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以来国产谍战电影的叙事嬗变

2022-09-26 01:36武晓欣
电影文学 2022年16期
关键词:谍战新世纪

武晓欣

(临沂大学传媒学院,山东 临沂 276000)

谍战电影作为一种经典的电影类型一直以来有广泛的受众基础,它将特殊背景下的地下谍报工作与侦探、推理、悬疑等元素融合在一起呈现在受众面前。在20世纪40年代,中国就已经诞生了第一部谍战片《天字一号》。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与政治环境下这一类型片的产生给观众带来了新奇体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此类影片的发展主要经历了“十七年”时期、新时期以及新世纪三个时期,在这三个时期的发展中不仅体现出中国政治文化环境的变迁,还体现出大环境下影视创作规律的变化。新世纪以来基于电影商业化的市场需求,诞生了《风声》《秋喜》《东风雨》《听风者》《悬崖之上》等具有鲜明风格特色的谍战电影。这些电影在保留了先前谍战电影包含的情报、悬念、两元对立等基本类型元素的基础上有了自己的叙事突破。

麦茨曾说过:“电影与叙事的结合是一种文明的事实。这种结合不是历史上命中注定的,但也绝非偶然,它是一种历史文明和社会进步的事实所在。”正如埃德蒙·胡塞尔描述的,抽离于客观之外却又游离于现实之内的诉说冲动与本能。谍战电影的故事之所以独特,正是由于它内部独特的构成元素而决定的,在现实的时代背景与政治背景下叙说惊险刺激的故事。新世纪前后国产谍战电影在叙事空间、叙事角色以及叙事符号表达上有着自己的探索与突破。本文主要是对比新世纪前后谍战电影的叙事变迁,从而总结出新世纪以来国产谍战电影的叙事规律。

一、叙事空间的多样化呈现

电影作为一种时空艺术,空间叙事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我们这里讨论的空间叙事主要是场景空间。场景空间可以是自然场景也可以是人工搭建的场景。对于场景空间的美术设计,电影美术师韩尚义认为:“电影美术设计的要点有三:一是造型空间,二是动作空间,三是情绪空间(戏剧空间)。”叙事空间的合理设定可以给予影片最大的故事真实,谍战电影的故事背景都是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需要通过特定的场景空间设定来还原真实的时代环境。关于场景空间,“虽然它以活动影像和声音的直观形象再现来作用于观众的视觉和听觉,参与叙事,成为电影叙事的元素,但它又是电影制作者创造或选定的、经过处理的”。场景空间在电影中不仅承担着说明电影叙事背景的任务还同时承担着叙事的行为,无论是何场景都有自己的叙事功能。

(一)宏观场景的技术化

谍战电影的场景空间有自己的历史背景,所演绎的历史阶段涵盖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几个阶段。在体现时代特征的宏观场景设计上要符合时代背景,真实还原时代环境。无论是从早期的谍战电影还是新世纪以来的谍战电影都在遵循这个基本的场景设计规律。从《保密局的枪声》到《悬崖之上》都尽量在当下的技术环境下最大限度地还原历史环境。早期的谍战电影场景设计的还原主要靠美术场景的搭建,相对来说还原真实度并不是很高。但是随着电影商业化以及数字技术的发展,新世纪以来谍战电影的宏观场景设计上有了非常大的突破,除了真实还原故事背景外,还有了商业大片的即视感。张艺谋导演的电影《悬崖之上》所选取的故事发生地是哈尔滨,虽然真实拍摄地并不在哈尔滨,但是为了真实地还原当时的环境,张艺谋1∶1复刻了3万平方米的哈尔滨中央大街,街道、洋行、书店、咖啡馆无不真实呈现。另外为了塑造真实的哈尔滨,表现“雪一直下”的自然环境,摄制组利用自然雪和人工雪的结合,塑造出了电影中的真实环境,也唤醒了观众对这座城市的记忆。《东风雨》中对于上海的呈现,《秋喜》中对广东天字码头、海珠桥等的呈现无一不是利用美术场景设计与电脑数字技术的综合使用来体现的。当然这与电影工业化、商业化的发展是分不开的。

(二)微观叙事场景的风格化

谍战电影除了交代时代背景的空间场景设计以外还有具体的叙事性空间场景设计。在谍战电影中,审讯室、街边店铺、医院、汽车等都是经常出现的场景元素,在新世纪的谍战电影中也都有所保留,这些场景元素成为故事发生的主要聚集地。比如,街边店铺经常承担着暗杀或者传递情报的作用,审讯室承担着电影中酷刑呈现,表现主要角色性格的重要功能等。但是除了这些固有的类型化的场景设计,新世纪谍战电影在叙事性场景设计上有了新的突破。《风声》将整个故事的核心部分放到了郊外偏僻的“裘庄”中,采用了“密室+悬疑”的形式展开故事讲述。“密室”的场景设计为情报的传递增加了障碍与难度,直接参与到了电影的“悬疑”叙事中来,增加了故事的戏剧性,这与以往的谍战电影中的场景叙事有所不同。《悬崖之上》中火车场景的设计也体现出了商业类型电影中“封闭环境+信号传递+逃脱”的商业类型元素,增加了故事的悬念性,加快了叙事节奏。除了作为故事情节,场景设计还是重要的情感表达符号。《秋喜》中晏海清精致如画的古宅成为电影中的重要叙事场景。电影中这座古宅频频出现,在院中花草的点缀下,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在这座古宅中不仅表现了主人公性格中软弱、痛苦、无奈的一面,也表现了他与秋喜之间的情感,古宅传递出来的氛围表现出了一定的文艺气息。电影中这些不同场景的展现体现了不同的叙事风格,这与以往的谍战电影中设计的场景相比更加风格化。

二、叙事角色的类型突破

叙事角色的塑造是影片故事展开的关键元素,任何故事的发展都是通过角色来推动的,角色塑造在任何类型的电影中都是十分重要的环节。叙事角色也是谍战电影叙事变迁中表现最明显的特质,谍战电影的角色在电影中大致分为正面角色——潜伏者、反面角色——反潜伏者、辅助角色——援助者。新世纪以来为了赢得一定的市场票房,获得更多的关注,在谍战电影中糅合了很多的商业元素。因此,除了以上几种角色外,还单独把女性角色作为谍战电影的一个叙事元素加入了各大电影中。这几种鲜明的角色也在新世纪的时代文化背景与商业背景下有了新的突破。

(一)英雄式的潜伏者角色到人性化叙事角色的转变

长久以来,国产谍战电影中的潜伏者角色都是主要的表现中心,他们都是潜伏于敌人内部的共产党员,与敌人斗智斗勇,冒着极大的风险向组织传递重要情报或者完成某项重要任务。电影塑造角色时需要根据不同时期的故事背景来设定不同类型的人物形象,新世纪以来正面人物的塑造在英雄式的固有模式基础上做出了多方面突破。

首先,在人物形象塑造上有所突破。国产谍战题材电影由于选取的时代背景以及本身的内涵表达所致,这些电影本身具有很强的政治色彩,反映主旋律意识形态。因此,在主要角色的形象塑造上,都是英俊潇洒、智勇双全、意志坚定的“高大全”式的英雄人物形象。对应的演员形象也必须是仪表堂堂、眉清目秀,有时候从视觉上就可以判断出谁是好人。比如,《保密局的枪声》中的扮演主人公刘啸尘的演员身材高大、面貌俊朗。正面人物形象的塑造都有着坚定的信仰,对共产主义事业绝对忠诚,面对危险宁死不屈。刘啸尘为了获得敌人的信任,将枪口毅然对准自己的胸口。这些高贵的精神品格是他们不可或缺的内在因素。这种英雄形象会给观众一种仰视、崇拜的即视感。但是这样的英雄形象离普通受众的生活体验较远,缺少一定的真实感。英国诗人罗勃特·勃朗宁说:爱情、希望、恐惧和信仰构成了人性,它们是人性的标志和特征。真实自然的谍战人员才是我们新时期观众的审美需求,《风声》中为了情报的顺利传递,即使敌人用尽酷刑各种阻挠,也要想办法去实施任务的“老鬼”和“老枪”等,不只是从外部形象上去选择演员,最主要的是他们所演绎的人物是有血有肉的丰满形象。电影情绪的表达需要与观众共情,共情要建立在感同身受的基础上,也就是要与观众建立真实的情感联系。新世纪以来谍战电影中人物角色的塑造在继承既往角色主要特征的基础也在不断地突破。

其次,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有所突破。潜伏者除了是意志坚定、大义凛然、身负重任的任务完成者,也是感情丰富的普通人,也会展现出人性中的普通一面。比如,《风声》中的顾晓梦,她所饰演的角色是我方情报人员,具有崇高的精神信仰,但是在电影中也表现出了普通人情感脆弱的一面,当与李宁玉在谈到她的身份时,她掩面哭泣说“我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秋喜》中的主人公晏海清也出现了优柔寡断、举棋不定,在脆弱的时候放声大哭的行为,展现出性格中柔弱的一面。甚至还出现了《色,戒》中王佳芝这样的潜伏角色,为了所谓爱情而放弃自己的坚定信仰,最终导致任务失败、同伴被捕的悲惨结局。当然王佳芝的行动与同类电影中“组织”给出的任务有所不同,是青年学生的自发爱国行为。但是与以往相比作为谍战电影来说这样的角色是很少见的。

最后,在人物的身份设定上,以往的角色身份设定很清晰,比如,日本人、国民党、敌对势力、伪军、我方叛徒等都是对立方人物身份的固有设定。但是,新世纪后谍战电影正面人物身份塑造上也有所突破。《东风雨》中的日本人中西正弘,是一位日本人,但是他的身份同时是一位共产党员,为了任务的顺利完成最后被捕做出了牺牲。特别在最后牺牲时对这个角色的塑造,表现出的大义凛然与坚定,在以往电影中只会出现在中共党员的身份设定上,新世纪以来倾向于基于历史真实进行艺术塑造。

(二)反面角色的类型突破

普罗丁曾说过:“去掉坏的人物,戏剧的力量也就消失了,这些人物是戏剧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两元对立”原则是戏剧冲突最基本的原则,影视作品要好看必须有“两元对立”的角色,人物一定要有好坏之分,如果把反面角色形象去掉,那么就缺少了戏剧最基本的戏剧冲突,没有了张力。与其他类型的电影相比,谍战题材的电影更加能表现出对立双方的交锋感。“作为矛盾对立双方的正、反面人物是构成谍战剧戏剧冲突的核心,同时也决定着作品的整体品质。”长期以来,这些反面角色在谍战电影中形成了自己的角色特征。在外在形象上有很高的辨识度,如油头粉面、西装革履、雪茄不离手等。也给他们设定了特有的动作、神情,迫害正面角色时的阴狠毒辣眼神与手段,即将被杀前的胆怯懦弱等。这些反面人物一般都是阻碍潜伏者完成任务的主要破坏者,在早期的谍战电影中这些形象也多是猥琐丑陋的。比如,《保密局的枪声》中的张仲年、《黑三角》中的女特务于黄氏等,除了在外在形象以及眼神动作上具有特定的设计外,这些反面角色还具有统一的性格设定——愚蠢。这些反面角色总是陷入潜伏者设计的陷阱中,甚至在潜伏者的设计之下自相残杀,通过这种方式衬托出我方潜伏人员的机智聪明。这些反面角色脸谱化现象严重,人物塑造缺少独立个性,比较扁平,在观众心目中形成刻板印象。为了两元对立而设置,像英雄人物一样被符号化、脸谱化,缺少一定的情感,违反人性。新世纪以来创作者们在谍战电影反面角色的塑造上一直在寻找新的突破,打破以往脸谱化的形象束缚,让反面角色拥有自己的特点,突出个性,开始让反面人物也变得饱满起来,而不再是简单的坏人的符号代表,给观众带来新的叙事体验。

首先,在人物外在形象的塑造上有所改变。不再单纯靠选角、妆容、服饰以及光影的使用来将反面人物塑造得阴险狠辣、丑陋猥琐。《色,戒》中的易先生是一个阴狠毒辣的反面角色,但是并没有像以往的谍战片一样,将他塑造得油头粉面、丑陋猥琐,而是由带有忧郁气质的梁朝伟饰演。在电影中易先生看起来言语不多、气质儒雅,单凭这个角色的外在造型很难将他和阴险毒辣的反面角色完全建立联系,这也为后面王佳芝的叛变建立了合理的逻辑铺垫。《风声》中黄晓明饰演的角色武田也摒弃了以往日本人在中国电影中固有的外在形象,以往的日本人形象经常都是矮小、猥琐、一撮小胡子,言语动作夸张甚至搞笑。但是黄晓明饰演的武田形象高大、硬朗,眼神犀利,从外在形象上就给人以压迫感与力量感。

其次,在人物的性格塑造上也有所改变。黑格尔在分析《荷马史诗》中的英雄人物时说:“每个人都是一个整体,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满的有生气的人。”我们要塑造的人物形象要让观众觉得真实可信,而不是虚假设定,否则观众很难有代入感。“完满”“有生气”表明人物形象的塑造要饱满、要立体,同时要真实可信,接近真实生活。将反面人物塑造成千篇一律、性格单一的狠辣恶人,这不仅不利于反面角色的塑造,也不利于正面人物的塑造。新世纪以来对于谍战电影中反面角色的性格塑造也开始体现出人性化的一面,他们不再是没有情感的杀人机器,也有自己的真实情感流露,甚至也会有柔弱一面的展现。《风声》中黄晓明饰演的武田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在电影中这个角色的一系列行为给了他合理的动机——为了家族的荣耀,有自己的“执念”。最后当要被遣返回日本时也表现出了对回家的“渴望”。“战争的洪流和历史的潮涌将他们推向了风口浪尖,或许他们只能无可选择地顺流而下,但当内心平静下来之后,人性在魔性的躯壳中复苏,信仰的是非对错亦会在心灵深处交织盘旋。”

(三)女性角色叙事话语的改变

长久以来谍战电影中的女性角色很多时候沦落为男性的附属品,尤其是战争题材的电影,往往男性被赋予了主要的角色。在大量的谍战电影中主要角色的设定也都是男性,女性处于“被看”的地位,为了满足男性的窥视欲望。即使在后来的谍战电影中女性不再以这样的形象出现也是呈现出了“去女性化”的特征。女性不再是单纯的女性,而是革命者,本身的性别被淡化。

新世纪之后谍战电影中的女性意识开始觉醒,不再扮演男性的附属品,开始体现出女性特征。在片中她们有女性的柔美细腻,但是也有革命者的果敢。《风声》中的顾晓梦看起来柔弱娇媚,是一个富家小姐,但是她背后的身份就是真正的“老鬼”,有勇气有智慧,在片中担任着重要的角色,不再是以往谍战片中花瓶、女性身体的叙事语言。她最后牺牲后在旗袍上用莫尔斯电码留下的一段话,也表现出了她作为革命者大义凛然的革命精神,柔美中透着刚毅。《悬崖之上》秦海璐扮演的王郁,在四个特工角色中起着重要的甚至是主导作用。在片中王郁具有双重身份设定,在把她塑造成英雄的同时,还保留了她作为母亲的特质,将这两个元素结合在一起塑造出了一个有血有肉、情感丰富但是意志坚定、有智慧的女性形象。“在新的历史条件和语境中,创作者对这些女性形象做了修改,糅合了原先女英雄与女特务的双重特质,即在展示其政治层面男性化形象(如果断、勇敢、坚强等品格)的同时,也注重了女性性别特质的展示,情感与时尚的因素不断加强,女性个体的私人空间也得到强化,女性形象由‘群像’逐渐变成单个独立的‘个体’。”

总之,新世纪以来主要角色的这些变化显示出电影创作者开始在角色设置上进行新的突破,让设置的角色更加人性化、真实化、立体化,更加符合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

三、叙事美学符号表达的变迁

电影是一种视听结合的综合艺术,电影故事的完美展现离不开各种叙事符号的综合运用,这种叙事符号具有很强的艺术性。“在电影叙事语言中,象征性的符号隐喻往往不仅能够烘托环境与渲染气氛,而且能成为影片叙事表达与美学建构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电影产业的不断发展以及技术的不断成熟,电影叙事符号的表现也越来越完美。同时,新世纪以来参与谍战电影拍摄的导演也具有各自鲜明的美学风格,这使得谍战电影的叙事符号表达有了技术上和艺术上的改变,由叙事性向艺术性转变。

(一)镜头的功能性运用

画面是构成电影的最基本元素,导演的基本构思、演员的调度、摄像机的调度都要通过画面才能呈现出来。早期谍战电影由于自身的责任属性,镜头使用具有能够传达真实感、符合年代的特点,并且整体风格严肃。电影主要表现时代背景下的事件本身以及对于主要英雄人物的形象塑造,起到政治宣传与教育人民的作用。在这样的叙事诉求下,早期的谍战电影镜头一般在景别上都是中近景,构图上也是中规中矩,主要表现人物的动作、人物关系、面部表情。这样的镜头表达相对来说比较客观,但是对于人物内心的情感表达不够。

新世纪以来,谍战电影不再是满足政治诉求、宣传教育的工具,而是融入了功能性运用元素,满足受众不同的审美诉求。因此,在镜头设计上不仅要考虑一般的叙事功能,还要考虑传递情感的功能、塑造人物个性的功能以及塑造悬念的功能等。新世纪的谍战电影中特写镜头的使用,与以往相比频率大大提高。除了重要物件细节的表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故事悬念的设定等多个方面也开始注重特写镜头的使用。《风声》中顾晓梦给李宁玉缝旗袍时手部动作结合面部情绪都是使用的特写镜头,表现出李宁玉内心的情绪。武田让片中五个人写出历年的考绩、职等也是采用一系列的特写镜头的堆积,表现人物的叙事动作,起到压缩时空的作用,加快了叙事节奏。在审讯室内对李宁玉进行审讯时武田的一系列特写镜头的使用,一方面模拟了李宁玉的主观视线,表现了她内心的恐惧;另一方面一系列特写镜头拍摄的道具也给观众一定的紧张感与压迫感。此类镜头的多样化呈现同样在《东风雨》《秋喜》《听风者》《悬崖之上》等同类型的电影中得到应用。

除了镜头景别的运用有所变化,在电影构图方面也有所改变。之前的谍战电影在严肃的电影风格设定下,电影构图也是四平八稳,不会出现歪斜的电影构图。进入新世纪以后,电影创作者在进行电影叙事的同时还十分注重电影的艺术性表达,谍战电影在这种大背景下同样如此。新世纪后的谍战电影开始在电影构图上呈现出艺术美感。电影《秋喜》虽然具有很大的争议,认为它文艺气息的表达破坏了谍战电影的类型叙事,但是不得不说电影的构图呈现出的艺术美感还是让观众赏心悦目的,无论是晏海清古宅还是外景的拍摄,都能感受到由于景深镜头的使用而传递出来的画面层次感。《悬崖之上》也是多次使用高机位的顶视图设计,更加清晰地表现了环境的复杂以及人物的位置关系。这样的高空视角还可以带给观众紧张刺激的观影体验。

(二)色彩的历史再现表达

色彩是电影中十分重要的表现手段,“电影致力于运用特定的色彩和光影来重构历史时代背景,并形成统一的美学风格”。电影叙事中十分强调影调与色调的叙事作用与美学表达。之前的谍战电影关于色调设计并没有体现强烈的风格特征,基本都是以还原真实的色彩为基本叙事诉求,对于光影的使用亦是如此。

新世纪后随着电影产业的不断发展以及电影受众审美需求的不断提高,电影中的色彩与光影应用也呈现出新的风格化特征。谍战电影由于自身的时代背景与故事背景,所呈现出的整体基调都不是明亮、欢快的节奏,而是给人阴郁、压抑、紧张的叙事体验。在这些电影中很多都是使用具有好莱坞大片质感的青橙色调作为主要的色彩基调,营造出真实的历史观感与时代的厚重感。青橙色调这种冷暖色调很多时候都是通过场景的设计配合灯光的使用而获得。《东风雨》《风声》《听风者》《悬崖之上》等电影中无一不是这种冷暖色调的使用。张艺谋的《悬崖之上》虽然沿用了电影《影》的黑白色彩对比,但是整体的色彩基调也是呈现出冷暖对比的特征。青蓝色的冷色调与灯光传递出来的暖色调形成鲜明的对比,表现出了个性化特征,也展现出了大雪笼罩下的哈尔滨的真实时代背景,具有历史的厚重感。如张艺谋说的“这种黑白间的游走,如同这些革命先烈在刀刃上行走”。

(三)电影音乐的功能性呈现

电影是一种视听结合的艺术,除了注重画面表达以外,也十分注重声音的表现。影视作品是通过视觉与听觉语言共同传递信息。进入新世纪后,谍战电影日趋成熟,声音语言也有了很大的提高,音乐音响成为电影叙事表达的重要元素。音乐可以烘托氛围、表达人物内心情感、烘托人物出场、影响叙事节奏等,还能更好地帮助观众带入情感,与人物建立情感共鸣。新世纪之前的谍战电影中对于音乐的使用主要是塑造紧张的、急促的氛围。或者表现人物的出场,采用低沉诡异的音乐表现反面角色的阴险狡诈。另外对于有声源音乐的使用也比较普遍,电影中歌舞场所的音乐都是利用的有声源音乐。

新世纪以来,谍战电影中关于音乐的使用开始有了突破,当然这也是在电影产业整体发展的基础上进行的。谍战电影中开始有了符合电影本身的主题音乐。电影《风声》中的背景音乐都是日本著名的作曲家大岛满所配,她在认真研究中国的相关背景知识的基础上为电影进行了配乐。电影中每次音乐的使用都具有重要的作用,比如,五人刚刚来到裘庄时,背景音乐是钢琴的声音,表现出人物内心的不安。电影音乐在电影中还起到烘托气氛的重要作用,这在每一部电影中都有所体现。《悬崖之上》张宪臣被人追杀的段落,大提琴的低音塑造的紧张气氛被放大,增加了紧张感。

此外,电影音乐还开始参与叙事,起到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风声》中吴志国的皮影戏唱段是重要的暗号,为后续剧情的发展埋下了伏笔,推动了故事情节的发展。电影创作者还重视电影音乐的升华主题功能,从《东风雨》《风声》到《悬崖之上》最后片尾都使用了音乐进行主题的升华,传达了中心思想,表现出了这些革命者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甘愿牺牲的悲壮精神。

笔者通过总结新世纪前后谍战电影的叙事嬗变,得出了在叙事空间、叙事角色、叙事美学符号表达上的变化规律。随着电影产业的不断完善以及电影技术的不断发展,谍战电影的未来发展有很大的空间,对于谍战电影的研究还需要继续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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