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照 欧阳燕菁 潘维琪 郑娟娟
分区管理是国家公园管理的基本策略。目前中国国家公园推行二级分区,一级分区强调管控意志,分严格保护区和一般控制区;二级分区强调功能协调,分严格保护区、生态保育区、生产生活区、科教游憩区、服务保障区等。这种分区模式在管控目标上是明确的,在此基础上如何通过分区进一步体现国家公园生态系统及其自然文化属性,建立国家公园景观特质与社会的情感连接,有必要开展更深入的研究。有关国家公园分区理论、分区名称与分区方法的系统研究,从2015年国家公园体制建设试点以来,部分专家做了探讨[1],但目前主要以《国家公园总体规划技术规范》(GB/T 39736—2020)作为国家公园分区的直接依据。国际上国家公园经过150年的发展,ROS理论成为国家公园分区的经典理论,在ROS基础上根据国家公园具体特征决定分区数量与分区名称。其中,荒野保护区是各国国家公园普遍关注的分区类型。本文基于国际上荒野价值的科学认知与中国传统山水文化的荒野本质的解读,以此来探讨中国国家公园划定荒野保护区的意义和可行性。
荒野一词是很多学科共同关注的对象,哲学、文学、文化学、社会学、生物学、生态学、地理学、风景园林学等都从不同角度分析荒野的价值、特征、意义、演变过程等。荒野呈现多种形态:精神荒野、文学荒野、心灵荒野、生态荒野、风景荒野等,本文研究的荒野是具有空间实体的生态学意义上的原生景观,没有人类长期居住地,未受人类持续干扰的区域。生态学意义上的荒野具有多重价值,特别是精神健康价值是其他类型的自然景观无法替代的。
1.2.1 生态价值
国家公园以大面积自然生态系统完整性、原真性保护为己任,什么样的自然系统才具有原真性特质?那就是荒野。荒野是地球真实的原生景观,保护荒野就是保护地球本来的状态,让下一代看到、感受到地球原来的样子,认识地球环境与景观变迁的脉络与规律,认识人类自身的处境,认识人与自然关系的正确道路。荒野一词的核心是野,自然而然,自由自在。“荒野”二字的组合强调的是不受人类干扰的原生自然状态,“荒”主要是基于人类文明的价值判断,是以人类文明为坐标的价值体系的一种建构,是自然的一种状态,实际上荒野不荒、充满生机,是原生生物多样性的重要载体。荒野是野生动植物的真正家园。中国学者杨锐、曹越近2年也在积极推动荒野与再野化在中国的实践[2-3]。
1.2.2 精神价值
1994年,IUCN《自然保护地管理分类指南》在对荒野概念的界定中强调,荒野精神价值的用词是圣境(sacred areas)价值,提供归隐、心流体验及精神挑战等。为尊重并坚守这些价值,对这些区域的使用仅限以非机动的游憩方式来进行,如徒步、划独木舟和骑马等[4-5]。Ia类型(严格自然保护地)与Ib类型(荒野保护地)的区别通常在于,Ib类型中准许更多的人类活动和利用方式(除科研与管理活动外,还允许游憩、生计、教育活动)[2,5]。荒野在美国被认为是所有类型的自然和文明的起源,自然环境越不受约束和污染,就越能促进社会道德和洞察力的提高,荒野价值得到了公众认可。保护荒野的呼声在19世纪下半叶开始得到实现,从1872年黄石国家公园建立至20世纪40年代,美国思想界一直在争论一个话题,美国为什么要建国家公园?保护荒野对美国的意义何在?以缪尔为代表的荒野保护论者据理力争,强调荒野对美国国民健康与精神的价值[3,6]。
荒野价值是中国古代文明的核心价值之一,在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中,荒野是一种自然观的体现。在将自然山水的荒野作为歌颂推崇对象的语境中,古人表现出游玩荒野和寄情荒野的不同境界。荒野既是一种实体的自然,又是一种精神世界里的自然[7]。荒野是中国文化内在精神外在显现的重要载体,古代文人对荒野的推崇蕴含着对中国荒野保护的生态智慧,是生命与自然系统共生、顺应自然规律的重要体现。庄子描绘的原始荒野景色:“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同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人类和万物比邻而居,保留着原始荒野魅力,庄子追求的“至德之世”呈现出人生在世的本然状态,事实上是人类文明发端之前漫长荒野时期的余绪[8]。
从中国历史发展历程来看,人类诞生于荒野,荒野是人类的根系和故园。中国多样的自然地理环境孕育了丰富多样的地域文化,每一类文化都形成了独特的山水文化和山水人居。其中的山水精神、山水美学、山水伦理观念和朴素的山水自然保护实践无不阐释着荒野魅力,展示了和谐共生的地域场景-风景智慧[9]。朝向荒野是一种灵魂的回归,复归人类生命初始阶段的健康自然和本源生机。在东西方自然观中,荒野是共同的价值共识,即荒野是人类的精神栖息地。
1.2.3 身心疗愈价值
荒野对健康的影响机制主要是3类:小尺度微生物刺激作用、中尺度心理调适作用、大尺度精神意识作用。微生物与挥发物质对神经系统与感官的刺激作用产生生理器官的舒适感,如空气中的植物精气和负氧离子被人体吸入后可起到降低血压、抗炎杀菌的作用,也能增强人体免疫力,对多种呼吸道疾病有辅助治疗的功效。同时,一些芳香植物的挥发物质能够调节神经系统,促进身体机能代谢、缓解负面情绪、助眠等[10]。澳洲学者使用健康经济学的“质量调整寿命年”度量指标评估全球自然保护地经济价值,每年6万亿美元,比全球保护地旅游业的价值高一个数量级,比全球保护地管理机构的总预算高出2~3个数量级,一年至少去一次国家公园的居民其健康维护成本比不去国家公园的居民低6%,可见荒野对人类健康的价值[11]。
《生物多样性公约》秘书处和世界卫生组织(2015)提出了生物多样性和人类健康之间存在密切联系的观点。荒野对心理疗愈价值远远超过人工自然[12-16],具有不可替代性。荒野地面积在20.23km2以上,体验效果才会显现[17]。“荒野疗愈”(Wilderness Therapy)可以追溯到20世纪早期的“帐篷疗愈”(Tent Therapy)[18],目前荒野疗愈是包含孤独疗愈、探险疗愈和户外行为保健(OBH)等系列疗愈的术语统称。广义上指以自然荒野为主要治疗手段的治疗方法,其基本原则是利用户外生活、荒野技能和社群动力,解决患者个人身心问题,同时培养个人的社会责任感。现有研究表明,针对焦虑症、抑郁症及其他临床心理疾病,荒野疗愈可能是一种有效的治疗方式[19]。荒野保持着原始自然美的特质,体现自然演化的过程或结果,能使人更加感受到远离琐事烦恼、城市喧嚣的超脱感,还给人类一片安宁的净土,提供心理慰藉;对于现代人类,荒野是一种能够提升自我认知、建立自尊、强化自我认同、体验超脱重生的恢复性环境。荒野是人们精神体验的最初来源,与荒野的强烈精神联系是世界各地土著民族心理的一个重要特征。土著的灵性是建立在人、动植物和景观在本质上是相互关联的基础上,在经历荒野的过程中,地球和大自然的力量相联系的感觉会给予人奇特的精神治愈效果[20-22]。
总体来看,通过150年来国家公园管理实践与荒野价值的研究可以发现,荒野保护是最能体现国家公园生态特质与管理目标的一种理念。荒野保护区是国家公园大面积自然生态系统原真性、完整性的直接表达。
原真性、完整性、连续性是国家公园的基本属性,以荒野保护区为主导的国家公园管理分区真正落实了这一特征与目标。从卧龙大熊猫国家公园管理分区实践来看,荒野保护区面积至少在90%以上,当然这需要更多实践来总结规律(图1)。这个模式是在《国家公园总体规划技术规范》(GB/T 39736—2020)基础上进一步明确国家公园自然原真性与自然文化性有机结合的空间特征。
图1 国家公园管理分区模式结构图(1-2 作者改绘自参考文献[23])
荒野保护区的划定既体现了生态保护第一的理念,又落实了全民公益性的要求,其独特的游憩与教育研究机会是其他类型保护地或功能区所无法提供的,也是与城市公园、区域公园、省立公园等公园的区别所在。生态游憩线、孤独体验线是荒野保护区生态保护与社会价值实现的平衡线(图1-2)。
从荒野观念到荒野保护地的建立,国际上走了40多年①的历程。21世纪以来,荒野保护成为世界共识,荒野地成为IUCN保护地体系中的第一梯队Ib,足以说明荒野保护的重要性。根据IUCN《荒野保护地管理指南》,截至2016年,世界上共有48个国家和地区2 992个海洋和陆地区域单独列入Ib类荒野保护地,22个国家和地区通过行政手段建立了荒野区或自然保护地中的荒野保护区[4]。荒野保护之所以引起各国关注,主要原因是对保护地核心价值的认识在不断深化,对于文化遗产保护来说强调遗产的原真性,对于自然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物种基因保护来说强调其原生性,无论是原真性还是原生性,其共同点即是从更高层次来认识保护地的根本宗旨。世界各国对荒野的保护方式有2种类型:独立设置荒野保护地与保护地内设置荒野保护区[24-26]。
中国国家公园荒野保护区的设立,既是国家公园保护管理理论进一步同国际接轨,也是国家公园精细化管理的具体举措。以荒野保护区为主导,分2个层面来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在荒野保护区内根据野生动物特殊生境需求可以划分Ia类保护区,禁止人为干扰;在荒野保护区外围,把国家公园三重性通过生态保育区(生产生活区)、科教游憩区、生态恢复区(修复区)、服务保障区等功能区,以及入口社区建设来协调保护与发展矛盾。这种适应国情的分区模式,既建立了同国际自然保护地体系对话的平台,又解决了国家公园分区管理中人地关系的空间冲突困惑,用世界语言讲述中国对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保护的贡献和智慧。
用荒野地的思想和理念解读中国2 000年来流传下来的经典文学、诗歌、山水画作品等,可以看出大尺度荒野对思想与价值观形成的重要性,从老子、庄子、孔子到李白、徐霞客等,这些哲人、文人、诗人等的思想灵感均是在山水中恩惠于荒野的启迪。从远古神话传说以来,中国文化传统中的自然崇拜、自然敬畏、自然信仰、自然隐居、自然风水、自然审美等自然情结都离不开大尺度荒野景观的空间依托,所以在国家公园设置荒野保护区突出荒野价值,是对中国文化的科学解读和深层精神文化的表达,是对国家公园核心价值的表达,必将建立社会对国家公园的价值认同和幸福获得感,调动社会情感,得到全社会的支持。
目前,国家公园设立的严格保护区和一般控制区是从管理角度表达国家的保护意志与战略目标,管理上是必要的。但如果同国家公园价值的社会认同相结合,调动社会共同情感和获得感,建立国家公园与我有关的社会共识,国家强制性管理保护措施就会得到全社会的理解和支持。
分区管理是国际上国家公园的基本共识,分区方法、分区名称、分区数量是国家公园管理分区的基本问题,基于生态敏感性与游憩适宜性评价的ROS方法是国际上国家公园管理分区的基本方法。从表1可以看出,世界各国在国家公园管理分区名称上提法不同,本质上基本相同,在强调生态保护的同时突出本国特色,适应本国国情。荒野区是国家公园管理分区系统中的一种类型,体现国家公园的基本属性。
表1 世界各国国家公园管理分区一览表
国家公园管理分区数量具有弹性、灵活性,不同国家的国家公园分区数量不同,同一国家不同国家公园分区数量也不相同,但在分区名称上具有同质性。
荒野保护区划分是基于国家公园荒野理性与价值来确定的,同其他功能区相提并论共同支撑国家公园保护管理目标的实现,传达国家公园的理念与价值。同西方国家公园保护与游憩双重目标相比,中国国家公园具有明显的三重性特征——生态保护、游憩教育、社区生计三位一体。目前确定的二级分区也是围绕这个目标来界定的,一级分区突出保护管控的意志,二级分区突出功能定位与差异性保护策略。如何更好地建立既能体现保护意志又能体现国家公园价值与特色的分区模式?这是国内外学者共同关注的学术问题。国家公园边界内的资源与土地都必须严格管理,区别的是管理方式不同,具有不同生态价值与承载力的分区,需要采取不同的管理方式。以美国为代表的国家公园管理分区从ROS理论模式走向VERP实际管理模式,是国家公园保护与游憩双重目标驱动的产物。中国国家公园不同之处在于社区多样性,保护、游憩与社区是中国国家公园三重性特质所在,VERP模式在中国必须增加社区维度,管理分区是生态、游憩、社区3个维度的集成,在原真性、完整性荒野基调下集成生态谱系、游憩谱系与社区村落景观谱系3个序列,建立面向社会共识的管理分区模式,建立政府、社会、生态三位一体的管理共同体。
3.3.1 原生性
原生是荒野的基本属性,也是保护荒野的基本价值所在。荒野区是生物多样性最富集的地区,也是生物多样性最原生的地区,是生物多样性最具保存价值的地区,是国家公园最有价值的地区,这类地区必须优先保护。
3.3.2 连续性
连续性有利于物种迁徙与交流,有利于支持生物多样性的生境系统的稳定发展,有利于大尺度自然景观的审美价值的提升。
3.3.3 完整性
荒野区是野生动植物的真正家园,食物链及其行为空间的完整性决定野生动物的生存安全。野生动物健康是国家公园生态系统健康的重要标志,荒野区的完整性是其重要支撑,这个完整性包括生境系统结构的完整性、食物链结构的完整性和行为空间的完整性。
国家公园荒野区划分有3 个关键技术环节:野生动物栖息地适宜性评价、各类行为交互作用的生态影响分析、综合协调权衡与分区(图2)。
图2 国家公园荒野保护区划分的技术路线
3.5.1 野生动物栖息地适宜性评价法
国家公园动物很多,根据《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综合科学考察报告》,卧龙共有野生动物517种,其中我国特有种共计82种,包括:特有中大型兽类10种、特有小型兽类31种、特有鱼类2种、特有两栖类14种、特有爬行类3种、特有鸟类22种。一般选取旗舰物种或伞护物种开展栖息地适宜性评价,如卧龙国家公园大熊猫、雪豹栖息地适宜性评价。以大熊猫为例,根据相关文献研究,选取海拔高度、坡度、坡向、群落结构、自然度5个指示性要素,分适宜、较适宜、一般、较不适宜、不适宜5个等级,评价结果如图3所示。图4是雪豹栖息地适宜性评价,图5是卧龙片区放牧点现状,从这3张图的比较可以看出,大熊猫栖息地同人类活动空间叠置区间比较大,存在空间冲突问题。雪豹栖息地主要干扰因素是过境公路。
图3 卧龙大熊猫栖息地适宜性评价
图4 卧龙雪豹栖息地适宜性评价
图5 卧龙放牧点现状分布(三调数据)
3.5.2 行为分析法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共2 000km2,国家公园人类活动主要是社区居民的生产生活活动、访客游憩与自然教育活动,以及相关管理活动。其中,放牧活动范围最广,随着当地社区民宿业发展,居民放牧数量日渐增多(图6),民宿业发展对能源、粮食、交通、建设用地等需求逐步增加,给整个生态系统保护带来压力(图7)。
图6 近20年卧龙国家公园畜牧量与游客量变化情况
图7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自然资源利用与生态系统交互关系
大熊猫栖息地同人类活动区叠置较多,放牧、耕地、经济林、交通、小水电、矿产开采等是影响大熊猫栖息地生态安全的主要威胁因子。其中,放牧、耕地、经济林是当地社区居民主要生计来源,放牧活动分布面积大,同雪豹、大熊猫栖息地密切关联,是国家公园最主要的生态敏感因子;其次是耕地与经济林,分布面积小,多数为陡坡地,地震滑坡等自然灾害较频繁;第三,小水电与零星矿产开采地,依据国家政策关停并进行生态修复;第四,过境交通是最难解决的保护矛盾,过境公路影响不大,关键是过境大货车的噪声、振动与尾气污染对野生动物的影响。
3.5.3 交互影响评价与综合协调法
在深入分析各类生态影响因子影响机制基础上,把影响类型分为3类:冲突、共生、共存。冲突分生存型冲突与行为型冲突2类。生存型冲突是指野生动物栖息地不可改变的冲突,这种冲突的持续将会导致动物死亡或迁徙;行为型冲突是指对野生动物行为空间的影响,这种影响的持续将改变野生动物的捕食行为和活动范围。生存型冲突涉及野生动物栖息地核心区的保护,这类冲突要尽可能避免,要调整社区生计行为,要禁止各类工程行为,这类区应该划为Ia类保护区。在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调研过程中发现,适度的放牧行为、游憩教育行为并不影响大熊猫、雪豹保护,这类区面积大、范围广,应该划为Ib类荒野保护区,实现基于社区生计、科教游憩行为的人类活动同野生动物和谐共生,这类区只要对人类行为类型与强度做出强制性规定,就可以维持和谐共生局面;对可以共存的行为类型与空间划为特定功能区,这类区必须遵循国家公园生态系统保护要求,加强生态修复与恢复,控制建设规模,调整产业发展与布局方向,从和谐共存逐步走向和谐共生。对于过境公路交通这类国家重大工程,采取多种措施,减少过境大货车数量是重要举措,逐步建设地下隧道,减少地表裸露面积,减低生态影响,恢复自然生态景观。
对比世界遗产管理分区、自然保护区管理分区与国家公园管理分区可以发现,国家公园管理分区基于综合各类保护影响因素与影响程度评价而划定,精细化程度更高,荒野区占据大部分面积,允许适度的放牧活动和合理的游憩教育活动,对放牧量与空间范围、游憩方式与强度等提出具体定量管理指标(图8)。
图8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管理分区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耿达镇和卧龙镇是社区生活集中地,是荒野中的人类活动集聚区,历史上有野生大熊猫活动记录,现在是大熊猫研究繁育基地,皮条河再野化与研究型、教育型、疗愈型生态小镇建设是重建人与动物和谐共生的唯一途径(图9、10)。
图9 大熊猫国家公园耿达镇区空间用途管制
图10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镇区空间用途管制
本研究提出国家公园荒野保护区的划定及其方法,属于学术探讨的范畴,目的是提高国家公园属性的社会认同,探讨解决保护与发展矛盾的空间冲突的分区途径,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目标的实现建立空间管理逻辑体系。从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管理分区划分过程与方法来看,荒野保护区的划分具有技术可行性、管理协调性、目标明确性和社会易读性,保护野生动植物栖息地适宜性评价、野生动物与社区生计行为空间分析、访客需求与行为分析,以及各类行为交互影响综合评价与权衡等,是国家公园三大谱系管理分区的基本方法。基于生态环境谱系划定的荒野区在面积上占据主导,承担维护生态系统原生性、连续性、完整性的基本任务,同时针对国家公园三重性特质,在荒野区总体格局控制下融合不同特色的功能区,建立游憩机会谱系和社区村落谱系,如生态恢复区、生态保育区(生产生活区)、科教游憩区、服务保障区等,在荒野区内部随着对野生动物行为研究的深入,需要划分禁止人类干扰的区域,可以单独划分Ia类保护区。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国家公园的基本目标,互惠、共栖、寄生是国家公园和谐共生的3种基本形式。荒野区是互惠共栖的自然生态系统,融精神性、文化性与生态性于一体,对于野生动物来说,支撑了完整的食物链系统和栖息地安全体系;对于人类社会来说,大尺度、连绵性、纯净性的荒野景观是其他任何景观都无法替代的精神家园。
在国家公园规划体系中,总体规划确定管理区之后,分区规划如何编制将提上议事日程,荒野价值观的建立对分区规划规范的编制无疑具有重要指引作用。管理分区是科学与政治、自然与社会的统筹,合理的管理分区可以事半功倍,有效化解社区矛盾,调动社会参与保护的积极性,实现管理目标。
注:文中图片除注明外,均由作者绘制。
注释:
① 1924年美国林业局用行政指令认定了新墨西哥州的吉拉荒野区,美国国会于1964年通过了《荒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