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制造业从业人员就业结构历史演进及变动趋势研究

2022-09-14 03:09张小路安徽省工业和信息化研究院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
安徽科技 2022年8期
关键词:劳动力制造业人才

文/张小路 周 勇,2(.安徽省工业和信息化研究院;2.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管理学院)

一、 我国制造业从业人员结构历史演进情况及特征分析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立以来,我国制造业发展分别以亚洲金融危机、我国加入WTO、世界金融危机爆发、经济发展步入新常态为节点,共经历了五个发展阶段,每个阶段的制造业从业人员结构变化均具有不同的独特特征。

1.第一阶段(1993—1998 年):国有企业从业人员总量“拐点”显现

1993 年,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初步建立,与此同时,我国国有企业也拉开了现代企业制度改革的序幕,成为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中心环节[1]。在此之前,我国国有企业从业人员总体上呈持续增长态势,国有企业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成为国有企业从业人员总量变化的重要拐点,自此开始由增转降。

2.第二阶段(1998—2001 年):国有企业从业人员出现“大下岗”现象

1998 年,亚洲金融危机全面爆发的同时,国有企业也因经济体制问题开始出现大面积亏损,二者叠加下造成国有企业从业人员“大下岗”,1998 年,国有企业从业人员总数同比大幅下滑37.5%,突降至1883 万人,到2001 年,这一数字仅剩1194 万。

3.第三阶段(2001—2008 年):制造业从业人员总量呈“爆发性增长”态势

2001 年12 月11 日我国正式加入WTO,这在打开了我国对外贸易空间的同时,也打开了我国制造业的发展空间。进入该阶段后,我国规模以上制造业从业人员数也开始由持续下降迅速于2002 年企稳,并短暂蓄力后从2003 年开始一直呈爆发性增长态势,短短6 年时间,全国规模以上制造业从业人员数就翻了一番还多,年均增速高达17.7%。

4.第四阶段(2008—2014 年):制造业从业人员总量表现为“缓增长”特征

2008 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打断了我国制造业高速增长的节奏,这让我国意识到经济发展过度依靠出口拉动是不可取的,因此拉动内需顺其自然被提上日程。我国经济发展也自此开启了“转型阵痛期”[2]。此阶段,我国制造业从业人员总量除2009 年受金融危机直接影响出现短暂小幅回落外,其余年份均表现为“缓增长”特征,年均增长人数约296 万人,仅为上一阶段年均增长人数的43.8%。

5.第五阶段(2014 年至今):制造业从业人员结构开启“高质量”新篇章

自2014 年起,我国经济发展由高速增长步入新常态,“稳增长、调结构、提质量”开始成为中国制造业发展的阶段性主题,我国制造业开始由规模速度型粗放增长转向质量效率型集约增长,制造业从业人员结构也自此开启“高质量调整”阶段。此时的中国制造业,受新一代信息技术加速融合影响,制造业自动化、智能化程度不断加深,开始逐渐解放普通工人劳动力,制造业企业对技术工人和高技术人才的需求开始加大,制造业从业人员开始从“量”变到“质”变,制造业人员总量开始下降但质量开始提升。纵观2003 年以来18 年从业人员变化趋势(图1),其形态总体上呈“倒U 形”,而其峰值正好出现在2014 年,再次体现出2014 年是我国制造业从量变到质变的关键之年。

图1 2003—2020 年规上制造业才从业人员变化及啮合曲线

二、我国制造业分行业从业人员就业结构历史变化趋势——以规模以上制造业为例

为更直观地了解制造业分行业就业人员的就业结构变化趋势,现将制造业30 个行业大类2 就业结构占比变化趋势制成“2003—2020 年我国制造业分行业就业结构占比峰谷值、分布年份和总体变化趋势形态表”,具体见表1。结果发现:受发展动力、技术进步、政策等因素影响,垄断型传统行业、环保约束型行业和传统轻工业型行业从业人员结构占比变化趋势通常表现为渐降型或波动渐降型,环保型行业和高附加值型行业从业人员结构占比变化趋势通常表现为渐升型。

表1 2003-2020 年我国制造业分行业就业结构占比峰谷值、分布年份和总体变化趋势形态表

三、 中长期我国制造业从业人员结构变化趋势预测分析

1.制造业从业人员总量变化趋势预测分析

在数量关系上, 制造业从业人员总量=全社会从业人员总量×制造业从业人员占比=全社会劳动人口总量(1- 失业率)×制造业从业人员占比。根据表2预测情况,未来15 年我国劳动力人口数将呈阶段性下降态势,其中2021—2025 年预计年均下降1126 万人,2026—2031 年预计年均下降750 万人,2032—2035 年预计年均下降231 万人。我国的失业率在国家“稳就业”政策推动下,20 年来城镇登记失业率始终保持在3.6%~4.3%,在可以预见的未来15 年,我国劳动力就业仍将继续保持稳定。而制造业从业人员占比将受经济发展、技术进步、就业观念等因素影响而呈阶段式下滑态势。综合考虑到以上三大因素变化趋势,未来15 年我国制造业从业人员总量也将呈阶段性下降态势,预计到2025 年,全国制造业从业人员总量较2020 年下降10%~15%,到2035 年,全国制造业从业人员总量可能只有2020 年的六到七成。

表2 2021-2035 年我国劳动力人口总量预测值④

2.制造业分行业就业结构变化趋势预测分析

按行业性质分,将呈“民营化”趋势特点。近年来,我国大力推行市场经济,鼓励民营经济发展,民营经济发展速度一直很快,2020 年制造业私营及个人单位从业人员已达5907 万人,近十年年均增加174 万人。

预计,未来五年年均增加人数在100 万人左右,未来10~15 年制造业从业人员总量将会达到峰值。反观国有企业,将随着现代企业制度改革的全面推进,从业人员数将在未来15 年一直呈下降态势。两相作用下,最终的结果就是制造业从业人员占比将进一步向“民营化”集中。

按行业特点分,将呈“技术密集化”趋势特点。从就业人员流向来看,劳动密集型、资源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制造业从业人员数均呈下降态势,唯技术密集型制造业从业人员数在逆势上升。这在本质上是因为,随着智能制造的逐渐普及,前三大类型中的就业人员尤其是一线工人和普通技工很容易就会被智能设备所替代。而技术密集型制造业往往是引领性的、创造性的,不仅产业规模在扩大,吸纳了更多的高端劳动力,更是其他三种类型制造业未来转型发展的方向。而这也意味着未来制造业对相关从业人员的知识储备、技能水平有着更高的要求,高端化人才将是未来制造业争抢的焦点。

按行业类型分,将呈“新兴化”趋势特点。制造业转型发展主要遵循“高端化、智能化、绿色化、服务化”逻辑方向,不断推动着传统产业向新兴产业转变。其中,高端化、智能化和服务化转型对制造业从业人员结构影响极大,前两者将大大消减中低端传统制造业劳动力,后者将促使部分制造业从业人员向服务型制造领域转型[3]。随着转型步伐的不断加快,脱胎于传统制造业的新兴产业规模快速扩张,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引领性动力,新兴产业的快速发展将吸纳大量劳动力,劳动力就业结构也因此呈现“新兴化”。

受行业政策影响,将呈“两极分化”趋势特点。政策约束型行业的发展受政策限制,但行业技术是在不断进步的,因此会逐渐压缩劳动力就业空间,此类行业就业人员数量和占比通常表现为“双降”,如高耗能、高污染行业。政策鼓励型行业往往在政策加成下,会在一定时期内快速扩张,从而吸纳大量劳动力就业,就业人员数量和占比通常表现为“双升”,比如新兴行业、节能环保行业等。

受行业需求影响,将呈“高端化”趋势特点。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制造业融合的不断加深,未来制造业对中低端劳动力的需求将逐渐降低,普通劳动力在制造业将逐渐减少甚至消失并被机器所替代,制造业就业需求结构将向着研究型、设计型、创新型、综合管理型、高技能型等高端化方向转变,高技术人才占比将大幅上升[4]。

3.制造业就业模式变化趋势预测分析

择业匹配“智能化”。当前,随着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对人力资源行业的逐渐渗透,一些较为简单的“智慧就业”模式已经开始出现,如线上招聘、可视化招聘平台、智慧就业服务平台等[5]。未来,随着数字经济的发展,劳动力资源信息,包括个人基础信息、技能水平、工作经历等都将数字化,企业岗位需求信息也将数字化,劳动力择业匹配将逐步“智能化”,将大大提升人才和企业需求匹配度和匹配效率。

人才培养“定向化”。随着制造业与新一代信息技术融合不断加快,制造业对就业人员素质及技能要求越来越高,将从人岗匹配性角度出发对职业教育提出新的要求,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将逐渐倾向于定向化[6]。定向化培养模式不仅让制造业企业能够精准高效地招到自己所急需的高技能人才,填补制造业企业对高技能人才的需求缺口,也更有利于推动职业教育改革,破除当前职业院校学生“毕业即失业”的尴尬局面,更能在教育观念方面逐渐扭转职业教育认可度低的问题,改善职业院校招生难的现状。制造业教育人才培养的定向化,是未来职业教育、制造业企业、就业人员实现三赢的必然选择。

劳动力资源“共享化”。受人口老龄化加剧、人口出生率不断下降等因素影响,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国劳动力资源供给将逐渐趋紧,预计到2030 年,我国劳动力供给将出现严重不足。为解决这种不足,未来劳动力资源将逐渐共享化,共享化的劳动力资源不仅能够满足用工调剂或临时用工需求,也可以缓解劳动力资源供给逐渐趋紧带来的劳动力不足问题,更可以给那些对经济需求较为紧迫的劳动力人群提供更好的灵活就业机会,最终实现劳动者生产力释放最大化[7]。

就业时间“弹性化”。一方面,随着制造业智能化程度的不断提升,制造业低端劳动力都将逐渐被替代,制造业从业人员将向着研究型、设计型、创新型、综合管理型、高技能型等高端化方向转变,这类高技术人才对就业时间的需求弹性较大,将促使部分制造业企业开始实施弹性时间工作制。另一方面,由于就业观念的转变,当代年轻劳动者更加在意自由的工作方式和自我价值的实现,对“就业时间弹性”的需求越来越高,为适应这种就业观念的变化,制造业就业时间也将逐渐弹性化。

就业地点“远程化”。随着信息化、网络化、智能化对制造业的渗透逐渐加深,以及制造业劳动力结构高端化特点趋势的不断加强,劳动者通过数字网络在居住地或其他远离办公室的地方进行工作已逐渐成为一种趋势。未来,这种“远程化”办公趋势将愈演愈烈,就业地点的“远程化”也将催动制造业由集中、固定场地办公向分散化、掌上化办公转变。

4.制造业就业区域分布变化趋势预测分析

中低端劳动力将逐渐从经济发达地区“回流”。以前,中低端劳动力更容易受工资水平影响而向经济发达地区流动,但随着我国制造业的不断发展,发达地区对制造业的承载能力逐渐达到极限。为优化产业结构,发达地区制造业相关产业逐渐向中西部等欠发达地区转移。制造业产业转移将逐渐降低发达地区对制造业劳动力尤其是中低端劳动力的吸纳能力,与之相对的,中西部等欠发达地区则会受产业转移影响逐渐引起制造业劳动力“回流”[8]。所以,未来15 年,中西部等欠发达地区将逐渐接棒发达地区成为吸纳制造业中低端就业人员的主阵地。

制造业高层次人才将进一步向一线城市和省会城市集中。一直以来,受经济发展水平、教育医疗水平以及职业发展环境影响,制造业高层次人才都被一线城市和省会城市所垄断,这种趋势短期内不会改变,并且随着高层次人才就业模式的逐渐灵活化,高层次人才将进一步向一线城市和省会城市集中,形成区域性制造业高层次人才集聚中心,并成为承担制造业研究、创新、设计等核心价值环节的主力,而其他二三线城市可能更多的是承载制造端相关职能。

四、 稳定和优化我国制造业从业人员结构对策建议

1.加快推进职业教育改革,补齐高技能人才供给短板

加快推进职业教育改革,加快职业教育专业更新升级,实施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定向化模式,将职业教育改革与地方经济发展联系起来,与产业转型升级联系起来,与制造业企业人才实际需求联系起来,强化与制造业企业之间的合作深度,让制造业企业参与职业院校定向培养教学计划的制定,变教学“统一标准”为“因需施教”,精准培养企业急需的创新型、技能型、复合型的高技能人才,推行“教学- 实习- 就业”一条龙,以“看得见的”高质量、高水平、高待遇就业,不断提高职业教育社会认可度和对技能人才的认可度,逐渐扭转青年一代就业偏见,增强职业教育生源吸引力。

2.强化农民工职业技能培训,提升农民工技能水平和就业能力

进一步加大农民工职业技能培训补贴力度,鼓励各地开展农民工专项职业技能培训行动,重点开展订单式培训、定向培训、企业定岗培训,并面向市场确定培训职业方向或工种,努力提高农民工职业技能水平、提升农民工就业层次、延长农民工职业寿命,进而破解农民工人岗不匹配的供给结构性矛盾。

3.完善企业内部高技能人才梯次培养机制,推动企业实现自主“造血”

在强化社会供给之外,要鼓励企业完善内部人才梯次培养及晋升机制,搭建初级工、中级工、高级工、技师、高级技师的技能提升体系,贯通“技术工人- 技能人才- 高技能人才- 大国工匠”的成长路径,完善师带徒奖励机制,建立向一线高技能人才倾斜的薪酬制度和激励制度,通过企业自主培养实现自主“造血”。

4.搭建智能化就业服务平台,提升制造业就业人员人岗匹配精准度

依托地方人力资源市场,逐步搭建智能化就业服务平台,推动劳动力择业匹配“智能化”。要全面摸排梳理分行业劳动力情况和企业岗位需求情况,并将劳动力资源和企业岗位需求标准进行数字化,然后充分利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信息技术进行人岗智能化精准匹配和推送,并可为企业量身定制招聘活动,提高人才和企业需求匹配度和匹配效率。

5.推行制造业劳动资源共享化,最大化释放劳动者生产率

在智能化就业服务平台的基础上,建立弹性时间工作需求云平台,探索推行制造业劳动力资源共享化,使得原本有充裕空闲时间的个人和有弹性用人需求的企业,得以通过系统与算法快速匹配,使市场空间被充分挖掘、劳动者生产率得到最大化释放,最终解决劳动力资源供给逐渐趋紧带来的劳动力不足问题。[本文系工业和信息化部2021 年度指导性软课题研究项目(项目编号:GXZK2001-11)的研究成果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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