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医英语语料库的中医术语英译标准研究

张喆 徐丽 闵玲 姚秋慧 张玥

山东中医药大学外国语学院，山东济南 250355

一带一路，语言先行；中医中药，术语先行[1]。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化是中医药国际化的基础性工作，对中医药国际交流具有重要作用。自1991 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针灸经穴名称国际标准化方案》以来，各国政府和学术机构相继制定了自己的术语标准[2]，其中当前应用最广泛、最具影响力的有两大标准：2007 年12月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颁布的《中医基本名词术语中英对照国际标准》（International Standard Chinese-English Basic Nomenclature of Chinese Medicine，ISNTCM）和2007 年10 月世界卫生组织颁布的《WHO 西太区传统医学名词术语国际标准》（WHO International Standard Terminologies on Traditional Medicin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Region，ISTTM）。两大标准在基本思路、方法程序等宏观方面基本一致，但由于翻译主体和中文词条选择等方面的差异，在对部分概念的理解运用等微观层面仍存在许多不确定性[3]。

当前对两大标准的研究在以下方面：①根据翻译理论对比两大标准的术语分类和翻译策略异同[4-7]；②从条目分类、词汇语法等方面出发，指出两大标准存在的问题[1，8-9]；③提出术语国际化标准建设的建议，呼吁从国家战略角度进行国际推广[10]；④术语分层构建的设想[11-12]。以上研究聚焦于理论视角，对于优化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具有重要意义。但是不足之处在于这些研究多是基于研究者自身经验的评判，缺乏统计学数据的支持。鉴于此，本文自建中医SCI 论文语料库，检测两大标准在论文中的使用情况，以实证研究对理论研究进行检验补充。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两大标准原始资料：收集ISNTCM 和ISTTM 的官方版本。ISNTCM 由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ISTTM 从世界卫生组织官网下载（https：//apps.who.int/iris/handle/10665/206952）。

语料库原始语料：语料收集遵循如下纳入原则，①SCI 论文。SCI 论文以英语撰写，学术水平相对较高，语言规范标准，可以较好地反映中医术语英译的实际使用情况。②研究内容为中医病案和中医理论。很多中医药SCI 论文为实验研究和临床研究，涉及的中医术语较少，因此不予纳入。基于以上原则，收集《中医杂志》英文版与《美洲中国医学杂志》从创刊到2019 年9 月所发表的论文。经过筛选纳入202 篇文献。

1.2 研究方法

两大标准处理方法：首先将两大标准文件转换为Excel 文件。删除两者不对应的内容，最终获得的比较资料为ISNTCM 收录的中医术语英译（不包括方剂、腧穴和中药）与ISTTM 收录的中医术语英译（不包括古籍名称）。将ISNTCM 与ISTTM 的术语导入到同一个Excel 表格中，使用“开始”菜单中的“条件格式”进行比较，列出不同的词组。然后，将两大标准转换为TXT 文件，导入AntConc（3.4.3w），加载lemma list 与stop list，产生ISNTCM 和ISTTM 词汇表（wordlist），然后将其导入Excel 表格，比较两者不同的单词。

语料库建库方法：将收集的论文转换为TXT 格式，对文本降噪后上传至Sketch Engine（https：//www.sketchengine.eu/）。之所以采用Sketch Engine，是因为本研究需要参照语料库以提取关键词表（keyword list），常用的WordSmith Tools 和免费的AntConc 都无法调用参照语料库，Sketch Engine 内置了多个语料库可作为参照语料库。由此建成了中医SCI 论文语料库。

1.3 统计学方法

在语料库Sketch Engine 中，使用其内置的χ2计算工具，计算χ2值。χ2值为语料库中的词组与单词的积分值。

2 结果

2.1 语料库关键词

在中医SCI 论文语料库中，类符为22 913 个，形符为362 675 个。在Sketch Engine 中，以英国国家语料库为参考语料库，得出关键词表。关键词表为单词和词组，其中积分位于前5 名的高频词组：blood stasis，Chinese medicine，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large intestine，western medicine。积分位于前5 名的单词为Radix，TCM，Rhizoma，Fructus，qi。

2.2 ISNTCM 和ISTTM 的比较结果

在Excel 文件中比较ISNTCM 和ISTTM 不同的词组，结果如下：ISNTCM 含有词组4336 个，其中特有词组为3648 个；ISTTM 含有词组3117 个，其中特有词组为2249 个。两者共有的词组为869 个，共有词组偏少，不同词组居多。

经过AntConc（3.4.3w）统计发现ISNTCM 中类符为2585 个，形符为15 351 个，在ISTTM 中类符为1716 个，形符为9232 个。然后将AntConc 产生的词表导入Excel，进行单词比较。结果为ISNTCM 中特有单词为1219 个，ISTTM 特有单词为348 个，两者的共有单词为1366 个，共有单词超过了各自的特有单词，这说明两大标准的核心单词基本一致，但是由于搭配不同导致大量的特有词组。

在Excel 表格中确定并比较两大标准的词表中的特有单词。按照词频从高到低，选取两大标准中前500 位的特有单词。其中ISNTCM 词频前500 位特有单词为71 个，最低词频为5，而ISTTM 词频前500 位特有单词为32 个，最低词频为3，结果见表1～2。

表1 ISTTM 中词频前500 位的特有单词

根据上述特有单词所对应的中文，找到另一标准中所对应的英语词汇，并在已建立的语料库中检索上述词汇出现的词频。ISTTM 来源词所对应的ISNTCM单词与词频见表3，ISNTCM 来源词所对应的ISTTM单词与词频见表4。总之，对于同一中文词汇所对应的英文单词，语料库提示ISNTCM 来源词的词频一般要高于ISTTM。

表3 ISTTM 对比ISNTCM 词汇在语料库中的频数比较

表4 ISTNCM 对比ISTTM 词汇在语料库中的频数比较

3 讨论

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到底应该遵循何种原则？洪梅等[13]认为中医术语英译标准需要考虑以下7 个因素：对应性、系统性、简洁性、同一性、回译性、民族性、约定俗成，而有的学者认为中医翻译不需要标准[14]。当前对两大标准的研究视角多集中于术语学和语音学，忽略了中医学兼具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双重属性[15]。

结构主义语言学家索绪尔将语言定义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东西，……一种表达观念的符号系统”，“语言是约定俗成的”这一观点在现代语言学界得到了广泛的认同[16]。在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化的制订过程中，多采用“约定俗成”的翻译原则。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化既是学术问题，又是实践问题[17]。因此标准的制订要遵循中医学、语言学、翻译学等学科的语言规约性，而且要检验其在中医药国际传播实践中的接受程度。语料库通过量化指标来客观衡量[18-19]，可成为中医英译研究的有效手段。如中医术语中的名词“补”，ISNTCM译为tonification，而ISTTM 译为supplementation。从语言学角度看，两者皆有“补充、改善”之义，但是如何确定标准呢？在语料库中检索可见supplementation 的词频为8，而tonification 的词频为23。故可判断ISNTCM的译法在实践中更易接受。对于理论层面不能解决的分歧，语料库方法就成为一种必要的辅助手段。

表2 ISNTCM 中词频前500 位的特有单词

目前已见于报道的中医英语语料库：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药英文报道专门用途小型语料库”[20]，湖北中医药大学“中医英语词汇语料库”[21]，甘肃中医药大学“经典中医英语译著或核心教材语料库”[22]，南阳理工学院的“《伤寒论》双语平行语料库”[23]，天津外国语大学的中医典籍中英双语平行语料库[24]等语料库。这些研究主要使用语料库技术进行中医典籍翻译、中医药报道文本研究和中医英语词汇教学等。因此，通过建设中医语料库，纳入真实语料，检验中医术语英译标准在使用实践中的情况，进一步优化已有标准，在未来研究中仍有较大空间。

此外，在本文中也提取了语料库关键词表。从提取结果可以看到关键词表中包含了大量的中医术语。这些高频词组可以用于编写中医术语英文词典，成为制订中医术语英译标准的素材。

本文使用语料库研究法对中医术语英译标准的制订进行了探讨。但由于自建的语料库规模较小，语料选择存在较大偏差，对术语标准的评判存在着不足。例如，研究发现ISNTCM 的频数整体上都高于ISTTM，但这并不能说明前者优于后者，因为频数高低还受到期刊偏好、不同时期、作者母语等因素的影响。后期研究应加大语料库规模，纳入更多的论文、中医英译典籍等真实语料，同时综合考虑期刊来源、年份、作者等因素对中医术语英译的影响，使研究结果更为全面与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