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水平自立自强背景下科技智库发展展望——以SPRU 为例

文/王新钰 郭海轩（天津市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

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国正在推动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要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将科技自立自强作为国家发展战略支撑。此新形势下如何利用科技智库专业优势，发挥其对科技创新支撑作用尤为重要。

一、建设科技智库的重要意义

科技智库是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重要组成部分。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从推动党和政府科学民主依法决策，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提升国家软实力的战略高度，做出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重大决策。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智库建设，多次对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作出重要批示，提出智库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将智库建设纳入国家治理体系之中，按照“服务决策、适度超前”的原则，着力建设高水平智库。在国家有关政策指引下，各地纷纷出台相关文件支持科技智库健康有序发展，推动科技决策咨询科学化、民主化。

二、科技智库的内涵与功能定位

目前，对于科技智库的内涵尚没有统一的界定，梳理国内外文献发现，学者们围绕科技智库的职责、特征、功能定位等方面进行研究阐释。本文从功能定位出发界定科技智库。科技智库是从科技角度出发，为支撑服务国家和地方科技战略、规划、布局和政策制定提出前瞻性、建设性建议，研究重大战略问题、提出科技创新思想、研判科技发展态势、促进科技创新开放合作、引导社会舆论的专业政策研究和咨询机构。主要突出如下功能定位：

1.科技创新思想策源地

科技智库在深耕的研究领域的基础上，致力于提出影响决策和社会的新思想、新理念、新概念、新观点、新建树。基于对经济社会发展趋势和发展格局的科学研判，运用科学的技术和方法，深入剖析新技术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影响，从大视野、大格局层次提出独到见解，发表具有独创性、引领性、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新思想，充当科技创新策源地、“概念实验室”的角色。

2.科技创新决策咨询中心

科技智库作为科技管理部门的“思想库”，针对关系全局和科技创新发展的重大问题开展科学评估研究，根据决策部门的关注和需要界定的政策问题，经过科学研判将专业知识转化为政策语言，通过正式或非正式渠道，向决策者传递观点和主张，依托调研报告、内参或各类决策咨询活动等形式将研究方案转化为政策现实，协助决策者解决各种现实问题。

3.科技创新预测监测权威机构

面对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科技智库面向未来开展前瞻性研究，把握未来科技发展趋势，包括新兴产业领域的重大变革及颠覆性变化的技术，前沿科技领域、产业技术方向的前瞻布局，技术创新跨领域应用等的预测及判断，适度超前地提出谋划布局建议，为在危机中育新机、于变局中开新局提供智力支撑和战略咨询保障。

4.科技创新开放合作重要窗口

科技智库在国际双边和多边合作中，通过开展多样化的交流互动活动，促成解决全球一体化进程中面临的共同发展问题。伴随着不断加深的全球化一体化格局，在一些政府无法直接出面的问题以及无法单一依靠政府渠道解决的问题上，科技智库通过凝聚民间智慧和社会力量充当切实解决问题的理想渠道，发挥“第二轨道”的民间交流作用。

5.舆论引导解惑释疑关键载体

科技智库作为舆论引导和解惑释疑的关键载体，通过发布研究成果、论坛、研讨、媒体宣传等多样化形式，科学阐释政府各项重要政策决策，解答社会疑惑。通过理论创新，向社会传播新思想、新观点，引导和教育公众科学、客观地看待世界。针对事关经济社会和科技发展全局的重大问题，加强舆论引导，传播主流思想，集聚社会正能量，抢占舆论引导的制高点和话语权。

三、SPRU 建设有影响力的科技智库的经验做法

成立于1966 年的英国苏塞克斯大学科技政策研究所（简称SPRU），专注研究科技与经济、社会发展的互动关系以及科技创新对可持续发展及环境的影响，在世界科技创新与科技政策研究领域中享负盛名，居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全球智库报告2019》全球科技政策智库排行榜的第3 位。其有以下几点突出经验做法值得学习借鉴。

1.坚持理论驱动、问题导向

SPRU 遵循“开展跨学科研究、参与政府和产业科技政策制定、运用国际化的研究方法、开展教学工作”四大原则。SPRU 基于坚实的学术研究和积累基础，根据外部环境变化和决策需求转变调整深耕的研究领域，曾围绕重大项目研究成立不同的研究群，如今仍延续了项目组、研究中心等组织形式。基于对现实世界实践问题的深刻认识及追问，提出“国家创新体系”等许多深刻影响国际科技政策的重大理论创新。建立与决策者的沟通渠道，加深对决策者、社会关注的重点问题的精准把握。在领域专家、专业人才、顾问组和校内外机构的支持和长期积累下，SPRU 形成了兼顾自身优势及实践需求的特色研究领域，主要包括科学、政治和决策，可持续发展，创新经济学与产业政策，科技和创新管理等。

2.聚合利益共同体提升研究影响力

从议题提出到研究框架制定，再到研究全过程，SPRU 在整个科研生命周期中紧密聚合相关利益共同体，同政府、企业、媒体等开展紧密合作，以实现“能够促进改变、有影响力”的研究。国家创新体系理论影响了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各国政府的国家创新战略与政策的制定，成了通用分析框架。技术预见被各国用作技术创新战略规划的重要方法，已成为战略规划的有效工具。创业型政府研究对政府创新使命进行重新审视，帮助政府和公众重新认识政府对推动创新的作用。转型创新政策强调政策要符合社会所需，助力实现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由SPRU 牵头的转型创新共同体，吸引了包括芬兰、墨西哥、中国、巴西等诸多国家参与。此外，SPRU 在诸多方面颇具影响力，如对联合国科学、技术和创新政策审查进行重新组织并构建全新框架，担任欧盟委员会高级专家组成员等。

3.打造多层次、多样化的智库成果体系

经过50 多年发展积累，SPRU 形成了涵盖多种类型的高质量智库成果。一方面，SPRU 公开发表了大量常规性论文、专著，部分自发研究或外部委托研究形成的研究报告，也以学术专著形式公开发表。其围绕科技创新主体创办的《研究政策》，从1997 年起已连续22 年被SSCI 收录，成了国际创新经济学领域的顶级期刊。另一方面，作为服务决策的科技智库，SPRU打造了涵盖咨询报告、政策简报、工作文件和研究简报、书面和口头证据等几种智库属性明显的成果体系。咨询报告作为咨政类报告，主要面向政府或有关机构，多为委托研究；政策简报作为简报类产品，专供政府官员、议员阅读；工作文件和研究报告均面向社会公众发布，通过影响社会公众进而影响决策者；书面和口头证据在近年来政府循证决策中扮演着愈发重要的角色。

4.多举措集聚高层次人才团队

SPRU 邀请国际知名经济学家来领导创建、管理研究所。其创始人克里斯·费里曼是英国著名经济学家，他在任职期间提出了科学和技术指标中研发（R&D）定义、“国家创新体系”概念等诸多深刻影响经济学和科技创新发展的著名理论。之后的历任负责人通过加强国际合作、推动机构改革、建立与大学之间的良好关系、创新战略等掌舵、领航着研究所的发展。组建研究中心和专业团队，招聘了涵盖由专业教师、博士、硕士、教研助理组成的专业研究人员，由名誉和荣誉教授、客座教授、副教授、研究员组成的兼职研究人员，由研究中心主管、学院协调员、研究项目媒体与传播主管、研究项目主管组成的支持服务人员在内的各类人才，形成了完备的多层次的研究团队。邀请美国耶鲁大学、英国商业创新和技能部、美国兰德公司、欧洲研究理事会等国内外各行业领域专家组成顾问组进行专业指导。培养诸多科技政策专业硕博士，为在职研究人员和其他人士定制专业主题短期培训和进修项目，通过卓越的校友网络向全球扩散其学术和智库影响力。

四、科技智库发展展望

作为国际公认的一流科技智库，SPRU 面向科技创新的建设策略为我国科技智库发展提供了成功的借鉴经验。近年来，我国科技智库量质齐升，在政策研究、决策咨询、引领社会思潮等方面发挥着愈发突出的作用，但仍需进一步探索改进，以适应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对科学咨询提出的更高要求，保证创新能力支撑经济“内循环”发展。

1.以“技术预见”抢占科技前沿

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重塑全球创新版图。未来科技智库要服务国家大局，开展具有战略性、前瞻性的研究，充分发挥“耳目、尖兵、参谋”作用，对当今世界科技发展态势进行科学研判，识别“卡脖子”“买不来”“必须有”的关键核心技术，及时发现苗头性、倾向性、潜在性问题，为决策部门准确把握国内外发展形势、合理谋划产业布局、制定科学的产业发展政策提供科学依据和支撑。善于运用综合集成的技术预见方法，将定性与定量分析相结合、宏观与微观相结合，加强信息技术应用，从宏观战略角度出发提出面向未来的、可以服务于社会挑战、满足美好愿景的关键性技术，吸纳社会各界参与，不断提升技术预见的科学性、实践效率和战略功能。

2.搭建决策服务平台

坚持问题导向、需求导向、应用导向，将基础研究与政策研究相结合，重点聚焦科技战略布局、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和科技支撑、科技与经济、科技与可持续发展以及国家安全等事关国家全局和长远发展的重大问题、关键热点问题，为支撑决策提供具有前瞻性和建设性的建议。不断拓宽信息渠道，持续提升科技智库的创新能力、研究水平，打造跨学科研究团队。完善科技智库参与政策研究、制定、评估以及落实等环节的组织方式和工作机制，搭建与决策部门的常态化互动交流平台，畅通联动机制，精准把握决策目标，实现供需有效对接、良性互动。搭建覆盖各类科技智库的合作交流平台，加强科技智库间的思想碰撞，充分考虑吸纳不同声音，促使形成能够顾大局、利群众、树公信的政策决策。

3.加强高水平成果扩散

打造科技智库品牌特色，坚持“自主研发、主动发布、扩大影响”的智库研究模式，对内做好课题研究，对外定期发布最新研究成果，提升智库产品质量，扩大智库影响力。拓展成果报送党政机关的渠道，建立健全“遴选、报送、跟踪、反馈”的工作闭环，扩大智库成果咨政转化效果。完善智库成果发布平台，办好成果专刊，使其成为集结高端智库成果、发挥咨政决策作用的重要载体。加强成果宣传和推广，充分利用新闻媒体、新闻发布会、论坛等形式传播研究成果，通过出版论著、接受媒体采访、政策解读等方式传播科技智库思想。充分运用新媒体、大数据和云计算等高科技手段，提高科技智库引导社会舆论的能力和水平，发挥智库引导舆论、服务社会、凝聚共识的作用。

4.打造高质量人才团队

鼓励科技智库人才深入了解科技工作和决策需求，积极参与科技发展战略、规划、咨询等科技重点工作，打造一批既有专业理论又能服务决策的领军人才和研究团队。坚持市场用人机制，大力引进和培养智库人才队伍，抓好战略型领军人才、复合型研究人才、复合型智库管理人才“三类人才”建设。发挥领军人才积极性，健全完善符合科技创新智库人才特点的评价制度，赋予研究团队负责人更大科研自主权。加强科技智库与政府部门人才有序畅通的流动和交流机制，促进政府与科技智库人力资源优势互补。聘请国家高端智库、先进省市高端研究人才，组建跨学科、跨部门的具有较强决策影响力和社会影响力的多元化专家团队。

5.提升科技智库国际影响力

贯彻落实国家全球化战略，树立国际化大视野，关注全球议题的政策研究，提出设置全球议题，在重大问题上发出我国的声音，贡献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增强科技智库国际影响力。通过举办国际论坛研讨、联合开展重大问题研究、中外专家互访交流、设立国外分支机构等多种交流渠道，健全合作机制、深化合作内容、创新合作形式，与国外知名科技智库、国际组织广泛建立多层次的国际合作网络，共同应对世界各国所面临的全球性问题。积极开展跨国服务，构建开放型研究格局，强化知识分享、平台建设。充分发挥科技智库外交时代使命，在国际社会上解读、宣传中国全球战略，向国际社会展示一个真实、立体而又全面的中国，讲好中国故事，促进提升我国软实力。[本文系天津市科技发展战略研究计划 “2021 年天津市科技创新‘十四五’规划的实施跟踪研究”（项目编号：21ZLZKZF00020）的研究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