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詹姆斯·埃尔金斯 译/丁宁
看见绝对乌有的东西可能吗?
这个问题曾有人探究过。在20 世纪20 年代,一位叫沃尔夫冈·梅泽的心理学家做了一个实验,想证明,如果你的眼睛没有任何东西可看的话,是否会停止工作。
梅泽让志愿者待在那些精心照明以至于没有阴影和明暗变化的房间里,四面的墙洁净无瑕。
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了几分钟之后,志愿者就报告说:“乌云”和黑暗降临到了他们的视域中了;有些人感到极度的恐惧,仿佛就要失明了;另一些人则确信有昏暗的形状在盘旋,而他们也试着伸出手去抓住它们。
后来发现,假如房间以一种明亮的色彩照明,那么,几分钟之后,房间就会变得好像是昏暗的灰色,即使是鲜艳的红色或绿色,也似乎会转为灰色。
显然,眼睛是没法不看东西的,在面临乌有时,它就缓慢而又自动地停止工作了。
你可以在家中模拟诸如此类的实验:将乒乓球对半切开,然后,轻轻盖住眼睛。由于你无法如此近距离聚焦,因而眼睛也就无法捕捉任何的细节;如果你坐在一个照明平均的地方,不出几分钟,你就开始体会到了那些实验中的人们的感受了。
顺便一提,如果你闭上眼睛,这个实验就没有意义了。眼睑对角膜的轻微压力以及眼肌的微小颤动会造成幻觉,叫内视光,给你提供看的东西。
这里还有一种我自己更为喜欢的、观察乌有的办法,那就是在漆黑一团时去努力看清什么。
我居住的城市里,不可能找到完全漆黑的地方。在我们的公寓里有一个通向室内过道的浴室,即使我拉上所有的帘子,将过道关起来,再将自己关在浴室里,光依然会从门下面进来。起初,我没有看见光,但10 分钟之后,我的眼睛就捕捉到了微光。
真正的漆黑,是很难找到的。
当眼睛没有任何东西可看时,眼睛和大脑就创造各种各样的光。
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眼睛内展示的东西亮如白昼,而几分钟之后才会慢慢黯淡下来。假如我试着将目光集中到某种看不见的物体上——譬如我自己举在面前的手——那么,我的视域就开始闪烁一道道杂乱的黑色。
这是我的神经元极力要处理并不存在的信号的一种迹象。
因而,我依然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即使我们忽略了那么多的事物,对眼皮底下的东西几乎视而不见,我们的眼睛也不会停止观看,甚至在不得不从乌有中创造出一个世界时也是如此。
或许唯有在大脑空白的时候,即在我们的梦与梦之间不知不觉悄然而过的时间里,我们才真正一无所见。或许,死亡是真正盲视的唯一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