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周旋

☉樊国宾

丁帆在盛年时，见过人世间冰冷的面孔、怨毒的攻讦，但仍八风不动、懋德稳重、气定神闲。原因可能有三：其一，得遇良师，境界阔达，祛除了心中的怨愤和执念；其二，立言立功，渐臻善果；其三，义结诸多耿介爽朗的知己，“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大慰平生。这些禀赋与经历来之不易，足以使一个人睥睨五蕴日常；这些修养与修炼聚沙成塔，终会郁凝为一种贵重品格。再加上性本爱逍遥，所谓事功洪福，便不再构成束缚。

人重要的不是年龄，而是经历。有些人活到一百岁也没经历过什么事。《世说新语》中说：“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所谓“周旋”，我的理解是：“自己”是看不见的，只有跟很强的、水准很高的、可怕的东西狠狠碰撞，反弹回来，你才会恍然大悟“自己”是什么。比如面对屈辱时，和它干一仗，你就获得了玩味它的资格，进而才能成为你自己。