管癌、食道癌、胰腺癌等)领域院士8人数量最多,妇科肿瘤(乳腺癌、子宫颈癌等)领域5人次之,肺癌领域3人,肝癌领域2人,鼻咽癌领域2人等。近些年人们越来越关注口腔健康,2000年后口腔医学研究领域的院士由0位增至4位。为改善我国人口结构,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保持我国人力资源优势,2021年开始实施一对夫妻可以生育三个子女的政策,儿科的进步是优化生育政策的配套支持措施之一,但目前仅有诸福棠(1955年中国科学院院士)和胡亚美(1994年中国工程院院士)两位院士,儿科临床医学迫切需要高端人才的培养。中国首项“中国精神卫生调查”(China Mental Health Survey,CMHS)显示中国泛抑郁人数逾9 500万,成人精神障碍终生患病率为16.57%,焦虑障碍患病率7.6%,抑郁障碍为3.4%[9],国人心理健康问题令人堪忧,但我国精神病学领域的院士只有2位,很难满足未来精神病患者的需求。
通过对临床医学领域院士的学科分布、成长经历及医学成就的研究,发现临床医学呈现如下发展特征和趋势:(1)临床与科研相辅相成,郑树森院士曾提及“临床与科研二者密不可分,作为医者,搞科研最终还是为了治病救人”[10];(2)临床医学学科的交叉性不断增强,内科与外科相辅治疗疾病,临床医学与心理学交叉产生的医学心理学发展空间较大等;(3)临床医学的发展与社会问题的关系越发密切,生殖医学科、儿科的发展利于当下人口问题的解决,精神病学的进步利于解决社会心理问题等。
3.2.2 基础医学领域
基础医学是研究人类生命和疾病的本质及其规律的自然科学,与生物学学科交叉性较强。本文将79位基础医学领域院士按照下设二级学科进行分类(见图15)。
图15 中国基础医学院士学科分布状况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中,医学病毒学、医学遗传学、药理学和医学神经生物学领域院士(均10人)分布较多。医学病毒学是分子生物学基础上专门研究与人类健康密切相关的病毒结构与功能的一门学科。朱既明院士是中国医学病毒学的奠基人之一,他成功研制出中国首例青霉素制剂和高度减毒麻疹活疫苗,推动中国病毒学研究进入分子生物学时代;曾毅院士最早发现EB病毒诱发人类鼻咽癌的直接证据,由此建立了一系列鼻咽癌血清学诊断方法,使鼻咽癌的早期诊断率从20%~30%提高到了80%~90%,同时分离到中国第一个(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1,HIV-1)毒株,建立了HIV的快速诊断方法,成为我国艾滋病病毒研究的开拓者之一,曾毅院士曾说“我研究病毒,越严重、越危险的,更要好好研究”[11];诸多医学病毒学研究者具有强烈的使命感,他们的科研成果有效控制了病毒性疾病的传播,为保障人民生命健康做出了应有的贡献。
医学遗传学是研究人类疾病与遗传关系的一门学科,吴旻院士是我国现代医学遗传学的奠基者之一,开创了中国人体细胞遗传学新领域,首先提出通过遗传学研究和基因治疗攻克肿瘤,并倡导和促进了中国人类基因组计划,医学遗传学主要涉及常见病的致病基因研究,曾溢涛院士在国内率先攻克了地中海贫血、苯丙酮尿症、杜氏肌萎缩症和血友病等主要遗传病的基因诊断和产前诊断;医学遗传学研究还涉及罕见病的致病基因研究,张学院士系统开展了多种罕见遗传病的致病突变谱和基因诊断研究,发现了家族性反常性痤疮等单基因病的致病基因,相较欧美一些国家专门制定法律来预防罕见病,我国对罕见病研究工作的重视度还不足,该领域领军人才缺乏。
基础医学与生物学相交融,衍生出生物医学中的诸多前沿交叉学科,如医学生物化学,该学科主要应用化学的理论和方法研究人类生命现象,从事该领域研究的梁植权院士创制的“实研二号”和“实研三号”代血浆成功用于临床,达到当时国际水平,他还是中国核酸研究先行者,对核酸碱基组成分析和转运核糖核酸一级结构的研究奠基了我国核酸研究事业;中国医学微生物学奠基者之一的魏曦院士领导中国第一代钩端螺旋体菌苗试制成功,袁国勇院士发现了2003年全球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的病原是冠状病毒(SARS-COV-1),为对抗非典疫情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通过对基础医学领域院士的学科分布和医学成就分析可以看出:(1)生物医学模式是目前乃至未来基础医学的主流研究模式,对人类疾病致病因素的研究普遍深入DNA内部,已进入分子生物水平;(2)基础医学的研究范围不断扩展,疾病研究方向逐步从常见病向罕见病过渡;(3)基础医学研究的疾病诊断理论和方法需要多学科协作实现,基础医学的学科交叉性会越来越强。
3.2.3 药学领域
本文将44位药学领域的院士按照药学相关二级学科进行分类(见图16)。
图16 中国药学院士学科分布状况
药学基础学科包括药物化学、药理学、生物药物学、微生物药物学等。(1)药物先导化合物的活性和结构研究,是新药进入临床试验的基础。药物化学学科合计分布院士14人(31.82%),其中于德泉院士发现200余种新化合物并确定其化学结构,完成60余种中草药化学成分研究,并提出“人工麝香”配方原则[12];李松院士率先在我国开展计算机辅助药物大规模筛选新技术新方法研究,随着生物信息学、计算机技术的发展,药物研发相关技术将不断进步,药物化学也将显示出前所未有的生命力。(2)药理学主要研究药物发挥临床疗效时的因果关系,我国药理学院士10位,其中我国生化药理学的奠基人之一周延冲院士,首次阐明梭曼膦酰化乙酰胆碱酯酶的老化机制,为毒剂防治中的药物设计指明了方向。(3)抗生素在人类与致病微生物感染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许文思院士带领研究人员研制成功国产新霉素、四环素、赤霉素、红霉素、阿奇霉毒等,推动中国进入抗生素生产全盛时期,但也存在抗生素滥用和出现具有耐药性的超级细菌等问题,可是目前我国微生物药物学只有2位院士,还需加大对该领域顶端人才的培养。
药物制剂和制药工程是药学基础学科与计算机、机械工程和医学新技术相交叉的新兴学科。药物制剂学涉及3位院士,其中刘昌孝院士建立了我国第一个药代动力学实验室,为中国创新药物研发做出了突出贡献。现代制药工程主要以基因工程药物为核心,杨胜利院士通过优化宿主和表达条件,在青霉素酰化酶基因工程研究中构建了高稳定性、高表达的基因工程菌,主要技术指标优于国际同类基因工程菌。
中医药文化历经五千多年的发展史,在保障国人身体健康方面作用突出。一级学科中医学与中药学下设中医学、中药学、中西医结合医学等二级学科,涉及生物医学院士22位。(1)中医学院士17位,张伯礼院士主持制定了世界中医学教育史上第一个国际标准——《世界中医学本科(中医师前)教育标准》,在全球50多个国家和地区推广应用,推动中医药文化走向世界,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过程中,张伯礼院士主持研究制定中西医结合救治方案,指导中医药全过程介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救治,取得显著成效,为疫情防控作出重大贡献,获得2020年“人民英雄”的国家荣誉称号。(2)中药学院士9位,其中中药药理学领域院士数量最多(5位),唐希灿院士长期从事中药的药理研究,从中国石蒜科植物内分离得到“加兰他敏”用于治疗神经系统疾患引起的多种肌无力等;中医药发展须加强中药资源保护利用,建立国家级药用动植物种质资源库,全面提升中药产业发展水平[13],但目前仅有肖培根(1994年中国工程院院士)和黄璐琦(2015年中国工程院院士)两位中药资源学院士,难以满足进一步开发、利用、保护中药资源的需求。(3)中西医结合医学院士6位,其中我国中医药界第一位长江学者田金洲院士,运用辨证论治中药和靶向治疗西药以诊断和治疗阿尔茨海默病及其他神经变性病,这是中西医结合治疗疾病的典范。
通过对药学和中医药学院士的学科分布和科研成就的分析:(1)药学的学科交叉性越来越强,当代药学与生物技术、计算机技术、工程学等学科相互渗透形成了一批新兴交叉学科,极大地推动了药学的进步;(2)国家对中医药学的重视度不断加大,中医与西医、中药与西药相辅相成,是我国医学发展的总趋势。
3.2.4 公共卫生领域
公共卫生是整个社会全体成员共同预防疾病、增进健康的事业,现将33位公共卫生领域院士按照研究方向进行分类(见图17)。
图17 中国公共卫生领域院士分布状况
公共卫生领域流行病学分布院士最多(16位),占该领域院士总数的48.48%。霍乱是中国法定管理的甲类传染病之一,“中国霍乱防治第一人”高守一院士建立了中国的霍乱弧菌噬菌体分型方案,一生始终坚持“守护人民健康是我们疾控工作者的责任”[14];病毒性肝炎是我国乙类传染病之一,庄辉院士首先证实了中国存在戊型肝炎、庚型肝炎病毒感染,研制成功“戊型肝炎病毒IgG抗体酶联免疫测定试剂盒”等;王辰院士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中,强调“加强应对重大传染病预防和控制能力不仅要重‘治’更要重‘防’,不仅要重‘专’也要重‘全’”的理念[15]。
职业卫生学研究人类从事各种职业劳动过程中的卫生健康问题,该学科涉及2位院士,其中何凤生院士是我国职业神经病学的奠基人之一,邬堂春院士深入研究空气污染致心肺损害的主要成分和作用机制。随着“健康中国”战略的全面实施,未来还需加大职业健康检测评价、工程防护等专业人才的培养力度。
通过对公共卫生领域院士分布和科研成就的分析,发现:(1)流行病学目前是公共卫生领域的重点,随着人们对亚健康关注度的提高,职业卫生、免疫疫苗等在公共卫生领域的地位将逐渐攀升;(2)公共卫生不仅是医学问题,还是社会问题,公共卫生科技的发展迫切需要兼具公共卫生知识、计算机技术、管理学等多学科背景的复合型人才;(3)后疫情时代在“以人民为中心”理念的指导下,公共健康产业需求很大,公共卫生事业有望迎来大发展。
中国生物医学院士的群体特征和启示:(1)生物医学女性院士占比高于其他学科,未来还需继续完善支持女性科技政策,同时关注生物医学女性院士学科分布不均衡的问题;(2)中国生物医学院士整体老龄化问题比较严重,必须重视生物医学青年人才的挖掘和培养;(3)生物医学院士的出生地域集中于东部地区,获取不同学位的国内毕业院校分布集聚性较强,需不断完善人才流动机制,实现中国生物医学医疗、教学和科研资源的全面均衡发展;(4)稳定和谐的社会环境和优良的科研氛围是培养优秀人才的必备条件,我国本土培养生物医学精英的能力正不断增强。
临床医学、基础医学、药学和公共卫生等中国生物医学发展的趋势和特征:(1)生物医学学科交叉性越来越强,临床医学内科与外科,基础医学与生物学、化学等,当代药学与生物技术、工程学等,公共卫生与信息技术、社会学等相互渗透,形成一些新兴交叉学科,推动生物医学从学科交叉走向科学聚合;(2)当下中医药发展已上升至国家战略的高度,中医与西医、中药与西药结合发展,是我国医学发展的独特优势;(3)生物医学的发展与人类进步、国家需求、社会发展的关系越发密切,生物医学始终为人类生命健康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