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工作者要守好职业操守的底线

文：冯善书

南方产业智库副主任，艺术投资专栏作家

最近，上海市某商业广场摆放男女不雅雕塑的事件成了热点新闻。之后管理部门及时响应公共舆论关切，对雕塑进行了撤换。

在艺术的发展史上，对于何谓艺术，何谓色情，一直存在巨大争论。特别是针对如何划定艺术和色情之间的边界，不同的社会群体可能会有自己不同的看法。上海街头公共雕塑引发的这次舆情风波，在一些艺术家看来，或许会觉得社会公众有点过度反应。但在学者和一些公共媒体看来，这的确对现有的社会秩序带来了困扰，并且引发了公众的不适。

不过，对于习惯了追求无限自由的艺术创作而言，其最不用担心的或许就是引发各种各样的社会争议。有的艺术家，刻意通过作品和自己的行为来制造社会话题，从而达到广泛传播的目的。或许正因为“性”的话题最能触动社会的敏感神经，与性有关的艺术表达几乎在世界各地都能找到，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合法”与“不合法”的问题。

毕加索甚至说过这样的话：“艺术和性是一码事。”“艺术不是纯洁的，我们应该禁止它与尚无准备的纯洁者接触。没错，艺术是危险的，但是，如果它纯洁了，就不称其为艺术了。”不管你同不同意其观点，在毕加索一生所作的3000多件作品中，性和爱都是其最常见的主题，而且被认为是支撑其艺术创新的原动力。在加泰罗尼亚首府工作那些年，他经常和朋友一起出入酒吧、赌场、妓院，并用速写本记下了自己所看到的情爱场面，他那幅著名的代表作《亚威农的少女》，画的就是巴塞罗那一条妓女街上的少女。为此，有人把巴塞罗那的妓院戏称为毕加索学美术的第一个课堂。我也曾经买过毕加索的一些版画作品，譬如一些展示公羊和酒神等题材的作品，就有赤裸裸展示性器官和男欢女爱场景的画面。

张朝晖所著的《西方艺术与性文化》提到：“不论是古埃及抑或是亚述，也不论是古希腊抑或是古罗马；从中世纪到巴洛克，从印象派到今日的后现代的艺术，有关性的符号、性的问题、性爱的图像渗到西方艺术史中的每一个角落。”人体写生更成为西方美术院校培养学生练习基本功的核心课程，并在20世纪初，由刘海粟、徐悲鸿等人引入中国。

追溯人体艺术的世界发展历史，我们可以大略发现，艺术家对人体和性这类话题的探索和表现，更多是从审美的角度来展开的。不管是在古希腊、基督教神话或西亚国家宫廷情调的作品，还是在19世纪末兴起的人体摄影和人体绘画中，艺术家的着眼点，始终把注意力聚焦在对人体的生命力、美感、自然永恒美的表现上。

当然，艺术的魅力在于其思想题材和表现形式的包罗万象。与其他历史一样，艺术的发展史也是泥沙俱下的。在人体艺术的历史演进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也出现了那些为了色情而色情的绘画、雕塑和版画。这类色情艺术与市井社会流传的低级趣味往往如影随行，比较典型的如日本的浮士绘。这当然不能认为，色情艺术在社会高阶人群当中就没有市场，即使在后世中被主流社会认可的一些传世佳作，也会带有色情的成分。譬如，法国绘画大师古斯塔夫·库尔贝创作于1866年、现藏于法国巴黎奥塞博物馆的《世界的起源》，就由于画中尺度过大，被称为“世界最色情油画”。

事实上，一些西方美术史上有着重要影响力的艺术大家，也曾经创作过许多大胆的人体艺术作品，部分甚至对主流审美价值观和道德观念形成了挑战和冲击。譬如克里姆特、席勒、毕加索作品中的性暗示。克里姆特甚至还说过：“所有的艺术都是情色的。”而席勒画笔下畸形另类的性与爱，则把表现主义的手法推向了极致。

可能有相当一部分艺术家会认为，搞艺术创作与写文章一样，艺术家想表达什么或如何表达，都应该有自己的言论自由。这句话听起来没毛病，但问题的关键是，哪怕是在最自由的国度里边，公民自由权利都不可能是绝对的。不错，色情、暴力、犯罪等具有强烈刺激性的创作题材，都是容易吸引社会流量和关注的热点，但同时也是最容易触及社会道德和法律底线的痛点。对于习惯在刀尖上跳舞或者游走在各种灰色地带的艺术工作者来说，如何守住这条底线，其实是一个最基本的职业操守的问题。

艺术传播力，确实是直观反映一个艺术家作品社会影响力的核心指标。但同样是传播，有的作品彪炳史册、千古流芳，有的作品却臭名远扬、人人唾弃。就看你选择哪一种！ （编辑/余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