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旅行的女孩

彭柳蓉/文

白日里，阳化寺热闹无比，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都会来这里烧香拜佛。寺庙朱墙青瓦，寺内种了不少牡丹，壁画是名家绘制的达摩悟道的场景。

阳化寺角落里不起眼的僧房深处燃烧着手臂粗的蜡烛。佛头珍珠静静地躺在垫着青绿丝绸的珐琅盒子里。这颗佛头珍珠有着惟妙惟肖的五官，显得慈祥、温润，吸引了在场三人的视线。

这三个人分别是阳化寺的住持流云、拍下佛头珍珠的大掌柜、年少成名的书法家云斐。

云斐轻声说：“这珍珠不是赝品，但我总觉得它哪里有问题。”住持流云在俗世的身份是云斐的叔父。他幼时体弱多病，出家后身体才逐渐健康起来。这数十年来，他也没有断了和云家的联系。不过云斐也知道，这佛头珍珠真正的购买者并不是叔父。

流云和尚双眼微眯，掩饰眼底的幽光：“大掌柜都说这是天然形成的珍珠，看不出后期修饰的痕迹，那它就是稀世珍宝。”

与此同时，阳化寺的屋檐上，幻术师百里引正注视着僧房的方向。他知道僧房里的人是云斐。云斐的鞋底上有着数十颗金沙。云斐在拍卖会上对自己挑衅，是因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幼弟吗？

百里引叹息一声，他也不想这里的人全部丧命，只是人有时候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他不敢贸然闯入僧房。云斐的异能对他的异能有压制作用，而且阳化寺里说不定藏着其他陷阱。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引感觉到自己用游丝控制的一具傀儡失去了联系。他有些惊讶。今晚的小型拍卖会上，能人异士还真不少。百里引悄然离开阳化寺，向着傀儡失去联系的地点奔去。

深夜的平康坊内，不少地方依然歌舞升平。这里不仅有着众多权贵的宅邸，也是读书人聚集之地。

明染醒来后就睡不着。院子里吹来的风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进入开元十四年的长安，在这短短的一天里，明染就见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百里引进入院子里看到的是小小的发亮的池塘。他突然感觉到恐惧，似乎这宁静的小院里藏着可怕的猛兽。抛开纷繁的思绪，百里引可以确定他的目标物就在小院里。无形的丝线在百里引的四周出现，其中数根丝线缠住了不远处的柱子。百里引如飞鸟一样掠向鸣幽所在的居室。

就在百里引即将进入鸣幽房间的时候，鸣幽房间的木门缓缓打开。时间的流速骤然降低，百里引的动作顿时如同凝固一般停在了半空中。

鸣幽戴着面具走出房间，在银色月光下凝视着半空中的百里引。

原本应该无法动弹的百里引居然动了！游丝宛如利刃，切向鸣幽的咽喉。

鸣幽的手指挡在了游丝前，将游丝切断。他惊讶地发现，此时的百里引已经睁开了双眼。密密麻麻的丝线正在对抗着时间之力。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产生了爆炸。破碎的丝线将长廊的柱子扎出无数小孔。院子里的一切都变得破碎。因为时间变得缓慢的关系，所有的碎片就像雪花一般散落。

鸣幽右手握拳，雪花一样的碎屑悬浮在半空中。更多的时间之力让百里引身上产生的细丝不断破碎。

时契者面对挑战从不退却。鸣幽第一次遇到能在时间之力里挣扎的“异人”，心中有些好奇。他知道某些强大的“异人”能够对时契者发起挑战，但百里引的实力并没有这么强大。

鸣幽的实力还是比百里引高出不少。百里引最终被时间之力包裹住，进入了类似假死的状态。鸣幽想要读取百里引的记忆，却发现他的大脑有一层能量屏障，阻止其他人读取和修改记忆。鸣幽将百里引丢在了小院的角落，回房间睡觉。“异人”在初春的夜里冻上一晚也不会死，甚至不会感冒。

第二天清晨，鸣幽和明染换上新衣离开了平康坊。在他们居住了一晚的小院，所有曾见过他们的侍者的记忆里，关于他们的样貌都变得模糊不清。他们就像汇入湖水的水滴，无法被辨认和追踪。

鸣幽和明染离开后不久，百里引从假死状态里醒来。他悄无声息地离开，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霾。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是“异人”里的翘楚，甚至因机缘巧合获得了神秘力量，却没想到自己败在了拍卖会客人的手里。

明染回到租住的房屋，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树枝上梳理毛发的小喵。

明染掏出肉干，笑眯眯地仰着头问：“小喵，你吃肉干吗？”

小喵从枝头跃下，落入明染怀中，嘴里嚼着肉干。清澈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明染和小喵的身上。这美好的画面让鸣幽微微一笑。

此时的唐朝，还没有后世所常见的椅子，人们还是喜欢跪坐，但已经有了一些低矮的床和凳。明染将自己在街上买的胡饼递给浮生，然后跪坐在屋里的矮榻上，抚摸着小喵光滑的毛发。

浮生道了谢，有些羞涩地接过又香又脆的胡饼。得了明染和鸣幽租房的钱，他心中安稳。娘今日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他想出城钓鱼，煮点黄米饭，再做个莼菜汤。

鸣幽要独自出门办事。明染就带上小喵，跟着浮生一起出城钓鱼。快十三岁的她比浮生都要高了一头，穿着男装看起来精神抖擞。小喵就缩成一团躺在明染挎着的竹篮里，盖着一块薄布，睡得十分惬意。

浮生带着明染出了城门，沿着带排水沟的官道往外走。道路两旁酒肆林立。明染欣赏着眼前的这幅唐朝日常生活图卷，她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小树一般朝气蓬勃的女孩提着沉甸甸的竹篮，如初春暖阳一样明媚美好。

云斐骑马从明染身边经过。小喵从篮子里探出头来，看着高大的河曲马，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河曲马看了小喵一眼，源自基因深处的恐惧让它躁动不安地抬起了前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