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霞 邬燕平 郭玲玲
(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妇产科,北京 100053)
产后疲劳(postpartum/postnatal fatigue,PPF)是一种强烈的、持续的疲惫感,伴随着体力和脑力的下降,对产妇的生理、心理方面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1-2]。研究发现,加拿大、日本及美国女性产后疲劳发生率分别高达55.0%[3]、62%[4]和76.0%[5],我国女性产后疲劳发生率则高达 88.6%[6]。产后疲劳是产后抑郁、泌乳发动延迟的重要危险因素[7-9]。目前,国内外关于产后疲劳的研究主要是横断面研究,仅关注某一时间点产妇的疲劳水平,忽视了产后疲劳是一个复杂的、动态变化的过程[10-12]。因此,本研究拟通过前瞻性纵向研究方法,通过不同时间点、多次随访的方式关注产后疲劳的时间变化趋势,分析不同阶段产妇的产后疲劳特征及影响因素,为实施针对性产后疲劳管理策略提供理论依据。
1.1一般资料 采用方便抽样法于2020年8-12月,调查我院产妇的产后疲劳及婴儿睡眠问题现况。样本纳入标准:(1)足月新生儿。(2)婴儿1 min、5 min、10 min Apgar评分均为10分。(3)产妇无认知障碍及语言沟通障碍、自愿参加本研究。(4)母婴同室;出院后母婴同住。排除标准:新生儿出生时发生窒息、出生后转入新生儿监护室或转院、器械助产产妇、试产失败转剖宫产产妇。剔除标准:未完成全部随访,入组后不配合随访者。所有参与调查的产妇均签署了知情同意书,且本研究得到了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伦理委员会的伦理审核(伦理号:临研审【2020】148)。
1.2研究工具
1.2.1一般资料问卷 根据文献回顾结果由课题组自行设计,主要包括产妇年龄、文化程度、经济状况、妊娠合并症、产次、孕次、分娩方式(药物镇痛分娩/非药物镇痛分娩)、伤口类型(剖宫产腹部伤口/无/侧切/I°裂伤/II°裂伤/III°裂伤)、总产程时间、产后出血量、婴儿情况(足月儿/早产儿)、婴儿出生体质量、喂养方式(混合喂养/纯母乳喂养/人工喂养)、婴儿啼哭情况等。
1.2.2多维疲劳量表(multidimensional fatigue inventory,MFI-20) 源量表由Smets等[13]编制用于测量受试者的疲劳情况。该量表由20个条目组成,共5个维度,包括一般性疲劳、躯体疲劳、活动减少,动力下降以及脑力疲劳,每个维度包含4个条目。疲劳表述的正向计分,不疲劳表述的反向计分,每个条目用 Likert 5级评分:完全不符合为1分,比较不符合为2分,介于符合与不符合之间为3分,比较符合为4分,完全符合为5分。量表总分为20~100分,每个维度的得分反映疲劳的严重程度,分数越高表示疲劳程度越高。该量表已被证实具有较高的信效度[14-15],本研究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53。
1.3资料收集方法 选择责任护士为本研究调查员,均为工作3年以上的助产士,并对其进行集中的培训,培训内容包括:研究的目的、产妇及婴儿的纳入排除标准、问卷填写的标准化流程,要求发放问卷前助产士充分了解产妇的生产经过,以随时应答产妇的疑问(产后出血量、产程时长等)。运用专业的网络问卷软件生成本研究问卷链接,调查员通过微信平台将问卷链接发放至符合纳入标准的产妇进行问卷的填写;本研究首次完成122例产妇的资料收集,而后分别在产后1周、2周、6周再次发送问卷,共17例产妇未完成随访,其原因如下:2例因婴儿哭闹频繁无法继续参与调查;4例因婴儿出院后住其它医院;3例因产褥期感染/产后贫血等原因再次住院退出本研究;5例自动退出本研究;3例联系方式更换无法联系,最终共105例产妇完成4个时间点的随访,见图1。
图1 随访者失访流程图
2.1产妇随访完成情况 本研究初步共入组产妇122例,产后第2天共122例产妇完成问卷调查;产后1周共有118例产妇完成第2次问卷收集;产后2周共有113例产妇完成第3次问卷调查;产后6周105例产妇完成最后一次问卷调查。共105例产妇完成4次随访并纳入最终研究,失访率为7.62%。产妇年龄25~40(32.72±3.85)岁,其中剖宫产产妇40例,自然分娩产妇65例,其它一般资料,见表1。
表1 产妇一般资料(n=105)
2.2产后不同时期MFI-20总分及各维度得分情况 产后第2天疲劳总得分为(51.36±9.60),产后1周疲劳总得分为(50.76±10.60),产后2周疲劳总得分为(50.91±9.82),产后6周疲劳总得分为(51.44±10.05),产后不同时期疲劳得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F=0.008,P<0.05),见表2;变化趋势,见图2(扫二维码可见)。
表2 产后不同时期MFI-20总分及各维度得分情况
2.3不同时期产后疲劳的影响因素分析 分别以产后2天、产后1周、产后2周、产后6周的疲劳总得分为因变量、护士人口学特征资料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α入=0.05,α出=0.10),自变量赋值方法,见表3。产后出血量、婴儿啼哭情况、婴儿睡眠状况进入了产后2天疲劳总得分影响因素模型(F1=3.626,P<0.05);伤口类型、婴儿啼哭情况、婴儿睡眠状况进入了产后1周疲劳总得分影响因素方程模型(F2=2.324,P<0.05);婴儿啼哭、参与照护程度进入了产后2周疲劳总得分影响因素方程模型(F3=2.619,P<0.05);出生体重、喂养方式、婴儿啼哭进入了产后6周疲劳总得分影响因素方程模型(F4=3.900,P<0.05),见表4。
表3 自变量赋值方法
表4 不同时期产后疲劳得分影响因素多元回归分析
3.1产后疲劳整体呈“U”形变化趋势特征 本研究结果发现,产后疲劳总得分及体力疲劳分维度呈“U”形变化趋势特征:在产后第2天疲劳水平最高,产后1周下降至最低,产后2周、产后6周疲劳水平呈现上升现象;而活动减少分维度呈逐渐下降趋势(P<0.05),其它疲劳维度得分变化无差异(P>0.05),这与相关的研究的结果不完全一致。Guven Z等[16]研究以产后48 h内的疲劳水平为基线,之后随访第2~4天、第1周、第3周、第8周、第12周共5次的疲劳水平后发现,体力疲劳在产后12周内呈逐渐下降水平。分析产后体力疲劳变化趋势不一致的原因可能与配偶参与照护孩子的程度不同有关。调查数据显示,丹麦的配偶参与照顾孩子的程度与女性接近持平[17],而本研究中67.6%的产妇参与婴儿照护程度超过70%,说明我国配偶参与婴儿照护的程度相对较低。产妇在产后1周内由于分娩因素所致的疲劳逐渐消除导致其疲劳水平下降至最低,而后由于承担主要的婴儿照护工作,且可获得配偶的支持较少,导致其在后期疲劳水平呈现上升趋势。Henderson J等[18]通过对英国4 578名女性产后10天、1个月、3个月其产后疲劳的患病率及严重程度的研究发现,配偶的帮助与支持(包括更换尿布、喂养支持、婴儿哭泣帮助、与婴儿嬉戏等)是产后疲劳的保护因素。这提示母婴护理工作者应鼓励产妇配偶尽可能花更多时间参与照顾婴儿以缓解产妇的疲劳水平。
3.2不同时期产后疲劳的影响因素存在差异 本研究通过分析不同时期产后疲劳的影响因素发现,产后一周内产妇自身因素如产后出血量、会阴伤口情况是疲劳的主要因素,后期产后疲劳的主要因素来自婴儿方面(如婴儿出生体重、喂养方式、参与照护婴儿程度),而婴儿啼哭情况对产后疲乏的影响持续存在。这与现有研究存在部分一致性。如Badr等[19-20]通过meta分析发现产后一年内疲劳的预测因素包括产后出血、母乳喂养问题等。Dennis等[21]发现,婴儿睡眠和母乳喂养困难是产后疲劳的危险因素。Kurth等[22]通过分析0~3个月婴儿哭闹和产妇疲劳的数据发现,婴儿的啼哭可扰乱新妈妈的生理节律,减少休息的机会并加剧疲劳。结合上述研究,考虑到产后疲劳呈现非线性变化趋势,提示母婴保健工作者在进行产后疲劳管理时应审查当前产妇所处的阶段及其面临的主要问题,分别从产妇角度及婴儿角度采取干预措施,如尽可能帮助产妇获得可利用的社会支持网络以得到足够的休息、及时识别婴儿的需求和寻求专业的帮助解决母乳喂养困难问题等方式缓解产后疲劳水平。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前瞻性纵向研究发现,产后6周内女性疲劳水平呈现“U”形变化趋势,除婴儿啼哭情况是产后疲劳持续存在的影响因素外,不同时期产后疲劳水平的影响因素不同,前期产后疲劳的影响因素主要来自产妇本身(如产后出血量及伤口类型),后期产后疲劳的影响因素主要来自婴儿方面(如婴儿出生体重、喂养方式及参与照护婴儿程度),这提示母婴保健工作者要注意产后疲劳的变化趋势,针对不同时期疲劳的影响因素采取针对性干预措施。由于本研究仅调查了本院产妇,其结果的推广尚有待验证,未来可开展多中心、大样本的研究,以提高研究结果的外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