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瑞
關鍵詞:陶文;新見;考釋
1996年9月至1998年10月,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新鄭工作站在中國銀行新鄭支行基建工地的發掘中(以下簡稱中行),挖掘出一批戰國時期韓國的陶文,近年來,新鄭出土的陶文大部分著録於《新鄭鄭國祭祀遺址》中。(1)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新鄭鄭國祭祀遺址》,鄭州:大象出版社,2006年,第502、541、548、555、556—561、582—584、615—629、644—645、795—797、848頁。本文所討論的幾方陶文並未經著録,蒙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新鄭工作站蔡全法先生提供實物及拓片,我們嘗試對這些陶文及相關問題作初步探討,或有裨於學者作進一步的研究。
標本98中行T657②:9
泥制灰陶,殘片係陶罐肩部,陶文刻劃,陰文。陶文隸定爲“英父”。首字“英”見於三晋文字中,作:
“英”,姓氏用字,秦末漢初有“英布”,《史記·黥布列傳》:“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秦時爲布衣。”《漢書·韓彭英盧吴傳》中亦有記載。陶文“英父”,陶工私名。新鄭陶文中還出現過“英孫”(7)《新鄭鄭國祭祀遺址》,第583頁。,也應是陶工私名。
標本98中行T656②:26
泥制灰陶,殘片係陶盂腹上部,陶文刻劃,陰文。首字釋爲“芋”,從“艸”,“于”聲。三晋文字中“芋”作:
其寫法與上揭陶文完全相同。陶文中第二個字從“爪”,從“女”,當釋爲“妥”。戰國楚文字作:
“妥”未見於目前公開發表的戰國陶文中。
標本97中行T649H2032:3
泥制灰陶,殘片係陶盆口沿,陶文刻劃,陰文。陶文首字釋爲“彭”,自無疑問。“彭”,甲骨文作:
從壴(壴,鼓)、三斜筆表示鼓聲聯續不斷,會意。金文作:
戰國文字承襲金文,作:
新鄭出土的陶文中,尚有“彭巽”“彭余”等,皆是陶工姓名。“彭”,姓氏,《廣韻·庚韻》:“彭,姓。大彭之後。《左傳》楚有令尹彭仲爽。漢有大司空彭宣。”因此,陶片上的“彭徻”,是陶工私名。
97:ZHⅡ中行T633G7:3
从上面公式不难看出,通过对可控开关管通断的有效控制能改变电感电流值,当电感电流与整流输出电压同为正弦半波时,可将网端视为单位功率因数运行。
97:ZHⅡ中行採集
泥制灰陶。殘片係陶量外壁近底部,陶文戳印,陰文。陶文隸定爲“工□”,是陶工私名。
標本97中行T626H1859:1
泥制紅陶。陶片係陶釜肩部,陶文戳印,陰文。陶文應釋爲“智”。
“智”,甲骨文未見,金文作:
“矢”旁或已訛作“大”。
戰國文字“智”作:
三晋文字中“智”的寫法大多從“曰”、從“大”、從“口”、從“于”,“大”或訛作“立”。
在公開發表的古文字材料中,“智”首次出現在三晋韓陶文中,其寫法與梁十九年亡智鼎中“智”的寫法相同,從“曰”,從“于”,從“矢”。
97中行T634G1:1
泥制灰陶。陶片係陶缽上部,陶文刻劃,陰文。陶文應釋爲“寽”,“寽”甲骨文中未見,金文作:
三晋陶文中的“寽”字形與其他戰國文字寫法相同。《陶文圖録》5·80·3著録一方登封出土的陶文:
湯志彪先生懷疑此即“寽”字(22)湯志彪:《戰國陶璽文字考釋十六則》,《考古與文物》,2019年第6期,第103—111頁。,但從目前公佈的資料來看,確認可識的韓國陶文“寽”,在中行基建遺址(新鄭)首次出現。
標本98:ZHⅡ中行T264H2094:31
泥制灰陶。陶片係陶罐肩部,陶文戳印,陰文帶邊框。這是一方成語類陶文,陶文爲“敬事”,又見於古璽:
“敬事”爲古成語,有謹慎處事、恭敬奉事義。《逸周書·謚法》:“敬事供上曰恭。”朱右曾校釋:“敬事,不懈於位。”《論語·學而》:“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清朱熹《北窗囈語》:“持躬植品,敬事慎言。”《尚書·立政》:“以敬事上帝,立民長伯。”《史記·五帝紀》:“取地之財而節用之,撫教萬民而利誨之,歷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漢王粲《出婦賦》:“竦余身兮敬事,理中饋兮恪勤。”晋葛洪《抱樸子·勤求》:“帝王之貴,猶自卑降以敬事之。”
《古璽彙編》中有“吉語璽”,曹錦炎先生説:“其實,這類璽文並不單是吉語,也有一部分是格言(或稱箴言),所以有人建議另分出‘箴言璽’一類,若用‘成語’一名,可以兼含兩者,不必再細分……另外,成語璽也有單字的。”(23)曹錦炎:《古璽通論》,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95年,第37頁。河南出土的成語類陶文還有“中正”“和”“千萬”,這些陶文都能和成語璽比對。(24)徐在國:《河南出土成語類陶文考釋三則》,黄德寬主編:《安徽大學漢語言文字研究叢書——徐在國卷》,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13年,第107頁。
這批陶文内容豐富,有人名:“英父”“芋妥”“彭徻”“工□”;也有成語類:“敬事”;還有一些單字:“寽”“”“智”;從形式上看有戳印的也有刻劃的。
從文字學的角度看,這批陶文也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父”“妥”首次在公開發表的戰國陶文中出現;“智”“寽”首次出現在公開發表的韓國陶文中。這些新形體的出現豐富了戰國文字分域研究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