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科技馆场景的科学家主题电视节目的探索创新
——以中国科技馆《党史里的科学家》为例①

2022-10-10 11:14潘希鸣
自然科学博物馆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科技馆电视节目科普

潘希鸣

2020年9月,习近平同志在科学家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指出,“科学成就离不开精神支撑。科学家精神是科技工作者在长期科学实践中积累的宝贵精神财富。新中国成立以来,广大科技工作者在祖国大地上树立起一座座科技创新的丰碑,也铸就了独特的精神气质”[1],要大力弘扬科学家精神。在这一时代背景下,作为我国唯一的国家级综合性科技馆,中国科技馆有责任承担起弘扬科学家精神,向大众讲述中国科学家故事的厚重使命。但随着媒介技术的演进,特别是媒介的深度融合,“受众在网上”“受众在媒介”成为科普工作者必须面对的现实。因此,中国科技馆整合展览教育、展览设计资源与科普影视、网络科普资源,将实体科技馆与视听影像相结合,打造依托科技馆实体的科学家主题节目《党史里的科学家》。该系列节目聚焦百年党史里为党奋斗、为人民奉献的科学家群体,重点挖掘党员科学家的经典故事与感人细节,通过情景再现、实景表现、动画呈现的有机结合,表现出党员科学家卓越的品质与闪光的精神。节目在电视、网络等平台进行全媒体传播,累计受益观众突破1000万,成为科技馆行业科学家主题现象级作品。更为重要的是,该系列节目在形式及内容层面都实现了诸多创新,是当代科学家主题电视节目的全新探索。

一、 研究与创作背景

在电视荧幕上,科学家形象更多以节目“参与者”的身份出现,如《走近科学》中为观众解疑释惑的形象,《百家讲坛》里向大众传道授业的角色,实验类真人秀《加油向未来》《奇幻科学城》中为大家展示科学神奇,揭开科学奥秘的科学老师等。但真正聚焦于科学家的心路历程、艰辛故事者尚在少数,多以纪录片形式呈现。纵观2021年的电视荧屏,以科学家为主题的作品仍主要集中在影视剧或纪录片,其他类型节目也主要以纪录片式风格为主,客观真实再现科学家的人生轨迹。一方面,对科学家的讲述更着重于宏观上的概括,聚焦科学家拼搏瞬间或感人时刻的微观叙述相对较少。另一方面,对科学家的影视叙事多以资料、史料展现为主,未能充分展现出影视视听语言的优势。从节目篇幅看,宏观叙事固然可以从更为全面的视角展现科学家的生平事迹,但就观众感受而言,仍然无法为他们构建一个更为立体鲜活的科学家形象,对观众来说,此类节目所构建的科学家形象仍然与他们存在一定的距离。

对科技馆而言,弘扬科学家精神的目的,是要让科学家的精神与形象深入人心,其传播前提就是要拉近受众与科学家的距离,为公众展现立体鲜活的科学家形象。因此,科技馆创作的科学家主题节目,不仅要基于宏观的叙事视角,也需要细致细腻的微观叙事,特别是反映科学家精神情感层面的微观表达,对于观众理解与走近科学家尤为重要。此外,广泛被电视节目运用的文字资料、图片资料及影视资料,的确是客观呈现科学家生平事迹的展现手段,但这些并没有彰显电视节目视听语言的叙事优势。或者说,视听语言较之文字、图片,其动态的、丰富的、多元感官表达的叙事方式是其展现科学家形象、讲述科学家故事的天然优势。加之科技馆拥有庞大的与科学家相关的展览展品资源,在这些场景中运用影视视听语言演绎、再现科学家的相关情景更能够为公众构建一个富于情感且动人的叙事场域,一个更易于接受和愿意接受的视听场域。这对于科技馆综合利用场馆资源优势弘扬科学家精神来说,十分重要。

回望与此相关的学术研究,主要聚焦在科学家题材电影及影视剧、纪录片领域,对科学家主题电视节目的研究尚在少数,如冯其器的《论电视屏幕中的科学家形象》[2]、罗迎春的《湖南卫视种业科学家系列节目研究》[3]等,作为研究对象的以科学家为主题或主角的电视节目样本不足,聚焦科技馆场景的科学家主题节目研究则更少。没有理论的探索与实践的摸索,科学家主体节目就难以跳脱出传统电视节目的创作桎梏,科技馆为代表的科技博物馆也难以找寻到弘扬科学家精神的创新表达方式。在此背景下,创作并研究以《党史里的科学家》为代表的科学家主题节目创新就显得十分必要。

二、 形式创新与叙事创新

以弘扬科学精神和科学家精神为价值引领,建设“三基地一平台”,是现代科技馆的重要使命,依托实体科技馆进行科学家主体节目的创作就成为业界的必然。如前文所述,科技馆拥有庞大的展览资源,因此如何基于实体馆展览资源进行科学家故事讲述,如何将实体馆融入节目创作与节目表达中尤为重要。另一方面,科技馆所创作的科学家主题节目不仅仅是为公众提供科学家生平事迹的简要介绍,更要吸引公众走近科学家,愿意主动听科学家的故事,感受科学家的工作与生活,被科学家的故事所打动,在此过程中感悟科学家精神。同时,节目还承担着普及科学知识与科学方法的职责。也正是基于科技馆的科普责任,科技馆所创作的科学家主题节目必须是包含科学知识与方法普及的,是严谨的,同时以区别于图文或静态展览的影视视听语言,通过基于科技馆展览资源以及叙事时空、叙事视角等方面的创新,实现科学家精神的弘扬,《党史里的科学家》正是以此为出发点进行探索与创作的。

(一) 节目形式的探索创新

作为基于科技馆场景的节目,《党史里的科学家》的创新探索表现在节目形式与内容叙事上。节目表现形式上的突破是科学家主题节目创新的基础,尤其是在作为节目重要载体的舞台形式上。与传统电视节目大多基于相对制式的演播室场景不同的是,《党史里的科学家》综合运用了科技馆的展览教育资源优势,采用以实体科技馆为依托,以各科研院所、高校陈列馆为辅助的综合舞台形式(见表1),通过主持人在不同场馆的讲述实现节目叙事与情节转换。中国科技馆庞大的展厅以及近千件展品展项资源是电视舞台所不能比拟的。更为重要的是,展品展项不仅蕴含着科学真理,更承载着科学家艰辛探索、勇于追求的伟大精神。它们与科学家的生动故事相得益彰,也成为向公众讲述科学家故事,弘扬科学家精神的最好载体。如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的手模墙,展示着获奖科学家的手模和给广大青少年的殷切寄语。吴孟超院士因常年做手术而略有蜷曲的手指,正是讲述他一生为医学事业奉献的最好例证。许氏禄丰龙化石,是由中国古脊椎动物学之父杨钟健先生首先发现,陈列于中国科技馆的禄丰龙化石正是讲述他艰辛挖掘与探索的最好场景。它们不仅具有传播科学知识的科普教育功能,更是一代代科学家接续奋斗的写照,是讲述中国科学家故事的天然“舞台”。也正是基于此,中国科技馆将展厅打造为“演播室”,与电视节目相对制式化的演播室相比,实现了在科学中讲述科学家故事,跟随主持人与镜头徜徉于科学的世界。

《党史里的科学家》的形式创新还表现在节目样态上多重形式的有机糅合。故事讲述、情景剧再现与纪录片式历史还原等多重艺术形式均运用于节目之中,既立足于历史真实,又不乏艺术真实的创作。一方面,节目将真实的历史资料展现于公众,另一方面通过艺术化的再现表演,为观众创造一个走入科学家生活场景的艺术时空。使观众在表演者的深情演绎中,感受科学家的内心世界,与他们产生共鸣。整体而言,节目在表现形式上综合运用了演播室讲述、舞台式情景表演、记录式历史再现等艺术形式(见表2)。就节目形式而论,《党史里的科学家》在舞台创设与节目形态上都有所创新,为当下科学家主题节目创作,特别是科普影视行业创作提供了新的借鉴。

就节目创新而言,外在的形式创新十分必要,而内在的节目内容创新同样关键,尤其是内容叙事层面的创新。与当下电视荧幕中科学家主题电视节目相较,《党史里的科学家》不仅以科学家为主角,更运用多重创新性叙事方式赋予节目更多的故事性与戏剧性,使该节目兼容了纪录片与影视剧的叙事特色。整体而言,传统科学家主题节目偏重于对科学家生平事迹的历时性或纪实性陈述,且叙事视角普遍较为宏大,并不着眼于科学家生活或工作中的戏剧性情节或故事,传统节目的叙事风格偏向纪实性,而《党史里的科学家》则聚焦于故事与细节,且以此为切口,通过偏向故事化与戏剧化的叙事风格,为公众建构出鲜活而生动的科学家形象。具体而论,《党史里的科学家》的叙事创新体现在叙事时空、叙事视角与叙事方式等多方面。

表2 《党史里的科学家》部分节目所用艺术形式一览

(二) 叙事时空的多元化创新

电视节目为代表的大众传媒视听影像,作为一种凝时空于一体、集视听于一身的话语体系,其时空维度在叙事中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4]14。

就以往科学家主题电视节目而言,沿科学家生平事迹的自然时间顺序展开叙事是叙事时空中最为常态的处置方式。以往科学家主题节目多以纪实风格为主,其叙事线索也多为科学家生平事迹的历史脉络,因此,依据自然时间的叙事方式也最为贴切。除介绍科学家事迹的电视节目,在纪录片或长篇电视剧中这一叙事方式也常被使用。但在故事化叙事的节目样态中,为了增添节目的戏剧性或契合故事的情节发展,采用不同类型的叙事时空十分必要。《党史里的科学家》便是如此,在叙事时间上,既有按照科学家生平事迹自然时序进行叙事的段落,也有基于戏剧性创作的倒叙、基于自然时序的局部倒叙或插叙等。譬如,在《竺可桢》一集中,节目聚焦竺可桢“人生最后一次科学记录”,但节目叙事并非从其最后一次科学记录那一天开始,而是先抛出最后一次科学记录的引子,给观众以期待,转而用倒叙的方式,回溯竺可桢坚持观察自然、记录自然的科研历程,最终回归到对其最后一次科学记录的艺术表现上(见表3)。正如热奈特所言,倒叙是指对故事发展到现阶段之前的事件的一切事后追述[4]17。倒叙的叙事时间还运用在《高士其》等节目中,《高士其》所聚焦的是他虽然身患残疾,但却对党忠诚,信仰坚定,誓言“爬也要爬到延安去”。虽然节目主题在开篇时已点出,但观众并不能清晰地知晓高士其为何患上残疾,又是在何种艰苦的条件下发出这样的誓言的。若不对此进行交代,观众就不能充分感受到科学家的坚毅与崇高,就无法最大程度地产生情感共鸣。因此,节目在高士其为党奋斗的自然时序基础上,进行了局部倒叙的艺术处理。

叙事空间上异于常规的设置亦是节目叙事的创新之处。与传统电视节目不同的是,《党史里的科学家》并没有将叙事空间局限于“演播室”这一主舞台,而是更为丰富地在演播室、戏剧性场景(对科学家生活或工作情景的艺术再现)、外景(科学家曾工作过的科研院所、实验室)等之间实现叙事转换。以《华罗庚》一集为例,节目通过演播室、戏剧性场景与外景的空间转换完成叙事(见表4)。演播室的主持人讲述是贯穿整体节目的叙事线索,把控整体叙事节奏并起到转场的作用。戏剧性场景1、2、3,通过华罗庚在美国求学、给海外学子写信以及辗转回国等多个场景的转换,流畅地完成了华罗庚萌生回国念头、号召同学们回国到顺利回国、投入报国之路的叙事。戏剧性场景4、5,则通过华罗庚在不同岗位持续递交入党申请书以及最终入党时的坚定表态等场景,将华罗庚的入党历程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就节目叙事而言,声音之外的影像空间叙事不可或缺,节目既能够通过空间交代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与环境,还能够在主持人、旁白与音效叙事之外,通过空间场景的转换来完成叙事过渡,不仅给观众以真实直观的审美感受,更使节目叙事更加生动流畅,以此弥补声音叙事的不足。

表3 《党史里的科学家》之《竺可桢》一集叙事时序分析

表4 《党史里的科学家》之《华罗庚》一集叙事空间分析

(三) 叙事场域的情景式创新

《党史里的科学家》节目依托科技馆展厅及展品展开叙事,不仅营造出异于传统节目的舞台形式,还构建出情景式的叙事场域。这一情景式的叙事场域给予受众三重维度的情感体验。一是主持人的讲述段落与科技馆展厅的情景配合,增添节目的权威感及受众的信赖感。如前文所述,节目每一集都会选择与该集主体相贴合的展厅作为环境背景。如讲述竺可桢时的气象相关展区,讲述高士其时的微生物相关展区等,这些展厅及展品恰恰是节目中的重要“符号”。所谓符号,是节目创作者嵌入节目文本中的隐喻信息,节目中的符号直接或隐含表达着创作者的某种意图或理念。作为以科学家为主题的节目,彰显出权威度、可信度与理性色彩十分重要。与传统电视节目的舞美环境不同,科技馆的展厅天然具备科学性与权威性,展厅中与该展厅主题相关的展品展项也以符号的形式传递出科学理性的色彩,给受众以权威感与信赖感。如讲述竺可桢时,气象相关展区中的巨型地球模型就是该情景中重要的符号,它从显性上传递出与该集主题相关的信息,即气象学、地质学等,同时又传递着“你所看到的场景就如同竺可桢先生所研究的场景一般”等给人以信任、信赖的隐性信息。以此类推,微生物展区中的细胞模型、科学家手模墙中的科学家手印等都具备符号化功能。

此外,节目中基于科技馆场景的情景交互能够给予受众“在场感”。简言之,就是让受众通过节目场景中主持人、讲述内容与科技馆情景的交互,产生身临其境的感受,引发强烈的情感共鸣。譬如讲述杨钟健时,选择科技馆恐龙化石展区为场景,主持人讲述着杨钟健发掘恐龙化石的故事,在主持人话语、杨钟健故事以及恐龙化石实物的交互下,受众所感受到的是一种超越“听故事”的、仿佛身处于故事发生场景的“在场感”。这一身临其境的情感体验,通过科技馆场景与节目叙事的有机交互,提供给受众置身科学家研究与生活场景的场域。

基于科技馆场景的情景化表演则能够给予受众情景交融的沉浸感。具体而言,在《党史里的科学家》中,以科技馆展厅为演出背景,选择与剧情契合的环境场域,通过对科学家工作或生活细节的再现化演绎,将受众引入节目情境中。譬如在科技馆气象相关展区演绎的竺可桢伏案书写的场景,在数学相关展区演绎的华罗庚埋头演算的场景等,都通过在科技馆场景的情景化演绎还原了科学家工作科研的真实时空,受众既能感受到情境的真实性,又能感受到艺术真实的情感性。事实上,基于博物馆场景的情景化演绎已逐渐出现在各场馆,这种创作方式,是给予受众沉浸体验的路径之一。

(四) 叙事方式的戏剧化创新

偏纪实风格的科学家传记类节目或科学家访谈类节目是以往科学家主题节目的主流,因此,其叙事方式也表现出较为浓重的纪实性与陈述性风格,这也是该类节目形态与气质所决定的。与之不同的是,《党史里的科学家》在纪实、写实的基础上,聚焦科学家令人记忆深刻、感人至深的鲜活故事,并由此展开叙事。因此,节目叙事更偏向于故事化或戏剧化表达。整体看,节目在陈述性叙事的基础上,综合运用了情节、悬念与话语修辞等多重戏剧化叙事方式。

所谓情节,是叙事性作品中以人物为中心的事件的演变过程。情节所表现的是人物之间,人与环境间的一系列关系,既包括和谐关系,也包括矛盾冲突关系。也正是因为矛盾冲突的关系存在,故事情节才得以推动,情节才能进一步发展,才具有戏剧性。因此,科学家主题节目要突显出故事性,要能够吸引观众,把握故事的情节进行叙事尤为关键。在《党史里的科学家》中,每一位科学家的故事,都紧紧围绕其故事情节的发展,尤其是矛盾冲突点进行叙事。譬如,张丽珠面对计划生育的社会氛围,如何开展试管婴儿研究工作;高士其面对全身瘫痪的现实,如何继续科普创作工作等等。同时,在“大情节”之下,节目又挖掘出若干“小情节”,使故事的戏剧性进一步提升。比如,我们将“高士其全身瘫痪,如何继续科普创作”视为一个大情节。在此基础上,节目按照因果逻辑,延展出三个小情节,一是“高士其为何会全身瘫痪”,二是“高士其是如何看待瘫痪后的自己的”,三是“高士其如何继续科普创作”。由此,观众便会了解到:高士其是一位微生物领域的科学家,在一次病菌实验时,不幸感染病毒导致身体瘫痪。但他并未从此消沉不振,而是继续科研,并将大量精力投入到科普创作中。虽然双手会时不时颤抖,但凭借坚强的毅力,他的创作从未间断。当双手已无法握笔时,他便通过口述的方式进行科普创作。从一个“大情节”出发,通过因果逻辑延展出三个“小情节”,由小情节的叙事构建起高士其先生伟大的一生,这是科学家故事叙事时,情节叙事重要性的体现。

情节的铺设离不开悬念的设计,在“开端—起伏—高潮—尾声”的情节叙事中,悬念是推动情节起伏,不断走向叙事高潮的关键所在。同时,悬念也是牵引观众审美情绪与关注力的关键。可以说,悬念的设置与叙事情节紧密相连。仍以《高士其》一集为例,在每一情节之下,都有与之相对应的悬念设置(见表5)。也正是在“悬念提出—悬念解除—悬念又提出”的叙事线索之中,节目完成了逐个情节间的衔接,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这也是该节目叙事故事化、戏剧化的显著表现。

表5 《党史里的科学家》之《高士其》一集叙事情节分析

三、 传播创新

前期策划、中期拍摄制作以及后期传播构成了完整的节目生产链,作为科学家主题节目的代表,《党史里的科学家》的艺术创新不仅体现在节目的形式与内容上,还表现在节目的传播上。特别是在媒介深度融合的当下,电视节目不仅要运用互联网,更要应互联网而改变,调整自身的节目形式与内容,以期更适应互联网等新媒介平台语境。因此,如何基于电视节目拓展其多媒介传播渠道,如何基于电视节目创作出适宜于网络媒介的其他衍生样态,是当下节目创作创新所必须面对的。整体看,《党史里的科学家》在这几方面都进行了较有成效的尝试。

(一) 传播渠道的拓展

除在传统电视频道播出外,节目一方面在科技馆领域实现垂直化深耕,比如瞄准科技馆领域或具有科普背景的传播平台,如中国科技馆及各地方科技馆实体展厅大屏,科普中国、中国数字科技馆及各地方科技馆网站、微博、微信公众号等,作为科技馆行业科学家主题节目的全新探索,这一传播深耕可以起到本领域内交流启迪、引领示范的作用。特别是各地科技馆都有表现当地科学家或科学成果的展厅或展品展项,基于展厅展览进行科学家故事讲述的节目形式可以为各地科技馆所借鉴。同时,在科技馆大屏及宣传平台进行传播,既能够更好服务科学爱好者,又能够实现科普作品的普惠共享。

此外,作为科协组织“一体两翼”的各级科协与学会也是节目深耕传播的着力点。科协组织是服务科技工作者的组织,以科学家为主题的节目更能引起科技工作者群体的广泛共鸣,这既赞颂了优秀科技工作者,也激励了科技工作者。作为系列节目,在垂直化传播上,《党史里的科学家》大幅提升了受众粘性,实现了所谓的精准化传播。另一方面,节目还从横向拓展了传播面,力求覆盖各式媒介形态与不同定位或面向的媒介平台。从媒介形态上,除传统媒介的电视外,节目涉猎了微博、微信公众号、网站、抖音、快手等App以及网络直播等线上形式,实现了全媒体传播。在不同定位或面向的媒介平台覆盖上,节目聚焦自身主题,通过不同媒介平台将与之相关的不同群体均予以覆盖。

《党史里的科学家》的目标受众可分为三类,一是共产党员、预备党员等,二是科技工作者群体,三是对科技或科学家感兴趣的受众群体。因此,节目制定出与之相对应的三类传播平台,即党员学习相关平台、科技工作者相关服务平台、科技爱好者相关平台,并找准各平台重点突破口,实现了对目标受众的精准覆盖(见表6)。

表6 《党史里的科学家》节目目标受众及对应传播平台

(二) 对节目的二度创作

《党史里的科学家》的另一传播创新表现在节目会根据新媒介平台的特性,对原节目进行二度创作,以适应新平台传播。电视作为传统媒介,与网络媒介的传媒语境有所不同。因此,在网络新媒体进行传播时,必须对电视节目的形式与内容进行相应调整与二度创作,使其符合新媒体的传播风格,契合新媒体受众的审美习惯[5]。以《党史里的科学家》在抖音平台的传播为例,抖音作为短视频平台,其视频普遍在1分钟以内,同时受众对短视频的审美期待主要表现为节奏紧凑、重点突出、话语亲民、简洁扼要,这与电视节目有较大差异。因此,《党史里的科学家》在节目篇幅、叙事结构、话语方式、画面呈现上进行了调整,以适应新媒体传播语境(见表7)。譬如前文所论述的《高士其》一集,全片有三个主要情节。在调整为短视频时,则可以聚焦其中一个情节,通过以关键词或问题为节点,将这一小情节的叙事串联起来,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小故事。

这样从篇幅与结构上都更符合短视频的传播语境。同时,节目主持人或旁白的讲述偏向书面化,话语方式更具文学性,但短视频平台更倾向于生活化的表述。因此,用精简而平实的语言进行讲述更契合短视频受众。与表现宏大或历史场面见长的电视节目相比,短视频平台的观看终端一般为手机,所以节目在二度创作时画面以近景或特写为主,画面剪辑更为紧凑,关键字或关键词作为提示性信息亦十分关键。

表7 《党史里的科学家》电视节目与短视频叙事差异一览

此外,由于互联网媒介高度的交互性特征,短视频平台的受众更愿意与创作者进行直接交流。他们渴望表达自己的观点,也期待创作者能够接收到他们的想法或意见。“传者本位”向“受者本位”的转换,也导致短视频平台的节目内容更具开放性。比如在节目收尾时,电视节目倾向于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封闭式的结尾或结论。但创作短视频时,则更倾向于开放式的收尾方式,不给受众明确的结论,以“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留白手法给予受众更多的审美想象空间。所以,《党史里的科学家》的传播创新还体现在为适应新媒体平台而进行的基于原节目的二度创作上,这也值得科学家主题电视节目的思考与借鉴。

四、 结语

媒介融合是当代科普创作需要面对的重要命题,尤其是对于电视节目创作而言,如何适应、融入、运用新媒介十分必要。就科学家主题节目而论,偏纪录片式或纪实性的风格样态也呈现出向故事化、戏剧化的转型。或者说,当代科学家主题节目的创作呈现出形式与内容的转型趋势。由中国科技馆出品的《党史里的科学家》则是对当下该类题材作品的创新与突破。从节目形式上,依托庞大的科普展教资源,实现了对传统电视节目相对制式化舞台的打破,还综合运用多重表现形式,如演播室讲述、情景表演、历史再现等,为同类题材电视节目的创作提供了宝贵借鉴。节目内容上,实现了叙事层面的诸多创新。此外,节目还在传播上有所创新突破。一方面在传播渠道上实现纵向垂直与横向覆盖的双向拓展,另一方面,完成了跨媒介的内容转换,即基于新媒介平台的节目二度创新。整体上,节目实现了由节目创作、节目形式、节目内容与节目传播的全生产链条的创新突破,为当代科普创作,特别是科学家题材科普作品创作进行了全新的探索。

更为重要的是,《党史里的科学家》为广大科普场馆提供了全新的创作路径与创作可能。在媒介融合时代,为如何利用好媒介,如何建构起实体场馆与媒介的全新关系,如何通过科普影视作品将科普场馆、媒介、科技工作者与大众有机联系起来,提供了可借鉴、可推广的创作经验。弘扬科学家精神,传播科学家故事是当代科普工作者的厚重使命,但科普影视创作却不仅仅是科普创作方的单向输出,更是基于媒介融合新语境的,关系传播者、科技工作者群体与大众的科普命题。唯有力求形式、内容与传播上的创新,方能寻找到解题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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