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保罗
这两年,由于短视频的崛起,我们经常看到一些身份和行为有着严重“违和感”的视频。
在各个视频平台,最吸引眼球的类型之一是让美女去做一些体力活,这些活多半有点“傻大粗黑”的气质,比如在街边点着煤气罐炒河粉,在档口卖猪肉,在路口搬运快递公司的重物,还有在水产市场宰杀大鱼。然后,网友纷纷点赞打赏,一个视频号就这样突然火了起来。
视频里的女孩子明显提前进行了化妆,穿着很显身材的裙子或牛仔裤,脸上也明显有粉黛痕迹。这让我想到了知名演员海清。
海清算是一个美女,但在她主演的电影《隐入尘烟》中,很多人惊叹差点没有认出她。海清是一位非常敬业的演员,她的西北农村主妇装扮太写实了。她的脸上去掉了所有的都市粉黛,只留下黄沙和西风所留下的痕迹,让人心酸,让人瞬间就体验到西北农村妇女的勤劳和不容易。
海清的这种扮相是对电影作品极其负责任的表现。相反,很多短视频的女主角却故意要营造一种“违和感”,性感的扮相做着不协调的体力劳动—这些工作一般都属于外形粗糙的中年大叔。当然,正是这种“违和感”,可以让很多人狂欢。
不过,我不喜欢。
和这一类刻意为之的“违和感”相比,就业市场有了另一类富有“违和感”的事情。一些高学历的打工人去送外卖,送快递,或者入户疏通下水道。“985硕士送快递”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些朋友也把这种现象和经济环境进行关联。其实,换个角度看,高学历的蓝领越来越多是个正常现象,所有经济体在快速发展之后,都会出现高学历人士在劳动力市场的“下沉”。
所有经济体在快速发展之后,都会出现高学历人士在劳动力市场的“下沉”。
2021年,阿富汗的一位前政府部长就被曝光在德国送外卖,引发了全球网友的关注。这位“外卖小哥”已经50岁,拥有牛津大学的硕士学位,送外卖被认为是英雄落难。我觉得这不过是一个理性选择。在德国,一般的白领税后收入不过3000欧元,而送外卖达到这个数字很容易,只要足够勤快,达到5000欧元也有可能。
西方的发达经济体都面临一个问题,社会的体力劳动供给越来越依靠于外部劳工。德国靠土耳其、东欧或中东其他国家的打工者和难民,法国靠地中海沿岸的劳动力输入,英国靠来自东欧和南亚的劳工,美国的体力劳动市场特别是建筑业则是墨西哥人的天下。
这里有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问题,外部劳工的输入对本国人未必都是好事。首先,对雇佣劳工的企业主和中产阶层肯定是好事,因为外部劳工只要求支付更低的小時工资,却可以有高过本国劳动者的产出。但对本国的体力劳动者来说,外部劳工的涌入就不是好事了,他们的过度竞争必然压低工资水平,让本国的体力劳动者受损。
因此,在日本和韩国,政府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严格控制外国劳工的输入,其目的就在于维护本国体力劳动者的利益。这一点和欧美国家有很大的不同。在日本和韩国,一些通过非法途径入境的外部劳工由于没有身份,只能领取很低的歧视性工资,而本国的包工头则通过层层转包,吃中间价差,盘剥这些外国劳工。这样的情节在很多关于黑道的日韩电影中都有体现。
从某种意义上讲,如果收入可观,自己也不排斥,大学毕业做蓝领也是可以考虑的选择。而且,随着社会的发展,坐办公室也并非就比蓝领要“高端”。比如,我们会越来越亲切地称呼快递员为“小哥”,每天都会按时出现在办公室某个角落的他们,早已成为办公室生态链不可或缺的一员。
打工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